第36章
第36章
溫逾愣了好幾秒。
他已經有點喝多了, 一時沒明白陸玉彥的意思,莫名其妙地皺起眉來:“說什麽呢?”
陸玉彥聳了聳肩,沒做解釋。
溫逾沒想明白,也沒往心裏去, 又說:“別對老子動手動腳, 星際第一甜O的頭是你能打的?”
一旁的董裕聽見這個詞,一臉費解地問他:“啊?星際什麽?什麽O?”
“聾了?”溫逾用手指了指自己, “星際、第一、甜、O!”
董裕:“噗。”
不止他在笑, 對面的時檸也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溫逾頓時覺得自己被嘲諷了,“啧”了聲,撸袖子站起來就要表演一段:“看不起誰呢你們……”
“行了行了行了, 別沖動。”陸玉彥攔住他, 看他耳朵有點紅, 多半是喝醉了。
董裕笑完了, 又把話題繞回來, 追問陸玉彥:“彥哥,你說他不長戀愛腦是什麽意思?”
溫逾還想掙紮着站起來,被陸玉彥用胳膊固定住了脖子,避免他繼續作妖。
陸玉彥意味深長道:“沒什麽, 就是突然覺得他到現在還是母胎單身,腦子一直不開竅,好像錯過了點什麽……怪可惜的。”
“母胎單身?”
他們平時很少聊起戀愛話題, 其他人仿佛頭一回聽說這件事,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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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岳道:“真的假的?溫逾,我明年都要結婚了, 董裕也跟他女朋友談了兩年,打算見家長了, 你該不會連別人小手還沒拉過呢吧?”
“是啊。”陸玉彥代替溫逾回答,笑眯眯道,“這小子對浪漫過敏,得有個脫敏過程才行,讓他自己慢慢悟吧。”
溫逾:“…………”
突然說什麽呢這是?
悟什麽悟?他怎麽聽不懂?
溫逾略感疑惑,但也沒深究。
酒桌上鬧鬧哄哄,這個話題一開頭,立馬就有人說要給溫逾介紹相親,也有人說讓他再保持幾年快樂單身生活。
他們又喝了一巡酒,話題兜兜轉轉,杯子碰了好幾輪,沒過一會又聊回來了。
董裕有點喝不動了,把杯裏的白酒換成了啤的,悶了一口,咂着嘴,沒頭沒尾地感嘆了句:“唉,話說回來……那誰是真帥啊。”
“那誰是誰?”
“咱們那位學長啊,現在大名鼎鼎的約克上将。”
“我看過他今年在邊遠星回來前的軍隊合照,不愧是sss級Alpha,羨慕死我了,天生的優等基因,渾身那股狠勁兒誰看了不腿軟。”
“而且不光是長得更帥了……你們聽說過他這幾年的事跡沒?現在的媒體都不透露,但我知道一些細節,他這麽年輕能有上将的軍銜,都是有原因的。”
男人喝多了酒,總愛談論些軍事政治上的事。
溫逾本來喝得有點暈了,提到維傑森,忽然清醒了點,豎起耳朵聽着。
“什麽原因?”溫逾問。
“他這幾年出生入死好幾次……本來麽,他受命的職務不到萬不得已用不着親自上場,但你想啊,皇帝為什麽把這位置委派給他一個年紀這麽輕的Alpha?看中的不就是他的基因,覺得他能壓制蟲族麽?”
“他自己也明白,所以有時候就扛着壓力親自上。”
“蟲族那邊的實力,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知道,幾年前咱們帝國的軍事問題多敏感啊……現在因為他,好多了。”
“他去的頭兩年,那邊的戰況特別吃緊,好幾次咱們的軍隊都要繃不住了,但是有他在,本來有些不可能完成的部署任務,都做到了。後面不僅局勢見好了,軍心也跟着穩定下來了,這才能在五年之內把局面扭轉成今天的樣子。說白了,就是時勢造英雄。”
溫逾被酒精麻痹過的腦子有點遲鈍,手裏捏着酒杯,垂眼看着,連眨眼的速度都變緩了許多。
“對了,我這還有個小道消息……”董裕又悶了一杯啤酒,将酒杯放下,壓低聲音朝着大夥道,“你們聽聽就得了,別往外傳。”
“據說大概一年前吧,他們軍隊遭遇敵軍偷襲,事态特別嚴峻。當時敵軍拼了命,絞盡腦汁就是沖着維傑森去的,因為只要弄死他,敵方就能扭轉劣勢。”
“沖着他去的?”姜鹿奇怪,“怎麽沖?”
張東岳聲音更小了:“設局埋伏,拿着生.化武器。”
張東岳震驚道:“啊?!”
宋憑風:“結果呢?他中招了?”
董裕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都說了是小道消息,不保真。有的說敵方當時用的是碳.酰氯,也有的說是芥子氣,或者是什麽注射型毒菌……各種版本都有。”
“不過傳聞最多的,還是說他被注射了針對SSS級Alpha基因研制的神經毒劑。”
“嘶……”張東岳吸了口氣,“不太可能吧?除了那個神經毒劑我沒聽說過,另外幾個要是真中了,他還有命活着回來?”
張東岳有點唏噓,又轉頭看向溫逾:“诶,溫逾,咱們幾個裏就你跟他比較熟,你看出他有什麽特殊症狀沒?”
溫逾聽得有些發懵,呆愣了一會,這會兒酒勁已經将他的脖子也染紅了。
他十分費勁地思考……有嗎?
之前的那次信息素綜合症發作算嗎?不算吧?那不是很多Alpha都會有的毛病嗎?
除此以外……他還真沒發現維傑森有什麽別的毛病。可能是真的沒有,也可能只是不明顯。
這小道消息靠譜嗎?編的吧?
“诶,诶!溫逾??”
董裕在他眼前晃晃手,見他沒反應,便抻着脖子叫他。
“想什麽呢?醉啦?”
溫逾的魂被叫回來,很快回過神,恢複了拽裏拽氣的表情,硬打起精神道:“……沒醉。”
“那你到底看沒看出他有什麽問題?”
“沒。”
這事也探讨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幾人沒再圍繞這個話題多聊。
桌上的飯菜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了不少了,只剩下滿桌的殘羹冷炙。
眼看着這頓飯吃得臨近結束了。
董裕醉醺醺地靠在椅子上,摸着漲起一圈的圓肚子,打了個飽嗝,掃視一遍,一揮手,說道:“都還能站着是吧?”
“走!換家店,咱再戰一輪!!”
“…………”
……
第二輪,他們去了燒烤店,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
除了姜鹿一直沒喝酒,其餘幾個人各醉到了不同程度——
董裕直接喝吐了,張東岳勉強能走路,宋憑風喝的不多,沒怎麽醉,陸玉彥酒量也很好,算是微醺狀态。
唯獨他們幾人中最清醒的,只有時檸,看起來一點事沒有。
她像個大姐頭似的,穿着黑色短裙冷靜地站在寒風裏抽煙,跟姜鹿站在一起,聽着幾個醉漢在面前嚎叫,表情毫無波瀾,甚至想踹他們一腳。
溫逾醉得也挺厲害。
雖然沒人灌他酒,但他自己聊嗨了,就多喝了點。
他喝多之後的表現陰晴不定,一會話特別多,一會又會自己安靜下來。
他的眼睛鼻尖耳廓和脖頸全是紅的,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反倒比平常乖巧。他金發被風吹得淩亂,走路像夢游一樣,走不穩,全靠陸玉彥在一旁給他當拐杖。
大家散了場,各自回家。
陸玉彥扶着溫逾,打算把溫逾帶回自己的飛行器裏,這時背後忽然有人叫住他。
“你也喝了不少酒吧,方便嗎?”
高高瘦瘦的宋憑風走過來問陸玉彥,視線卻掃向醉醺醺挂在他肩膀上的溫逾。
“用不用幫忙?”
溫逾沒注意到背後有人,還在往前走,但旁邊的“拐杖”已經停下了。
慣性導致他身體前傾,上半身滑出去,差點迎面栽在地上。
宋憑風趕忙伸手要扶,陸玉彥卻及時拎住了溫逾的後脖領,硬是給他拽回來了。
陸玉彥摟着溫逾的脖子道:“沒事,方便。我沒喝多,照顧他綽綽有餘。”
“酒後不能駕駛,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宋憑風表情如常,禮貌地詢問。
“你不也喝酒了嗎?”陸玉彥道。
“我有司機。”
陸玉彥笑笑拒絕道:“我也能有,不就是叫個代駕的事?放心,不用管了,你回去吧。”
宋憑風又看了眼溫逾,嘴唇動了下,最後沒再說什麽,點了頭:“……那你們路上小心。”
宋憑風離開後,陸玉彥獨自扶着溫逾,把他安置在飛行器上。
他替溫逾系好了安全帶,自己也坐在一旁邊,低頭拿出智腦叫代駕。
——其實現在的飛行器都有自動駕駛功能,不需要代駕一樣能走。但帝國法律有規定,如果飛行器上全是醉漢,即便用自動駕駛功能也算違法,至少得有一個沒沾過酒精的。
等待代駕期間,陸玉彥聽見溫逾的智腦響了。
溫逾正悶頭去摳飛行器的艙門按鈕,想把艙門打開一條縫透透氣。
但他頭暈得厲害,眯着眼睛,較了半天勁也沒把艙門弄開,壓根沒聽見電話鈴聲。
陸玉彥掃了眼他智腦上的來電顯示,提醒他:“溫逾,有電話。”
溫逾還在皺着眉鼓搗按鈕——他不知道自己按錯了,按的是調溫按鈕,嘴裏嘀咕:“草,什麽破飛行器,一點反應也沒有……”
電話沒接到。
那鈴聲響了一會兒就停了,陸玉彥瞥了眼他的智腦屏幕——5條未讀信息,6個未接電話,全都來自同一個人。
陸玉彥幫他把飛行器內的所有燈光都打開,又按了一下旁邊正确的智能按鈕。
艙門自動打開了。
感覺到外面涼爽微冷的風吹進來,溫逾總算消停下來。
他揉了把醉紅的臉,渾身酒氣地歪靠在座椅上不再說話。
陸玉彥雙手插在大衣兜裏,嘆了口氣:“要不你今晚別回去了,跟你那位金主說一聲,去我家吧。”
“你家……”溫逾半眯着眼,反應了好一會,含糊不清地道,“不去,你家太特麽遠了……”
“頂多半個小時就到。”陸玉彥道,“我跟你說真的,溫逾,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樣嗎?醉成這個德行,回去還有個Alpha等着你,你不怕被趁人之危?”
溫逾醉醺醺地問:“什麽……哪個Alpha等我?”
“維傑森。”
溫逾目前的反應能力像一臺三十年沒關過機的老式電腦,很久才慢吞吞給出響應:“哦……他不會。”
陸玉彥挑眉:“什麽?為什麽這麽肯定?”
“他對Omega過敏……按摩,知道吧,他拿了這——麽長一條毛巾……”溫逾邊說邊比劃長度,嘴裏逼逼叨叨,“不用手,只用筋膜刀……還戴了手套。”
“……”陸玉彥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是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他對你沒興趣還花錢養你?我說他做慈善你真信啊。”
“而且我最近聽你聊他的事,總覺得,他對你好像不止是金錢交易的感情。”
陸玉彥翹起腿,嘴裏咬了支煙,點燃吸了一口,慢慢道。
“你自己就沒什麽感覺嗎?反正我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再加上今天聽董裕他們一說,我認為,他說不定上學時候就對你有點——”
陸玉彥說到一半,一轉頭,看見溫逾的腦袋已經快撞窗框上了。
“你聽我說話了沒?!”陸玉彥氣得吸了口煙,把剩下的半截煙給碾滅了。
溫逾揉了揉發燙的耳朵,頭發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皺着眉敷衍不耐地道:“嗯嗯嗯,聽了……”
他明顯就沒在聽。
陸玉彥吐出這口煙,又深吸了口氣:“算了……你特麽合約都簽了,我也管不了你,真擦出火你也躲不過去……喂,你先別睡,過來靠我這邊。”
“……嘶,靠我這邊聽見沒?你腦袋快撞玻璃上了!”
“你特麽……敢吐我飛行器上5000!!”
溫逾沒吐。
但狀态也實在算不上好。
他一直東倒西歪的,醉趴趴地靠在陸玉彥肩上,皺着眉回一句嘴,自以為語氣硬的不得了,實則吐字都軟乎不清了:“你特麽……放尊重點,這是你跟星際第一甜O說話的态度?”
陸玉彥:“…………”
……
代駕員趕到的時候,溫逾的智腦剛好又響了。
這是電話響起的第七次。
接通的一瞬,對面的語氣涼得掉冰渣:“在哪?”
“……上将,您好。”接電話的人是陸玉彥,“我是溫逾的朋友,我們這邊剛結束,他喝的有點多了,我現在就給他送回去。”
代駕員系好安全帶,周圍響起飛行器啓動的聲音。
與此同時,維傑森問:“多久?”
陸玉彥掃了眼飛行器上的預計抵達時間:“二十分鐘吧。”
……
二十分鐘後,飛行器準時抵達目的地。
陸玉彥隔着玻璃窗,一眼就眺望到別墅大門外站着個人。
夜幕裏,男人寬闊的肩膀上披着黑色長風衣,身形高大修長,臉龐輪廓很硬,見到飛行器停在面前他動了動,擡眼看過來,看上去已經等了很久了。
陸玉彥幫溫逾解了安全帶,扶着他走下樓梯。
溫逾此刻好像比剛才更加不清醒了,在飛行器裏悶了一會,酒精的麻醉感徹底滲透了他的大腦。
他腳下發飄,看樓梯都是重影的。
因此他悶頭皺着眉,走的很慢,似乎想努力把臺階看清楚。
但這破樓梯好像越走越長,腳下的地面晃得厲害。
最後還剩兩級臺階,溫逾眼暈到撐不住。
樓梯上行動不便,陸玉彥一直叫他小心腳下,可喝醉酒的人已經失去了身體協調能力,腳一滑,身體直接前傾出去。
陸玉彥這次沒能拽住他。
但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溫逾撲到了一腔溫熱濃烈的龍舌蘭味。
四下無聲。
這條街道平時本來就靜谧,鮮少有人經過,眼下在深夜的十二點四十分更顯寂靜。
維傑森垂着眼睛,臉色黑沉地看着懷裏的醉鬼。
溫逾不知道是腳扭了還是怎麽的,摔倒之後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結結實實地趴在維傑森的大衣裏沒動。
時間過去十幾秒,他緩過勁兒來了,終于很慢、很慢地把頭揚起來,露出一張被酒精灌醉後紅透了的臉。
蓬軟微長的金發遮下來,有點擋眼,眨眼時濃密的睫毛會和那些礙事的碎發打架……他難得看上去很乖。
“……沒事就站起來。”維傑森冷着臉說。
溫逾好像沒聽見。
由于姿勢的問題,他的臉正對的是維傑森的脖頸,醉醺醺地緊貼在維傑森身上。
他們貼得太近了。溫逾鼻尖對着維傑森的喉嚨,再稍擡一擡,就能碰到下颌。
維傑森喉結很明顯地滑動了下,臉色有點硬,擡手正要将他肩膀推開。
溫逾卻就着這個姿勢,鼻翼翕動,忽然重重地在他脖頸上嗅了嗅。
維傑森動作瞬間僵了一下。
緊接着,他感覺肩膀一沉,溫逾腦袋歪下來,沉甸甸地拱在他肩上,鼻尖完全抵在了他的頸側,仿佛挺喜歡這個味道。嘴裏嘟囔了句:“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