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1章
第1章
一聲刺耳的玻璃碎裂聲打破了氣氛融洽和諧的晚宴。
精心打扮過的賓客紛紛停下談話,好奇地往聲源地望去。
衆人只見大廳的角落站着一個垂首的青年,等他擡起臉來,才發現這人長得實在年少,肉眼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
青年的腳下是四分五裂的玻璃杯,杯中鮮紅的酒液血一般在地板彙流成蜿蜒的河,污了青年的鞋。
他拿不住酒杯的手還僵在半空中,等意識到自己在大庭廣衆闖了禍,本就倉皇的面色又蒼白了幾分。
有人認出他來了。
“是楚家的那個……”而後三個字壓得很小聲,帶着一點不懷好意,“私生子。”
楚音——他惶惶然地收回手,在各色好事的目光裏求助地望向幾步之外的男人,他的丈夫,陳邵風,他在這裏唯一的依靠。
可陳邵風卻嫌他丢人似的一語不發,只皺眉看他。
楚音的視線又瞄向丈夫身後容貌绮麗的男人,去年天映傳媒簽約的藝人,近來名聲鵲起的流量小生,李瑞安。
天映傳媒是國內知名娛樂公司,影視、藝人經濟、娛樂營銷等領域多方面開花,捧出了不少當紅一線藝人,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在公司裏有一席之地。
李瑞安能有今天,臉和觀衆緣必不可少,但最大的加成是攀上了天映的話事人陳邵風,走了捷徑,自然彎道超車,比踏踏實實的旁人少奮鬥了十年。
楚音手上的紅酒杯本來拿得好好的,如果不是李瑞安“無意”撞了他,又怎麽會脫手?
冰冷的紅酒液大半灑了在楚音的西裝外套上,液體浸透了布料,涼意一并貼住了皮肉,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議論聲紛紛,陳邵風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終于不悅開口,“你怎麽做事的?”
晚宴為新開業的酒窖而組,在海市,這樣的宴會多如繁星,不算太隆重。
宴會的女主人年過四十,大抵是不想搞砸了這場宴會,也覺得楚音太難堪,于是笑呵呵地上前打圓場,“不礙事,我讓人帶楚先生去休息室換身衣服。”
陳邵風的表情還是不太好看,李瑞安适時做了解語花,“邵風,我想去莊園逛逛,你陪我好嗎?”
一場小小風波就這麽過去,大家心照不宣地接着做自己手頭的事情,自始至終,被人當笑料一般觀賞的只有楚音。
他是陳邵風法律上的伴侶,可他的丈夫卻光明正大地和情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言笑晏晏,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但面對着刀劍一般的眼神,也忍不住落荒而逃。
女主人安排了侍應生帶他去二樓,他脫下濕了的外套遞給對方,說自己想随便走走,這只是一個借口,實則他怕再走得晚一點,會很不争氣地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掉眼淚。
宴會在一樓和戶外的莊園舉辦,二樓依稀能聽見樓下流水潺潺的樂曲聲和談話聲,但幾乎沒有人影。
楚音越走越偏,直到傳向耳膜的聲響變得微弱,才小心翼翼地走入光線不甚明朗的露臺。
風一吹,微濕的襯衫黏在皮膚上,更冷了。
叮——
方形的冰塊敲擊着酒杯內壁,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小司總,原來你在這兒,讓我們一頓好找。”
為首說話的男人笑着走來,朝他口中的“小司總”司立鶴舉起酒杯,是一個敬酒的姿勢。
司立鶴收回視線,微微一笑和男人碰杯,抿了一口香醇的紅酒。
方才他目睹了那場鬧劇,只認出了陳邵風,但因為剛回國不久,對近些年圈子發生的事情不太明了,正在理清三人的關系。
上來和他搭話的幾位在他出國前跟他有過交集,但談不上熟稔,他客套地應付着。
“小司總在英國一待就是十年,我們一群人這些年還時不時念叨你什麽回來,這次回國就不走了吧?”
司立鶴笑着嗯了聲,“不走了。”
“那感情好,盛銳有了小司總可謂是如虎添翼……”
司立鶴對這些恭維話興趣缺缺,反倒有意将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陳邵風和李瑞安身上。
男人會意,把酒杯放在了路過的侍應生端着的盤子上,用一種探尋八卦秘事的口味說:“你這些年在國外可能不清楚,邵風兩年前結了婚。”
司立鶴人遠在大洋彼岸,卻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他是知道的。
他安靜地聽着男人興致勃勃地跟他分享豪門豔事。
“剛剛打翻酒杯那個就是邵風的老婆。”男人補充,“楚家前些年認回來的私生子,叫楚音。”
男人等待着司立鶴的反饋,大有司立鶴不開口他就不往下說的架勢,司立鶴不得不附和了句,“看起來年紀不大。”
“可不是,如今國家鼓勵早婚,十八歲他就跟邵風領了證,現在也才二十。”
确實很年輕。
男人越說越來勁,一股腦地往外吐。
“別看他年紀輕輕,手段厲害着呢。那天是邵風的訂婚宴,兩家人湊一塊卻怎麽都找不到邵風人,你猜怎麽着,女方一推開休息室的門,就見到邵風跟他蓋着一床被子,底下什麽都沒穿,一屋子的味,婚事就這麽攪黃了。”
“邵風父母氣得不行,聯系了楚家,不知道兩家怎麽談的,總歸邵風是要認了這事。”
“後來陳家從小照顧邵風的老傭人氣不過去,這才跟外面透露休息室裏的水有古怪。楚音給邵風下了藥,若不然婚事都快定了,怎麽能鬧出這種事?”
男人話裏話外皆是對楚音的輕蔑,司立鶴沒搭腔。
許是發覺自己的話過了,男人讪笑,“不過邵風也不虧,現在把楚音治得服服帖帖,外頭人沒斷過,那個小明星就是他的新歡。”
圈子裏各玩各的夫妻事例多了去了,聽得多也就見怪不怪。
獲悉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司立鶴顯然沒有興致再聽陳邵風的風流韻事,他轉向男人一開始想挑起的話題,“你剛剛說的股權出質……”
司立鶴這次回國會逐步接手盛銳國際金融集團的業務。
盛銳是全球最大的銀行之一,旗下超2.5w分支機構,海市的大部分企業都跟盛銳有業務往來。
業內人士一聽到消息,自然要跟炙手可熱的“新官”司立鶴打好交道,宴會上來跟司立鶴拉近乎的賓客一個接着一個。
司立鶴自打十三歲前往英國求學,幾乎跟國內的圈子脫了軌,雖然近兩年他學着管理海外的支行事務,但那到底只是小打小鬧,如今一回國,多的是眼睛盯着他。
他縱然游刃有餘地交際,可難免覺得乏味無趣。
司立鶴借口去盥洗室離開了大廳,抽身去了冷清的二樓。
遠離了人群和喧嚣,司立鶴面上的淡笑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幾近冷漠的神情。
他身上沾染了不少香水味,魚龍混雜的氣味游煙般往他鼻腔裏鑽,加重了諸事纏身的煩躁。
露臺的門開着,司立鶴踏了進去,清涼的秋風拂面,吹去些許疲乏。
他悄聲地行至半人高的圍欄,正想借着片刻靜谧欣賞夜色裏的月季,餘光先見到了耐人尋味的別致景色。
露臺的角落栽種着大片色澤豔麗的球根秋海棠,而方才在大廳裏丢足臉面的楚音現在正背對着司立鶴蹲在海棠花前,雙臂抱着膝蓋,縮成小小的一團,風駕着輕微的啜泣聲吹進了司立鶴的耳朵裏。
居然哭了這麽久,還哭得如此投入,連露臺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司立鶴饒有興趣地先賞花再看人,秋海棠又稱相思草、斷腸花,倒是很符合楚音如今的心境,可惜他再如何肝腸寸斷,也只能灰溜溜地落在露臺哭個不停,絲毫阻止不了自己的丈夫摟着情人在大廳談笑風生。
方才離得遠,司立鶴只依稀看見了楚音的輪廓和身形,但模糊的剪影也不難看出楚音樣貌不俗。
若不是如此,以陳邵風的性格,又怎麽甘心會吃下啞巴虧讓楚音進門?
一條漂亮的可憐蟲,玩玩也不錯。
懷抱着這種可有可無的逗弄心理,司立鶴笑着脫下了西裝外套,悄無聲息地朝楚音的方向走去。
司立鶴的腳步放得很輕,半步之距楚音才察覺到身後有人,等楚音扭過頭,司立鶴的外套已經披在了他的肩上。
楚音被突然出現的司立鶴吓着了,腳一軟,一屁股栽到了地上,慌張地擡起了腦袋。
司立鶴得以借着皎潔的月色和冷白的燈光看清楚音的臉。
他微微一怔,倒不是因為楚音的外貌有多麽震懾人心——誠然,楚音很清秀漂亮,烏黑柔軟的頭發,哭得濕噠噠微紅的臉上是挺秀的五官,一對澄澈的眼瞳裏殘存着水汽,幾乎契合了司立鶴的審美點,但他的微怔,只是在很短的一剎那無端地覺着似乎在哪裏見過這樣的一張臉。
這個念頭很快被司立鶴壓下去,他遍尋記憶,并未在腦海裏找出有關任何楚音的身影。
與此同時,楚音也在仰視着司立鶴。
抛去被陌生人打擾的驚慌,楚音不得不折服于不速之客的皮囊。
青年很高,熨帖的手工西裝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完美的颌面在清冷的銀輝裏鍍了光般的奪目,冷峻的眉眼和高聳的鼻骨都為他增添高雅貴氣,不言不語地站着,像一座皚皚不可高攀的冰山。
楚音一時難以用言語去概況司立鶴的外貌,精致不足以形容,華麗勉強能沾邊,處處鮮亮,有一種眼花缭亂的美,身旁绮麗的秋海棠在司立鶴出現後霎時遜色了三分。
楚音從未見過他,驚豔過後不禁警惕起來,倏地望向來人的身後。
司立鶴看出他的顧慮,“只有我一個人。”
楚音緊繃的肩膀微微往下落,哭得有點倒吸氣,很輕地抽了下鼻翼。
他如釋重負的模樣惹得司立鶴輕笑,兩人一個挺立站直,一個狼狽坐地,一高一低,并非談話的好姿态,可司立鶴沒有屈膝之意,極為自然地居高臨下地開口,“你把我的外套弄髒了。”
楚音條件反射低頭一看,虛虛披在肩頭不屬于他的外套已經掉落在地面染上了牆角的污泥,他本就發熱的臉頰更加滾燙,高溫燒得淚水幹涸,只留下兩道淺淡的淚痕附着在臉上。
更可憐了,司立鶴在心中給出評價。
作者有話說
注:
1.本文混邪無道德觀,角色亂搞男男關系
2.偷情文學,內含ntr/修羅場,不保證有火葬場
3.前夫哥和配角戲份都不少,但官配百分百是司立鶴和楚音
4.有任何感到不适的情節請直接退出
如果以上都沒有問題的話,請和我開啓新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