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第10章
第10章
李瑞安的行程滿滿當當,除去公開的活動外,有了陳邵風這一層關系,圈子裏大大小小的聚會偶爾能見到他的身影,有心獲取他的行蹤并不困難。
但楚音并不想在熟悉的圈層裏跟李瑞安正面交鋒,他本來就是衆人眼中的小醜,無謂再多增添一則笑料,因此他等了将近半個月,才等來一個相對合适的時機。
高檔會所不對外開放,李瑞安在這兒挂了陳邵風的名,有專屬的私人包廂。今晚在此組局的都是娛樂圈的模特和小明星,還沒混出頭,因此都很巴結李瑞安。
為保萬無一失,楚音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镖。
會所的經理認識他,見這個架勢暗道不好,但也不敢插手,象征性地攔了攔——當然沒攔住,這頭陪着笑臉把楚音迎進去,那頭就給陳邵風打電話通風報信。
也是湊巧,司立鶴正好結束和客戶的談話,從電梯裏出來随意一瞄就見到了楚音的一小片側臉。
他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楚音板着臉走得飛快,身後又跟着保镖,看起來真有點仗勢淩人的模樣,跟前幾次見到的那種唯唯諾諾的氣質大相徑庭。
司立鶴問挂斷通話的經理,“出什麽事了?”
經理嘴巴嚴實,但問話的是司立鶴,想了想還是透了口風,“李瑞安李先生在裏頭……”
只說了這麽一句,很難不引人遐想一出正房和外室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的劇情。
經理生怕鬧出什麽大事,急忙跟司立鶴道別,用傳呼機吩咐侍應生随時待命。
橫豎結束了工作,得空的司立鶴幹脆也跟過去湊這個熱鬧。
楚音氣勢洶洶地推開了包廂的門,裏頭放着舒緩的音樂,衆人正在談笑,皆被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剎那安靜了下來。
坐在正中間的李瑞安站起身望着不請自來的楚音,面色微變。
他是陳邵風情人這事在場之人皆心照不宣,如今陳邵風的老婆找上門,還帶了兩個兇神惡煞的保镖,怎麽看都來者不善。
衆人悻悻地對視,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紛紛放下酒杯找借口離開。
楚音也不想為難無辜的人,側過身讓他們走了,等人都離開,才帶着保镖進包廂。
李瑞安瞪着他,“你要幹什麽?”
楚音第一次做這種事,緊張地幹咽一下,對保镖說:“幫我摁住他。”
“你們敢!”李瑞安這才有點慌張,又怒視楚音,“你這麽做,邵風知道嗎?”
楚音不搭話,眼見着保镖把掙紮的李瑞安摁在沙發上摁嚴實了,從随身包裏拿出了一把剪刀。
李瑞安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楚音走過去,問:“是不是你剃了果果的毛?”
他手上拿着銳利的剪刀,仿佛随時會把青年的臉劃花,靠臉吃飯的李瑞安不敢輕舉妄動,“有話好商量……”
楚音抿了抿唇,黑黝黝的眼仁盯着青年。
李瑞安被看得渾身發毛,急道:“我就是給那只狗剃了毛,又沒有幹別的事,它不是好好的嗎!”
楚音聽他承認,也不再讓他狡辯,擡手舉起了剪刀。
李瑞安吓得閉上了眼,并沒有意料中劃破皮膚的痛感。
楚音抓住李瑞安的頭發,用力攥住,把青年精心打理的發型剪了個稀巴爛,正中間那塊貼着頭皮剪,變成了跟果果一樣的地中海。
保镖放開李瑞安,他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在包廂的鏡子裏見到了自己狗啃似的頭發,又驚又怒地指着楚音,“你……”
楚音拿着剪刀的手抖個不停,藏到了背後,惡狠狠地說:“如果你還敢欺負果果,下次這把剪刀割花的就是你的臉。”
司立鶴透過半掩的門看了場戲,聽兩人的談話有些雲裏霧裏的,但沒想到手執利器的楚音居然只是剪掉了李瑞安的頭發,又是無語又是好笑,再看楚音兇巴巴地放狠話,實在是很色厲內荏,沒什麽威懾力。
不過這種張牙舞爪的樣子倒是讓司立鶴重新審視起楚音,勾起了消散的興趣。
經理吓出一身冷汗,趕忙進包廂調和,這兩邊他哪個都不想得罪,只讓侍應生将兩人隔開。
楚音不想逗留,把作案工具收好就要離開。
李瑞安大抵是看清楚音是個軟骨頭,不會真拿他怎麽樣,不依不饒,“你不準走,等邵風來了,讓他評評理!”
楚音充耳不聞,打開包廂的門,剛走出去擡起頭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司立鶴抱臂半靠在牆面,面上是不曾見過的不帶惡意的揶揄。
楚音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對方,怔住,愣了半晌才嗫嚅,“你,你怎麽…。。”
司立鶴的目光順着楚音的肩膀往包廂裏掠一眼,又落到楚音慢慢浮起薄紅的臉頰,直言,“我都看到了。”
楚音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一種莫名的羞赧占據他的大腦,緊接着是被撞破醜事的難堪,于是臉色一半紅一半白。
為什麽偏偏是被司立鶴看到了呢?
他不自覺地攥緊放了剪刀的随身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怕司立鶴笑話他,此情此景,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在“打小三”。
楚音的喉嚨艱澀,“我……”
“開車了嗎?”司立鶴的語氣稀疏平常,“我送你一程?”
楚音驚訝地擡起眼睛,沒有在司立鶴的臉上看見嘲弄和奚落的痕跡,發灰的眼瞳漸漸聚了光,變得明亮透徹。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有車,不麻煩你了。”
跟他走得太近會被他連累的。
司立鶴也不勉強,只說送他到樓下,于是楚音讓保镖從專用通道下樓取車,和司立鶴一起進了電梯。
厚重的金屬大門緩緩關上,兩人站在正中間,肩膀幾乎挨在一起,楚音嗅到了司立鶴身上的香水味。
木質的沉香,夾雜着些許清冽的香根草和芬芳的百合,很輕盈通透的氣味,卻在密閉的空間裏被無限擴大,無形的煙一般掠過楚音的鼻下,電梯門倒映出兩人比肩而站的身影,楚音頓感四面八方都被司立鶴占領。
數字有規律的跳動着,太安靜了,為了掩蓋自己不自覺加快的呼吸聲,楚音脫口而出,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李瑞安給我家的狗剃了毛。”
司立鶴微偏過頭,低眸看略顯局促的楚音,沒大聽清,“什麽?”
楚音聲音大了點,還伴随着動作,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帶點憤懑,“我說,李瑞安把我家狗腦袋的毛給剃了。”
司立鶴沒忍住笑出聲來。
楚音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你笑什麽?”
“李瑞安不經你允許給你的狗剃毛,所以你剪了他的頭發?”
楚音颔首,頗有點大仇得報的快意。
司立鶴不禁壞心眼地問:“李瑞安為什麽能碰你的狗?”
當然是因為楚音不受丈夫的喜愛,才縱得情人如此嚣張,衆所周知的事情,司立鶴卻假意不知,故意發問逗弄。
楚音果然不回答了,澄澈的眼睛避開好奇的司立鶴,嗫嚅道:“反正是他有錯在先……”
電梯即将到底層,司立鶴正色提醒,“再有下次記得關好門,剛剛有人在外面拍照了。”
楚音不禁慌亂,“拍什麽照?”
沒等司立鶴回答,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司立鶴朝他颔首算是道別。
楚音掏出手機,見到了幾通未接來電,皆是陳邵風打來的,他不敢接,猶豫地點開社交軟件,短短的時間,司立鶴口中的照片已經沖上了熱搜前十。
照片是包廂門外的視角拍攝的,比較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畫面裏,驚慌失措的李瑞安被保镖扣在沙發上,楚音背對着拍攝者,正拿剪刀剪李瑞安的頭發。
發文的人是個三無小號,應當是今晚李瑞安宴請的小明星之一。
李瑞安風頭正盛,平常就是熱搜的常客,這張照片一出來,以流量為養分的營銷號如餓虎撲食般大肆轉發,與李瑞安同一賽道的對家粉絲也伺機而動,大炒特炒,沒一會兒這幾張照片就爆了。
陳邵風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楚音深吸一口氣,摁了接聽。
“你在哪裏?”
楚音自知闖禍,報了地點等着陳邵風過來興師問罪。
他太沒有經驗,也低估了網絡的力量,自以為做得足夠隐晦,還是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等陳邵風趕到的時候,天映傳媒赫然也挂在了熱搜上。
陳邵風黑着臉把楚音拖進了車後座,“爸媽剛剛打電話來問,你想怎麽跟他們交代?”
楚音用力地咬了下唇,沉默着。
陳邵風居然沒有想象中的震怒,他花名在外,不是很在乎多添一樁風流韻事,倒是李瑞安還有利用價值,又有代言和合同在身,還不能折在這件事上。
天映傳媒的公關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楚音看着熱搜一點點降下去,工作室也發了公告,要起訴造謠者,公司旗下養着的營銷號紛紛下場“洗白”。
包廂光線暗,偷拍者又離得遠,李瑞安的臉部拍得不是很清晰,而楚音又只有個背影,只要咬死不認,再發一發律師函,時間一久就會被淡忘。
這樣的公關手段屢試不爽,網民買不買賬都沒關系,多的是粉絲為李瑞安“澄清”。
楚音剛松一口氣,司機将車子停在了小區入口。
陳邵風抛下一句“回去我們再算賬”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楚音緩緩地攤開一路握緊的十指,掌心濕涔涔的盡是冷汗,他知道回去要面對什麽,磨磨蹭蹭不肯走,司機催促道:“楚先生,請您下車。”
楚音這才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車門。
今晚的月色很好,可惜他無緣欣賞。
作者有話說
(錘小司的腦袋):就知道看熱鬧和逗咚咚,不幹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