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表白

第14章表白

許筠扶他坐起來,靠着軟枕,慢慢地喝水,喝完了安瑤又睡下,他側着裏面,埋在被子裏:“皇舅舅和舅母怎麽樣了。”

“皇後娘娘陪了您一晚,天亮時被陛下勸去睡覺了,陛下……應當還在忙。”

安瑤又沉默一會:“太子哥哥呢?”

“太子殿下先一步回京了。”

“嗯。”

等了一會沒有聲響,許筠知到安瑤是睡着了,掖好被子,靜靜跪在床邊。

他是後悔的,恨自己沒有快一點跟上隊伍,又是心疼和痛苦的,他看見一路的屍體,只想着小侯爺一路拼殺過來,該是有多難受。

皇帝震怒,安瑤身邊跟着的人大換洗,他受了二十鞭刑罰,才堪堪從奴隸院裏爬出來。

可是身上的痛哪比得過心裏的,若是他再快一點,小侯爺身上的傷口,就能轉移到自己身上了。

他又想起來那些人,一具具屍體躺在血泊中。

鋒利的眉眼壓下來,眼底漫上一層暗紅:那些人終究是不安分了。

安瑤回到長公主府,閉門不見人,前來拜訪的都被人擋了回去。

皇帝有借着這次刺殺的由頭肅清上京城官場的意思,上京城最近人人自危。

也有人在朝堂上指責皇帝不該為了一個悅寧侯鬧得如此之大,皇帝高座廟堂,垂眸看他一眼,便叫他兩股戰栗,不過言官嘛,總有不怕死只想博個好名聲的。

衆人見争吵不過,便将目光看向劉正清,他今日倒是未曾說話。

劉正清站出來,官袍肅然,身如青竹,端正地行過一禮:“臣以為,單是悅寧侯受傷一事,或許可以先撇開不談。”

言官暗自點頭:果然,這麽好的機會,劉大人是不會錯過的。

“但如此龐大的殺手隊伍入岐山圍場猶如入無人之境,光天化日之下謀害皇親國戚,如此嚣張,一來是幕後之人藐視皇威。”

他的語氣不急不緩,微微側身,對着那幾個人:“二來,怕是京中有許多人,利欲熏心,行了方便,若此次輕拿輕放,是不是明日便敢入城謀殺命官,後日便敢入宮弑君了呢?”

“啪嗒”幾人顫抖着跪下:“皇上,臣等不是這個意思。”

“臣等……”

“肅靜——”劉公公尖利的聲音劃破嘈雜的大殿,言官們頓時鴉雀無聲。

“如此,可還有人有異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若還有人說話,怕是明日就會被“刺客”找上門。

劉正清行禮退下,垂着眼睛:不值得?怕是把他們殺個幹淨,也抵不上他小侯爺的半條命。

……

三日過去,大理寺。

炭火燒得有些發青,牢獄裏一股陰暗潮濕的腐爛味道,安瑤披着幂笠,穿過陰暗潮濕的走道。

林濤越等在那,手下打開審訊室的門:“我在外面看着。”

那人點點頭。

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又被整理幹淨的宗輝,睜開眼睛,看見白皙的手指慢慢掀開黑紗,露出一張,不該出現在牢獄裏的臉。

淡漠的神情,居高臨下,鋒利的美麗,如淬毒的刀刃。

他抖了抖,深入骨髓的痛排山倒海而來,可是舌頭已經割掉喂了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他只能如待宰牲畜一般,承受痛苦。

疼痛使他混沌的腦子清晰起來,光怪陸離的片段在腦海中閃過,他好像聞到過一股奇怪的香氣。

他徒勞地嘶吼,想告訴他不是自己買兇。

可是,簽字畫押,白紙黑字血手印,分明又是他自己。

生鏽而帶血的刀被丢落在地上,十分清脆。

“嘎吱——”

安瑤走出來,擡眸,清亮幹淨的眸子裏,倒映着火苗。

林濤越有些嫉妒起那簇火苗來:“這麽快?小侯爺真是菩薩心腸。”可為何不能對他好上幾分呢?

他那個一無是處的弟弟就能以朋友相稱,而自己,能得到一點好眼色便不錯了,真是不公平。

安瑤不理他,黑紗擋住臉:“謝謝。”

林濤越靜靜地看着他離開,待那身影看不見好久,才轉身打開門,看見地上多了兩根沾血的斷指。

……

秋獵一過,龔言就要回到南方去了。

臨走前,安瑤前來送行,他本是不願意來的,奈何龔言這段日子往長公主府送了許多東西,又一封一封地送了許多信,不好看的字,起初有些難認,後面就好看許多。

不過那信上的內容……越發令人耳熱。

他覺得自己自從回來之後就躲避人家的行為有些幼稚,為了表示自己對那個吻的不在意,他就來了。

小侯爺到的時候,他們已經臨近出發。

而那個心裏如烈火烹油的龔副将軍,心終于落回實地,他看着那個人,那個用一個眼神騙走自己的的小侯爺,咧牙笑了。

那些掙紮,折磨,難受和懼怕,因為對方的到來消散幹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熱烈的愛意,和即将離別帶來的悲戚。

龔言從馬上翻下來,三步并作兩步地奔向安瑤身邊,他在喘氣,胸腔一起一伏。

安瑤看見他朝自己跑過來,腳卻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

“阿瑤。”他試探着叫了一聲,安瑤不知怎麽有些不自在,他又想起山洞裏那個吻。

龔言眼裏的愛意似乎能溢出來,軍隊已經要走了,他無法再等下去。

他從胸口拿出一個布包,小心地把他打開,是一根白玉簪子,是一個花苞形狀。

安瑤不明所以,仰頭看他。

“這是山茶花,在南疆,他的意思是……求愛。”他就那麽捧在安瑤的面前,期待着小侯爺收下:“是我自己雕的……”

事實上,那次從風月樓回府,夜裏翻來覆去睡不着,他的腦子裏只有安瑤那雙清亮的眸子,和手指穿過黑發的樣子,夜不能寐。

他想要給安瑤做一只簪子,挽住那條無盡的河。

“龔将軍!該出發了!再晚一些,天黑不好行路……”

龔言沒理會,執拗地站在他面前,說的話都直白到有些失禮,喜歡安瑤的人不少,但上京人大多知詩書明禮義,表達喜愛也是含蓄的,安瑤向來沒弄明白過。

可這人……

看見那些人又要催,安瑤接過來,也不看他:“知道了,你……你快走吧。”

龔言高興地差點瘋掉:“安瑤,”他的聲音低低的,無人能聽見,情感卻熱烈而直白:“我喜歡你。”

安瑤擡頭,看見他一邊跑着跟上的隊伍,一邊朝自己揮手,笑容也是濃烈的。

他不知怎麽開心起來,當着他的面把那根簪子插進自己的發間。

龔言翻身上馬,喉嚨發緊:他若是那根簪子就好了。

在身後默默看了很久的洛華走上前來,視線掠過那根不合時宜的簪子,語氣很淡:“尖尖,喜歡他嗎?”

安瑤毫無察覺,朝着那邊揮揮手,思考了一會:“喜歡吧。”

他看不見,洛華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卻是涼薄:“吹風有些涼了,我們回去吧。”他牽起

安瑤的手,溫柔地哄。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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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不喜歡純情熱烈的大狗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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