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征

第16章   出征

皇帝所糾結的,只是安瑤的安全,他已經對不起安戟,對不起長姐,不想再親手将安瑤送上戰場,對不起自己的親外甥。

“孤陪你等。”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那麽我放手,不過你得記住,只有這一次機會。

只有這一次。

兩人一跪一站,在雪地裏立到天黑,鵝毛大雪非但沒有小,還更大了一些,雪被洛華擋去,安瑤藏在他的披風下面,似乎沒有那麽冷了,宮人點亮宮燈,微亮的黃色氤氲在暮色中,卻帶不給人半點暖意。

劉公公小跑着出來,站定在兩人半步外,躬着身低聲道:“外頭天寒,兩位殿下暖暖罷。”

裏頭那位,終究是妥協了。

殿內暖意融融,猛然從寒冷中解脫出來,就算身體再好也忍不住渾身發抖。

皇帝那尚存心底的怒氣,在眼神接觸到安瑤發紫的唇時,消散大半,轉為一聲嘆息。

劉公公取來羊絨披風給兩位,宮女上了熱茶,好半會才勉強緩過來。

“你們兩個倒是關系好。”他氣不過地冷哼,洛華垂着眸子跪下,拱手道:"兒臣愚鈍,一切都是為了戰事着想。"

皇帝一噎,沒接話。

"陛下為何不同意,是擔心尖尖麽"安瑤知道過剛則折的道理,略微示弱。

畢竟是從小寵愛到大的親外甥,皇帝心中微軟:"戰事豈能兒戲?"

現今的局勢和洛華講的幾乎一致。

“邊關艱苦,戰争殘酷,你一從小長在富貴窩裏的孩子,能吃得了這個苦?一夕上場,千萬人的性命抗于肩頭,你能負責麽?”

“打仗可不是口頭說說而己。”

安瑤緩緩跪下,眼神中沒有半分退縮和怯意,他的身形略顯單薄,但可以一往無前永不低頭。

"陛下,安瑤生在瑤城,那是兒臣的根。"有些責任上天注定。

就像長公主在最後一封家書中說的,安瑤擡頭,眼神直直撞進皇帝眼中,讓他仿佛穿越時空又似乎看見了另一個人:

“我們安家的好兒郎,沒有懦夫。”

安家人天生屬于成場,那個硝煙與血氣蒸騰之處,鑄就們安家無數英魂。

軍人殉國,魂佑疆土,或許那才是他的歸宿。

皇帝明白了,一股無言的激流在胸中激蕩。

他轉過身,閉眼朝他們揮手,聲音蒼桑而渾厚,此刻他又從那個慈愛的長輩變為一國之主:

"朕心明矣,回去吧。”

兩人重重拜過,宮門早早下鑰,長公府是回不去了,安瑤便去洛華那湊合一晚。

夜裏,窗外似乎又響起下雪的聲音,沉默而有力,安瑤翻個身,洛華知道他沒睡着。

"怕麽?”

安瑤閉着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不怕,我還以為你是來勸我回去的。”

洛華看着他的後腦勺,語氣溫柔:“鳥兒要飛,何不讓他飛高點。”

他懂得安瑤的志向,知道長公主府裏那被研讀過無數遍的兵書,知道每日早晨不間斷的練習,明白他流過的每一滴汗水,明白他跪在祠堂安姓牌位前的默默無言。

這樣的人,怎麽會安心一輩子碌碌無為?

若是安瑤快樂,那麽他可以放手。

"不過說好了,你完完整整地去,就得安安全全地回。"

窗外雪停,睡意氤氲。

“好,我以後啊,還能成為你的左膀右臂,和你一起守江山。”

洛華湊近一些,輕輕地拍打他的腰:“睡吧。”守江山?若是他告訴安瑤,在他心中,安瑤比江山重要呢?

他會留下來嗎?

等到身邊之人呼吸均勻舒緩下來,洛華忍了又忍,終究是沒忍住輕輕吻了吻他的側臉。

此次一別,便不知何時再見了,就容他……放縱一回罷。

次日早朝。

悅寧侯安瑤受封撫軍大将軍,領兵北援,武狀元韓激為副手,于半月後啓程。

無數京城女子芳心碎了一地,她們心中期待,又惶恐不安,到頭來沒等到哪家女子和小侯爺的婚事,倒等來一個出征的消息。

而在衆人的嘆息惋惜後,又有一個問題,他真的能勝任麽?

不知是誰又想起了當初的安大将軍和長公主殿下。

傳聞十年前,長公主懷有九個月的身孕,聽聞大将年在前線戰死的消息,悲痛萬分,挺着大肚在城牆上三天兩夜指揮軍民,安瑤出生之時,天光初現,蠻族舉旗投降,萬萬百姓幸存于難。

而今,又是這位再上戰場。

軍隊早已出了城門,遠遠望去,如一條長龍盤桓與天地之間。

洛華立于城牆上,遙遙望着隊伍前方那個紅色身影,濃烈得灼人眼球,他走得決然,竟真的一次都未回頭。

獵獵寒風,遠處山尖還落着雪,春寒料峭吹人醒。

踏雪的前爪搭在城牆上,黑珠子似的眼睛望着遠方,本來整齊的毛發被大風吹得七零八落,讓人凄涼之餘多了幾分好笑。

洛華看它一眼,面無表情:“看什麽呢,人家走得可一點留戀也無……”

他沉默站立,任衣袂翻飛,巋然不動,踏雪的耳朵一張一合,從喉嚨裏發出幾聲幽怨的咕嚕聲。

"傷心什麽呢,又不是一去不回。"洛華開口,不知是對狗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直到大軍不見了影子,一人一狗才踩着傍晚的寒意離開。

……

夜裏,行軍紮營,此次同行的有骠騎将軍徐山和車騎将軍任正,官高一級,自然也沒有把安瑤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兔崽子放在眼裏。

徐山将旗子插進沙盤中:“依我所言,大軍應從為蒙山繞回竟州。”

任正思索片刻:“不可,繞路耽誤時間太久,恐延誤戰機,我看應從燕嶺峽道走出。”

“不可,峽道兩旁峽谷縱橫,若是敵軍有意埋伏,豈不全軍覆沒。”

他們兩人本就不對付,如今被湊在一起,誰也不讓誰。

安瑤就站在一旁,默默地觀察沙盤。

徐山吹胡子瞪眼,擡手:“來,韓小子,你來評理。”

韓澈下意識看了一眼安瑤,對方朝他擡擡下巴,他點頭,靠近一些:“我以為……”

深夜,沒讨論出個什麽名堂,卻是要休息了,兩人走出帳。

“為何不問問安瑤的看法?”

“他?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不知怎麽想的要來打仗,這可不是兒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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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腦子不好,打仗的情節額……小白勿噴,反正小侯爺帥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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