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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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研磨遞給了我一瓶罐裝飲料。

“艾麗莎要我給你的。”

為什麽。

“說是昨天的謝禮。”

好吧。

研磨盯着我剪短的頭發看了一會兒：“發生什麽好事了嗎。”

搖頭。

研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嗯？

罐裝飲料瓶還帶着溫熱，似乎在遞給我之前曾被人握在手裏很久。

離上課還有點時間，我來到他身邊戳了戳他。

“幹什麽。”

“為什麽不開心。”

“……我沒有。”

“不用嘴巴好好說出來的話我是不會明白的。”我掂量着用詞：“制作游戲的廠商也是需要在用戶的反饋中逐漸成長。”

“……游戲難度對不同的玩家進行區別對待。”他有些不滿的看了我一眼：“優化更新利好新玩家可以理解，但是不是也該适當給老玩家一些補償獎勵？”

壞了，我怎麽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

迷茫與困惑這次也沒能逃過研磨的眼睛，他沉默半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要交換line嗎？”

*

我跑了，在上課鈴打響的前一秒。我和班主任撞個滿懷，她沒有關心掉到地上的課本，而是臉色煞白的對我上下其手。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跑什麽跑！這次有沒有摔着哪？！”

感覺，有點抱歉。

*

如果人的思想可以量化，我不覺得這個年紀的我們會是多厚的一本書。

看封面覺得“有趣”的書本，到最後的結局也只是被放置在一邊。與其平淡的收場，不如在有限的人生交集處将“有趣”盡可能多的發揚光大。

這樣至少在老年回憶時，可以帶着欣慰或惋惜的态度勾勒出帶着遺憾的青春。

倒也不是我在刻意追求悲劇的意思，而是比起悲劇，我更擔心有趣的事物不再有趣。

如果未來某一天孤爪研磨銳利而明亮的雙眸徹底被睫毛蓋住了該怎麽辦；

如果和他以過近的距離相處，發現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該怎麽辦；

如果被周圍的同學煽動，讓他意識到了青春期男女間模糊而危險的暧昧關系該怎麽辦。

*

如果我對孤爪研磨失去興趣了該怎麽辦。

*

我開始觀察孤爪研磨。

數學成績很好，經常能得年級單科第一，總成績也不差，穩定在年級前二十。似乎是除了人際關系和體育外沒有缺點的理論型戰士。

社團活動裏，孤爪似乎是隊伍的“大腦”——鑒于黑尾神神叨叨的我姑且理解成核心，由他對整個隊伍指揮分配，雖然大部分時間因為體力不夠而氣喘籲籲，但就我觀察到的情況而言，體力差并沒有對隊伍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損失。

……不如說除了列夫以外，所有人都不會拖後腿。

難怪艾麗莎那麽在意列夫在社團會不會給別人添麻煩，合着能添麻煩的只有他弟弟一個。

家——學校——社團。每天的生活三點一線，除了新發售的游戲卡帶再沒有第二個能改變他的活動軌跡。

和黑尾鐵朗是鄰居，所以每天上下學都會一起做坐電車——話說黑尾的頭發從後面看還真是了不得，好亂。

難道前面的造型其實是他特意做的？

放學的路上，造型男停下腳步向我打招呼：“神代，稍微靠近點我們一起走怎麽樣。”

“別管她了，小黑。”

孤爪拽着黑尾的衣服往前走：“神代現在不會理你的。”

“為什麽？我哪裏惹到她了嗎！”

“……不是你。”

“？”

造型男的視線在我和孤爪身上兜兜轉轉，神情詫異：“你們吵架了？”

孤爪：“沒有。”

黑尾：“你們竟然吵架了！”

孤爪：“都說了沒有，小黑你好煩。”

*

尾随——我是說觀察結束後的第三天，又到了一周一次的體育課。

孤爪一如既往在跑步後慢慢悠悠走到我面前，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現在他臉上帶着幾分不爽。

“事先說好我是不會給你道歉的。”

“……”

“想要朋友的line哪裏有問題，不如說認識到現在我們還沒有聯系方式本身才奇怪吧！”

“……”

朋友。

交換line。

“……不是……嗎。”

“什麽？”

我的聲音太小，他沒能聽清。于是孤爪蹲在我面前，示意我再說一次。

不是因為想發展什麽不健全關系才準備要我的聯系方式嗎——一個答案明顯到沒有什麽再次發問必要的問題。

“哈哈。”

感覺，和笨蛋一樣。

“哈哈哈！”

我捂着臉大笑不止，視線穿過指縫還能看到研磨臉上透着的迷茫和警惕。

“哈哈哈哈哈。我的line是——”

“等、等一下啊。”

笑聲戛然而止，我說出賬號，而他在短暫的怔愣後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添加好友。

透過樹葉的光照在研磨手機屏幕上讓人看不真切，我眯起眼睛望向遠方，身高腿長的茉穗正和別人比賽引體向上。

近處，收起手機的研磨也念着拍子做起了拉伸運動。

現在這樣就可以，現在這樣就很好。

炎熱的夏天，寒冷的冬天。

“果然還是春秋季适宜人類生存。”

“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