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吻戲
第13章 吻戲
第二場戲,備場。
走完碼位,副導演朝後比了個“ok”的手勢,攝影助理連忙去确認機位。
“副導,确認一下收音!”
“sound!”
一場戲幾十只眼睛圍觀,個個目光如炬,恨不得化身監視器,金斯嬌解開襯衫的紐扣想,曹小絮的顧慮果然是多餘的。
這場玄關吻是床戲的前半部分,電影裏兩位主角的精神都在一步步走向失控,情欲被無限放大,鏡頭下要呈現的近乎□□。
考慮到金斯嬌還是個新人,孟導把床戲安排在明天,還答應床戲清場,但要求金斯嬌把吻戲實打實地拍好,否則就做好拖着整個劇組熬大夜的準備。
這麽多雙眼睛都盼着她別出岔子,渴望早點下班。
“別解太多,”在手即将摸到第三顆紐扣時,雪年攔了她一下,“給我留兩粒。”
金斯嬌靠着桌臺,把扣子又扣了一粒回去。
玄關還是太窄了點,兩個人站一塊兒顯得擠塞,但已經固定好位置演員不能再移動,雪年讓不出空間,只好說話來緩解氛圍,“緊張嗎?”
金斯嬌想說不緊張,但她的嗓子發幹,口中還殘留着薄荷糖果的香氣,一開口很容易露餡兒。
她就矜持地搖頭,以示鎮定。
雪年看了眼她搭在桌臺上的手,纖細的五指微微蜷縮着,毫無說服力。
“放輕松,”雪年往前傾身,用只有她倆才能聽見的聲音淺淺道,“出錯也沒事,我剛才問了孟導,她專門為這場戲騰了一個下午,我們可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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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沒事的金斯嬌呼吸亂了。
我們。
“各部門準備!”
她飛快地用掌心硌了下桌臺,痛感會讓人快速冷靜,雪年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皺起眉。
沒等說什麽,金斯嬌已經進入狀态,專業地擺出擁抱的姿勢。
出道十幾年的雪年頭一回有了在專業上被人壓一頭的錯覺。
“3,2,1,action!”
……
第一遍,果然NG。
監視器底下的孟導板着臉,衆人都不敢吱聲。
玄關,副導演又走了一遍位,“斯嬌,推的時候你注意一下位置,距離保持在二十公分左右就行了,否則畫面中心會偏移……”
金斯嬌補着妝,認真聽着,雪年在靠後的位置觀察她,眼神淡淡、神色平靜,比預料的要鎮定得多。
副導演親自來演示,金斯嬌配合着摟住,雪年往後避讓兩步,給她倆留下足夠的空間。
演示完,副導演拍拍手,“試一遍看看。”
雪年繞了一圈過來。
被金斯嬌摟住時她腰上使了點力氣,再被推開身體穩住,只往後趔趄了小半步,副導演一拍掌,“哎!就這樣,二十公分,記住啊!”
錯過一次,第二遍要順得多,不過副導演滿意還不行,真正說的算的是監視器後頭的那位。
第三遍,演到一半,孟導再次喊停。
雪年應聲松開手。
金斯嬌撐着桌沿,偏開偏頭,她的衣領被扯得松散開,皮膚上有衣料擦蹭的痕跡,鎖骨下的碎花紋身在暖光下小幅度起伏,仿佛經剛才一番激烈而被注入了生命力。
雪年扶住她,“還好嗎?”
金斯嬌一邊平息一邊點頭。
一牆之隔,傳來孟導的聲音:“金斯嬌,雪年,你們過來。”
金斯嬌直身,把衣領拉好。
擡頭的一瞬間看見她唇角蹭着一塊紅,雪年下意識擡手,用指腹碰了下,想幫她擦掉,“口紅……”
金斯嬌愣住。
雪年也一愣。
她的手還伸着,指腹輕貼在金斯嬌唇邊。
吻了太多次,金斯嬌的唇瓣腫着,唇角濕紅……雪年忽然意識到,那不是口紅,不可能擦得掉。
那是被咬的。
她立刻收手,“抱歉,看錯了。”
金斯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還沒等雪年弄懂她在慌什麽,她極快地背過身去,對着牆壁扣上紐扣,緊接着不知想到什麽,手上動作頓了頓,僵硬地低頭擦了下唇角。
雪年一時失語。
到隔壁,孟導咬着電子煙,正在和副導演跟攝影師說話。
人來了,孟導話說到一半停下來,眯着眼睛擡頭,目光在兩人身上冷冷地掃了一遍。
被罵了幾十次,金斯嬌經驗豐富,一秒就讀懂了她的眼神:演的什麽東西。
孟導站起來,“金斯嬌。”
金斯嬌擡眼:“嗯。”
“你覺得自己演得好嗎?”
很像上學時老師會問的問題,無論怎麽答都不對,金斯嬌索性給了個能讓孟導不那麽反感的答案:“不好。”
“是嗎?”孟導冷笑,“我怎麽覺得你自我感覺挺良好的,要不怎麽拍個吻戲都這麽有想法?”
雪年眉心一蹙,孟導擡下巴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閉嘴。
“你演是病人還是死人,感情呢,反應呢?沒被人抱過親過?和人親近是你這樣的反應?”孟導指着監視器的屏幕,語氣犀利,“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孟導在片場生起氣來沒人敢接話,金斯嬌沉默地聽訓。
前前後後十幾句怒火噴完,孟導狠狠咬了口電子煙,終于有了講戲的心情。
金斯嬌不是個笨人,大部分時候一點就通,講完戲她很快就整理好思路,複盤了一遍監視器,颔首道:“好,明白了。”
孟導睨着她,好半天扭過頭,擡颌道“雪年。”
雪年走過來,“孟導。”
“你也是,”孟導咬煙,“這場戲對你來說應該沒有難度,你怎麽回事?演得跟根只長牙的棒槌似的,情緒哪兒去了?”
她又瞥了眼一旁的金斯嬌,聲音壓下去,沒好氣地問:“下不了手?”
正在看監視器的金斯嬌眨了下眼,目光微爍,視線下垂。
雪年:“嗯,下不了手。”
“什麽?”孟導眉頭霎時擰緊了。
她覺得雪年在敷衍。
正要發飙,雪年坦然道:“抱歉,我調整一下情緒。”
孟導沒料到她會是這反應,整個人一呆,咬在嘴裏的煙“啪”地掉下去,挂上脖子後還應景地甩了兩下,好不尴尬。
回到玄關,攝像師和副導在整理機位,化妝師上來補妝,關切道:“金老師,抿一下嘴巴。”
她配合着抿嘴。
“嘴角有點紅,得壓一下……”
雪年從一側探腰靠近,“咬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