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因為遲到

第67章 因為遲到

“CUT!”

戲份結束, 陳導從大監後站起來,望着片場中央,眼睛發亮:“過!”

現場, 金斯嬌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濕紙巾, 低頭喘了口長氣。

情緒調得太猛, 她有點痙攣,撐身在原地坐了會兒, 等手上的力氣緩過來, 随便擦擦眼角的血污。

對面的餘淩還沒出戲, 跪在血泊中,埋着頭一句話不說, 助理給她披了衣服正幫她緩解情緒。

開機這麽多天, 這是餘淩最失控的一次, 不少工作人員在周圍安慰,男主何之逸也來了,蹲下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默默陪着。

進導演棚看回放時,陳導看着兩位年輕女演員眼神頗為滿意, 副導演激動得直拍腿, 帶頭鼓掌感慨:“改得好啊!”

金斯嬌在此起彼伏的掌聲中看向身後,隔着人群,雪年莞爾一笑, 與她相視, 啓唇無聲道:“做得好。”

*

當晚,聚餐地點定在橫店附近。

隆冬, 晝短夜長,沒到收工天就黑了個透, 拍了一天的大戲,金斯嬌回去第一時間卸妝洗澡,但再趕去飯局還是遲了些。

抵達酒店,到一樓還遇上了同樣等電梯的餘淩,對方也是剛收拾完過來,身邊沒跟助理。

電梯裏靜悄悄的,電子屏的數字緩緩跳動,光滑的金屬壁上映着兩人的倒影。

金斯嬌倚靠在左,餘淩端立在右,連影子都沒有一絲重疊。

“叮”一聲,電梯抵達,金斯嬌邁腿,餘淩忽然在身後叫住她:“金老師,能和我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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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片場不方便談論的話題,再度被搬到臺面上。

靠近角落的休憩區,高大的立式書架擋着視野,附近無人經過,餘淩低聲道:“對不起,我替小七跟你道歉,我沒想到她是為了季——”

她似是覺得難以啓齒,停頓片刻,難堪地說:“她已經被辭退了,今後你在片場不會再見到她,對不起。”

金斯嬌安靜地聽她說完,既沒流露出不耐煩,也沒多表現得熱情,平靜地回答:“您不用替她道歉。”

“再怎麽說她也是我的助理,”餘淩歉疚,“之前她對你态度不好,怪我沒多想。”

金斯嬌:“她是誰都沒關系,如果她對我造成不良影響,會有公司來追究她的責任,沒有,就說明對我沒任何影響,您不用在意。”

這話說得冷漠,但金斯嬌還有更冷的:“就算有,您和我道歉也沒用,不如直接聯系我的經紀人,她在處理藝人糾紛這方面上很有經驗。”

話落,手機嗡嗡震了。

雪年發了個納悶的表情包,意思是人怎麽還沒到。

金斯嬌快速敲了一行字:馬上,您稍等。

——

桌邊,雪年瞥了眼手機屏幕,端起果汁,抿了小口。

蘇榭察覺到她似乎有點兒不悅,湊過來小聲問:“怎麽了?金老師來不了?”

雪年語氣淡淡:“十分鐘前就說到了。”

蘇榭反射性地看向門邊,下一秒站起來道:“這不是來了。”

金斯嬌是和餘淩一起過來的,單獨兩人,都沒跟助理和經紀人。

兩人的位置早就預留好了,金斯嬌坐在雪年身邊,對面是餘淩、何之逸和兩位導演。

落座,金斯嬌掃了眼四下,幾張桌都坐滿了,桌上都有酒,是給劇組工作人員準備的。

惦記着雪年不能喝酒,她側目看去,沒想到正撞上雪年的視線,後者坐姿端正,表情自然,甚至唇邊還噙着笑,金斯嬌卻敏感地從她的目光裏感到一絲涼意。

金斯嬌心頓時一緊。

誰讓雪年不高興了?

“金老師,”蘇榭在一旁出聲,“您要酒嗎?”

桌上幾人除了雪年酒杯裏都不是空的,陳導和副導甚至已經下了大半杯進肚,金斯嬌猶豫了下,掂量自己的酒量大概能撐多少。

蘇榭會心一笑:“那我給您倒點水吧。”

正座的雪年忽然道:“給她倒一杯。”

蘇榭一停,面有疑色,一桌人都看過來。

雪年不慌不忙地說:“一杯而已,不礙事。”

蘇榭動了動唇瓣,想說什麽,金斯嬌卻立刻把酒杯端起來,遞過去說:“麻煩蘇姐。”

她知道誰惹雪年不高興了。

她自己。

漫漫兩個小時的飯局,一桌子飯菜,滿房間的熱鬧,金斯嬌卻連筷子都沒動幾下。

周圍人朗聲交談放聲大笑,唯有她戰戰兢兢,不安地反思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因為遲到?可她分明提前說了,雪年也在手機裏回了沒關系。

還是為別的?

金斯嬌掏出手機,在桌底下滑開屏幕戳進微博,看今天有沒有不好的新聞。

熱搜很正常,雪年探班的詞條挂在榜首,翻到底也沒找到負面消息。

正焦頭爛額,邊上突然伸來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毫不留情地把手機從她手裏抽走,“吃飯不許玩手機。”

金斯嬌一震,扭頭便見雪年看了眼手機屏幕,緊接着指腹一劃,退出應用界面,跳到主屏幕。

“……”

雪年摁下側邊鍵,把手機熄屏,放到一邊。

“飽了?”她問。

金斯嬌下意識拿起筷子,“還沒……”

對面副導演喝多了,看見她倆的互動也沒避開視線,反而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邊看邊笑:“小金,酒怎麽不喝?”

金斯嬌手邊的酒杯還是滿的。

“酒桌上可不興養魚啊,”副導演被酒精熏得腦子不清醒,端起自己的酒杯含糊道,“來,別幹坐着,我跟你喝一杯……”

今晚是雪年組的局,當着這麽多人面,金斯嬌不好拒絕,只能把酒杯端起來。

正要起身,手卻被人壓下來。

雪年把自己的水杯推到金斯嬌面前,心平氣和道:“喝這個。”

金斯嬌沒反應過來,旁人也都愣住。

這是……

半天,仿佛有一陣冷風吹過,副導演猛地一激靈,火急火燎地放下酒杯,酒在亂中灑了一手,慌張找補:“是是是!瞧我這酒量,喝了兩杯就糊塗,明天還要拍戲呢!”

他求助地看向身邊的陳導,可陳導喝得也不少,酒勁兒上來反應慢,不痛不癢地接了一兩句話,不但沒緩解尴尬,反而讓氛圍更緊張了。

最後還是餘淩插進來換話題:“我記得金老師不太能喝酒?”

何之逸默契地接話:“論酒量還是你差點兒,上回聚餐才半杯,連路都走不穩了。”

餘淩聞言不好意思地給了他一下,何之逸揶揄道:“惱羞成怒了不是,今晚可沒金老師陪你醒酒,你再喝下去誰扶你?”

“沒讓你扶!”

“這話可是你說的啊……”

兩人一頓真真假假的插科打诨,終于把氣氛拉回來點兒,副導演知道自己上勁糊塗,灌下去兩大杯涼水,低頭猛夾菜,再不多嘴冒話,只有陳導還有心情聊天,半醉着和雪年搭話,斷斷續續地說些圈內舊事。

雪年斯斯文文地笑着,接話點頭無比從容。

金斯嬌凝視着她側臉柔和的輪廓線條,說不好是什麽心情,有些欣喜,有些悸動,還有些無措。

這是她喜歡的人。

雪年願意公開護着她。

可雪年還在生氣。

……

這複雜的心緒一直持續到聚會結束,導演、演員、工作人員陸續告別回酒店,蘇榭離座去送他們,留下雪年和金斯嬌在熱鬧潮退的安靜房間裏相鄰而坐。

燈光明亮,金斯嬌手邊的酒杯空了一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喝的,雪年視線從她脖子由下而上地轉到臉頰,沒見着紅,說明沒醉。

雪年平心定氣地問:“什麽時候喝的?”

金斯嬌回:“剛才。”

雪年和陳導說再見的時候,她沒注意,把酒杯當水杯,一下子吞下大半。

“餘老師說你不能喝酒,怎麽還喝?”

金斯嬌疑惑,雪年早知道她不太能喝酒,幹什麽多此一問,“半杯,沒事的,不會醉。”

話音剛落,她就見雪年伸手,把那還剩下一半的酒杯端到鼻下。

金斯嬌以為她要喝,急忙阻攔,“您不能喝酒!”

雪年抓住她的手腕,把酒杯放下,淡定道:“聞聞味道,我沒打算喝。”

金斯嬌松了口氣,餘光注意到手腕還被抓着,抿唇壓下嘴角,低聲道:“渴的話我給您倒水。”

身體隐隐發燙,或許是酒勁來了,但她腦子很清醒,只是覺得手腕有點熱而已。

雪年沒說自己渴不渴,一手松松地抓着金斯嬌,另一只手撐桌托着臉頰,身體半傾,神色不改。

半天沒等到她的下文,雪年開口道:“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這姿勢既撩人又充滿壓迫感,金斯嬌一時分不清雪年是想逗她還是吓她,便拿探詢的眼神仔細觀察。

雪年偏了下頭,讓她正面側面、上上下下一次性看個夠。

良久,确認雪年沒在開玩笑,金斯嬌咬咬唇,躊躇地問:“您今晚,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雪年啧了聲,松開她的手腕。

金斯嬌本能往前靠,手指不小心碰到雪年手背,縮了下,随便抓住一樣東西,借以遏制住自己想要親近的動作。

“對不起。”聽餘淩道歉時她心硬如鐵,輪到自己就眼巴巴的可憐可親,語氣裏充滿懊惱和乞求,“我是不是做錯事了?對不起……”

雪年一陣氣急。

還沒弄清情況就道歉,金斯嬌這是拿誰當小孩兒呢。

“對不起什麽?”雪年蹙眉。

金斯嬌垂睫,答不上來。

她也不清楚雪年在生什麽氣,但能讓雪年這麽好脾氣的人動郁,自己肯定有錯就是了。

錯在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雪年哄好。

“我遲到了,”金斯嬌埋頭,悶聲交代,“上樓的時候碰到餘老師,她有事找我,就又耽擱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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