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這牆真白
第78章 這牆真白
感官似乎都被剝奪走, 視覺、聽覺、嗅覺……金斯嬌思緒混亂,無法感知自己的存在,唯一能夠感受的, 只有陌生、混亂又讓人不斷沉溺的熱意。
愛意之洶湧無可招架, 她忘了這是在高速行駛的車上, 也忘了這趟回北是為了什麽。
唇舌交纏間有隐晦的水漬聲,雪年松開手, 頭微微朝後仰去, 金斯嬌學會了索吻, 閉着眼睛,手撐在她身兩側主動追上去, 輕而易舉地撬開雪年的唇瓣, 長驅直入, 勾着她的舌尖生澀地舔吮。
身與身緊貼,彼此急促的氣息快幾乎要點燃車廂。
不知過了多久,雪年哼吟了聲,是因為唇角的傷口被蹭碰到,疼得她蹙眉, 金斯嬌睜開水霧迷蒙的眼睛, 先是喚了雪年一聲,爾後終于找回一絲神智,稍稍分開, 啞聲道:“又咬到了?”
雪年聲音比她好不了多少, 也是沙沙的,帶着莫名的沉, “沒事,碰到了。”
金斯嬌埋頭, 抵着她的肩平複呼吸。
“對不起……”
雪年禁不住一笑。
這一笑,唇瓣一動,又牽扯到傷處,滋味難熬。
加長的車身,就算再躺進兩個人也不擁擠,雪年靠着座背,一下一下地撫摸金斯嬌的頭發。
熱吻後的激烈與滾燙在漫長的溫存中逐漸歸于平靜,感官也漸漸恢複。
車輛正在行駛中。
——金斯嬌倏地想起來,這是在車上!
雪年感到懷裏的身軀忽然一僵。
金斯嬌害起羞來總是特別明顯。
“雪老師……”
雪年嗯了聲,手挪開,金斯嬌擡起頭,臉頰通紅,與她視線撞上後對視了一秒,連忙起身讓出空間。
雪年倚着沒動,還在等她的後文。
空氣裏彌漫着親密後遲湧上來的尴尬。
“您、您冷嗎?”
雪年啞然失笑,唇還腫着,直起腰道:“不冷。”
金斯嬌目光落到她光潔的肩頭。
她想看雪年再把自己的外套披上去。
雪年順着她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心中明了,把外套拿來展開,熟練地披上肩,輕聲問:“這是你自己的衣服?”
“嗯。”小心思得逞,金斯嬌屏住呼吸。
雪年的裙擺搭垂在座邊,彼此剛剛吻過,金斯嬌不自覺地想要親昵,便在不被發現的角落将那精裁的裙料攏了一角在手心,“……是我經常穿的衣服。”
話裏暗含的意思很好理解。
說完她不好意思地垂眼。
但意料之外的,雪年居然沒借由這句話調侃她,反而探手過來擡起她的下巴,仔細觀察她的眼睛。
哭過,還有點紅,但沒有要腫的跡象。
金斯嬌這麽個冷淡的人,在她面前卻不止哭過一次,到底是該說她堅強還是脆弱好?
“下次……”
雪年開口,剛開了個頭,金斯嬌懵然地望着她,雪年臨時改口道:“明天幾點的飛機?”
“五點多。”
“天剛亮就去機場?”
“是,”金斯嬌道,“明天有拍攝,不能耽誤。”
這樣一來她三四點就得起床動身,睡不到個完整的覺,雪年看了眼時間,嘆氣:“怎麽不幹脆訂今晚的飛機,回去還能多睡會兒。”
金斯嬌眼神微爍,抿唇小聲說:“因為想多見您一會兒。”
雪年放手機的手一頓。
心頭被貓撓過似的,連癢帶疼,還有種詭異的滿足感。
嘴都破皮腫了,再親下去得不能見人了,雪年表面冷靜地挽了下頭發,低頭找金斯嬌落在一邊的發帶。
金斯嬌縮手,“您找什麽?”
雪年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一看裙擺一角有些皺,像是被用手揉過,不由在心底悶笑,“找你的發帶。”
發帶藏在裙擺下,金斯嬌往邊上避讓兩寸,雪年一撩裙子就看見了。
她把發帶拿在手裏,讓金斯嬌背過身去,一邊幫她整理頭發,一邊問:“你住的地方是不是離機場很遠?”
發間手指穿梭,觸感鮮明,金斯嬌心動得手心泛熱,坐着不動,乖順地回答:“一小時左右的車程。”
雪年點點頭,簡單地幫她綁了個松馬尾。
金斯嬌顱型飽滿,綁了馬尾後顯得脖子更加修長,單從穿着白襯衫的背後來看,充滿清秀的書卷氣。
雪年目光流連了片刻,收回手,突然道:“嬌嬌,今晚要不要住我那兒?”
-
抵達預定好的餐廳,星星把車停在VIP停車區域。
開了車後門,金斯嬌率先下來,星星發現她外套脫了,正要問,發現另一邊雪年身上披着的衣服有點眼熟。
哎?
“金老師,您不冷嗎?”星星毫無察覺。
“不冷。”金斯嬌低聲道,說罷折到另一邊去幫雪年開車門。
餐廳是陸氏旗下的,位置在十六層,工作日只在特定的時間段對VIP顧客單獨開放。有小陸總提前叮囑過,今晚餐廳延遲下班,剛落座主廚便帶着兩名服務生過來打招呼。
金斯嬌這個吃牛排和大白饅頭一個味的重度倦食患者對高端食材反應平平,盤子端上來,她掃了眼後象征性地咬了半口,又喝了半口水,仿佛這是什麽難以下咽的東西,必須得就水送服才能咽下肚子,看得一邊的服務生幾度懷疑人生。
雪年讓服務生先去忙,把人差遣走才問:“不是說餓了嗎,不合胃口?”
金斯嬌搖頭,“味道很好。”
她看得出來這間餐廳是雪年特地預訂的,環境優雅,氛圍寧靜,偌大餐廳這個點居然只有她們這一桌顧客。
雪年笑笑:“可你看起來很沒食欲。”
金斯嬌默默把水杯滿上。
因為她緊張。
雪年思索着道:“和崔恬打完招呼了嗎?”
“……還沒。”
金斯嬌把手機掏出來,點開列表,停了兩秒,腦子裏嘩嘩地又開始閃些有的沒的。
住雪年那兒,會發生什麽嗎?
崔恬知道她喜歡雪年,會不會誤會?
崔恬會不會誤會尚且不清楚,但金斯嬌本人這會兒顯然已經先誤會上了,雖然臉色照常冷冰冰的,但須臾,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耳根嗖地一紅,立刻端起杯子喝下去一大口水,之後便是對着手機屏幕長久無言的沉默。
雪年看得無奈,“一會兒我去聯系崔恬,你先好好吃飯。”
語氣操心得像個孩子家長。
另一邊,某火鍋店裏,崔恬正和小莊碰杯聊着天,放在桌邊的手機嗡嗡震了。
“是不是金老師結束了,現在去接她嗎?”莊助理連忙準備收拾東西。
崔恬說着“我看看”,指尖劃開屏幕上,戳了兩下。
然而消息頁面顯示的是雪年。
她愣了下,懷疑自己眼睛有問題。
莊助理:“不是金老師嗎?”
崔恬:“……喔。”
喔?
莊助理疑惑地把自己的手機扒拉過來看時間:“快十點了,不早了,金老師還沒結束嗎?”
崔恬咳了聲,放下杯子,抽了兩張紙把手擦幹淨,遲遲地打字回複:好的,麻煩您,明早我去接她。
消息發過去,崔恬愣神幹坐着。
失語地思考了會兒,她道:“小莊,一會兒直接回去早點休息吧。”
“啊?那金老師呢?”
“金老師今晚住外頭,”崔恬把果汁杯重新端起來,手有點不穩當,語氣也一陣地飄忽,“明早去雪老師那兒接她。”
莊助理:啊?
……等等,誰那兒?!
-
熟悉的地下二層,熟悉的電梯,熟悉的指紋密碼鎖。
數字一點點朝上攀升。
到達二十四層,電梯門開,雪年踩着細高跟走出電梯,發現身後沒人跟上,回頭挑眉:“怎麽了?”
金斯嬌收起手機,三兩步跟上去,“沒事,恬姐問我到了沒。”
雪年住的大平層處在北城市南的著名豪宅區,金斯嬌來過一次,但只在樓下待了十來分鐘。
那時候兩人的關系和現在的也不太一樣,當時金斯嬌連牽手的妄想都不敢有,而現在滿腦子全是不可說,越看雪年背景越覺得自己來這兒是錯的。
她怕自己昏了頭,夜黑風高地對雪年做點什麽。
嘀嘀兩聲指紋鎖解開,與此同時雪年的手機也響了。
拉開門,領着金斯嬌進去,雪年邊接通電話:“嗯,什麽事?”
入戶玄關寬敞幹淨,一眼過去滿是暖白,步入式衣帽間就在手邊,雪年把外套脫了挂進衣櫃,轉身道:“剛回來,星星跟你說的?”
金斯嬌瞧着她拉開抽屜從裏頭拿出把剪刀,正疑惑要幹嘛,就見雪年彎腰下,手下一個咔嚓,毫不猶豫地把腳腕上的高跟鞋纏帶給剪了——被折磨了一整天,她再也不想看見這雙鞋。
換上拖鞋,雪年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拉着金斯嬌進來幫她換完鞋,雪年捂着手機話筒,輕聲對金斯嬌道:“是蘇榭,有點工作上的事,你先去客廳坐會兒,好不好?”
金斯嬌無聲點頭,輕步出去了。
客廳也是暖白的,裝修風格偏法式,溫柔安靜,木地板上鋪着地毯,踩上去柔軟舒适。
大概是在南邊待了一段時間并且深受潮濕天氣迫害,金斯嬌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幸好北城沒有回南天。
心存不良,坐下後金斯嬌挪開眼不去看起居室的方向,而是擰着腰凝視向南的陽臺,把背挺得筆直又精神。
大晚上,吊燈的光輝洋洋灑灑,陽臺邊的幾株綠植生機勃勃。
雪年正在衣帽間和蘇榭電話,聲音遙遠輕淺——
金斯嬌深吸了口氣,生生把不自覺飄過去的注意力硬地拉回來。
落地窗外,月雲正高,有星稀疏,夜色撩人……不,是夜色昏沉。
沙發好軟,吊燈好亮,這牆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