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殺手
殺手
“胸骨全碎了,一招致死,兇手武功很高啊。”千山雪查完兩具屍體,擦了擦手,看向寧弄舟道。
“兩個人的死法都是一致的嗎?”江瑜和鄧尋的屍體沒有那麽吓人,寧弄舟這回敢挺直腰板站到千山雪旁邊了,甚至還敢有些好奇地探頭去看看,只是還是不敢上手。
“殺人手法如出一轍,是一個人做的無疑。”千山雪點點頭,對着寧弄舟下了定論。
“這麽着急将兩人全都殺死,是怕他倆吐出什麽不該吐出的秘密嗎?”寧弄舟皺着眉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柳色新。
這案子怎麽越查越複雜了?江瑜和鄧尋都是小角色,将他們兩人殺了是要做什麽?
寧弄舟似乎想起什麽,悄悄湊到柳色新身邊,小聲咬耳朵問道:“你說今日的殺手,和上次追殺我的,會是同一批嗎?”
柳色新瞥了她一眼,看似答非所問:“上次他們的目标可不包括鄧尋。”
說得也有道理,當時那幾個殺手一門心思追着她殺,可沒有半點理會縮在馬車角落裏的鄧尋,這怎麽又把鄧尋給殺了呢?
要不……寧弄舟瞥了一眼用白布包裹好的屍體,有些開挂的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只是她擡頭小心觀察了一下柳色新的臉色,還是默默把這心思咽進了肚子裏。
流柳某人的臉色依舊黑得好似鍋底,都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前面那頓的氣。
也不能什麽事都用金手指對不對,何況如今這兩人本身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一身罪責洗也洗不幹淨,就當是天行有常。
寧弄舟這麽安慰完自己一番,便又道一邊幫千山雪整理她的驗屍工具去了。
“你一會兒去哪兒?一起吃飯去嗎?”千山雪将包袱收拾好,看了寧弄舟一眼,“我想吃城東那家燒雞了,他家的雞架也讓油烹得脆脆的,很是一絕。”
寧弄舟看了一眼在地上裹着的人形,想起千山雪的那句“胸骨全碎了”,抽了抽嘴角,禮貌地推拒:“我不是很餓,改日我再陪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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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雪撇了撇嘴,背上包袱潇灑走了。
這個千山雪,驗屍能力自然是一等一,就是這口味着實重了些。
原主都是在何處尋得的這一等一的神人……
天色已晚,寧弄舟這幾日又是遭遇刺殺又是在幾人面前掉馬,本身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如今江瑜和鄧尋被殺,事情雖然算不得十分水落石出,但至少也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江瑜和鄧尋究竟為何人所殺,究竟為何被殺,那應當是下一個案子的事情了。
寧弄舟打了個哈欠,終于覺得自己的眼皮子有點撐不住了。
門口的簾忽然被撩了起來,原是蕭骁不知為何也過來了。
他一見到寧弄舟,臉色先沉了三分,也懶得問她怎麽在這裏,大步略過她,走到柳色新身側,免去了趙實慌裏慌張的見禮,嚴肅地問道:“怎麽關在牢裏的嫌犯都能被殺?”
京兆府尹本身級別就沒有大理寺少卿高,何況這位大理寺少卿還是赫赫有名的長公主之子,雖然長公主已經亡故,可他在京中卻依舊炙手可熱。
先前蕭骁将江瑜綁來就已經吓得趙實的小心髒撲通撲通亂跳了,誰知道這會兒居然被他劈頭蓋臉地興師問罪,他腿一軟,幾乎要跪下去。
“兇手武功高強,常人是攔不住的。”柳色新破天荒替趙實圓了場,只是趙實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聽柳色新補了一句,“不過趙大人,你手底下有異心,也是顯而易見的。”
趙實的心還沒來得及捂熱乎,就再一次涼透了。
他兩條腿顫了顫,最終還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嚎:“天地可鑒,蕭王爺,柳大人,我趙實雖然愚鈍不堪,但可也不敢對朝廷生出半點異心啊!我兢兢業業,起早貪黑,我沒有功勞我也有苦勞啊!”
“行了,沒說你,柳大人是說你手底下有人不對勁,不用着急跟我們表忠心。”蕭柳二人從小浸淫在這等官場人中長大,對他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領很有領教,早在十年前就不吃這一套了。
趙實見哭嚎無用,只好抽搭着抹着眼淚自己站起來,吩咐底下人将江瑜與鄧尋的屍體收好,便向蕭柳二人告退了。
蕭骁畢竟方從外地趕回來,着急将外地公差的事情都交接後,便急急趕來找柳色新與寧弄舟,誰知道就聽了一耳朵兩個嫌犯都被殺死的消息。
他雖然知道這與寧弄舟無關,卻還是不免将事情怪罪到她身上。
要是她還在,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
他轉頭一瞧,原本準備起步朝外走的寧弄舟居然還站在門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怎麽還在這兒?”蕭骁冷哼了一聲。
寧弄舟原本是打算走的來着。
她穿來不久,還不知曉這個朝代的禮數,雖然她與柳色新與趙實都算不上十分相熟,更遑論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蕭骁了,可她總覺得一聲招呼都不打自顧自走了有些不太禮貌。
可自蕭骁進來之後,質問到趙實跪下幹嚎這一長串動作只可謂是一氣呵成,她連插個嘴的契機都沒尋到,就這麽不上不下地站在門邊,不知怎麽辦才好。
“那……我走了?”寧弄舟有些無措地指了指門口。
柳色新與蕭骁都沒答話,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出了門。
寧弄舟這廂氣鼓鼓地坐在馬車裏,撩起簾子看了眼,又囑咐馬車行快一些。
真是禮貌的孩子運氣都太差,她不過是想規規矩矩給幾個人打個招呼再走,誰知道反而讓他們又數落一頓。
雲曉在外趕車,寧弄舟一個人坐着無聊,幹脆往前撩起簾子:“雲曉……”
“铮——”又是一聲刀劍相碰之聲。
“坐回去!”雲曉甚至來不及說什麽,就抽出腰間的軟劍同來人對抗起來。
這距離上次刺殺才過去多長時間?又來?她的命就有這麽值錢?
她心裏一團亂麻,有心想看看雲曉有沒有事,又不敢出門給她平添累贅。
就這麽焦急着,她聽見外頭刀劍相撞之聲猛然激烈了起來,像是有一方來了增援。
她出門可從不帶護衛,難道是對方上一次殺她不成,這一次多派了一波?
“寧弄舟!”有人在馬車外叫她的名字。
是柳色新。
她從未覺得柳色新的聲音有這麽悅耳,連忙應道:“我在車裏!”
有人撩起了簾子,寧弄舟借着黯淡的街光,看見了一雙修長蒼白的手,再順着那手往上看過去,柳色新喘着粗氣,臉色雖然蒼白,雙眼在夜色裏卻顯得灼灼。
“給我下來。”柳色新言簡意赅道。
寧弄舟手無縛雞之力,得了令可不敢耽擱,麻溜地就從馬車上下來,緊緊跟上了柳色新。
車外是雲曉和蕭骁正在同那群黑衣人厮殺,寧弄舟看見雲曉全須全尾的,好像沒有受傷,而且似乎越殺越猛,放下了心。
“你們怎麽來了?”寧弄舟小聲問柳色新。
“我們晚你一步出來,聽見前面有打殺的聲音,就過來看看。”柳色新瞥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你不會以為我們是專程來救你的吧?”
“我倒還沒有這麽自戀。”寧弄舟撇撇嘴,看向場中。
她怎麽覺得,好像就算蕭骁沒來,似乎雲曉一人,也能将這些殺手給殺幹淨了?
應該不是錯覺,蕭骁砍一個人的功夫,雲曉能砍三個,沒過多久場上就只餘兩個活口了。雲曉與蕭骁想活捉,卻還是慢了一步,兩人對視一眼,幹淨利落地抹了自己的脖子,連一點餘地都不給雲曉和蕭骁留。
“雲曉!你沒事吧!”寧弄舟見人都死了,小心翼翼避開街上的屍體和血跡,跑上去檢查雲曉的身上有沒有傷口。
“小姐,我無事。”雲曉攤開手,認認真真地任她檢查。
“殺手榜第一的霄雲,怎麽可能被這幾個不入流的貨色給傷到。”蕭骁有意刺她,漫不經心地放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寧弄舟:?
她慢半拍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雲曉:“殺手榜第一?”
雲曉眼睛都不眨地點頭。
寧弄舟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的脖子再次涼了起來,她可沒忘記雲曉說過,她當時差點就将她殺了。
“你到底招惹誰了,怎麽總有人要追殺你?”柳色新插了句嘴,“若是上了懸賞榜,倒不如把這懸賞金讓我賺了,也算咱倆相識一場。”
寧弄舟咬牙悄悄瞪了他一眼,卻被他抓個正着。柳色新眼睛眯了眯,寧弄舟連忙搖頭:“我不知道。”
“回去查查吧,或許和以前的案子有關。”蕭骁似是不願同她多說話,見她沒事,也就叫了柳色新走了。
她來了以後又不曾有什麽人,倒确實很有可能是原主惹來的麻煩。
寧弄舟晚上躺在床上翻着那本筆記,回憶着這幾日的刺殺。
她自從找到了原主的筆記,就養成了每天晚上翻一翻的習慣。
“萬一有刺殺的線索呢?”寧弄舟嘟囔着,可原主破過的案子太多,實在沒什麽可參考的。
她将筆記放在床頭,打算熄了燈睡覺,卻一不小心将筆記撞到了地上。
“嗯?”她伸手去撿時,卻發現有什麽東西從筆記裏掉了出來。
等她看完,寧弄舟整個人頓時如墜冰窖。
“她不是病死的,”寧弄舟喃喃道,“是被人謀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