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蹤

失蹤

馬車一路沉默地行至酒樓,寧弄舟與柳色新将将下車,卻遙遙見蕭骁已經提溜了一個什麽東西騎馬趕來了。

等到蕭骁近了點,寧弄舟才看清他提溜的東西,是個人。

“那……那不會就是,梁稚吧?”寧弄舟目瞪口呆。

柳色新輕輕哼了一聲,算是應答。

馬還沒到跟前,蕭骁已将手上人一丢,丢到了兩人跟前,梁稚摔了個狗啃泥,一路似乎還讓蕭骁颠得昏天黑地,趴在路邊吐了個沒完。

蕭骁滿臉怒容從馬上下來,踹了梁稚一腳:“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梁稚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上次還說再調戲良家婦女,就把你那玩意兒切了泡酒給你自己喝,怎麽,着急了?”柳色新一看這架勢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嘴角勾着,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情我願的事,我就摸了摸手……”梁稚趴在一邊吐完,聽了柳色新這話,沒忍住反駁了一句。

蕭骁殺氣騰騰的眼神一打,他立刻噤了聲。

寧弄舟從柳色新身後探出頭來,看向還趴在地上的梁稚:“您就是梁公子吧?”

梁稚一路讓蕭骁颠得幾乎不成人形了,卻在看見寧弄舟時眼睛一亮。

寧弄舟穿着一身天青底纏枝蓮紋的披風,套着一件月白褂襖,襯得她臉色白皙透亮,這會兒讓風吹得鼻頭與兩頰泛着點紅,兩只眼亮晶晶的,好像還沒到京中的春天全都歇在了她的兩汪眼泉裏。

梁稚迅速起身整了整衣袍,換了一個自認為帥氣的姿勢,對着寧弄舟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還未敢問小姐芳名?”

寧弄舟吓得退後了兩步,蕭骁手中的劍“噌”一聲就抵住了他的後心,連素日閑事不管的柳色新臉色都冷了又冷,微微動了動身形,擋住了寧弄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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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稚吓得冷汗直冒,連忙舉手讨擾:“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姑奶奶,姑奶奶你幫我說句話啊!”

寧弄舟面上尴尬笑笑,心裏卻想着活該,嘴裏卻還要禮貌性地:“哎呀,這……”

“收起你那些下三濫的心思,不然我高低剁了你。”蕭骁收了劍,朝着梁稚警告道。

梁稚連連點頭。

幾人往樓裏走去,為了防止梁稚好了傷疤又忘了疼,寧弄舟與柳色新走在前,梁稚走在中間,蕭骁走在他身後盯着他,幾人将他夾在中間,以防他再把眼睛四處亂瞟。

也就是這時,梁稚才注意到,寧弄舟與柳色新穿的是同色的披風。

“王爺,你不厚道啊,”梁稚皺着眉靠後湊到蕭骁身邊,“你明明知道我這人雖然風流好色,但最講原則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最清楚,你怎麽不早和我說?”

“早和你說什麽?”蕭骁冷着臉道。

“那小娘子啊,你早和我說她是柳大人的相好,我能那麽說話嗎!”梁稚不滿地癟了癟嘴,“這麽好看的小娘子,怎麽就想不開跟了柳色新……”

“胡說什麽?”

“哎我發現你們倆是真沒把我當朋友啊,聖賢都說了,人無癖不可與之交,我不就是好色了點嗎怎麽了?我頂天了就摸摸小娘子的手,我又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倆人連披風都是一樣的,你還與我裝呢?”

蕭骁這才注意到兩人的披風像是約定好了,穿了一個顏色。寧弄舟扭頭,好像正在同柳色新說些什麽,嘴角翹翹的,眼裏也都是放松。柳色新雖然還是那一貫淡漠表情,他卻莫名從他眼裏看出一絲笑意來。

讓梁稚這麽一說,他竟然也鬼使神差地察覺到了一絲般配。

“咳咳,沒影的事,莫要胡說。”蕭骁扭頭咳了幾聲。

“真的假的,我看兩人挺親密的啊……”梁稚見他這麽篤定,也不确定起來,輕聲嘟囔了一句。

這家酒館昂貴,寧弄舟自己向來不舍得來。這回蕭骁請客,她眼睛都放亮了些,在菜單好幾樣菜裏左右糾結,終于看中了一份燒臆子,就聽見一旁的蕭骁已經開始點菜:

“來一個三脆羹,一碗渾砲,玉棋子,白渫齑……”蕭骁洋洋灑灑說了一衆寧弄舟聽都沒聽過的菜肴,然後合上了菜單:“就這麽多吧。”

片刻後,寧弄舟看着桌上一衆清湯寡水,傻了眼。

“子青吃不了口味重的。”蕭骁似乎是在對寧弄舟解釋,眼睛卻沒有看着她。

柳色新和梁稚都習以為常地拾起了筷子吃起來,寧弄舟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子青說的是柳色新,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字。

可是她真的很想吃烤肉……

“今日找你來,主要是要問你一件事,”柳色新夾了口菜,也不吃,就看着梁稚,“你認不認識天香樓的流雲?”

“認識啊,”梁稚扒拉了兩口,也嫌口味太過清淡,幹脆放下筷子,“那小妮子那腰……”

話剛出口他就知道不對,因為寧弄舟的表情明顯僵在了臉上,臉色也愈發不好看。他連忙改口:“她唱歌很好聽,我經常去天香樓聽她和她姐姐唱歌,怎麽了嗎?”

“她失蹤了。”柳色新言簡意赅道。

“難怪我這兩日去看不見她人呢,什麽時候的事,人還沒找着嗎?”梁稚吃了口菜。

“三日前。”寧弄舟補充道,“她三日前最後見的人是你。”

梁稚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你們不會懷疑是我把她給拐了吧?”梁稚瞪大了眼睛看向蕭骁和柳色新,“好啊,我說今日這麽急匆匆找我來,這也看不順眼那也看不順眼的,原來懷疑我拐人了啊?”

梁稚雖然很不願意,但還是擲地有聲地丢出了這句話:“你們看我像是有那個膽子的人嗎!”

天殺的他老爹一天管他比管手下的兵還認真,雖然好色,但和小娘子們的互動僅止于摸摸小手,天香樓都快成天字號客人了,他還沒去過天香樓的後院呢!

這倆人居然懷疑他拐了人!

他“噌”一下站起來,手指來回點着蕭骁和柳色新,氣得臉都漲紅了。寧弄舟看他這樣子,也相信他和流雲失蹤應該沒什麽關系,連忙給他倒了杯水。

“急什麽,又沒說是你。”柳色新不着急,慢悠悠地道。

“是是是,不過梁公子畢竟是最後見過流雲的人,當時她有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

梁稚氣沖沖哼了一聲,連帶着看寧弄舟都不順眼了。但他到底還是個知事明理的,托腮想了會兒,才皺着眉道:“這麽說來,她确實有些奇怪。你也知道我爹管得緊,天香樓我偷偷去,可不可能真給裏面的人贖身啊!”

蕭骁和柳色新點點頭,兵部尚書以嚴厲出名,當時抓到梁稚去天香樓,從天香樓一路拿鞭子抽他抽回了家,梁稚在床上趴了一個月沒起來,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給天香樓的人贖身帶回家。

“可那天流雲卻忽然說,我答應過她要為她贖身,她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大家都祝福我們倆,萬事就緒了什麽的……”梁稚撓了撓頭,“我當時害怕她是要纏着我,就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就回家了。”

“還有別的嗎?”寧弄舟追問道。

“沒了。”梁稚搖了搖頭,“我後來再去天香樓,她就已經不在了。”

梁稚想了想,忽然後怕道:“不會是我拒絕她,她心生哀怨,自殺了吧?”

他剛挨着凳子的屁股又站了起來,在包廂裏來回踱步,一副焦急的樣子,一邊走一邊道:“罪過罪過,可千萬別那麽死了啊,挺好一個人,我就是我爹管得太嚴了啊,這種事但凡成家以後……不對不對,成家了也不行,我妻子……”

他嘟嘟囔囔說了一通,擡頭眼淚汪汪地看向柳色新和蕭骁:“怎麽辦啊?你們有她消息嗎?得快去找人啊!”

柳色新扭頭看向寧弄舟,滿臉寫着“我早告訴你”,寧弄舟也算是知道了這梁稚有多缺心眼兒,叫他拐走流雲只怕比登天還難。

可是流雲說的話也很奇怪,什麽叫她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大家都會祝福他們?

連親如姐妹的回星都不知道這件事,這個大家是誰?做好一切準備又指的是什麽準備?

寧弄舟一頭霧水,疑慮增多了,但依舊沒有線索。

幾人吃完了飯,正打算往回走,寧弄舟還想回東街再找找線索,柳色新與蕭骁答應她去找趙實看看有沒有什麽消息,梁稚卻打算上山拜佛,祈禱一下流雲能夠平安歸來。

幾人剛打算分道揚镳,卻讓一架極速行駛的馬車揚了滿臉煙塵。寧弄舟咳了幾聲,揮了揮手,這才看見那馬車居然在路邊停下了,一個球連滾帶爬滾了下來,定睛一看,居然是趙實。

“哎呦,我的蕭王爺我的柳大人我的寧娘子诶,下官可算找着你們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趙實都不管這是大街上了連哭帶嚎地跑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救救下官吧,下官真是不想活了啊!”

“到底什麽事?”

趙實抹了淚,終于想起來這是在大街上,壓低聲音道:“宰相大人的千金,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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