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毒镖

毒镖

那老頭雖沒收寧弄舟錢,寧弄舟卻依舊是被他用掃帚趕出來的,柳色新那話把他氣得夠嗆,抄起笤帚敵我不分地一塊兒打,吓得寧弄舟連告饒道別的禮貌套話都沒說,就在門口吃了一記重重的關門聲。

她拍着胸脯順氣,拿眼去瞪柳色新,他倒像個沒事人,背着手上了馬車,還轉過來嫌她:“還不上車?”

寧弄舟一邊在心裏罵罵咧咧,一面上了車。待到參伐齋時,趙實果然已經在那裏等了多時了。大冷天的又給他急出一腦袋汗,雲祥倒的茶吃了半缸,終于見到寧弄舟與柳色新的影子了。

這個案子放到趙實手裏,簡直就是一塊燙手山芋。齊大人最近的新政鬧得滿城風雨,京城上下誰人不曉?這事十有八九是朝中派系鬥争的結果,他若是老老實實地查,該從誰開始查?查多深?查到權貴頭上怎麽辦?

趙實光想想這事就覺得渾身冒冷汗,這活是一點不想接,問題是齊大人就算最近因為新政在朝中舉步維艱,他也是當朝宰相,哪裏是他得罪得起的,人家疼愛的小女兒死了這種事,齊大人讓他查,他難道能不查?

趙實算是左右為難,轉了一圈,還是決定把這皮球踢到寧弄舟腳底下。

寧弄舟不好讓趙實看見自己一身觸目驚心的血跡,悄悄躲了去換衣服,讓柳色新先去應付趙實。

柳色新站着沒動,見寧弄舟匆匆忙忙進了屋,這才慢吞吞地往趙實所在的屋子走去。

理論上來說,趙實來尋的人是寧弄舟,與他柳色新實在沒什麽關系,他如今倒像集市買東西的附贈品,可想見趙實該有多麽的喜出望外。

可若是他這事真就撒手不管,以寧弄舟那樣瘋瘋癫癫不管不顧的性子,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柳色新自覺有幾分需要盯着寧弄舟不出事的責任,因此還是留了下來。

趙實見他,也不知驚喜驚訝哪個更多,總之一直沒挨着凳子的屁股一瞬間彈了起來,連忙邁着小短腿跑到柳色新身邊:“哎呦柳大人,您怎麽在這兒呢?下官找您找得可苦啊……”

“你不是來尋寧弄舟的嗎,何時找我了?”柳色新接過雲祥遞過來的茶,淡淡道。

被柳色新這麽嗆一聲,趙實也不惱,順着他的話打開話匣子:“寧娘子與柳大人都是人中龍鳳,我這不是不好意思打擾柳大人嗎?”

要是柳色新與蕭骁能接手這個案子,自然是再好不過。柳色新的父親是當朝護國将軍,赫赫戰功能累下好幾十卷,在朝中一直很有威望。也正是因此,聖上才憐惜柳色新身子不好,許他雖然身為刑部侍郎,但是特例不用點卯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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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骁就更不必說了,那可是陛下的親外甥。聖上小時候不受寵,全是長公主拉扯他長大又助他登基,否則如今也不過是冷宮裏一具屍體。長公主仙去後,聖上疼這親外甥疼得跟個什麽似的,蕭骁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

雖說驸馬爺在黨派的争鬥中十分活躍,但蕭骁畢竟姓蕭,公主府與柳家從不參加朝廷紛争,直接忠于陛下與百姓。這案子要是落在柳色新與蕭骁手裏,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有陛下作保,哪裏需要像他這樣瞻前顧後的。

柳色新對趙實心裏那點小九九心知肚明,倒是也沒有與他多計較,只喝了口茶,對他道:“詳細情況說一下。”

趙實擦了擦頭上的汗,将他了解到的情況和柳色新一一道來。

其實他手裏掌握到的信息與柳色新差不多,齊娘子在與家人發生争執後,悄悄遣開衆人,從齊府小門而出,但走了不過十餘米就慘遭殺害,死因就是眉頭中心的毒镖。

“只是離齊娘子屍體約莫五六米的地方,不知道為何也散落了一地的毒镖,我們推測應當是當時有人在現場,但是在之後不知何故逃離了。”趙實煞有介事地推斷,還扭頭與柳色新道,“我們懷疑,那就是兇手。”

寧弄舟恰好在此時換好衣服走出來,聽見這話在門口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跌倒。

“咳咳咳咳……”柳色新也被他言辭驚到,發出驚天動地一陣咳,給趙實吓得慌了神,來回看看還沒站穩的寧弄舟與咳得臉色漲紅的柳色新,連忙伸手拍着他的背幫助他順氣,卻鬧不清兩人為何反應這麽大。

好一會兒,柳色新才緩過神,黑着臉對趙實道:“毒镖散落的地方若是有人在,也一定是受到襲擊的,在原地打落暗器才有地上的狼藉,怎麽可能是兇手?”

趙實讪讪笑了笑,縮頭縮腦應了聲是。

他又轉頭看被雲曉扶住的寧弄舟,逆着光眯了眯眼,也吓了一跳:“寧娘子,你的臉色怎生這樣難看?若是身子不适,還是快快回屋休息的好,這事也不是非要你……”

“不,這案子我一定要查。”寧弄舟打斷趙實,斬釘截鐵道。

趙實愣了一下:“可是我還沒和你說是什麽案子……”

寧弄舟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咳了一聲掩飾尴尬,目光往邊上飄了飄:“我的意思是說,不管趙大人拿什麽案子來找我,我都會盡心盡力一查到底的。”

是這個意思嗎?趙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沒有多追究:“那就有勞寧娘子了。”

他将大致情況又與寧弄舟補充了一遍,寧弄舟想了想問道:“那暗器上有沒有什麽标識,可以定位是哪家組織派出的人?暗器上又淬得是什麽毒?”

這話比起沒頭沒尾的問詢可顯得專業許多,是寧弄舟從原主的手劄上學到的重點知識,盡管大部分時候為了避嫌,殺手都會用沒有标識的暗器,但好歹也是個思路。

柳色新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也轉頭等着趙實回應。

果然,趙實搖了搖頭:“那暗器上什麽也沒有,材料就是大成的常用精鐵,樣式也是最普通的,幾乎随處可見,看不出什麽來。”

寧弄舟嘆了口氣,雖然猜到暗器上大概看不出什麽來,但是畢竟少了條線索,還是有些讓人失望。

“不過那個毒,倒是有幾分說頭,”趙實接着道,“我尋了好幾人,只是我衙門裏能人不多,都看不出這毒究竟是什麽毒。”

“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毒?”寧弄舟愣了一瞬,“是從未見過的新奇毒藥嗎?”

趙實點了點頭:“這樣的毒之前在京城從未見過,不過大成地廣物博,或許在某些地方見過這毒也未可知,只是排查尚需要一段時間。”

“趙大人可有帶來毒镖的樣本,讓我看看。”寧弄舟道。

趙實掏出一個包得裏三層外三層的布包來,展開最外面一層才發現,最裏面的布包已經讓那毒腐蝕得發了黑,布片脆得一碰就碎。寧弄舟連忙叫雲曉去拿了個琉璃盒來,将那毒镖放在盒子裏。

“毒性真大。”寧弄舟用手帕撿起地上碎落的布片,重新放回盒子裏,癟了癟嘴。

這麽厲害的毒,應該很出名才對,為何會沒有人見過?

難道……不是大成的毒?

寧弄舟将盒子蓋好,遞給雲曉:“找人查一查,這究竟是什麽毒,可以多往外域找一找。”

雲曉點點頭,拿着琉璃盒下去了。

“趙大人,我還有一事要問你。”寧弄舟捏着袖子裏那張紙,覺得自己聲音都發緊,“今年來,京城中有多少人曾到衙門報案,說有女子失蹤的?”

趙實愣了一下,苦思冥想一陣,這才猶疑地說道:“大約有十來宗失蹤案吧,不過其中約莫有七八宗後來都說找着人了,回來銷案了。”

“這十來宗案子裏,是青樓風塵女的案子,又有多少?”

趙實不知道寧弄舟為何要問這個,皺着眉頭想了半天:“大概有兩三宗?但是青樓那種地方,偶爾失蹤個個把人也算正常,畢竟那地方魚龍混雜,不過一般若是在那個地方人不見了,基本也就尋不回來了。所以這兩三宗失蹤案,到現在都是沒有告破的。”

柳色新淡淡瞥他一眼,趙實大概是擔心柳色新與寧弄舟嫌他屍位素餐,連忙補充道:“我還是花了大把的人力物力去查過的,只是這些人失蹤,往往也是忍受不了青樓的苦日子,自己收拾包袱跑了出去,我若是誠心要抓回來,不是逼她們回火坑嗎!”

趙實自覺這個理由很不錯,正得意洋洋,扭頭卻見寧弄舟搖了搖頭。

“不對。”寧弄舟輕聲道。

“什麽不對?”趙實又一愣,“寧娘子,不是我說,這種人真的很難找……”

“我是說,數量不對。”寧弄舟從袖子裏将那張紙掏出來,放在趙實與柳色新二人面前展開,“她們不可能是自己不堪忍受而逃跑的,雖然青樓人口流動大,偶爾逃脫個一個兩個,确實算不得什麽值得注意的事。”

“可是,”寧弄舟指着那張紙的尾部,聲音振聾發聩,“可是今年以來,僅僅在京城,失蹤的青樓女子,就足有一百二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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