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共通

共通

寧弄舟對付完皇帝精疲力盡,連柳色新那一副山雨欲來的表情都懶得給他順毛,愣是看着柳色新把想教訓她的數落都憋在了喉嚨裏,自己拍拍屁股囑咐雲曉先走了。

她本還想再仔細看看卷宗,誰知道回去眼睛都睜不開了,挨着枕頭就着,到第二天天亮才勉強爬起來,爬起來便張羅着要去京兆府。

“這麽一大早的,去京兆府做什麽?”雲祥給寧弄舟梳着頭,打了個哈欠。

“流雲那個案子不太對,齊娘子那個案子也不太對,想去京兆府翻翻往年的卷宗,看看有什麽別的線索。”寧弄舟将手上的簪子遞給雲祥。

她還沒與雲祥與雲曉說,她到底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偵探”,雖然這些日子看着原主留下的書與筆記學了不少東西,可紙上得來終覺淺,她不會的太多,雖然趙實本事不高,但也足夠她學不少東西了。

她不會寫毛筆字,所以來了以後就自制了炭筆,一直随身帶着,也方便她邊走邊做筆記了。

“你要翻我們的卷宗?不行不行,這些都是機密,哪能讓你說翻就翻?”趙實四下裏看了看,又湊近寧弄舟耳朵小聲道,“寧娘子,我找你來斷案、讓你們知道這案子的內情,就已經相當逾矩了,再讓你看這些卷宗,我頭頂上的烏紗帽是真不用要了啊!”

“你慌什麽,我有陛下作保。”寧弄舟眨了眨眼,沖着趙實笑,“昨天晚上陛下才剛剛召見過我,你不信,就去問問。”

趙實懷疑地打發人出去問了一圈,過了一會兒才回來,狐疑地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寧弄舟拍了拍趙實的肩膀,朝他身後的架子上看了看,故作嚴肅道,“你要知道,如今僅是我所知的失蹤案,就不下百來件了,若是我在京兆府找到了以前的什麽蛛絲馬跡,說不定就有什麽突破口呢!”

趙實糾結半晌,還是無奈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你自己去看吧,不要聲張就是了。”

“多謝趙大人!”寧弄舟沖趙實一笑,便繞過他鑽到後面的架子間,去尋找往年的卷宗了。

趙實畢竟剛上任不久,一上任又大案接小案,往年的卷宗還沒來得及仔細整理,擺得就有些亂。寧弄舟勉強根據架子上貼的年號找到了往年的卷宗,卻沒有看到分類,只好自己一個一個翻開看。

陳年雜案蕪雜龐多,寧弄舟翻了個把時辰,才從中挑出幾宗看起來有些蹊跷的失蹤案。

“小姐,前年的案子都在這處了。”寧弄舟一邊看着卷宗,雲曉一邊又将別的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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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這吧,”寧弄舟翻開新的一卷,嘆了口氣,“雖說有幾起失蹤案,但大多是平民百姓,上一任京兆府尹瞧着是比趙實還不管事,卷宗寫得敷衍至極,半點線索也看不出。”

她揉了揉酸脹的脖子,換了個姿勢,将卷宗舉過頭頂,一邊擡頭看着一邊道:“何況這些女子的行動軌跡實在太簡單了,基本上就在家附近,偶爾去鄰居家串串門,她們認識的人也基本上沒有什麽交集,幕後主使究竟是怎麽将這些女子湊到一起的呢?”

這個時代的女子活動軌跡實在局限,條件好一點的,大多在家識字繡花,條件差一點的也就是在家務農,偶爾出門逛一逛街,逢年過節再……

逢年過節?

寧弄舟頓時坐直了身子,挑出剛才看的其中幾卷卷宗,細細看了起來。

“笨鳥知道先飛,還算勤奮,發現什麽了嗎?”寧弄舟的身子忽然被一個陰影籠罩,她回頭看去,竟是柳色新立在她身後,彎腰湊到她身邊,也在看着她手上的卷宗。

鼻尖一股清淡的藥香,夾着一股清冽的雪松清香,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恰好可以看見柳色新精致的側臉,鴉羽般的睫毛垂下,專注地看着她手中的卷宗。

寧弄舟怔了怔,一時間也忘了躲開。

“問你話呢,發什麽呆?”柳色新看着她臉上呆呆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沒什麽。”寧弄舟這才反應過來,扭過頭拿手捂了捂發燙的臉頰,下意識地朝邊上挪了挪,将手中案卷遞給柳色新看。

雖然一直知道柳色新好看,但她也幾乎沒有經受過柳色新這樣赤裸裸的美顏暴擊。何況今日柳色新身體狀況似乎不錯,臉色紅潤了些,比之前看着精神許多。

大概是那大夫給的藥起了作用吧。

寧弄舟斜眼觑着柳色新,一邊悄悄給自己漲紅的臉頰扇風。

好熱,今日原是這麽熱的嗎?

屋內一時有些靜,在看到柳色新的時候,雲曉就退開了。寧弄舟莫名覺得有些尴尬,沒話找話問:“你怎麽來了?”

“齊娘子的案子我已經與蕭骁說了,朝中形勢他比我熟悉,我便到趙大人這看看有沒有什麽旁的線索。”柳色新看了眼卷宗,沒看出什麽不尋常來,又将卷宗遞回給寧弄舟,漫不經心地問道,“有發現什麽嗎?”

假的。

他原本确實想出門查案,結果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走到參伐齋了,問了才知道她早就到京兆府查看卷宗,這才又轉了目的地到這來。

他覺得這事有點丢人,沒好意思說。

雖然寧弄舟回了參伐齋就能知道。

“你看這裏,”寧弄舟伸手指向卷宗上一處。

“上山燒香?”柳色新皺了皺眉,“京城百姓大多信佛,逢年過節燒香祈願都是很正常的事,這能說明什麽?”

“确實,但是你看這幾宗案子,都記載了她們曾經上山燒香。”寧弄舟又遞給了他幾卷卷宗,壓低聲音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趙實也說,齊娘子上山燒香染了風寒,齊夫人才不許她出門的。”

柳色新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寧弄舟從地上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裙擺,又看着柳色新道:“我打算去問問回星,流雲在失蹤前是不是也上山燒過香。”

“她确實去過,”回星看着寧弄舟與柳色新驚訝地道,“回來以後閉在屋內臉色也不好,我還以為她是在山上染了風寒,便沒多想……”

又是風寒?寧弄舟與柳色新對視一眼,心下都有了判斷。

“怎麽,是流雲有信兒了嗎?”回星充滿希冀地看向寧弄舟。

寧弄舟回牽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還沒有,但是別擔心,我們肯定能找到她的。”

回星點點頭,死死攥着寧弄舟的手,淚如雨下。

“城中百姓燒香拜佛,大多去北山上的大報國寺,其餘都是一些香火不盛的小廟,很少有香客會去。”從天香樓出來後,寧弄舟與柳色新坐在馬車上,攤開了地圖道。

“剛才也問了回星,她們姐妹二人一直是去大報國寺上香的,不出意外的話,流雲和其她女子失蹤前,都是去的大報國寺。”

“今日天色晚了,不如我們明日就上大報國寺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寧弄舟看着柳色新,眼睛亮晶晶地說。

“你?”柳色新将眉一挑,“你去做什麽?”

寧弄舟一愣,讪讪道:“去查案啊……”

好好的,柳色新又發什麽瘋?這些線索不都是她查出來的嗎?這會兒又在這說什麽呢?

“山上僻靜,雖然最近因為時近年關,往來香客多了些,可到底還是有不少人跡罕至之處。”柳色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這要是碰上想殺你的那些殺手,切你比切菜還簡單。”

寧弄舟一噎,她險些忘了這事。

“可……”

“既然有眉目了,這事就交給官衙去查,趙實雖然看着草包了些,可到底不是吃幹飯的。他高低能查出點眉目來,你非要自己跳上人家的刀俎做待宰的魚肉嗎?”

寧弄舟尚不死心:“可我有雲曉,雲曉可是第一殺手……”

“即便天下第一,雙全到底難敵四手。上次只派出這些,背後之人若知道你身邊有絕頂高手,難道不會多派一些身手更好的人來嗎?你難道次次能逃脫?”柳色新平靜地說道。

看着寧弄舟似乎還不甘心,他咬咬牙,又添一記:“何況,你難道就這麽心安理得地一次次讓雲曉也陷入危險嗎?”

柳色新知道這話說得重了,寧弄舟一直很在乎身邊人。她對素不相識者尚能釋放出全部的善意,又怎麽忍心将身邊人一次又一次往火坑裏推。

只是她身邊可用之人太少,最近連蕭骁身邊都調不開人手,山路這樣絕佳的伏擊地點,僅靠雲曉一人太危險了。

果然,寧弄舟聽了他的話,臉色白了白,連眸光也黯淡下去,低下頭不說話了。

話雖毒了些,只要有用就好。

柳色新別過眼,低聲道:“那便如此,接下來的事我會同趙實商量,你在可以在京兆府查查,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說罷,他便起身下了馬車。

寧弄舟回到參伐齋時,依舊興致缺缺。雲曉沒聽見她與柳色新在馬車內說了什麽,只當柳色新那厮又可着寧弄舟欺負了,臉色也不太好看。

二人回來時,将留守在參伐齋的雲祥吓了一跳。

“早上還興致沖沖的,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的,活像誰欠你們幾百兩銀子。”雲祥接過寧弄舟脫下的披風,順嘴問道,“對了,小姐,柳大人今日來尋過你,我問他有什麽事,他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我今日見過他了。”寧弄舟焉頭巴腦地往屋裏走,走到一半卻又反應過來。

柳色新來找她,應當是在京兆府的衙門裏見到她以前。

奇怪,莫名其妙的,跑來尋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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