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道歉

道歉

“你要是想起什麽來了,記得随時來參伐齋找姐姐,把知道的告訴姐姐,好嗎?”寧弄舟揉了揉身邊小男孩的頭頂,沖他笑了笑。

小男孩不說話,低着頭跑走了。

“他看起來像是知道什麽,可是為什麽不說呢?”王幼薇看着小男孩搖頭道。

“或許有什麽難言之隐吧。”寧弄舟嘆了口氣,“這邊你幫我盯着點,吃的玩的多買些送過來,我們大人少些吃用也不打緊,最近天氣也冷,盡量不要讓孩子們出去了。”

王幼薇點點頭:“你放心,這回我一定看好。”

寧弄舟捂着頭坐上馬車往回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新的事件卻又已經浮出水面。

有了前幾次的前車之鑒,寧弄舟不相信這次會只是一個普通的失蹤案。對方綁架拐賣女子之後斷臂求生,寧弄舟還沒有挖到他的老巢。

他到底想做什麽呢?

這次流浪兒的失蹤,究竟與幕後之人有沒有關系?

“趙大人?”寧弄舟又一次出現在了京兆府,卻在這裏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柳色新怎麽也在……”她小聲嘟囔。

柳色新原本在調查她被追殺的事,看見她下意識藏了藏手中的卷宗,見她目光似乎沒有要往自己這裏轉的意思,便默不作聲地将那卷宗收了起來,假裝自己只是在看普通的案子。

趙實看見寧弄舟,已經笑不出來了:“寧娘子,你怎麽又來了?”

這個柳色新和寧弄舟兩尊大佛究竟在做什麽啊!每天有事沒事就往他的京兆府跑,他要摸魚啊!這倆人每天一出現,準沒好事,趙實都能隐約感覺到寧弄舟身上的案件氣息了!

“你來幹什麽?”趙實警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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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想趙大人了嗎。”和趙實混熟了,寧弄舟已經張口就來,湊上前去看趙實正在寫的文件,“趙大人在理什麽案子啊?”

然後在趙實面前的紙上看見了一只大王八。

“去去去,朝廷命官辦事呢,哪有你這樣沒大沒小的。”趙實紅着臉揮了揮手,将面前那張紙收下去。

寧弄舟順手抓起趙實桌上新呈上來的報案,翻了幾頁,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失竊案,果然不出她所料,沒有一處申報了有兒童走失的。她将那幾張紙頂着趙實憤恨的目光放回原處,笑嘻嘻道:“趙大人,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要不要呀?”

“不要。”趙實想都不想地拒絕了,“你給的哪裏是立功的機會,次次都是送命的機會。”

寧弄舟撇撇嘴:“你沒有覺得京城最近少了很多流浪兒嗎?”

“今年是豐年,倉廪既實,街上自然少了凍死骨。”趙實不以為意。

“可是……”

“寧娘子,你前日才剛結了一個案子,我們大成沒有不讓人休息的律法,你回參伐齋睡睡覺喝喝茶不好嗎?不用每日操心這操心那。”趙實将寧弄舟往外推,順便對她耳語道,“有本事把那尊菩薩也給我請走,每天就在這兒杵着,我看着都心驚。”

寧弄舟瞥了一眼剛才始終一眼不發的柳色新,卻意外對上了他的視線,慌忙移了開。結果移開後她才反應過來,這樣倒顯得她心虛似的,于是又扭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誰知道柳色新放下手中的東西,居然朝她走了過來。

寧弄舟還以為是自己挑釁成功,得寸進尺還沖他做了鬼臉,結果等柳色新氣定神閑走到一半寧弄舟才想起來,這家夥武功之高,飛花摘葉均可殺人。

她身子僵了一僵,默默往後退了半步,但還是裝出一副冷淡的樣子:“做什麽?”

柳色新在她面前站定:“餓了,去吃飯吧。”

寧弄舟:?

“我不去,你怕不是在醉香樓給我安排了相親,過去以後麻袋一套直接拜堂成親。”寧弄舟嘲諷地笑了笑,轉身欲走。

“你不是有新的案情嗎?趙實這家夥又不管,”柳色新看了一眼裝聾子的趙實,“我可以勉強一聽。”

“哈,還勉強一聽,真當誰稀罕!”寧弄舟将眼一白,擡腳就往外走。柳色新将她一把拉住,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是道歉。”

寧弄舟挑了挑眉。

她這才依言上了馬車,翹着二郎腿等着看柳色新能給她什麽誠意。誰知一向嘴比竄天猴還伶俐的柳色新成了個啞炮,坐在馬車上半天也沒開口。

寧弄舟等急了:“你說啊!”

柳色新嘆了口氣,終于道:“昨日是我不對,你別往心裏去。”

“我那樣說,并非是有意的。我知道你為了撐起參伐齋東奔西跑,為了那些女子的命運連命都可以不要,你的志向必然不在後宅,是我說話太過冒犯了,你別生氣。”

柳色新的态度太誠懇,言辭太懇切,從來都刀對刀槍對槍的柳色新一下子給寧弄舟打了個直球,倒給寧弄舟打不會了,她原本還以為還要再聽一次柳色新的奚落呢。

她一時還有些轉不過彎來,扭扭捏捏地小聲道:“知道還要那樣說,而且不是第一次了……”

她想了想,忽然看向柳色新:“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成長得太快,襯得你太停步不前、太無用了?”

寧弄舟原本就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既然柳色新已經好好同她道歉了,這會兒也就不生氣了,說這話純屬是興趣上頭,就想逗逗他。

所以她身子微微前傾,眉眼含笑,直直地看着柳色新,之前襲裹柳色新的那股香氣又輕輕繞上了柳色新的鼻尖。

他微微向後躺了躺,面無表情:“得寸進尺。”

“切。”寧弄舟冷哼一聲。

兩人的馬車原本朝着醉香樓出發,但因為在鬧市,速度并不快。誰知即便是這樣,馬車還是一個急剎,寧弄舟險些從位置上滾下來,還好被柳色新扶住。

他撩起簾,沉聲問外頭:“發生什麽事了?”

話音未落,他便聽見外面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鬧,原來是醉香樓的夥計正抓着一個衣衫褴褛的女人,還用棍子狠狠地抽打着她的雙腿。

寧弄舟從柳色新身後鑽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立刻拂開柳色新的手,二話不說下了馬車:“還不住手!光天化日的,在做什麽!”

那幾個夥計看見她停了停,寧弄舟便伸手去拉倒在地上的那個女子,誰知那夥計見她上手,居然二話不說地就又用棍子朝着她一起打來。

柳色新眼神一冷,用腳踢起路邊石子,将幾人手中的棍子全都擊落,夥計們捂着手“哎呦”叫作一團,柳色新則寒着臉走上去,拉住了險些被棍子砸彎了腰的寧弄舟。

“你當你是泰山石敢當還是美猴王轉世?路見不平連背後的悶棍都一眼不看?有幾分本事就敢強出頭?在這裏逞什麽英雄好漢?閑事莫管莫操心你是不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寧弄舟心裏憋屈,但柳色新罵得不無道理,只好低着頭任由柳色新數落。剛才她險些也挨了棍子,明明此事可以讓雲曉來攔,她沒有必要強出頭。

柳色新背後的小夥計緩過勁兒,從地上慢吞吞地爬起來,聽了柳色新的話也順着道:“就是啊,姑娘,路見不平也要分是非常理,什麽事都輪得到你來管嗎?還不是管好你自……”

“管好你自己!”柳色新扭頭冷冷瞪了他一眼,“當衆杖責,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力做這個?連毫無瓜葛的旁人都要打,我現在就領你去官衙告你一個謀殺!”

那夥計讨饒:“冤枉啊大人!這瘋女人天天到我們醉香樓來找她孩子,我們哪知道她孩子在哪裏啊!她影響我們做生意,又不肯走,我們只能把她打出去啊!”

“誰影響你們做生意,你們就将誰打成殘疾,如此霸道,還裝什麽好人!真影響你們做生意,趕走就是了,非要趕盡殺絕?做着開門的生意,行着強盜的行徑,我這就去叫趙大人把你們醉香樓查封!”

“行了姑娘,你便是去告官,我們也是不怕的。這女人一天天賴在我們這不走,不打就不動,除了往死裏打還能有什麽法子。”那夥計笑了笑,沖兩人做了揖,便又回去做事了。

“這醉香樓背後的靠山是誰?這麽大的口氣,今日是被我們碰上了,這樣看來,平日裏欺男霸女的事情只怕沒有少做。”寧弄舟蹲下身查看着那女子的傷勢,她被打得太重,兩條腿血肉模糊,人已經暈了過去,嘴裏似乎在喃喃說着什麽,寧弄舟湊上去聽了聽,卻沒有聽清。

柳色新皺着眉:“這是蕭骁家的産業,醉香樓背後的老板是驸馬。”

“驸馬?他人明明挺儒雅的,怎麽手下一堆惡仆!你回去要和蕭骁說說,這醉香樓的夥計,該換人了!”

寧弄舟叫雲曉和雲祥找了布和木棍,她做了個簡易擔架,将那女子架到擔架上。

“快去醫館。”

“……”那女子依然在昏睡中呢喃着什麽,寧弄舟俯下身,将耳朵貼近她的唇瓣,這才聽清她一直喃喃自語的話。

她在說:“不要吃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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