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坦白
坦白
結果最後寧弄舟莫名其妙地落荒而逃,完全忘了自己還要請柳色新找蕭驸馬走走後門這回事。
“小姐,你臉怎麽這麽紅,可是着涼了?”雲曉沒有跟着她進去,見她出來雙頰通紅,下意識便要伸手摸摸寧弄舟的額頭。
寧弄舟瞬時想起了她在柳府裏的動作,吓得往後大退了一步,看着雲曉驚訝的眼神,扭頭道:“沒事,我們回去吧。”
“柳大人說了嗎,這次案子究竟指派了哪位大人來查?”
“是……蕭驸馬。”
雲曉點點頭:“蕭驸馬在京中口碑一向不錯,早年也破獲不少大案,若不是因為長公主的關系需要避嫌,以他的能力,應該早就可在朝中幹出一番事業了,難怪趙大人說小姐盡可放心呢,那小姐,你還要接着查這案子嗎?”
“再說吧。”寧弄舟看着窗外的行人,含糊地說道。
既然雲曉也對他評價也如此之高,那她大概确實可以放心了,之後多多關注案子的進展就是了。
她且将心放了一半下來,開始專心思考另外一件事。
自從她發現原主的死有蹊跷到現在也有不少日子了,可這事卻一直沒有什麽進展。
在雲曉和雲祥的說法中,原主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了三天三夜,後面才在半夜漸漸停止了呼吸。她們自然請了不少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看病,可卻沒有一人能看出她的問題來。
按照原主自己在手記中所寫,她應當是中毒而死的。
又是毒,齊娘子所中之毒到現在沒有頭緒,柳色新中的玉蟾在大成也從未有耳聞,原主又中了這樣稀奇古怪的毒,竟然都沒有人看出來是毒。
若從毒入手,能有結果嗎?可是天下之大,即便在大成之內,或許還有不少種類的毒她從未見過,何況在大成之外,奇毒更是數不勝數,若從毒入手,還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馬月呢。
總之,查毒也是一個思路。寧弄舟嘆了口氣,一邊走進參伐齋,一邊同雲曉囑咐,按照她的記憶描述了原主毒發的症狀,要雲曉去找一找這個毒。
雲曉皺了皺眉,點頭應是,寧弄舟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她的臉色,不知道她有沒有反應過來,寧弄舟暫時還不想讓她們也卷到這些事裏面來。
“原來此事接手的是蕭驸馬,那确實可以放心了。”留在家裏的雲祥聽了這事,也松了一口氣。
寧弄舟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不過蕭驸馬也真是厲害,在長公主去世以後自己一個人撐起了公主府,聖上也因為長公主一直覺得對他虧欠,這麽多年,也一直善待蕭郡王。”
“長公主當年也是個奇女子啊,在奪嫡的時候以一己之力保下了當年還年幼又沒有勢力的聖上,還一步一步助他登上了皇位,要我說,沒有長公主,又哪裏有大成如今的盛世呢?”
雲祥又搖了搖頭,嘆息道:“只是可惜,長公主這樣一個絕世的人物,竟然就那樣得急病死了。”
“急病?得的是什麽病?”寧弄舟随口問了一句。
“好像是風寒,燒了三天三夜,在夜半沒的。”
雲曉猛地擡了頭,寧弄舟手中的茶杯一時間沒拿穩,摔到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碎成了幾瓣。
“小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你別動,我把碎片給掃了,可別紮了腳了。”雲祥剛要動手去掃地上的碎片,卻被寧弄舟給攔住了。
“你說的長公主的病症,确定是這樣嗎?”
雲祥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這……這我也不知道……當時我不是和小姐一起,還沒來京城嗎?不過聽聞長公主那病挺兇險的,好多百姓自發為她祈福,可她還是沒有熬過去……”
為什麽長公主去世的症狀會和原主一模一樣?古代風寒常見,嚴重了确實也會死人,會是巧合嗎?
她這才松了雲祥的手,雲祥得空掃了碎瓷,有些擔心地看向寧弄舟:“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寧弄舟長舒一口氣,“我有話同你們說。”
此事或許不該再瞞着雲祥和雲曉了,她們是和原主最親最近的人,或許這個世界上除了兇手,只有她們會知道原主死前的更多細節。
如果長公主的死和原主的死是同一人所為……
那人在背後,不知道牽了多少年的線呢。
寧弄舟看着一臉迷茫的雲祥,嘆了口氣。
在此之前,還要與雲祥解釋一下,她穿到原主身體裏這件事。
片刻後,寧弄舟同雲曉詳細與她解釋了此事,雲祥低着頭沉默了會兒,便很快擡頭笑道:“其實我早有預感,只是此事太過荒誕,我一直沒敢細想。”
“你們都以為我愚鈍,其實很多細節我也會注意到,比如小姐比以前更愛笑了,在書房讀那些已經會背了的書籍的時間更多了……”
她又低下頭,搓了搓手,局促地問:“我不是不喜歡你,我只是想問問……原來的小姐,去何處了呢?”
雲祥之前不是沒有預感,只是一直沒敢戳破這層窗戶紙,如今被寧弄舟驟然打破,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卻遲遲倔強地不肯落下來。
她幼年險些被賣至青樓,若不是得小姐所救,一生命運便為別人掌控。她從那日起發誓要為奴為婢效忠小姐,小姐卻銷了她的賤籍,要她擡起頭來,堂堂正正地做人。
“小姐她,去何處了呢?”
寧弄舟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只好低聲道:“我不知道。”
“但是我今日想與你們說的,也與此事有關。”
寧弄舟深吸了一口氣,将原主的那本手記拿出來,給雲曉和雲祥看:“這本本子,你們應該認得。”
雲祥和雲曉點了點頭,她們跟在原主身邊多年,自然認得這本筆記她從不離身。這些日子沒見寧弄舟拿出來,她們二人一直以為是如今的寧弄舟并不知曉這本筆記的存在。
“這本筆記裏面,記載了她一生所經手的各種案件,但是我有一日發現,有一頁紙是粘着的。”
寧弄舟将那頁翻出來,給她們看黏連的痕跡:“裏面有一張字條,是她留下的,因為太過駭人,我擔心若是有一天不小心讓別人發現,會給你們帶來殺身之禍,所以已經将字條燒掉了,上面的文字我一直記到今天,一個字也不敢忘。”
雲祥似乎想起了什麽:“所以你要了之前的所有卷宗,就是想看一看以前的案子裏有什麽線索?”
她皺了皺眉:“可是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麽,這麽要緊?”
雲祥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表情平靜地望着寧弄舟,雙手卻緊緊攥成了拳。
“字條上寫,‘席間交易因我阻攔未成,但不知毒可否能解,他忌憚我手中之物,必不能善罷甘休’,落款日期,正是她開始發高熱的前一天。”
“小姐她,是被毒害的?”雲祥喃喃,“怎麽會……”
“我之前一直未曾與你們說,是因為我不知道她所言何事,并且她既然将字條藏起來,卻沒有交由你們,證明要麽是你們不知道此事,要麽是她也不願将此事牽扯你們,我也擔心此事關系重大,所以只是自己偷偷在查。”
“但是剛才聽你們所言,她死前的症狀和長公主太像了,我不相信這是巧合,而且她還在長公主去世這件事邊上打了個問號,我之前以為她只是因為蕭骁的緣故,對長公主比較關心,如今看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我不相信她與長公主走之前的病症如此相似是巧合,所以我需要你們,把她生病時的細節,一五一十地全都同我說,我才好想辦法去找人,對一對長公主離世之前的病症是否一致,若是一致,此事就非同小可。”
說完這些,寧弄舟放柔了聲音,輕聲說:“我雖然從未與她見過面,但是看了她的筆記,又知曉了她的生平事跡,我知道她這一路是如何艱難,又如何值得我尊敬。所以我與你們一樣,都很想将她的死因,一五一十地查清。”
“即便她不在了,但我借了她的身子,重活在這世上,就必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雲祥低頭捂住臉,輕輕地嗚咽起來。雲曉也紅了眼眶,咬着唇才沒哭出聲。不過兩人很快擦幹眼淚,重新回到工作的狀态,冷靜地同寧弄舟說:“小姐當時發熱來得很突然,一切症狀都與風寒極其相似,但是确實有奇怪之處。”
“她當時只是高熱,并且長時間昏睡,卻沒有咽痛咳嗽流涕等風寒時常見的症狀。最奇怪的是,脖頸間起了一串紅疹,整整齊齊地圍了脖子繞了一圈,像是戴了什麽首飾一般。只不過它很快就消下去了,我們就沒有在意。”
“其餘的還有嗎?”
雲曉和雲祥都仔細地想了想,之後神色黯淡地搖了搖頭:“當時所有大夫來看都說是風寒,可吃了藥卻怎麽也不見好,小姐又昏睡不醒,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藏起的紙條……”
“那你們還知道,她有沒有別的什麽存放關鍵證據的地方?”寧弄舟又問。
雲曉和雲祥又搖了搖頭:“小姐并不将我們當下人看,她的房間一向是她自己收拾。”
寧弄舟嘆了口氣,既然原主在紙條上這麽寫,必然是有了關鍵性證據,可她如今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在何處。
不過好消息是,既然那人還在追殺她,就說明兇手也沒拿到那證據。
“明天給參伐齋,來個大掃除吧。”寧弄舟仰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