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失控

失控

幸運的是,許傾在快十一點的時候,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裏面的人聲很倉促,“不好意思啊,媽媽已經在路口了,但我看你們學校沒人啊,是我走錯了?”

許傾急匆匆起身,去校門口接于雅琴,“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怎麽可能還有人。”

她語氣有些煩躁,畢竟于雅琴食言不是一次兩次,許傾的耐心已經耗到極致了。

不說還好,一提到來學校,許傾心裏蹿出一股子火氣,攀附着直沖腦門。

許傾步伐跨度很大,心急火燎地趕往校門口,興許也是怕于雅琴等得不耐煩,許傾走得刻不容緩。

到了校門口,果然有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車停在那裏。

保安探出頭來,許傾上去跟保安說:“麻煩您開一下門吧,我媽媽來了。”

門打開了,許傾跑出校門,迎面而上與于雅琴并排走。

許傾第一眼看到于雅琴很激動,她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還是等到了媽媽,想給她來個擁抱。

臨時擺起了架子,這樣顯得她不是那麽容易原諒妥協的人,也想叫媽媽重視她一些。

“哎呀,這臨時出了點意外,來晚了。”

許傾并不想立馬接話,顯得她沒架子。

走了一段路,她才開口:“能有什麽意外,早都說好的事情。”

語氣中的怨怼都要溢出來了,于雅琴抱歉說:“本來航班是訂好的,但你爸又不讓我去了,又是因為臨時有事。”

許傾才注意到媽媽的眼底一片烏青,上了年紀的人,皮膚狀态稍微有點不好,很輕易就能看出來。

就比如現在,于雅琴臉上精致的妝容也遮不住她臉上的疲憊感。

再次無言,這次是許傾不知道該怎麽說,愧疚感瞬間凝聚上來,剛才的話似乎有些嚴重了,她是想來的也是願意來的,她還這樣說。

“那你怎麽過來的。”

“還不是我跟你爸說了好久,他才同意的。那時候航班已經誤點了,我只能重新訂票,你們學校我也不熟悉,來的就遲了。”

用“說”這個字有點過于委婉了,八成是吵起來了,這對夫婦三言兩語不和就開吵,逐漸成常态化。

許傾搓了搓手指,心中愧疚更深,她剛才有點過于着急了,“哦,那一起去看吧,馬上要中午了,你打算吃什麽?”

“都行。”

來到大棚裏,随便找個位置坐下來,于雅琴大概一路過來真的累了,沒一會兒半眯上眼睛。

因為有了媽媽的陪伴,許傾其實很高興,之前覺得沒意思的節目也變得有趣生動起來。

舞臺上的表演者飄逸的長裙被一陣風吹捧而起,霧氣随風飄散,那俊逸缥缈的身姿,如同大雁一般,向遠處飛去,隐沒在霧氣中,僅僅是這一個場面,能讓人腦補出一部小說。

不得不說這個舞蹈節目秒殺所有,很驚豔,許傾都被震驚住了,連忙拍下照,“媽,你看這個舞蹈好有意境。”

拍下來的照片發給了夏識,自許傾回到操場,每看一個節目,她覺得精彩的部分,就會錄視頻或者拍照,分享給夏識。

許傾發送完成後,扭頭看向媽媽。

于雅琴已經歪着頭睡着了。

“……”

馬上到十一點四十,表演結束,下午兩點半開始。

這個時候操場上的人比起早上少了一半,也還算熱鬧,于雅琴在這樣的環境裏也能睡着,可見是多困了。

許傾不忍心打擾她,來的時候于雅琴精氣神兒就不是很足。她一個人繼續觀看表演,食之無味。

她心裏也有點落寞冤屈,于雅琴還在睡。

這來跟不來,有區別嗎?以為能和于雅琴增進關系,到頭來還是她一個人看完了整場演出,形似一人。

時間久了,許傾怕凍着于雅琴,把防曬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可能是一個人太孤單了,覺得節目無聊,一個人溜了出去。

許傾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二十班教室。

她走近些,能清楚看到夏識還在奮筆疾書。

忽然,教室後門打開了,把許傾吓了一跳。

出來的人是夏謙,“你是小識的朋友吧?”

許傾不知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姑娘,你先幫我看一會兒他,我有點拉肚子。”

有機會和夏識待在一起,許傾自是滿口答應。

許傾進入教室,腳步很輕,像只貓一樣,來到夏識身後,捂住他的眼眸。

“你爸被我綁架了,v我50,放人。”

“傾傾,我開着視頻,而且上半身都能看見。”

許傾“嗖”的一下,把手收回去,規規矩矩地放着。

一看那視頻半截身子,意識到夏識在逗她,“姐,你學壞了,你居然會騙人了。”

夏識心虛地笑了笑,很早就會騙人了。

許傾坐到原來夏謙的位置上,夏識瞥了一眼,坐我右邊。

“為什麽?”

不想讓你坐別人坐過的位置。

這是肯定不能說的,夏識拿出一套很官方的話術說:“我爸的位置。”他身體往前挺了挺。

許傾撇了撇嘴,不是很情願的坐在夏識右邊的位置上。

“怎麽不看節目了?陪我寫題?”

許傾話還沒說出口,手機裏的聲音響起:“攝像頭調整一下,看不到你題了。”

許傾一下子噤聲了,夏識知道麥沒開,肆無忌憚地輕笑,“瞧給你吓的,沒開麥,想說就說吧。”

探頭看了一下麥克風,确定沒開,許傾放心了,她想給夏識吐槽她為什麽不看節目了,但畢竟是她主動找他的,還是先關心一下他比較好。

“你媽媽好嚴格。”

“嗯。”

“那你跟你爸說了沒?”

“說了。”

許傾追問:“怎麽說?”

憑他倆的關系,問這些問題,完全不會有芥蒂。

“我跟我爸聊了很久,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至于最後是他們之間的事,但我媽必須有知道的權力。”

聽到這話,許傾就佩服夏識,情理上,夏謙對他更好,私心上會偏向夏謙一點,可夏識也夠鐵面無私,能很理智的和父親溝通交流,甚至維護母親。

他的理智大于情理。

“還想說什麽?”

知道這是在問她,許傾說:“我媽來了,”她聲音悶悶不樂,“可是,她也沒有好好陪我,我媽也是辦完工作,立馬趕過來了,我知道她很累,可是這樣我也不開心,總會有一種我不懂事的負罪感。”

她渴望陪伴,渴望和別的家庭一樣其樂融融。

夏識裝模作樣地寫了兩個字,慢條斯理開口,“為什麽要有負罪感?人有欲望很正常,青春期又很敏感,想要父母多關注自己,實屬正常心理。傾傾,不要給自己制造焦慮。”

“如果你需要陪伴,我可能給不了你想要的感覺,但我會一直陪着你。”

經夏識這麽有力的一說,許傾心裏輕松感動。

許傾也很清楚自己心裏想要什麽,又有負罪感又想叫父母陪着她。

确實貪心,所以她寧願帶着負罪感。

夏謙拉完肚子回去了,推開一條細縫。

教室裏兩個秀美的背影離得很近,看起來像是在講題,那聲音狎昵親近,尤其是夏識,還時不時傳出兩人的笑聲,毒辣的陽光也沒有蒸發他們身上的少年氣,仿佛永遠為他們留着一份暖陽。

洋溢着青春朝氣,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種沖擊了。

結婚後,他就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淩雲壯志,再也找不回年輕時的心高氣傲,他活在了戚君的唠叨和逼迫成長裏,不然他也不會成為最年輕的院長。

他的工作也沒有戚君想象中的繁忙,大多休息的時候,他都不願意回家,更願意在消毒水味濃重,只有勞苦工作的醫院待着。

至少在醫院沒有壓力,戚君是個要強的女人,她要她自己,她家人都是最好的。在她的不斷鞭笞下,夏識成了別人眼中優秀的孩子,她的丈夫成了人人仰望當成偶像的頂尖醫生。

這就是夏謙不想回家的原因。他也認識了醫院的另一名醫生,和她志趣愛好極為一致,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

壓力蒙蔽了內心,想沖破囚籠,尋求刺激,他和那名女醫生的關系也變得不簡單起來,冰冷的醫院也變成了溫柔鄉。

他很清楚他的行為有多不恥,和夏識交談後,也明白釋放壓力不是他出軌的理由。

在看到教室裏暖心的一幕,他心裏對這段家庭關系已經有了決定。

許傾趴在桌上擔心問:“這樣真的不會被你媽發現嗎?”

夏識語氣中帶點小得意,“她不在家的時候,沒少開視頻監督我,最有效的僞裝方法早就被我摸透了。”

有點小幼稚在身上,但許傾很喜歡。

許傾:“那你媽不是還要檢查,你這一上午就寫了幾個字。”

夏識神色慵懶随意地看着她,“是啊,某個人擾亂了我的思緒,你說怎麽辦?”

含沙射影她呢,許傾覺得夏識有時候真的很有意思,總是能不經意把她逗笑,知道她想聽什麽,像她肚子裏的蛔蟲。

“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某人幫你徹底失控。”

最後兩個字,許傾猛地一下靠近他,夏識沒預料到許傾的動作,一下子繃緊了身體,喉結也是酸澀僵硬的,脈搏卻狂烈地跳動。

面對許傾嬌俏的臉龐,夏識往後躲了一點,下一秒又湊上來。

兩個人相互直視對方,能看出瞳孔中對方的倒影。

放在桌上的小臂,青筋爆突,暗示着男孩的緊張激動,那張波瀾不驚的俊臉的下,是躁動的心和不安的心動。

“沒吓到你嗎?”

見夏識擺着一張冷酷的臉,許傾自以為沒給夏識帶來反應,滿臉無辜失落的表情從夏識瞳孔中縮小。

吓到了,他已經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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