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妹妹:好你個聞知則

好妹妹:好你個聞知則

九月度蜜月時,林茉署的份子錢夾在一衆厚厚的紅封中,顯略單薄,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此,九月拆的第一個就是她的。

“沈桉,茉茉塞了好多錢!诶,還有一張銀行卡!快快快,我要看看卡裏有多少錢,國外有沒有XX銀行,她也沒告訴我密碼啊……”

一旁的沈桉從聞聲而來,看着九月手中眼熟的卡,默了片刻,“應該是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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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九月婚禮的前一周,林茉署在單位樓下碰到了一個最意想不到的人——

沈桉。

她就近選了一家果茶店,放學時,除了特座專區,這裏一樓二樓,大桌小桌都擠滿了學生,語笑喧阗,說不适合談事情,其實又是合适的。

林茉署不常嘗試新品,菜單翻來看去還是照舊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沈桉則點了一杯檸檬水。

林茉署想起他家那棵被九月嚯嚯的檸檬樹,在畢業的時候聽說是一命歸西了,她笑了笑,說了聲,“恭喜。”

“謝謝。”沈桉溫良一笑,并沒有應得如林茉署預期的那般歡喜,他将桌上的一份包裝精致的禮盒推過,“這是我們的喜糖。”

喜糖禮盒是綠色的森林系列,不用想就知道主意是九月的,可怎麽也不該這樣提前送給她。

“有事直說。”

林茉署淡笑着,她和沈桉私交不多,唯有一件事欠了他一個人情。

畢業後的第一個冬天,林茉署的妹妹還在杭江讀書,疫情帶來的惶惶不安總是時不時引起一番波動,尤其是在校園中。

妹妹睡前發燒,輔導員一通120就由着她一個人被救護車“咿嗚咿嗚”地帶走了,可醫院那頭留她觀察了兩個小時,直到時鐘擺向第二天一點,告訴她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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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要怎麽走?

遠離市中心和學校的醫院,離哪頭的距離都是那樣的遙遠。黑燈瞎火,不敢打車,電話打給輔導員也只是草草回了句“那就自己回來”,語氣中是被驚擾睡夢的煩躁。

身在異鄉,林茉署有心無力,只有聯系了沈桉。

沈桉很欣賞林茉署的幹脆,她的眼神變得比從前要堅毅,更加坦蕩,他有些自嘲的垂下頭,“九月最近狀态很不好……”

九月不情願結婚,她焦慮、惶恐、不安,睡不着覺,吃不下飯,甚至不願意看到沈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強強聯姻,除了九月,兩家沒有不喜聞樂見的,可偏偏誰都沒有強求于她,可偏偏,求婚,是她自己答應的。

“所以你是要讓我,勸她不要逃婚?”林茉署的面孔冷了下來,一字一句語氣沉重。

“不。”沈桉和氣一笑,大概是聽出林茉署的質疑,他反而更加安心了。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銀行卡,扣在桌面上推過,塞到了禮盒之下,“我不怕她逃,我是要你照顧好她。”

林茉署的餘光掃了一眼那張銀行卡,“不至于。”

“至于。”沈桉眼中堅定。

“你未免太過篤定,她會找我。”

“拟賓客名單時,你的名字是她後加上去的。”

甚至為了賭她一定會去……

林茉署有些猶豫,眸中忽閃,“然後找了聞——”

但她并沒能把話說完,沈桉身後的一個卡座,靠着樓梯,有一個學生端着一杯牛奶,抱了滿懷的書,沒踩穩樓梯,摔了一跤。

一個身形瘦高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被潑了個正着,就像他身上那白色的牛奶濕漉漉一樣,他的一副精英之相,在這裏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而那張臉,可不就是眼前這位開車的司機大哥麽。

郝澎目視前方,有些汗顏,“林小姐,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

林茉署再三問他:“你真不記得我?”

郝澎跳過林茉署話裏挖的陷阱,一口咬定,“林小姐,這确實是我第一次見您。”

見他口風這麽緊,林茉署琢磨着換了一種策略,“你是他的助理嗎?”

這個問題顯然要容易回答得多了,郝湃承認,“是的。”

“私人助理?”

某種意義上,“是。”

郝澎開的車是本地的車牌,“可你在這裏上班?”

“近一年是。”

“所以你見過我?”

“沒有。”頭腦十分清晰的。

“這樣啊。”林茉署好似放棄,若有其是地點了點頭,可話音一轉,“你知道我跟聞知則是什麽關系嗎?”

“先生的私人關系我們并不過問。”郝澎口吻剛正。

林茉署故意低下聲來,作弄玄虛,“我是他遺落在外、失散多年的妹妹!”

郝澎憋了一口氣,面不改色,“先生好福氣!”

林茉署聲色不動,卻繼續口出狂言,“其實我騙你的,是他死皮賴臉要追我。”

“先生是良人。”

“好吧,我還是騙你的,其實是我纏着他不肯放手。”

“請您別放。”

“……”

林茉署在長嘆一口氣。

果然第一任領導的行事作風會直接影響到手底下的職工,她在這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停車。”

郝澎放緩了車速,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先生說得送您安全到家。”

“你送我到家門口,我媽就會認為你是我相好的。”林茉署看着窗外,落落穆穆,再回頭看向駕駛座時,玩忽一笑,不怒自威,“你先生願意嗎?”

“……”

有一種熟悉的壓迫感彌漫整個車廂,令郝澎踩下了剎車。

林茉署沒有等他為她打開車門,徑自下了車,

“林小姐。”郝澎在她身後出聲叫住她,繞過車頭,小跑着為她遞上一張銅版紙,“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您随時可以聯系我。”

林茉署低頭看着他的那張名片,公司“聞時集團”,她沉吟片刻,沒有拒絕,只是接過手時微微一笑,“謝謝,希望沒有這個需要。”

前面過了紅綠燈就是小區入口,林茉署一直都沒有回頭,直到快要走進保安亭,她轉過身去,遠遠的,隔着一條馬路,郝澎向她微微點頭致意。

等郝澎趕赴機場時,時間充裕,他的老總甚至料到了他到達的時間,為他點了一杯入口溫度正适宜的黑咖啡。

“聊得怎麽樣?”

聞知則正翻閱手中的商業雜志,睨他一眼,語氣中居然有些興趣盎然。

這讓郝澎想起來他碰到林茉署的當天跟聞知則打電話彙報時,他分明不是這樣——

分明是沉默了許久,開口時居然是有些遲疑的,“沒事。”

也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自己。

郝澎哭笑不得,“林小姐,思維非常活躍。”

聞知則扯了扯嘴角,“看來,氛圍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郝澎逐字逐句如實道來,話末,問道,“您的車要讓人開回公司嗎?”

聞知則的眸光動了動,他細細忖思剛才郝澎的描述,腦海中漸漸勾勒出她想着法看郝澎說漏嘴卻又不能得逞,最後張口就來,要捉弄郝澎的樣子。

看來下一次他們的見面應該是要更劍拔弩張一些?

“先放着吧。”聞知則的眼中隐有笑意。

“可林小姐的單位門口,怕是不适合停太久。”

“等人通知來挪再動。”

“會是?”郝澎不解。

聞知則眉梢微動,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向後往沙發一靠,嘴角彎了彎,“我的好妹妹。”

新一周的開始,林茉署精氣神有些不太好,打工人,打工魂,人在魂不在。

直到她開窗通風後,才訝異地發現聞知則并沒有把車開走。

那天她還想呢,郝澎不接他的話,聞知則何必自己走回來開車,明明可以順帶把他送到這邊。

“欸,看啥呢?”小周見林茉署對着樓下發呆,湊了過來,“欸,那輛薩克斯還沒開走啊。”

林茉署揚了揚眉毛,壓着嗓音長長地“嗯”了一聲,頭也不轉的,擡手揉了揉小周的腦袋,“妹妹,雷克薩斯。”

小周神色一頓,“啊?啊,都一樣都一樣。”

這輛車如果沒人刻意提起它的價格,其實停在路邊,像林茉署和小周這樣不懂車的壓根兒不會多瞧一眼。

可奈不住單位有喜好研究車的,一連好幾天都來林茉署辦公室瞅那輛車。

從車主人臨時有事外出已經聯想到了意外事故,即将不久于人世。

林茉署每每捂着額頭有些聽不下去。

正巧下周有個五一前的安全大檢查,有高層領導莅臨,因此,通知下來,為了單位環境形象,單位門口一律不準停車。

可是……

“這個車怎麽也沒留一個聯系方式,想叫人挪車都不好叫。”

“直接拖車帶走。”

“這麽貴的車?磕着碰着了要我們賠怎麽辦?”

“這種車都是有保險的,再說了,能開得起這種車的人,都是講道理的有錢人,好好解釋會理解的。”

林茉署原本只當自己沒聽着,專注工作,打着事不關己,己不勞心,高高挂起的念頭,也沒人能覺着她會認識車主。

直到某天下班,門口保安大爺知道隔天得找人來挪車的事,捂着腦袋在那想,“我記得有個姑娘跟那車主一塊走來着,是誰來着?”

天緣湊巧,林茉署正從他跟前走過,保安大爺大腿一拍,指着林茉署的鼻子就是一句,“她認識啊!”

林茉署的四肢僵在了原地,像被一錘子釘在地裏。

“……”

好你個聞知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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