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善意
善意
晚上江蔓蔓坐在燭臺前記賬，明明白天收錢時就已經當面把賬目點清，但江蔓蔓依舊樂此不疲地又将那一大捧錢幣重新點了一遍，眼裏有掩飾不住的歡喜。
“我真沒想到我們居然能夠幾天就賺了這麽多錢！”
與江蔓蔓欣喜萬分不同，江承岳卻顯得淡定。
江承岳很清楚，萬事開頭難，尤其是像做生意這種事情，只要順利開了個頭，将商路客源打開，後面的一切都會變得順理成章，在250定律下顧客自然也會源源不斷。
“哥，你說等我們再多賺點錢後，可以給小牧買新衣服和畫本子，她平常最愛看那些了，而等再過三年豆豆剛好八歲，是不是就能送他上了呀？沒準咱家還能出個秀才呢！”
暢想着未來的場景，江蔓蔓眉飛色舞。
見妹妹如此高興，江承岳心裏也跟着開心，但他旋即又有些心疼這個小姑娘，剛剛賺了一些錢後，她的第一反應想的不是給自己增添些什麽，而是全部想着弟妹。
“放心吧，我們之後一定會賺更多的錢。”
江承岳篤定道。
“那我們的房子是不是下雨也不會漏水了？”江蔓蔓眼睛一亮。
“嗯。”
江承岳點點頭，目光溫和卻堅定。
“它會變得更高更大更好，就像我們家的日子一定也會蒸蒸日上。”
*
因為昨天下午畢竟做了一下午的菜，在與江蔓蔓暢享一番未來後，他便早早歇，睡得也比平常更加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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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睡得正熟的江承岳被一聲争執吵醒，他披衣出門，正見王堯站在院門外，江蔓蔓想要把院門關上，對方卻不依不饒地用手壓住門板不讓她關上。
“我說了請王公子自重，麻煩你今後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江蔓蔓面如冰霜，一張俏臉氣得通紅，見她這幅模樣，王堯心中邪火更甚，恨不得今天就直接把她強搶回家。
“呵，糾纏？”
王堯嗤笑一聲。
“怎麽？你和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挂了張破布，又接待了幾個和你們一樣的下賤人，賺了那幾文錢就覺得自己是伊尹在世了？”
“……你監視我們！？”江蔓蔓被氣得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監視？你們這破房子漏那麽多豁口，還需要我專門派人來監視嗎？”
“我都說了，你跟你那倒黴哥哥還是別掙紮了，開個破食肆能賺多少錢，能比得上高攀上我們王府？到時候你不光能穿金戴銀，還能有下人伺候，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是你現在這種灰頭土臉忙碌奔波的日子能比的？”
“你可別不識好歹了！”
王堯說着雙手抱臂，提高了音量，身後的幾個侍衛更是嚴陣以待，渾然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
江承岳見狀邁步上前，把江蔓蔓護在身後。
“哥……”
“王少爺屈尊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江蔓蔓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承岳卻揮手止住了她的話，看着眼前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江承岳目光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奚嘲。
“寒舍粗鄙不堪，怕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吧。”
聽出對方話語裏的譏諷，王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身為嫡子從小被家人捧在手掌心裏的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卻頻頻在江承岳這裏吃虧。
王堯心裏越想越氣，指着江承岳的鼻子怒目罵道：
“不想像之前一樣被我踢下水的話就識相的滾開！”
“滾？”
江承岳目光微沉，一拳轟向王堯小腹，他出手極快，王堯身後的侍衛壓根來不及反應，等到反應過來一擁而上時，江承岳腳背一勾，拾起地上的鐵棍向衆人掃去，只一棍便撂倒面前衆人。
“還愣着幹什麽？給我搜！”
未曾想王堯此番前來卻并不完全是為了耀武揚威或是調戲江蔓蔓，他一聲令下，身後的侍衛立即趁機沖進院子，在木屋中翻找起來。
“都給我砸！”
見侍從直奔後廚，目标如此明顯，顯然是一傳十十傳百，經過昨天的事情将土豆的事情傳播了出去，王堯剛聽到風聲就想來砸場，江承岳心下大叫不妙。
江承岳想沖到後廚制止，可時間已然來不及，随着王堯趾高氣揚的一聲怒吼，侍從們已經從後廚翻出了那一麻袋土豆，一腳将袋子踢翻在地，狠狠踩踏了起來！
“不行——！”
甚至江承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江蔓蔓便已一聲尖叫朝麻袋撲去，不顧侍從們的踩踏，她拼命地把袋子護在身下。
江承岳反應迅速，趁着王堯也被這驚變驚呆之際，反手勒住他脖頸，把袖中揣着以防萬一的刀片抵在他的頸側。
“你們誰還敢動，你們家少爺可就沒法全須全尾的走出這個大門了。”
江承岳的聲音不大卻冷若冰霜，在場衆人無不膽寒。
脖頸有一滴鮮血流下，王堯魂飛魄散，連忙高喊：
“住手……快，都給我住手！”
侍衛們面面相觑，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回家後老爺夫人發現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受傷後的暴怒，于是對視片刻後便紛紛停止了砸搶的動作。
在将王堯放開時，江承岳側耳道：
“下次再讓我看見你糾纏我妹妹，你可不僅僅是受這點皮肉傷了。”
“知道知道……”
見王堯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江承岳這才将手中的刀片收起，并且一把将他推出門外重新鎖好院門。
*
江承岳回答屋內，發現江蔓蔓正坐在地上不停撿拾着地上散落一地的土豆，有将近一半的土豆已經被踩踏成泥不成樣子，而江蔓蔓依舊不住用手不捧攏着像是試圖把它們重新聚在一起。
“哥……就剩不到一半了。”
看着地上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土豆，江蔓蔓心疼不已，卻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淤青和傷痕。
“傻姑娘，這些東西沒了都可以再有，可我只有你這一個二妹。”
江承岳伸手把江蔓蔓從地上扶起，帶她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之後把方巾打濕替她用冷水擦拭傷口。
“嘶——”
雖然極力忍耐，江蔓蔓還是忍不住輕嘶出聲。
江承岳擡眸：“疼了？”
見江蔓蔓點頭，江承岳伸手輕輕戳了戳江蔓蔓的額頭。
“知道疼就好，下次可不能再這麽莽撞。”
“哥……這是豆豆未來上學的希望。”
江蔓蔓說着紅了眼眶，但她的哭泣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受傷，而依舊想着的是家人。
江承岳嘆了口氣。
“二妹，你其實不用總是想着其他人，你應該更關心自己。”
“更關心自己？”
江蔓蔓眨了眨眼睛，眼裏露出不解。
“對，小到想穿什麽衣服，大到想嫁什麽樣的夫君，過什麽樣的日子……你都應該更多的關心自己，即便豆豆和小沐是我們的弟弟妹妹，我們是應該關心愛護他們，但這也并不是你不關心自己的理由。”
“還有在我沒來之前，王堯那混賬沒做什麽吧？”
見江蔓蔓聞言一怔，随即垂下頭不敢和自己對視，江承岳臉色瞬間一沉。
“他說什麽渾話了？”
“沒、沒什麽……就是一些難聽的話罷了……我沒有放在心上的，哥你不用擔心。”
江蔓蔓眼神躲閃，最終還是在江承岳的注視下，絞着手指咬着嘴唇，說出了真相。
“他……他罵我就是一輩子伺候人的下賤命……”
知道江蔓蔓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堅強，但無論如何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細心小姑娘，江承岳注視着她的眼睛，認真道：
“別聽他胡說，我們江家的兒女不靠天不靠地，不依靠任何人，是最獨立最頂天立地的人！”
“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要有任何自卑，我們依靠自己的雙手，通過辛勤勞動賺錢的人，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光榮。”
江承岳的聲音擲地有聲，江蔓蔓一愣，随即也被江承岳的語言鼓舞，心中的陰霾散去，她破涕為笑，也學着江承岳的樣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
“總之，從今以後你不用承擔這麽多，這樣豈不是顯得我這個作大哥的很沒用。”
江承岳半開玩笑，江蔓蔓聞言則連忙搖頭。
“哥你別瞎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不過哥，經過王堯剛剛這麽一鬧，這些土豆已經沒多少了可怎麽辦啊……”
露出笑容沒多久，江蔓蔓臉上又轉回了憂慮。
“不用擔心。”
一面把方巾投水擰幹，江承岳一面道，語氣有着鼓舞人心的神奇力量：
“我已經想到新的菜品了。”
*
“老板，來十五份幹鍋土豆片！”
正午，太陽正毒辣，劉大哥一行人再次如約而至，這這次的人數甚至更多，但江蔓蔓卻迎上前去道：
“不好意思，我們今天做不了這麽多份幹鍋土豆了。”
“诶？”
為首的趙廿臉上露出了疑惑，身為頂級吃貨的他饞這一口從昨天吃完後饞到現在，卻見江蔓蔓面露歉意，他心直口快。
“你們不是昨天才剛開業嗎，為什麽今天食材就不夠了呀？”
劉大哥反應迅速，在看見屋內還有沒有完全收拾幹淨的土豆殘餘，聯想到今天早上在築地時聽到的有關王家少爺又出去胡鬧，但是這次卻被人傷了的八卦閑聊，瞬間明白了早上發生了什麽。
“不好意思小孩子沒有禮貌。”
見劉大哥把趙廿摁了回去，其他人也若有所思，知道衆人可能已經知道了早上發生的事情，在江承岳的鼓勵下，江蔓蔓也變得不再那麽在意別人的目光，心态平和了不少。
“沒事，只是很可惜今天中午接待不了你們，各位大哥們可以明天中午再來。”
“我哥說明天中午不光會有幹鍋土豆，還會有新菜品。”
“新菜品！？”
聽到這三個字，趙廿又激動了起來，即便被人擋着也拼命地往前湊，想要一探究竟，卻又被人控制住。
“是的，所以今天中午不好意思了。”
江蔓蔓說着，便把衆人請出了江家食肆。
未曾想，片刻後食肆的大門再次被人敲響，江蔓蔓一面思考着是不是應該提醒哥哥在門口挂一個牌子，一面前去開門。
“來啦，不好意思我們今……”
打開大門後，江蔓蔓徹底愣怔在原地。
只見剛剛離開的衆人又出現在門口，只不過每個人手裏都多出了一樣物品，有掃卓撮箕，還有修補房屋的木板釘錘，甚至還一大塊嶄新的牌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