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大賣
大賣
面對提燈少女的注視，江承岳沒有感到絲毫的不自在，制作月餅的動作依舊行雲流水。
在上輩子其實也曾有小姑娘向他隐晦地表露過心意，但江承岳卻因為癡迷于對廚藝的精進和研究而全都婉言拒絕了，所以對于他人的示好，他早就已經習慣得能夠泰然處之。
江承岳最先做的是奶皮月餅，鮮奶加熱後加入酒馕，待到溫度适宜凝固後過濾，擠幹奶皮水分，再用調入了桂花蜜的碎芝麻制作餡料，最後再放入花朵狀的模具中成形，兩個古法奶皮月餅便新鮮出爐。
之後江承岳又做了兩個紅豆蓮蓉味米月餅，并且為了造型更加好看，江承岳還專門根據模具的形狀，在面團中摻雜了植物榨取的有色枝葉進行着色，并分層放入各色面癱。
最終呈現出來的米月餅便當真猶如一朵碧綠荷葉中初綻的出水芙蓉，精致得光是讓人看着便覺得賞心悅目，不忍下嘴。
“兩個奶皮月餅和兩個紅豆蓮蓉米月餅，請二位拿好。”
“啊……謝謝。”
接過江澄月是做的月餅後，二位少女依舊沉浸在江承岳令人嘆為觀止的制作動作中，片刻後才從驚嘆中回過神來，道謝接過制好的月餅。
雖然對提燈少女來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當她輕輕咬了一口江承岳遞來的月餅時，她的神色卻是陡然一變——
她是自簪纓世家出身的官宦小姐，平日裏早已習慣了錦衣玉食，對于食物更是挑剔，對于路邊的這種小攤販的口味，她原本壓根就沒抱任何希望，但她卻驚覺，手裏的月餅竟然是她有史以來吃過味道最特別且最好吃的甜點。
外皮爽滑，內餡細膩，甜度清爽，香甜不膩，正是最佳的滋味，不說勝過府外酒樓，甚至勝過家中高價請來的名廚！
女孩子本來就喜吃甜食，姐妹二人原本對這種路邊小攤不屑一顧，但在嘗到了月餅的美味後，竟齊齊連吃完了手上的兩個月餅依舊意猶未盡。
甚至不知為何，吃完這月餅後二人竟奇跡般地感覺心都好上不少，仿佛這月餅不單單只是一份甜食，而有着某種治愈心靈的神奇魔力。
“怎麽樣，我剛剛沒有騙你們吧？”
兩位少女剛吃完，趙廿便迫不及待地擠上前來向二人詢問，滿臉的等到人認可自己口味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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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行吧。”
提燈少女雙手抱臂，飄浮的眼神顯示了她的口是心非。
少女當然是在撒謊，但是對于平日裏心高氣傲的她來說，這已經是極高的評價。
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在女伴的催促下，提燈少女最終還是擺着那副別扭的模樣準備告辭離開。
但臨行前，她還是撇了撇嘴，向衆人道：
“你們的甜品雖然做得還行，但你們的位置實在太過偏僻，夾在小巷中旁人難以尋找。不若你們以後每到晚上便在門外放幾盞油燈，這樣在黑夜中會格外顯眼，自然會有貪玩的小孩和心懷好奇的行人前來，生意肯定會比現在無人問津的好。”
“多謝小娘子建議，二位路上也當心些，盡早歸家，莫要家裏擔心。”
提燈少女的話語正道出了江承岳接下來的打算，他于是便向對方真誠施禮。
見他雖是市井走卒卻談吐不凡，提燈少女有一瞬間的詫異失神，但她還是撇嘴道：
“切，誰要家裏那些老古板總是管着我們，就連出來玩都要下人跟着。”
少女一聲嬌嗔，說罷，便與身側的女伴攜手轉身離開。
“……你們食肆的甜點還算不錯，以後再有時間出府的話，本小姐會再來光臨的。”
提燈少女的聲音遠遠飄來，下一瞬，兩道娉婷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巷尾。
*
“岳哥，她們剛剛說的在屋外點燈真的可行嗎？這樣雖然能夠吸引行人，但若是有風，也會有走水的風險啊。”
見其餘衆人看向自己，江承岳點頭。
“可行，但我們不能用普通的油燈或蠟燭。”
“那用什麽啊？”
“你們等我一下。”
說罷，江承岳便拿着牆角放的那堆破銅爛鐵以及鋸錘等工具返回屋內，待片刻後它再走出來時，手裏便多了盞自制的鐵皮防風燈。
“這是……岳哥你剛剛自己做的？”
衆人目瞪口呆，下巴驚得幾乎快要掉到地上。
“是。”
江承岳颔首。
“只是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做得有些醜，但有了燈罩後燈芯便可以防風，即便夜晚挂在室外也不用擔心會熄滅或着火。”
“這燈罩一罩，這燈不會自個熄了嗎？”
衆人中數趙廿的眼睛瞪得最大，他看着江承岳手中提着的這盞防風燈，幾乎快把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難倒他的江承岳當成妖怪了。
“不會。”
撥開底座上的子母扣，江承岳解釋道。
“這個燈氛圍燈座和燈罩，底邊有子母扣，扣合後便可以保護油燈。罩上也有孔洞，保證既可以出煙，空氣也可以進去，不會發生熄滅的事情。”
“牛。”
“岳哥你是神仙吧！”
“就是啊岳哥，感覺好像沒有什麽是你做不到的事情。”
面對衆人的齊齊拊掌贊嘆，江承岳謙虛地笑笑。
“沒有你們說得那麽誇張，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各有長短，我也有很多地方還要向諸位學習。”
當江承岳把這盞防風燈挂在食肆門口後，果果不其然，片刻後竟真的吸引來了一群中秋夜晚在街上游玩的小孩。
江承岳嚴格按照上輩子曾學過的商業營銷方式進行銷售，首先以燈光吸引路過的小孩，之後把部分月餅切成小塊推出免費試吃留住顧客，同時進行推銷。
并且衆人一邊售賣，江承岳還一邊當面進行制作，以此吸引更多行人的關注，并把給免費着色所用的果蔬和其他原料都擺在外頭，讓孩子的家長能夠看到原材料，從而放心購買。
江承岳的選擇顯然正确，這一套現代化的流水銷售拳打下來，在燃起燈的不到半個時辰內，攤位上的所有現貨月餅都銷售一空，江承岳只能馬不停蹄地不停當成趕制。
蓮蓉紅豆、蓮蓉蛋黃、綠豆、冰皮雪月餅、奶皮月餅……各種口味一應俱全。而且江承岳不光對月餅的口味精益求精，而且還在月餅表面上畫出各種與中秋有關的漂亮的圖案，有嫦娥奔月、玉兔搗藥、吳剛伐桂等等。
這些畫面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而且還帶些劇情，就像是連環畫一般，惹得小孩們愛不釋手。不少小孩買到了月餅也只是把它們當稀世珍寶似地捧在手心，蹦蹦跳跳地一路捧回家，壓根舍不得吃下肚。
*
“中秋喜樂，祝您阖家安康，幸福美滿。”
在賣出最後一份月餅後，看着終于空空如也的砧板，江承岳長籲一口氣，擡手擦了擦因為不停歇的制作而出了一頭的薄汗。
因為時候不早，已然接近宵禁，衆人便相互道別，約定好下次有時間再見後便各回各家了。
送走衆人後，江承岳與江蔓蔓一齊回到店裏清點收益。
江承岳雖然說讓江蔓蔓累了就先行歇息，他一個人記賬便是，但江蔓蔓說什麽也不肯只留他一個人熬夜，于是兄妹二人便一起在微弱的燭光下安靜點賬。
“……一千一百三十一、一千一百三十二、一千一百三十三！”
點完最後一枚銅錢，江蔓蔓欣喜道：
“哥，我們今天光一晚上就掙了一貫多錢诶！”
一千文錢等于一貫錢，甚至能夠折合成一兩銀子。他們靠賣甜食居然一個晚上就掙了曾經一整年的收益！
想到這，江蔓蔓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一向文靜的她竟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們以後還會賺得更多的，莫說一兩銀子，我們食肆遲早有一天會賓客如雲，日進鬥金的。”
見妹妹如此高興，仿佛對此早已波瀾不驚的江承岳仍是笑道。
江蔓蔓眨了眨眼睛：“真的嗎？”
“當然。”
“好，我相信哥哥，我等這一天到來！”
江蔓蔓也跟着笑了起來，一向優柔寡斷不夠自信的她，此時的語氣竟是少有的堅定。
*
“哥，要不我們給菜單上多加一欄甜食，把昨天晚上賣得爆火的月餅寫在下頭吧。”
因為心裏惦記了一整夜，翌日一早起來，江蔓蔓便道。
“好。”
江承岳點點頭，贊許了江蔓蔓的想法。
其實昨天晚上休息後，江承岳心裏也對未來的長景進行了一些展望和規劃。
今天晚上甜食的熱賣其實在江承岳原本的意料之外，但既然看到這些甜點如此受到歡迎追捧，而且相比起其他的這些大菜來說，甜點制作也更為簡單方便，江家食肆接下來當然會繼續出售甜品，而且還會在這次成功的嘗試下進行更多菜品的拓展。
關于食肆的未來，江承岳心中也已經隐隐有了些構思。
雖然現在現在江家食肆仍只是一間破破爛的小木屋，但他已經在內心打定主意，待到賺取更多錢財後，他必定要将這小木屋擴建成一座真正的酒樓，而到那時菜品的格調也要随之升級，例如，包括今天的月餅還有諸如茶菓子、鮮花團子、碧澗豆兒糕等，搭配上西湖龍井等佳茗才不失為最佳搭配。
當然，江承岳也知道萬丈高樓平地起，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唯有更加努力擴寬市場，努力研發新菜品吸引更多顧客才是王道。
江澄月正暢想着未來的美好，誰料在寫菜單的江蔓蔓卻提筆躊躇良久，她咬着下唇，臉頰竟泛起微紅。
從暢想中回過神，江承岳也很快發現了妹妹的異樣，擔心江蔓蔓是身體不舒服，連忙問道：
“怎麽了，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
江蔓蔓搖搖頭，聲音小得猶如嗫嚅：
“那個……哥，有些字我不會寫……”
說着，江蔓蔓漲紅了臉頰，她臉頰低垂，顯得很是不好意思。
江承岳一怔，随即接過江蔓蔓剛剛寫的菜譜，發現果然有些字的位置被江蔓蔓空了出來，江承岳便提筆幫她補上，道：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等有空閑時間我便來再多教你識些字吧。”
“好……”
江蔓蔓依舊垂頭不語，而江承岳在看見她無師自通的清秀整潔的字跡後，便知道也自己的妹妹其實也是一把讀書寫字的好手，于是便随手道：
“你既然這麽喜歡練字的話，不若便去學堂裏學習吧，正好豆豆明年不是也到了要去私塾學習的年紀了嗎？我們食肆現在已經掙了不少錢，将來肯定還會在掙更多，哪怕你們三人一起去學堂也不是問題，夠你們三人的束修了。”
江澄月只是随口一說，但江蔓蔓卻顯得很是驚慌，連連擺手，茫然無措道：
“不不不不……這怎麽能行呢？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先前總是背着父母偷偷看書寫字已是違反綱常大逆不道，我身為女兒身又怎麽有資格進學堂呢？”
見江蔓蔓連連擺手後退，沒有想到她的反應竟如此之大，江承岳連忙柔聲安撫了她幾句，但看着妹妹惶恐的神情，心裏卻又生出幾分酸澀的難過。
“沒事，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只管大膽去做就是了。”
“真的嗎……？”江蔓蔓一臉的不相信。
“當然。”
江承岳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和煦而堅定的笑容。
“人生只有一次，都是為自己而活，不要過于因為他人的眼光而放棄自己的熱愛。”
見江蔓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江承岳在心裏松了口氣，但同時他也在心裏更加堅定了要教授自己的弟弟妹妹讀書的決心——
甚至說的更宏遠一些，如果有機會能夠實現的話，他甚至想在小鄉縣裏舉辦女學，以此能夠教授更多像江曼曼一樣有志于讀書，但卻因為世俗而無法學習的女子。
并且待到江蔓蔓有所成，她便也能夠擔任女學裏的女夫子，這樣其他前來學習的女學生也不會再有顧慮。
來日方長，就像食肆的生意越來越好一樣，人們的思想也一定會逐漸慢慢轉變。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努力，日子也總會越過越紅火。
江承岳在心中暗道。
*
“大哥——！二姐——！”
一陣小孩激動的大聲喊叫聲吓得江承岳一個激靈，他起身推開房門走到門外，果見兩個雪雕玉砌般的小孩正朝着家門口撒丫子地飛奔，顯然是原主的三弟豆豆和四妹小沐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