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蔥白紅糖姜水
蔥白紅糖姜水
把蘇撫攬在懷中,江承岳發現對方身上燙得吓人,他心中一驚,連忙把對方抱着帶回家中。
發燒對現代人來說可能是小病,打個掉吊針吃點藥,最多過一周就能痊愈就,但對沒有抗生素等西藥的古代人來說,處理不當的話卻是有可能要命。
“哥,這是怎麽回事”
見江承岳神色匆匆地抱着一個白衣少年走了進來,剛剛起床的江蔓蔓被吓了一跳,而在看到蘇撫的臉時,她先是一愣,爾後問道:
“是上次來我們家中做客的那位郎君”
“嗯。”
江承岳點頭。
“他叫蘇撫,是蘇家長子。”
只是簡單向江蔓蔓介紹了一下蘇撫的身世,江承岳沒有再多說些什麽,畢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控制對方的體溫并且補充水分,蘇撫已經燒了一整夜了,以他本來就不好的身體,倘若再這麽燒下去必定會對人體造成傷害。
“你準備早飯的時候順道幫他煮些三豆飲,就是綠豆紅豆黑豆放在一起煮,再加些滋陰的烏梅,我去抓些藥材回來。”
“好,哥你放心。”
見江蔓蔓點頭,江承岳便披上棉衣便打算離開,臨走前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近乎昏迷的蘇撫。
蘇撫雖然五官極為精致,但臉頰瘦削,皮膚透露出病态的蒼白,他整個人陷在被子之中,脆弱得都像是随時都能被被子淹沒,只留下一截尖尖的下巴裸/露在被子之外,江承岳心中不由得對對方産生了憐惜。
“娘……”
見蘇撫燒得迷迷糊糊,口中還不斷喃喃念道着娘親,想來當年蘇撫母親的驟然離世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Advertisement
在給對方喂了些水後,江承岳便轉身準備離開,但在他轉身欲走時,蘇撫卻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迷迷糊糊間伸手抓住了江承岳的袖子。
“你……你別走。”
蘇撫雖然抓住了江承岳的衣袖,但他畢竟是個病人,力氣沒有多大,江承岳稍一施力便把他的手成功扒開。
以為對方或許是在迷迷糊糊間把自己當成了當年要離他而去的母親,江承岳溫柔道:
“我不走,只是去給你抓藥。”
蘇撫聽到這句話,像是得到了令人安心的回答,沒有再說些什麽,像是再次陷入了昏睡。
見蘇撫這般模樣,江江承岳突然感到一陣心疼,在昨天晚上這種阖家團圓的日子,對方卻被趕出家門凍暈在雪地中,這種反差如何不令人心痛因此江承岳臨走前,不忘伸手順道替對方掖了掖被子。
一路跑到城東的醫館,江承岳向郎中抓了些治風寒藥材,又重新跑回家把這些藥材手忙腳亂地煮下。
見床上躺着的蘇撫渾身發抖,江承岳又給他多蓋了兩床棉被,并且給他又灌了些溫水降溫。
因為蘇撫染的是風寒,所以亟需出汗降溫,見吃了藥後體溫暫時得到了控制,對方看起來也舒服了不少,江承岳松了口氣,但還是親自又去煮了碗蔥白紅糖姜湯。
晚上,在蘇撫為數不多清醒的時間裏,江承岳雙管齊下,不光給對方喝了抓來的藥,還按照中醫土偏方煮了黃豆水給對方喝下。
經過江承岳一整天的努力,到了晚上,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不再那麽滾燙,江承岳松了口氣,心裏卻依舊不敢有任何放松——
因為對方的體質虛弱,所以江承岳一開始選擇的是較為穩妥溫和的藥物,并沒有下猛藥,依舊有反彈的風險。
果不其然,到了後半夜,蘇撫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燒又重新燒了起來,甚至比白天溫度更高。
江承岳來到東市醫館,卻發現醫館大門緊鎖,詢問了附近的鄰居才知道郎中家出了急事,估計這兩三天都不會回來了。
看着昏睡中蘇撫虛弱的模樣,摸了摸對方滾燙的額頭,江承岳仿佛感同身受,同樣心急如焚。
古陽縣雖然不說與世隔絕,但和外界聯通的卻只有一條崎岖不平的山道,蘇撫現在的身體狀況顯然也不允許再舟車勞頓。
現在不是有飛機高鐵等交通工具的現代,等他們風塵仆仆趕到了臨縣必定為時已晚。
想到這,江承岳下定決心,連忙在商城中兌換了一本中醫書籍,翻找查看了起來。
“233有沒有什麽能夠退燒的辦法”
“有的哦。”
233乖巧道。
“宿主你沒有兌換錯書籍,可以看這本書的第256面,上面有寫在古代如何醫治風寒發熱等症狀,宿主可以先試試看~”
江承岳把把書翻到256面,果見上頭時間上面寫詳細記載了發熱時手肘刮痧和指尖放血的方法。
……這些可靠嗎
看到這些中醫治療風寒的方式,先前對中醫一無所知的江承岳不免有些擔憂,但畢竟現在情況緊急,他也只能趕鴨子上架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了。
“謝謝你233.”
這是江承岳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謝對方,他現在覺得這個系統雖然有時候說話有些舔,但對自己每次提出的問題都會好好解答,稱得上是一個盡職盡責的系統。
“沒事,為宿主分憂我感到非常榮幸~” 233歡快道。
按照書上的記載,人在手臂內側有三條經脈,分別是心經,心包經和肺經,當患者高熱不退,刮順這三條經脈,便對退燒有不錯的效果。
早上的時候江承岳也考慮過刮痧針灸等中醫手段,但畢竟考慮到蘇撫的體質較為虛弱,擔心不光對病症沒有改善,反而會卸了精氣,所以才沒有貿然嘗試。
但現在既然系統也這麽說了,江承岳便也按照書上的指示操作了起來。
刮痧方式其實并不難,江承岳按照書上的步驟一步步操作,他現在蘇撫手臂內側塗上刮痧油,之後便是用刮痧板從上到下依次進行緩慢地刮痧,只是要注意這次刮痧不光只是刮手臂,手掌和手指同樣需要一順溜地刮下去,只有這樣風熱邪氣才能從指尖出來。
刮完痧後,江承岳又按照書上的方式握住蘇撫的手,他這才發現,對方的手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白淨纖長,宛若凝脂軟玉。他按照書上的圖畫找到少陽和少商兩處,用消毒好的銀針輕輕紮在那兩處,并且略微擠出些血水。
忙完這一切,江承岳又給蘇府喂了些蔥白紅糖姜水,并且把他額頭上敷着的冷毛巾換了換。
就這樣折騰了大半宿,一夜過去,守在床前觀測體溫的江承岳竟不知不覺趴在蘇撫床前睡着了。
*
翌日清晨。
感受到身下人的動作,本就睡得不熟的江承岳立刻驚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直接趴在床前睡着了。
江承岳略微舒展了下身體,見眼前的蘇撫眉頭緊鎖,臉上似乎仍然有痛苦,江承岳見狀,不由得伸手撫上對方的眉心,像是藉此用手指撫平對方眉間的褶皺。
“唔……”
然而江澄月并沒有撫摸多久,便感到掌心有睫毛輕輕掃過,他連忙收回手,但為時已晚,蘇撫已經緩緩睜開眼睛,正巧對上了對方那雙略顯憔悴卻依舊含着水霧的眼睛。
“醒了你昨天燒了整整一天,可算退燒了。”
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語有些過于尬聊,江承岳說着,順手從桌上端來一杯黃豆水,像昨天照顧他時一般送到對方唇邊。
“……”
見蘇撫一怔,神情有些不自在,江承岳也反應過來,于是把水遞到對方手上。
“咳,你自己喝吧。”
“……謝謝。”
伸手接過溫水,江承岳道謝,他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看出對方仍然虛弱。看着他蒼白的嘴唇,江承岳心中又是一陣心疼,連忙向對方道:
“喝了剩下的這些藥,你起來稍微活動下就繼續睡吧,再多睡幾覺醒來就會好很多,另外現在可千萬別再着涼了,落下病根得不償失。”
“好。”
此時生病中的蘇撫就像是一只乖巧的貍奴,江承岳怎麽說他便怎麽做,絲毫不複先前初遇時神采飛揚,而看着蒼白的嘴唇和瘦削病态的臉頰,江承岳心中不禁又泛起一陣心疼。
喝下藥後,蘇撫按照江承岳的話重新躺下歇息,等他再度醒來時已是午後,江承岳剛好端了碗小米粥走進屋內。
“……我可以自己來。”
見江澄月似乎像要喂小孩一樣給自己喂飯,蘇撫側頭避開,而見對方執着,江承岳也沒多說,把碗勺遞給對方。
而因為還有些低燒,完沒有還全康複,接過碗勺後,蘇撫拿勺的手依舊綿軟無力,吃起飯來格外費力。
見對方幾乎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甚至還灑了一半,江承岳便還是從對方手中接過瓷碗。
“今天還是我來喂你吧。”
“……”
見蘇撫不說話,白玉般的耳尖卻泛起一點微紅,江承岳笑笑:
“你現在還是病人,主要的任務是養病,就算要逞強也留到病好之後。”
“……誰逞強了”
“哦,是嘛”
江承岳笑意更甚。
“說謊的話可是會長長鼻子的。”
“你都是從哪兒聽來這些稀奇古怪的說法的唔——”
見蘇撫依舊嘴硬,江承岳也沒再多說話,而是趁機給對方喂粥,借此堵住了對方的嘴巴。
吃完飯後,見蘇撫精神還不錯,江承岳坐在床邊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門口的路上,是因為想着來找我嗎”
“……是。”
蘇撫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頭。知道對方對自己為何會在大年夜昏倒在雪地中有所好奇,蘇撫略一沉默。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與你說過我懷疑當年是孫氏毒死了我的母親。”
“我記得。”
江承岳問。
“你調查出結果了嗎”
“是,咳咳……”
蘇撫徐徐,他輕輕咳嗽兩聲,雖然依舊看起來很虛弱,可聲音卻很堅定,眼中的怒火更是灼灼。
“只是我猜錯了,她并不是用毒藥,這也是為何我調查錯了方向,所以一直沒有查出真正的原因。”
“母親去世的時候,我的年紀還小,所以對很多事情記得并不清楚,但蘇府上下乃至我父親,這些年來一直都說我母親是死于時疫。可當時我們蘇家的權勢比如今更甚,府上并不缺少藥材,并且每日都以草藥熏蒸,甚至連下人都沒有感染,反倒是身為主母的母親逝世,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并不相信這套說辭。”
“可我現在發現,我的母親果真是死于那場時疫。”
“時疫”江承岳皺眉, “那這麽說來,并不是孫氏害死了你母親。”
“不。”
蘇撫搖搖頭,目光熠熠。
“與之相反,我母親雖然的确是死于時疫,卻也同樣是被孫氏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