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牛痘
牛痘
【啊，主播為什麽要已經離開了古陽縣反而還要再回去呀他的家人不也是也都已經安全了嗎，這樣豈不是會讓家人擔心】
【樓上這話說得不對，雖說遇到危險時自保是人的第一本能，但是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一些逆行者的存在，世界才能夠更加安寧美好啊。】
【是啊，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願意舍棄小家，以此維護大家的，雖平凡卻偉大的人啊。】
【無論如何，這次我都要為主播這種舍身救人的行為點贊】
【+1】
【+2】
……
因為專心趕路，所以對于直播間中的連連誇贊，江承岳并沒有過多在意，而就在此時，江承岳腦海中卻響起那熟悉的機械音。
【檢測到宿主有舍身助人行為，并且直播間人氣值首次超過70萬，故系統特為宿主準備了一份禮物】
點開彈窗，只見出現在眼前是的包括諸多口罩手套護目鏡在內的一系列現代醫學防護套裝。
江承岳換上一身防護服，并也讓蘇撫在車內換上後，便把剩下的物品繼續放在儲物格中，打算待到達古陽縣後在把它們分發給高危人群。
因為有水泥大道的緣故，江承岳甚至中途還在路邊歇息了一兩個時辰，依舊在第二天一早便已重新返回，到達了古陽縣。
驅車行使在古陽縣內，只見原本熱鬧非凡極具煙火氣的古陽縣，此時卻是一片死寂，他們只不過是出去了短短數日，可當再次回來時，卻如爛柯人般感覺時間仿佛過去了千萬年。
只見縣內人人自危，每家每戶都門窗緊閉，顯然這場瘟疫依舊沒有消止，反而愈演愈烈。除卻呼呼作響的風聲外，竟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安靜的猶如一片荒蕪的廢墟。
回到家中後，江承岳立即清點了下已經制作好的肥皂，并從商城中兌換好之後可能會要用到的物品，而等這一切準備就緒，他便收拾好行囊，只身前往縣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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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縣令府門口，只見縣令府門口與其他人家一般，門口空曠得瞧不見一個人影。
甚至江承岳叩了好半晌的門，大門內才傳來一聲輕輕的“不見”。
雖然看門的侍衛得令閉門不出，但在聽到江承岳的名號，和他語氣嚴肅的有要事需要與盧縣令商議，并且在聽說他此行正是為治療縣內瘟疫時，侍衛一番猶豫後終究回去通傳。
許久縣令府的大門終于打開，江承岳連忙道謝後步入府內。
一如既往地，江承岳依舊被下人引導客房，在內等待許久後，盧旗終于推門而入。
或許也是被這疫情憂心折磨得不行，原本因心态良好保養得到，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的盧旗，此時看來竟像蒼老了十歲還不知，原本烏黑的兩鬓竟已然花白。
“盧縣令。”
見到盧琦後，江承岳連忙彎腰向對方行禮。
“江小兄弟，現在外頭的情況想來你也知道，卻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你如今在這個關頭來找我做什麽”
面對對方的詢問，江承岳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
“盧大人，對于此番瘟疫小民有辦法能夠解決，請大人聽我一一道來。”
說罷，江承岳便把自己在內心琢磨了一路的防疫流程向對方娓娓道來，從設置隔離點到全民接種牛痘，再到號召縣內郎中調配藥水，以及推廣肥皂，讓百姓們注意衛生與通風，且務必把已經染病者的所有用品全部焚燒幹淨。
若是先前聽到江承岳的這些高談闊論，盧旗便會詢問江辰月該當如何，可或許也是被這番瘟疫折磨得心力交瘁，盧旗此番卻一時并沒有言語，而依舊是沉默。
知道對方或許是認為自己只不過是在紙上談兵，決計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成功能夠扭轉現在瘟疫肆意的局面，情況緊急，江承岳也股不上什麽路禮數不禮數的，忙掏出囊中的肥皂遞給盧旗，解釋道:
“盧大人，這是草民，前些日子制作的豬胰皂，它的清潔能力比單用清水要好上許多，倘若未感染的百姓都能夠注意保持衛生，經常用它洗手，便能夠大大減少感染的概率，還請大人差人把他們分發給村民。”
“至于已經感染的村民，想來大人已經把他們安置在了郊區的空房，但是對于村內還沒有感染的村民，卻并不代表他們安全了，首先請大人下令焚燒已感染者的所有物品，并且讓還未感染的村民接種牛痘。”
江承岳的一番話，條理清晰，有條不紊，并且仿佛大部分都與自己先前心中的計劃不謀而合，原本已經被現實打擊得不行的盧旗，這像是才打起了精神，出言詢問:
“牛痘這是何物”
“回大人，牛痘和這次的瘟疫一樣，二者屬于同源，只不過牛痘是發生在牛身上的傳染病，并且與染病的牛接觸後，也同樣可以傳染給人，但是被傳染者卻并不會有生命危險，而只會有輕微的不适，并且症狀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但是被感染者康複後卻能夠獲得免疫這次瘟疫的能力。”
江承岳回答道，而這番話雖然看似簡單，但是為了能夠讓對方完全聽懂，江承岳隐去了一些諸如“病毒”之類的現代醫學專用術語，試圖讓對方能夠完全相信自己。
“這聽起來也像是一種疾病，它當真能夠防止此番瘟疫，不會反而使症狀更加嚴重嗎”
盧旗皺眉。
知道對方依舊對自己的話将信将疑，但是眼下解決瘟疫迫在眉睫，江承岳也沒辦法從頭開始給對方講授這些現代醫學知識。
一時間，向來臨危不亂的江承岳也急得滿頭大汗，不知該從何下手作為突破口。
突然間，想起在客棧時那些村民們所說的求神拜佛，江澄月靈機一動，故意編了一大長串玄乎其玄的話術，将其描述為神仙賜下的靈丹妙法，唬得盧旗一愣一愣的，但卻也一時頭昏腦漲地尋不出漏洞。
“……所以你大概說的是以毒攻毒”
“對。”
江承岳用力點頭。
“正是以毒攻毒!”
見盧旗聞言低頭沉吟，似乎心中想法有所動搖，江承岳繼續乘勝追擊。
“大人，眼下瘟疫肆虐，解決迫在眉睫，倘若不能及時解決，不光百姓生命受到威脅，朝廷也勢必會有所怪罪，所以還請大人能夠讓小民前去治療!”
“并非是我不願讓你前去治療。”
沉默良久，盧旗終于開口，語調緩緩。
“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聽你所言，此法卻是需要殺害牛才得以實現，這并不是我這一小小縣令能夠決定的。”
聽到盧旗的這番話，江承岳這才想起在古代的不少朝代中，牛作為重要的農耕工具是不允許平民百姓私下屠宰殺害的，更別提自己還要拿牛做實驗了。
見江承岳也一時無語，盧旗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也罷，事出突然，也需相機行事，眼下的情況想來也不會再有比這更糟糕，更何況你既然願意折返回縣與我們同生共死，想來也已經有了至少八成的把握罷。
“本官允許你現在便修書一封上表朝廷，本官代由上交朝廷，但至于聖上會如何決斷，卻并非吾等能夠左右了。”
“多謝大人!”
江承岳說罷，直接俯跪在地，恭恭敬敬地朝盧旗施以叩首大禮。
他知道，對于盧旗這樣一個古代的小小縣令來說，對方能夠做到這一切，并且願意全然相信自己，已經十分不易，甚至可以說是也與自己一樣，全然将自己的前途抛之不顧，對于這樣的以為父母官，身為現代人的江承岳卻也願意心悅誠服地叩拜。
*
京城。
雖然已是三更天，禦書房中依舊燈火通明。
因為古陽縣突發瘟疫一事，衆臣深夜受诏，但在禦書房內，衆臣卻并不全然想着如何能夠快速壓制瘟疫救治百姓，在唇槍舌戰中卻是暗藏機鋒。
“陛下，依臣所見，這古陽縣的江家大郎有如此提議，必定居心叵測心懷不軌啊!臣活了大半輩子，可從來沒有聽過用牛身上的疾病反而能夠預防人染病啊。”宰相邵凱風道。
“薛愛卿，朕知你是醫道世家，你怎麽看”
“回陛下，江家大郎所說的這個辦法，臣先前也有所耳聞，且在某些古籍上見過，只是……”
見對方吞吞吐吐，皇帝皺眉，面露不悅:
“只是什麽”
“……只是并沒有人敢于并嘗試罷了，目前還無人敢于開此先河……”
“正所謂祖宗之法不可變，先人這麽說自然有他們的道理，沒有人嘗試便代表此事決計是行不通的。”
宰相邵凱風說着，向皇帝又是一施禮。
“是啊，陛下，既然因此瘟疫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何苦再白白搭上這些牛呢”
“陛下，臣以為不然。”
當衆臣議論紛紛，紛紛附和起宰相的話語時，禮部侍郎于修遠卻道。
“于愛卿有何見解”
見皇帝的目光看向自己，于修遠卻依舊面容尋常，道:
“郎中又不是神仙，即便患者當真有死傷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依臣所見，更重要的并不是看此法會不會死人，而應該看他到底是救的人多還是死的人多，便知此法是否當真有效。
“于侍郎此言未免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倘若落在你自己和家人身上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如果真的輪到我的話，我也心甘情願。”
瞥了與自己擡杠的人一樣，于修遠神色依舊淡淡。
“試問諸位，究竟是人命重要還是牛命重要如果能夠救人命的話，損失些畜生又算什麽正所謂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①。”
“你這狂妄後生，怎能當着陛下的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
“邵丞宰，下官看你還是多讀些書罷，連荀子的話都沒聽過，怪不得有些不明事理之輩，對您當年是如何通過科考心生懷疑。”
“你——你!”
見宰相邵凱風啞聲呵斥，于修遠哈哈一笑，輕巧回擊，卻是反倒氣得對方吹胡子瞪眼，模樣頗有幾分滑稽。
“夠了!”
見殿上衆人臣争執不休，本就已經心下疲憊不耐煩的皇帝此時更是勃然拍案，而見皇帝勃然大怒，衆臣子們便也瞬間噤聲，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就在衆臣靜待皇帝決斷之際，只見龍椅上的皇帝用手撐住額頭，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模樣看起來頗為疲憊。
“出現瘟疫實乃朕之無德，朕這幾日将沐浴焚香為衆民祈福，至于殺牛取牛痘之事——”
在衆臣眼觀鼻鼻觀心之間，皇帝揮了揮手，讓內侍拟诏。
“朕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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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