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大蒜素
大蒜素
在得到皇帝的許肯後，江承岳也終于能夠放開手腳進行牛痘的研究。
并且見朝廷派遣郎中前來古陽縣醫治病人施濟湯藥，江承岳也能夠暫時把精力全部放在對縣內還未感染的村民們的接種工作上。
牛痘的接種方法其實并不複雜，就是将牛痘的膿包液滴在接種對象的傷口上，經過十幾天的出痘和不良反應便可以完成牛痘的接種。
一般，這種牛痘使用小牛感染牛痘，将其全身剃毛并用刀刮出傷口，并在傷口上塗抹牛痘， 5天後就可以殺死小牛。
雖說已經得到朝廷的許可，但縣內還是沒有人敢真正下手殺牛，江承岳便只得主動承攬了這個活計。
在知道了江承岳的全部計劃後，蘇撫道:
“我替你去。”
“沒事。”
知道蘇撫是因為并不知道牛痘，雖然外表症狀與天花相似，但卻并不如天花一般致命，不會對人的生命造成威脅，所以才會揪着自己的衣角不讓自己離開。
看見對方如此關心自己，江承岳心中一暖，柔聲解釋道:
“你不必擔心我，這牛痘并不會威脅人的生命，并且我此番所謂的接種牛痘，說直白點就是讓人感染上牛痘後産生抗體。但這件事情只有我一人能夠做，因為我需要讓所有的鄉親們完全相信我的計劃，因此此事非我不可，你只先安心在家調配藥劑給鄉親們施藥普及相關知識便好。”
“……”
見蘇撫聞言後雖然不語，但片刻後，當他再次擡起頭來，眼神中卻充滿堅定。
“你說讓我什麽都不管便可，可我又如何能夠做到置身事外接種牛痘一事我可以不與你同行，但倘若你要去城頭醫治患者，我一定要随你一同前往!”
見蘇撫眼神堅毅心意已決，江承岳知對方生性倔強，一諾千金，就如他折返古陽縣時一般，即便他出言拒絕，對方依舊會想方設法跟随，與其讓對方偷偷尾随，倒不若與自己同行，自己還能照拂對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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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江承岳點頭， “我答應你。”
牛痘的接種方法并不困難，便是選擇小牛，将其全身剃毛後在胸口用小刀刮出傷口，之後再在它的傷口上塗抹牛痘，五天後便可殺死小牛。
在殺死小牛錢前，需将牛痘的膿包液滴在接種對象的傷口上，經過十幾天的出痘和不良反應便算是已經完成牛痘的接種。
“諸位，我現在已經把這頭小牛感染上牛痘，現在只需取其身上的的膿包液體，滴在美人大臂傷口處便可。”
“接種牛痘後，起初的反應會與此番瘟疫極其相似，二者起初都皆為紅色斑疹，後變為丘疹，兩到三天後再轉為疱疹與膿疱疹，待膿疱疹形成後的三天便會逐漸幹縮結痂，但它卻并不會威脅到各位的生命，所以大家接種後初期見到上述症狀無需驚慌，這都是産生抗體所需的正常反應。”
“信口開河!”
江承岳話音未落，臺下便傳來一聲嗤笑。
“你說得這般輕巧，屆時若當真出了什麽問題，你以為你一人性命又能有多麽金貴，足以等同于我們全縣人的性命”
非常時期，江承岳與盧旗也不敢把貿然把人們聚集在一起，所以這次在縣令府召開的會議，便只邀請了村中最有威望的幾位老者前來作為代表，可江承岳此言一出，卻瞬間遭到臺下一衆保守的老者的反對。
“既然各位不願相信我，那我便做着第一個接種牛痘的人，演示給各位看如何”
“只是這牛痘同樣需要上十來天的時間才能夠痊愈，待到我完全康複時，便很可能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接種時間，縣內的瘟疫便很可能已不可控制。”
“而倘若到這種境地，試問在場諸位，又有誰能夠為此擔保”
江承岳的一番話語擲地有聲，問的臺下衆人一時無言以對，靜默片刻後，終于有一須發皆白的老者緩緩出言。
“江小兄弟，老夫其實久仰你大名已久，今日一見，我也相信你定是正直善良之人。所以無論他人如何，老夫自然信你，便與你一道接種這牛痘罷。”
“徐老，你糊塗呀!”
見族長徐老竟也出言贊同江承岳，老者氣得跳腳。
“這小子現在說的這般性是信誓旦旦，可若真有了什麽問題，即便把他千刀萬剮，也無法挽救我們全村人的性命呀!”
“劉老，我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生死有命，若是說我當真因這場瘟疫逝去，老夫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只是我不想看着我們的子孫們年紀輕輕便因此白白喪命。”
“更何況，”徐老拄杖緩緩， “我聽說江小兄弟在瘟疫前便已攜家人離縣外出，他本可對縣內之事置之不理，但他卻依舊選擇冒險返回，光是此番舍身救人的舉動便足以讓我信服。”
徐老畢竟是縣內最有威望的長老，他此言一出，臺下衆人便也無話可說。
沉默良久後，終于有人緩緩開口。
“我相信徐老，也同意接種。”
“我也是。”
“我亦然。”
……
見臺下衆人由一開始的沉默後紛紛轉變為支持江承岳，那藍衣老者雖心有不甘，卻也只得憤恨離場，臨走前還不忘撂下狠話。
“好……很好，你們若想着提早赴死那便相信這毛頭小子吧!反正無論說什麽，這牛痘我都是不會接種，也斷然不會同意的!我們便走着瞧罷!”
*
在徐老為首的老人的支持，再加上盧旗的某些強制性手段，牛痘接種工作最終還是順利在古陽縣推行。
但即便江承岳與蘇撫已經向衆人解釋過無數遍，可當接種初期産生不良反應後，看到自己手臂上産生如感染瘟疫時無二紅色斑疹，村中衆人心中皆是大驚。
哭喪怒罵江承岳者有之。後悔自己為何聽信徐老之話者有之，甚至每到半夜十分，還會有人往江家食肆內投擲瓦礫磚石，江承岳甚至因此，暫時把玻璃窗卸下，又無奈地暫時換回了窗紙。
若非有蘇撫向衆人一一解答疑惑，并溫和有禮的解說，只怕江家食肆早就會被村民們掀翻了去。
一周過去，當衆人卻發現手臂上的膿疱逐漸幹縮變為厚痂，其餘不良反應也一一消退，縣內蔓延的恐慌情緒便消除了大半。
又過了十幾日，衆人見村內果真如江承岳先前所言一般，再無任何一人感染瘟疫，卻也不由得後悔起自己先前的莽撞，轉而相信江承岳，知道他先前所做并不是為了害自己，相反拯救了大家。
牛痘接種已經完成，村內未感染瘟疫的人暫時已經安全，可那些已經生發病之人卻依舊需要治療。
而對于已經感染者再接種牛痘，卻是為時已晚，這也是為何江承岳甘願冒着被衆人唾罵，也執意要讓大家盡早接種的緣故。
其實江承岳也很清楚，對于天花，哪怕直到現代也沒有很好的治療方式，唯一能夠采用的便也只有支持療法，便是給予患者充足的水分營養以及藥物。
水分和食物二者江承岳都可以寫下食譜，交給患者家屬，讓他們幫忙準備，可是在連抗生素都沒有的古代，又能從哪裏尋來治療天花的藥物呢
翌日，江承岳與蘇撫一道來到城頭的隔離點，為應對古陽縣的此番瘟疫，朝廷派遣郎中送來了食物與藥材，舍空邸第，為置醫藥，也已經算是竭盡了最大的努力。
隔離屋外，只聽見哭喊聲一片，即便患者家屬們被江承岳下令拉起的警戒線隔離在外，只能遠遠看着，但是依舊有不少家屬在外哭嚎禱告，企圖上天庇佑自己染上疫疾的家人。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子，他才三歲啊!”
“大人，大人——”
見江承岳步履匆匆，快要越過警戒線，那跪在地上的女人不知從哪兒突然的來了力氣，竟沖上前來一把抱住了江承岳的腳踝。
“大人……求求您了大人，這是我們家的房契，因為您您如果還需要金銀財寶的話，我可以去變賣我的嫁妝，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拜托了，他才三歲啊……”
言語間，那婦人應扯下手中的金手镯連同房契一道向上想要遞到江承岳手中，她跪伏在地，不住向江承岳磕頭，臉上涕泗橫流，甚至額頭已然磕破，汩汩鮮血順着臉頰流淌而下，她都恍然未覺。
見此情形，江承岳心中五味雜陳，他無法想象對方究竟是絕望到了何種地步，才會到随身攜帶房契的地步。
将那婦人從地上扶起，江承岳伸手遞給那婦人一塊巾帕讓其拭淚，待到富人情緒稍微平複後，他把那房契與金手镯歸還給婦人。
“請各位放心。”
雖然要要務在身不便多加逗留，但看見婦人方才的模樣，江承岳還是不由得動容，于是勸慰道。
“你們都先回去，一定要接種牛痘，并且用我分發的肥皂按時洗手，注意通風和衛生，至于其他的，我雖不敢保證他們都會安然無恙，但自會竭力醫治你們的親人。”
江承岳神色鄭重道而說完這句話後，不待婦人再有其他反應，他便與同樣身着防護服的蘇撫一道踏入隔離屋內。
*
天花由天花病毒引起，是由過濾性病毒引起的烈性傳染病，感染的患者即使不死也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或者失明，所以雖然剛剛在屋外時看到婦人時江承岳心有不忍，但他卻同樣不敢打包票能夠救下所有的人。
【主播這是在做什麽啊】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我已經習慣了主播的無所不能，但在古代徒手制取青黴素是不是還是有點子離譜】
【蛤】
【主播掏出這套化學工具到底是幹什麽啊，我真的好好奇】
看見直播間內衆人對自己的行為猜測紛紛，江承岳瞥了一眼彈幕，道:
“我不是在制取青黴素，在古代制取青黴素需要大量的時間進行實驗，我現在沒有時間，只能制取大蒜素救急。”
【大蒜素這是什麽東西】
【嗯這名字聽起來和青黴素好像啊，不會是它的平替吧】
【樓上說得有道理，我感覺很有可能诶】
彈幕猜測得不錯，大蒜素的确算是青黴素的平替，但既然只是平替，那藥物效果肯定比起青黴素差遠了。
只是現在情況緊急，江承岳也只能暫時緊急制取大蒜素，只要有了它之後聊勝于無。
大蒜素的制取方法比青黴素簡單許多，只需要将大蒜打碎後靜置半個小時，将其含有的蒜酶活化，催化出的蒜氨酸就會形成大蒜素，之後再把它放在容器內加水蒸餾，得到的淡黃色冷凝液中就含有既可以抗細菌又可以抗真菌的大蒜素。
但是制取得到的大蒜素卻也并不能直接敷在患者傷口，否則不光起不到抗菌作用，反而會造成傷口腫脹。
所以江承岳又制取出究竟配合消毒，而他的制取方法就簡單多了，只需要取酒精濃度較高的酒心，采用普通的蒸餾方法加熱酒水，經過三次蒸餾後獲得的冷凝液便是高度酒了，之後再加入少量生石灰提純，并将獲得液與蒸餾水按照1: 3的比例混合後，就可以得到醫用消毒酒精。
從那日起，江承岳每隔幾天便會與蘇撫一道來隔離點，探望這些生病的病人，給予他們食物和藥品囑咐他們按時服用，并且幫他們用制取出的大蒜素與酒精處理傷口，防止細菌感染。
至于那個婦人所說的小孩，因為它是其中最小的患者，江承岳對他的照顧也更多。
終于，待到規定的四十天隔離期限的最後一日，當江承岳檢查小孩身體體征後，确認他已然康複後，江承岳才抱着那小孩走出屋外。
天明時分，當第一縷晨光灑落，江承岳與蘇撫并肩自隔離屋中走出，而他們懷中抱着的正是一個重新恢複了呼吸正在安然酣睡的孩童時，守在院外的衆人瞬間圍了上來。
“大人我家孩兒他現在如何了……”
先前塞給江承岳金手镯的婦人見江承岳抱着自家孩子走出，她連忙圍上前來，對方雙眼通紅，聲音顫抖，眼下更是一片烏青，衣衫肮髒，蓬頭垢面，顯然這一月中她也不得安寧，每日都在為自己的孩子擔憂。
雖然現在孩子已近在咫尺，可婦人卻依舊不敢伸手去接，生怕自己觸碰到的會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經過觀察，我現在已經确認你的孩子已經康複，至于後遺症便只能靠調理緩慢恢複。”
江承岳的後一句話婦人并沒有聽進去，而聽到自己孩子已然康複時，她卻終于按耐不住這些天來壓抑在心中的悲痛，當即失聲痛哭，再次下跪，對江承岳連連磕着響頭。
“謝謝您，謝謝您……”
“諸位，現在還尚在屋內着，我都已經可以向你們宣布，他們現在已經康複了，你們不必再為家人擔憂，可以接他們回家了。”
聽到江承岳的話語，在場衆人先是驚詫得不敢置信，随後卻如婦人一般，烏壓壓地下跪沖江承岳磕頭。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我的妻子安然無恙。”
“這可不是上天保佑，而應該謝謝岳哥。”
“對，不是神仙，而是岳哥救了大家!”
“神仙下凡了!”
不知是誰第一句高呼，後面衆人便也跟着應聲，一時之間，衆人的喊聲如山呼海嘯般蔓延開來，一浪高過一浪，不一會便響聲震天。
“神仙下凡了!”
“神仙下凡了!”
“神仙下凡了!”
……
在陣陣山呼海嘯中，衆人齊齊向江蘇，晨光熹微，鍍上一層淡金，一時之間，二人仿佛當真猶如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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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小小說一嘴，其實牛痘的這種治療天花的方式雖然說致死率低，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沒法做到百分百，肯定還是有一定風險的，不過比人痘安全許多倒是真的
越說就越覺得，不得不感謝并致敬發明了疫苗的現代醫學和醫護人員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