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求親
求親
翌日清早，江承岳便坐上了前來接引的馬車。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駛至于宮外，在宮門口等待片刻後便有內侍引他入宮。
随內侍步入皇宮，江承岳一路目不斜視，但以餘光瞥見皇宮中美輪美奂的雕欄畫棟，江承岳心中也不由得咋舌，原來古代的宮殿竟是這般富麗堂皇。
被內侍帶入禦書房後，江承岳果然見書案前坐着一身着黃袍的中年男人正在桌前伏案，對方身量偉岸，雖着常袍，卻也掩飾不住他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威嚴，想來這便應該是當朝國君。
“草民參見陛下。”
江承岳俯身叩拜。
“免禮。”
皇帝擡頭起身，随意揮了揮手。
“不知陛下照草民前來，所謂何事”
面對江承岳的詢問，皇帝卻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背手笑道:
“朕聽聞你昨日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做菜需要求大同，存小異，厚德載物，海納百川，乃至治國理政亦是如此同樣需要君臣相佐，可有此事”
“回陛下，治大國如烹小鮮。”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皇帝撫須，沉吟片刻後方才回答了江承岳的問題。
“朕此番召你前來，自然是為褒獎你古陽縣治理瘟疫有功一事，但朕最近也遇到幾道難題難解聽聞你素來博聞強識，是個樣樣精通的奇才，不知這幾道難題，你可否幫朕瞧瞧”
見皇帝竟以商量的語氣與自己說話，江承岳心中一驚，連忙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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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事，草民不敢妄言。”
“诶——你無須如此謹慎，都說能者多勞，你竟然有如此驚世才華，又何必故意藏着掖着，致使明珠蒙塵呢”
“不過，”皇帝雖然臉上仍有笑意，卻是話鋒一轉， “朕一向賞罰分明，所以，你若能答出此題，獎;答不出此題，罰。”
皇帝雖然面色含笑，話中卻綿裏藏針，江承岳知道自己現在不過一介平民，面對一國之君的話語當然沒有拒絕的權利，因而只得應下。
“承蒙陛下厚愛，草民自當竭盡全力。”
“這便對了。”
得到江承岳的回答後，皇帝也不再多廢話，而只是将一卷書冊遞予了他。
打開那卷卷軸，幾道題目映入眼簾，江承岳只是簡單匆匆掃了一眼，便發現都是些與現代數理化相關的內容，不禁暗自松了口氣——
江承岳的自信也是有根據的，畢竟在這個雞兔同籠，極限問題，追逐跑等這種小學數學題都算難解的時代，面對皇帝給出的題目，江承岳心中自然不會太過犯慫。
卷上一共有三道題目，一道《周髀算經》計算黃赤交角，一道木材切割求最大值，一道則是秦王暗點兵，這三道題分別對應天文，幾何(極限問題)和算數巧算。
在拿到題後江承岳便已在心中暗暗粗略計算了一番，但為了得到準确結果并進行檢查，他還是請求得來一張草稿紙，進行起了計算。
計算完畢後，江承岳把寫得整整齊齊的草稿紙呈給皇帝，後者越看臉上的訝色愈甚，甚至最終轉為了狐疑，上下打量起了江承岳，仿佛想要查看他究竟是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般。
終于還是壓抑住臉上的驚詫，皇帝的神色恢複如常，擡手指着最後一題道:
“……這最後一題，你與朕詳細說說。”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樹梅花廿一枝，七子團圓正月半，除百零五便得知。①”
江承岳雖然并沒有直接回答皇帝的問題，念了一首詩仿佛答非所問，但皇帝聞言眼神卻又是一變。
“回陛下。”
江承岳抱拳。
“此題所名為‘物不知其數’，源自《孫子算經》，便是求其最小公約數，故本題， ‘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二，五五數之三，七七數之二②’，答案根據草民方才所吟詩歌的方式進行計算，答案便是二十有三，而此法運用到實戰中便是韓信點兵或是秦王暗點兵之法。”
“至于第二題，則可用《九章算術》中的割圓數再配合上大秦傳來的幾何之術便可以解答，正所謂‘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極限問題其實也蘊含有現代微積分中的無限分的思想，當然了，皇帝剛剛給江承岳出的問題并沒有難道這種程度，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基礎的小學奧數，否則畢業許久的江承岳也沒有自信自己能夠做得出來。
“……你所答，果真與朝中重臣幾番争執後答得出的答案相一致，看來說你有驚世之才，果然不是誇張。”
“陛下謬贊，草民不敢當。”
見江承岳依舊是一副謙遜的模樣，絲毫沒有恃才傲物，皇帝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何必如此謙虛不過這樣也好，學海無涯嘛。”
“既然如此，你既解開這三道難題，又屢立奇功，君無戲言，朕自然會嘉獎與你，只是不知朕該如何褒獎你以示世人呢”
“草民所做這一切并非是為功名利祿，而只不過是為救世濟人罷了，更何況古陽縣衆人都是草民的同鄉手足，他們有難草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若是天下人都如你一般舍己為人，大公無私，想來距天下太平之日不遠矣。”
皇帝撚須感嘆。
“不過雖然你這般謙虛，但所謂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朕不能恰如其分的嘉獎你，又如何給世人做模範與表率”
見江承岳一言不發，皇帝打量沉吟片刻後，忽而笑道:
“既然你不想入朝為官，朕又見你已加冠一年有餘卻依舊尚無婚配，不若朕便替你在京城這諸多豪門貴女中尋一門好親事如何”
江承岳聞言心中一驚，連忙叩拜。
“陛下，草民乃一介布衣，着實配不上京城貴女。”
“哎——你這話說的，你是連朕都欣賞之人，何談配不上京城貴女
“更何況，你可知自從你以妙法救治瘟疫後，京城中便有許多待字閨中的女子聽聞你的事跡，對你芳心暗許。再加上，如今你江家食肆在京城生意如此火爆，昨日又于比試中勝過曾經的禦廚，更是有不少官員與朕說過，他家有女兒有想嫁與你。”
見皇帝雖然臉上笑眯眯的，可話語卻讓人有些捉摸不定，江城月當即叩拜。
“多謝陛下，但小民着實擔受不起，還請陛下收回。”
“為何”
雖見皇帝面色一沉，但江承岳依舊面不改色，鄭重道:
“回陛下，草民已心有所屬，此生非他不娶。”
“哦那又是哪家的豪門貴女，竟然入了你這般奇人的法眼”
“他不是豪門貴女，而是男子。”
“男子”
皇帝一怔，顯然沒有想到江承岳竟會這麽說。
“是。”
江承岳颔首。
“他便是蘇家大公子蘇撫，還望陛下成全。”
聽到江承岳這番話後，皇帝顯然也對他的說辭始料未及，故而沉吟半響都沒有再做言語。
半晌後，皇帝終于開口，臉上卻又恢複了然的笑意。
“……原來如此，昨日朕遣官吏前去唱讀聖旨時，便也聽官吏回來複命時提過一嘴，未曾想你們二人竟已心意相投。”
聽着皇帝的話，江承岳心道果然如此，昨天他之所以故意牽住蘇撫的手，便也是懷疑皇帝派人監視，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朕自然也不會破壞你們這對神仙眷侶。”
“不過你與那蘇家大郎二人都是有着經世之才之輩，如今這般可是要讓朕一下損失了兩個不錯的女婿啊。”
皇帝開玩笑道。
江承岳自然知道皇帝不過是在開玩笑，畢竟蘇撫是哥兒一事人盡皆知，皇帝自然不會将皇女或是貴女嫁于他。
不過見皇帝如此欣賞的态度，想來倘若蘇撫真的順利通過了會試前去參與殿試時，想來也不會再因此受到什麽故意的刁難了。
想到這，江承岳不禁松了口氣。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③我與蘇公子自然同為陛下麾下，永世效忠于大庸。”
“……哈哈哈哈，說得好!”
顯然江承岳這番話說得心中一陣舒暢，于是皇帝大手一揮，道:
“民間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座婚，既然如此，你們的這番婚事朕變允了。蘇家公子還要參加此番會試是嗎既然如此，婚期便由你們二人自行決斷吧。”
江承岳再次叩首。
“……謝陛下!”
*
“怎麽了連飯也不吃，是等着我回來喂你麽”
回到江家食肆，見蘇撫坐在桌前，桌上放着滿一桌的飯菜，他卻是一口沒動，江承岳不禁上前将他抱入懷中勸道。
“……你還知道回來啊”
“當然了，這是我們二人的家，我不回來我還能去哪兒”
江承岳哭笑不得。
“我們二人的家”，這話說得實在有些暧昧，蘇撫聞言心尖一燙，但他此時卻仍在氣頭上，于是，只是甩了江承岳一記眼刀。
“油嘴滑舌……你這入宮一趟現在外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皇帝可對你青眼有加，甚至有想把貴女乃至公主嫁于你，想讓你去當逍遙驸馬呢。”
“冤枉啊冤枉啊，這些流言蜚語當真是折煞了我。”
江承岳叫苦不疊，他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狀，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惹得蘇撫卻是想要生氣也生不起來。
“我只不過是一介平民，無名無份無官無職，皇帝如何可能會将公主嫁給我”
江承岳心道外頭的謠言真是越傳越離譜了，不過蘇撫竟然如此吃醋，想來便是因為心中有自己的緣故，他心中不知為何，卻也無端有些歡喜。
“怎麽，還笑你以為那日你與郭乾的對話我沒有聽見嗎即便皇帝并無讓你當驸馬爺之意，可是現在外頭那些京城貴女，像你抛來橄榄枝的可不在少數呀。”
聽着蘇撫這一番酸溜溜的話語，江承岳哭笑不得。
“是嫌棄我不如一般女子般溫柔”
江承岳搖頭。
“還是我不能像其他女子般為你生兒育女這點我是可以做到，只是……只是較尋常女子稍微困難一些罷了。”
江承岳依舊搖頭，他畢竟是具有現代思維的人，其實對于有沒有後代都無所謂，更不會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種想法。
“還是唔……”
蘇撫的話完沒說還，嘴唇便被江承岳低頭吻住，只能從喉嚨中發出輕微的嗚咽。
“唔——”
将近十分鐘後，江承岳才終于放開了蘇撫，結束了這個強勢的吻。
蘇撫捂着自己的胸口，氣喘籲籲着，蒼白的臉頰上透泛出不自然的潮紅，襯得他精致的面頰像是一朵春夜微雨中等待采撷的海棠花。
“你是不是在吃我的醋隔着這麽老遠的味兒我都聞到了。”
“……誰吃你的醋。”
蘇撫撇過頭去，臉上的潮紅卻依舊沒有褪去，反而愈演愈烈，大有呈燎原之勢的狀态。
“那你猜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想求娶的人是你”
将對方攔在懷中，把對方的一切神情盡收眼底，江承岳臉上的笑意卻更甚，而在他的這一連串撩撥下，一向冷靜理智的蘇撫也不禁有些暈暈乎乎。
“我先前并沒有立刻求娶于你，一來是因為希望你認為我并不是一時起興，而是真的為我們二人的未來做打算。二來是因為你最近要參與科舉，我不想因此耽誤你的學習，再者我們的食肆在京城的分店也方才穩定下來，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處理。”
“但是如今看來，不管你還能不能等下去，我卻是等待不了。”
“所以我現在明确的告訴你，我此生摯愛，唯你而已，所以等你考完科舉，不論如結果如何，我都一定會娶你。”
江承岳說着，輕輕握住蘇撫的手，後者依舊還在暈頭轉向中，所以并沒有像平時一般抗拒，而是任由他握着，與自己十指緊扣。
“我今生唯一想娶的人唯你一人而已，旁人無論是京城貴女，乃至天潢貴胄，我都不願意。”
“我剛剛已經說完了，那我想問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蘇撫剛輕輕嗯了一聲，卻又被江承岳抱住，而他也也有些笨拙地回抱住江承也，仿佛要将整個人都要陷入這溫暖寬厚的懷抱。
兩顆熾熱的心跳動着，恍惚間，天地仿佛只有他們二人而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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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題源陳大位:
這種解法的大意是說，拿用3除所得餘數乘上70，加上用5除所得餘數乘上21，再加上用7除所得餘數乘上15，結果如果比105多，便減去105的倍數，所得到的就是所求的數。列成算式就是: 70×2+21×3+15×2-2×105=23.
——解法源網絡
②題源《孫子算經》
變成一個純粹的數學問題就是:有一個數，用3除餘2，用5除餘3，用7除餘2.
求這個數。
這個問題很簡單:用3除餘2，用7除也餘2，所以用3與7的最小公倍數21除也餘2，而用21除餘2的數我們首先就會想到23;23恰好被5除餘3，所以23就是本題答案。
——解法源網絡
③《北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