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直很安靜》
《一直很安靜》
夜幕下光照樹影,院子裏涼快又惬意。
喬與念坐在白玉蘭樹下,把文件批注完又後在語音聊天室和心理劇主創們開會。
正商讨着劇情,藍鯊酒吧舞臺總監黃仲突然給喬與念打了個電話。
三四天前酒吧有人鬧事,雙方扭打在一起還見了血,事情不僅驚動了警察,現場視頻還被同行發到網上,惡意造謠酒吧的安保形同虛設。
一時間藍鯊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短短三天上座率急轉直下,徐岩要求每一位演員必須拉到一桌訂桌,這件事他讓黃仲轉告喬與念。
“什麽情況,他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瘋!”喬與念覺得徐岩莫名其妙,“我今天班都沒上,去哪給他搞定桌。”
黃仲也深有同感:“可不是嘛,我自己也發愁啊。”
喬與念嘆了一口氣:“老板怎麽回事,就由着他亂搞,不怕把咱們都舞臺部人心搞散了?”
電話那頭傳來鄙夷的哼哧:“這你就不懂了,今天才聽說老板之前在給他孩子找高學歷年輕保姆,徐岩介紹了一個他同鄉,現在成老板新女友了,所以老板才給他個徐總當。”
“難怪。”
喬與念了然,果真是有關系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其實知道徐岩特地讓人通知請假的她訂桌,是為了給她找不痛快。
被徐岩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喬與念早已怨氣拉滿。
之前徐岩打她主意時候就想過要不然換家酒吧唱歌,但緊接着家裏出了事,正是用錢之際,藍鯊工資開的比其他都高,只好硬着頭皮唱一天算一天。
喬與念:“那怎麽辦,我也沒上班,仲哥,你看能不能幫我問問誰有多餘定桌勻給我一桌,發工資時候酒水提成我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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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懸,要不然你可以問問有誰願意空降嘛,反正你平時男粉絲這麽多。”
……空降。
喬與念倒吸一口氣:“還是算了吧,我寧可自己出錢擺一桌。”
挂了電話,喬與念重新回到聊天室,還沒等她開口,心理劇的男主由信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學姐,空降是什麽意思呀?”
她被突兀的聲音吓了一跳,才發現居然忘記關麥克風了。
“沒什麽,你可以理解成酒吧訂桌的專業術語。”
“你說說嘛,”由信裝乖讨巧道,“本來我今晚就是要去你們酒吧的,知道你請假了我才沒去,所以才能和大家一起開會。”
由信的插科打诨喬與念見怪不怪,她輕飄飄地說:“這位同學,開會還是說正事吧,別耽誤大家時間。”
這時編劇突然插話:“沒事的喬老師,大家閑聊幾句,剛剛你打電話的功夫導演也接了個電話,估計還有一會兒呢,你跟我們說說你們酒吧的事,下次有時間大家一起約着去看你唱歌。”
另外兩個年輕的劇團成員也附和着讓喬與念聊聊酒吧的事,喬與念覺得沒什麽好聊的,但又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就先說了這幾天酒吧生意差的原因,又續上由信的問題,告訴他們空降的意思。
酒吧的空降就是客人不去酒吧,但是可以買好酒占一個桌,但消費額必須是當桌最低消費的雙倍。
這種情況一般是顧客用來充場面,不知為何,空降慢慢演變成一種顧客在酒吧的搭讪手段。
去年下半年,有個老婆二胎懷孕t?的暴發戶追喬與念,那人很難纏,不能來酒吧的時候天天空降訂桌,以至于她現在對這兩個字産生了陰影。
聽了喬與念的解釋,由信半開玩笑道:“那學姐,我給你空降一個吧,要怎麽操作你告訴我!”
喬與念連連拒絕,說到底她劇團的這份兼職還是由信幫忙介紹的,雖說由信不差錢,但她可不想再欠他人情。
由信一向不太正經,被拒後故意說:“學姐連英雄救美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好傷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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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8,喬與念第三次摁熄手機又重新拿起。
她實在不習慣早睡。
往常這個時候,喬與念還在舞臺上縱聲高歌,此刻生物鐘致使她此刻精神百倍,她怕翻來覆去打攪到奶奶,決定起床到客廳待會兒。
因為晚飯時心裏憋着事,她吃得并不多,此刻胃裏食物消化完,倒有幾分餓感。
她從客房來到客廳,看見根雕茶幾上擺着些堅果。
她吃着堅果刷着手機,沒過多久就聽見有腳步聲從二樓樓梯間傳來。
鞠奶奶的房間和保姆房都在一樓,那腳步聲應該來自于程遇。
聽着腳步聲自上而下越來越近,喬與念下意識把半袋未吃完的堅果擺回茶幾上,雙腳從沙發上放下去稍稍正坐。
巨幅落地窗将院子裏的光影漏進來一些,喬與念坐在背光處,程遇下到一樓時,沒察覺到她。
她輕咳一聲:“程遇哥,你還沒睡呀。”
程遇這才看見在沙發上端坐的喬與念,他壓低了聲音:“怎麽不開燈?”
喬與念俏笑,大拇指向後一指:“外面這麽亮,不開燈也看得見的。”
其實她是沒找到客廳燈的開關在哪,程遇家全屋智能家居,除了開關,還有語音助手,但怕喊了語音助手聲音會吵到其他人休息,便只借了外面的光。
說話間,程遇打開一圈氛圍燈,喬與念發現他手裏端着個杯子,裏面還有少許琥珀色液體,應該是酒。
程遇朝她走過來,瞥了眼茶幾:“你還不睡嗎?”
“太早了,還睡不着。”
“那……”程遇手指在杯身摩挲了幾下,“你要不要陪我吃點東西?”
停頓兩秒後,“酸辣海鮮面。”
一聽酸辣兩個字,喬與念口腔瞬間生津,她做了個吞咽動作,雙眼亮起來:“好啊,出去吃嗎,還是點外賣?”
單吃堅果實在膩口,正愁沒東西果腹,巧在酸辣口的一切她都喜歡,程遇的邀約正好合她意。
程遇牽起淺笑:“不用,就在家吃,食材都有。”
“啊?”喬與念有點不樂意,“讓阿姨現在起來做嗎?都這個點了,太麻煩她了吧。”
程遇笑意柔軟:“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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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感覺。
大半夜的,高高在上的程總穿着一身黑色蠶絲睡衣,洗過澡後半幹的發絲四散在額前,腰間系着個圍裙,簡直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但尴尬的是喬與念身上這套睡衣跟他的還是同款,只是不同色。
她這套睡衣是程遇家阿姨拿來的,應該只是家裏準備給留宿的客人的,在此之前她不知道程遇穿的也是同款。
喬與念提出幫程遇打下手,主動攬了扒蝦殼的活。
但是她之前只拿過熟的蝦,如今捏着青色的蝦,她總感覺下一秒那蝦就會在她手裏動起來。
程遇或許是看出了她的戰戰兢兢,便讓她坐在一旁等着就好。
喬與念有些難為情,但她确實也幫不上什麽忙了,只會越幫越忙。
小時候父母對喬與念寵愛有加,她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後來父母離世後,奶奶說她那是玩樂器的手,也不讓她碰到半滴油。
此刻,她只能在程遇旁邊充當無聲的拉拉隊。
在等待的期間,酒吧總群發了晚上的定桌情況,喬與念點進去,想看看哪些人和自己一樣沒定桌,卻發現章迦佑給她定了三桌。
往常章迦佑要是找她定桌,肯定會提前跟她聯系,但這次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不過總歸是解了她的急,她發了條信息給章迦佑。
【A建材批發念哥:小章總,感謝你的定桌,怎麽去藍鯊也沒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今天剛好請假了】
那邊沒立刻回信,喬與念便把手機放在一旁。
她幫不上程遇的忙,就坐在流理臺旁看着他煮面。
可程遇這背影越看越像“淩晨起來給我做宵夜的男朋友”。
這念頭只出現了三四秒,酒杯喬與念摁住。
剛才程遇說的是陪她吃,可沒說是專門給她做,自己這樣想入非非實在是有點自作多情。
睡衣的布料順滑貼身,喬與念看着程遇的後背,隐約能看見肌肉的輪廓。
看他身材管理得這麽好,喬與念感覺他不像是會常吃夜宵的人。
“程遇哥,”她雙臂疊放在流理臺溫聲叫他,“你經常吃夜宵嗎?”
正趕上水開下面,程遇并未回頭:“沒有。”
果然印證了喬與念的猜測。
那如果程遇不是常吃宵夜,莫非是看到她晚飯吃得少,所以才特地給她做,然後怕她不好意思才說讓她陪他?
想到這裏,喬與念莫名竊喜:“那你今天怎麽想起來吃了?”
程遇手上卡頓一瞬,不緊不慢回過頭,抿抿唇,用下巴指指放在流理臺上的酒杯:“下酒。”
喬與念顯然不信。
哪有用酸辣面下酒的,那還能喝出什麽酒味。
“下酒?”喬與念噙着笑意,狐疑地看向他,手指有意無意地在臺面上輕點幾下,“酸辣面下威士忌?”
程遇急忙轉了回去,垂頭攪動着鍋,幾秒後聲音傳過來:“嗯,我口味重。”
喬與念從後面看他,發現他耳廓有些發紅。
別說,還真別說,他嘴硬的樣子挺可愛。
“謝謝啦,程遇哥,”喬與念嘴唇上翹,“我是沒想到你還會弄吃的。”
他仍專注鍋裏:“就只會這一樣而已。”
“已經很不錯了,”喬與念自嘲,“至少比我強,我什麽都不會。”
程遇攪拌了幾下剛下進去的面,把筷子規整地放在一旁,轉過身來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幾分柔軟:“沒關系,會吃就行。”
僅用十多分鐘,兩碗騰着香氣的酸辣海鮮面就擺在了桌上。
原本喬與念以為程遇就是随便做一下,頂多就是家常味道,但面進入口腔的一瞬間,味蕾直接到達興奮點,比起飯店裏的也不遑多讓。
不過吃到一半,喬與念發現程遇好像不太能吃辣。
先前他說的用面下威士忌,變成了用面下四五杯冰水,而此刻他的額頭也滲出細密的汗點。
喬與念沒多想,顧着碗裏的美味沒說話,快吃完時手機響了一下。
【小章總:不用感謝我,我也沒去,是老程叫我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