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早》

《太早》

“對對對,這我最有發言權!”章迦佑把手往程遇肩上一搭,偏過頭對林朵說,“他這張嘴可是傷了不少陌生小姑娘,美女,他要是說了什麽,你可別介意啊!”

事情過了挺久,林朵倒也沒往心裏去:“有什麽好介意的。”她先找了個位置坐下,招呼服務員拿來幹淨酒杯,“有什麽事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

幾人也随之落座。

章迦佑正好坐在林朵旁邊,做了自我介紹後講起來程遇的黑歷史。

“從我認識他起,就沒見他給過哪個女生好臉色……”

二人初中高中都是同班,那時候的程遇品學兼優,多才多藝,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吸引不少異性目光。

高一那年,市裏各大高中在他們學校組織聯合畫展,程遇作品也在其中。

當時有個外校校花對他一見鐘情,畫展期間總和程遇搭話,還在最後一天公開表白,但卻在表白的時不小心将買給程遇的奶茶弄在了他的畫上。

“雖說人家是不小心毀了他的畫,但是我覺得那時候他也做的挺過分的。”

章迦佑睇程遇一眼,似是在征詢程遇的同意,見程遇沒反應,他便繼續往下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那麽大的火,當着所有人的面讓那女生滾,直接把那女生吓哭了,當天他還抱着他的畫直接翻牆翹課……”

林朵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好奇道:“什麽畫啊,犯得着生那麽大氣。”

此時章迦佑舉杯邀大家共飲,和程遇碰了一下杯:“我記着是一棵樹,是吧老程。”

程遇悠悠地掀了掀眼皮。

章迦佑:“好像是顆白玉蘭t?,名字我倒是記得很清楚,叫《摘花的女孩》,我當時還奇怪,畫上也沒有人,怎麽就起了這麽個名字……”

聽到這裏,喬與念心裏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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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開眼簾瞥了程遇一眼,程遇原本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但兩人對視的一瞬間,程遇似乎是難為情地将視線避開了。

看着程遇如此舉動,喬與念不自覺将自己與對程遇的那副畫聯系到一起。

她擡着牛奶啜了一口。

牛奶已經從炙熱變成常溫,她仍舊感覺到一股暖流随着液體滑入腹中,連小腹的墜痛感都有所緩解。

她很好奇,想問問程遇那幅畫是否和自己有關。

但是想到林朵說過問了就不暧昧了,她又把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坐在原地理了一下思緒,喬與念才後知後覺,自己其實是渴望和他生出暧昧的。

饒是對男女之情再木讷,喬與念也隐隐感覺到了程遇對她的不同之處。

可能是在夜場見過太多快餐式“愛情”,面對那些接近自己的男人,喬與念唯恐避之不及。

但若對方是程遇,她卻沒有絲毫反感。

好像還很樂意其為之。

或許是因為從小就認識,他帶來的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喬與念很安心。

林朵和章迦佑閑聊幾句後,将火力集中到程遇身上,不知是為了“洩憤”還是為了什麽,她一個勁兒約程遇喝酒。

喬與念端着牛奶安靜地坐在旁邊,時不時将眼神落在程遇身上。

終于理清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無論程遇處于何種目的,對她抱有何種想法,她肯定自己此刻對程遇,是有一些好感的。

桌上幾人觥籌交錯,喬與念就靜靜地坐在一旁,直到群裏催上臺,她才下了樓。

林朵調換位置,坐到了程遇和章迦佑中間,打算替閨蜜查查戶口。

“程遇,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吧。”

“請便。”

“你現在感情狀況是?”

“單身。”

想起見過程遇的豪車,林朵跳過了經濟狀況的問題:“你和我家念念認識多久啦?”

程遇不假思索:“十二年。”

“我跟她從小就認識,那我怎麽都沒聽她提起過你。”

程遇垂頭摩挲着酒杯,像是在自嘲:“可能我沒什麽值得她提起的吧,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存在。”

“朋友,別這麽想啊。”林朵反駁他,“你是不是小時候送過她一個MP3,她一直記得的呀,這不前不久還跟我提過。”

聽了林朵的話,程遇重新擡起頭,眼睛裏多了幾分意外之喜:“真的?”

“這種事我還能編出來騙你?”林朵捏着酒杯和程遇碰了一下,“我家念念是個好姑娘,就是平時看上去虎了點。”

程遇抿了口酒,笑笑:“嗯,我知道。”

林朵将酒一口悶,像是在警告:“今後要是有人欺負她我可是會第一個站出來的。”

“放心,”程遇替她斟了酒,“我不會。”

-

第二場演出進行中,表哥何凱給喬與念打進來兩個電話,卻都沒接到,下臺後她第一時間給何凱回了電話。

何凱告訴她他現在正在藍鯊門口。

喬與念來到酒吧門外,看見何凱正坐在酒吧門外等位區的鐵質座椅上。

他疲憊的雙眼和滿臉的胡茬顯得不太精神。

喬與念走過去:“哥,你怎麽來了。”

何凱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眸色閃了又閃。

喬與念看出來他的沉吟裏有重要的事,直接問:“怎麽了哥,出什麽事了?”

何凱燃了根煙,将煙抽完,才開口:“小念,違約金湊不齊了,我們還是決定要把廠子賣了。”

聞言,喬與念腦袋裏“嗡”地響了一聲,就像不會吃槟榔的人硬嚼了一塊槟榔,堵着喉嚨說不出話來。

“本來我們是打算把東原兩處房子賣了的,但你也知道,我們那裏只是一個縣城,房子賣不起價,好不容易降價賣出去一處,前幾天一個老師傅在生産線上受了傷,還要賠償給他一大筆錢。”

喬與念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人怎麽樣了。”

“手上落了殘疾,但還好那家人通情達理沒來廠子裏鬧。”

喬與念輕“嗯”了聲,有點無措地開口:“那你,之前不是說過無論如何都不賣廠子的嗎?”

“妹妹,哥對不起你,你哥我已經盡力了。你嫂子懷上了,但是是高危孕婦,昨天緊急送進醫院保胎,她這個情況我實在分身乏術。”

喬與念雙手不自覺發抖,她将拳頭攥緊,臉上仍舊保持平靜:“嫂子出了事怎麽都沒人跟我說?”

“說了你也幫不上忙,我想親口來告訴你廠子的事,所以今晚我叫了丈母娘在醫院陪床,我才能來找你。”

“真的,沒辦法了嗎?”喬與念秉目問。

“我真的盡力了,也試過貸款和四處借錢,但還有一個多月就到貨品交付期限,貨拿不出來,也湊不夠違約金。”

何凱又燃了根煙,“你也知道爸媽要是沒有我,沒辦法把廠子撐下去,所以我們才決定趁現在他們願意收購,就直接賣了。”

他從兜裏掏出一張卡放在桌上:“對不起小念,這30萬還是你拿着,之後廠子的錢到賬的我再往裏面轉筆錢,讓你可以在雲城買個自己的房子,還有你的工作室,想開直接開,”他看了眼藍鯊的門頭,“就不用再來酒吧上班了。”

-

兩分鐘後,藍鯊酒吧內。

廖羽陽到二樓卡座,只看到程遇一人。

“老程,怎麽就只有你一個,章魚人呢。”

程遇被林朵灌了不少酒,酒精上頭,他閉着眼用食指指腹按壓着一側太陽穴,喃喃道:“陪美女上衛生間了。”

聽到有美女,廖羽陽來興趣了:“哪來的美女?你們兩個厚道點,有美女可別忘了兄弟我。”

程遇用力掀開眼皮:“說錯了,不是美女,是我朋友。”

“可以啊你,回來沒多久就有女性朋友了,”廖羽陽自己倒了杯酒,“連這家酒吧的美女歌手都成你朋友了。”

想到喬與念,程遇露出個寵溺的笑:“別整天美女美女的,人家有名字好嗎。”

“對了,你這朋友可真是厲害啊。”廖羽陽想起在酒吧門口看見的一幕,“應該是個老玩家吧。”

廖羽陽的話不中聽,程遇瞪了他一眼:“有什麽屁不能好好放?”

“看你這樣子你也不知道呢吧,”廖羽陽輕蔑地笑笑,“給了她30萬,還一個勁在那道歉,活脫脫的大冤種。”

廖羽陽話音才落,程遇瞬間清醒,他狠狠地擰着眉:“你什麽意思?說清楚點。”

“我親眼在酒吧門口看見的,有個男的給了她一張30萬的卡,還一直在說對不起,好像還說什麽現在實在沒辦吧,等之後再給她錢買房子,你說這種男人不是大冤種是什麽?”

程遇的雙眼越發冰冷:“你确定沒看錯?”

“沒有吧,雖然只看到個側臉,聽聲音就是她啊,穿着個機車服坐那,儀态跟她在臺上時候一樣,都很端……”

廖羽陽還在繼續往下說,程遇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的胸口像是壓了一個大石頭,心跳越來越快,想呼吸順暢都難。

他實在不願意繼續往腦子裏輸入廖羽陽話,他寧願是廖羽陽看錯了人,可廖羽陽說過,她穿了一件機車服。

那應該就沒看錯。

“喂,老程,在想什麽呢?是不是你電話,響半天了。”

直到廖羽陽提醒,程遇才看見桌上亮起的手機屏幕,是家裏郭阿姨打來的。

程遇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告訴程遇鞠華晚上起來上衛生間摔了一跤,目前狀況不太好。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先打120送醫院,病例帶齊,通知一下家庭醫生,我直接去醫院。”

顧不得再多想喬與念的事,他起身就要走。

程遇打電話的空隙,廖羽陽已經去到隔壁桌撩妹,程遇臨走前喊了他一聲:“我有事先回,你剛剛說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

他疾步奔向酒吧外,來到在酒吧門口,就看見女人身上的那件黑白機車服。

不過與廖羽陽描述的不同的是,穿着那件衣服的女人正與一個男人抱在一起。

男人窩在她的肩上,帶着哭腔一個勁道歉,說自己現在能給她的只有這3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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