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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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信一确定關系，并不算一時沖動。

初來乍到會被原身殘留的情緒影響，主觀認定這個黑she會盤踞的地方沒有好人。但真正相處下來，這裏大部分的人都很重情義，抱團取暖更能理解彼此的不易，才會在緊要關頭守望相助。

在這樣充滿人情味的地方長大的信一又能壞到哪去。說起來，要不是他那天突然出現，或許你會被那個混蛋打死，更別提他還願意讓你留在冰室。

他遵循底線，仗義爽朗，偶爾臭屁幼稚，但底色是幹淨明亮的。

這麽一想，會對他動心好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至于為什麽會在他表露心跡時遲疑…是一時猜不透他被你身上的哪種特質吸引。

單憑容貌？你相信只要信一招招手，會有大把的漂亮姑娘前赴後繼。

但細究那些又有什麽意義呢？管他喜歡什麽，反正你喜歡他寬肩窄腰顏色好，這就夠了。

窗外天色漸暗，你睜開眼，剛動一下就被緊緊抱住。

“怎麽了，又疼了？”

信一眯着眼睛将你環進懷裏，下巴抵住你的肩窩，聲音還帶着剛睡醒的鼻音和低啞，隔着被單輕揉你的小腹。

你沒有拒絕他的懷抱，反倒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将頭埋在他胸前，摟住了他的腰。動作自然的像做過千百次，彼此親密無間，契合的恰到好處。

牆上的鐘慢悠悠轉動，又過了一會，你才揉着眼将信一推醒：“起床了，冰室要收工了，還要給龍先生送宵夜呢。”

其實他早該走的。藥片有安神的作用，你吃下沒多久就開始犯困，本想讓他那時就走，可信一偏說不放心你，一拖再拖。

起先你還很堅定，奈何這人會撒嬌！你堅持不過一分鐘就敗給了他濕漉漉的狗狗眼，最後莫名其妙就躺到一起頭靠頭睡着了。

“快點起床！”

見他扭來扭去就是不肯起來，你只好抱着他的手臂向後扯。

借着這股力信一懶洋洋坐起身，打着哈欠看向你。睡了一個下午，兩人頭頂都亂蓬蓬的，瞧着格外滑稽。

四目相對，雙雙噴笑出聲。

信一捧住你的臉感受溫度，半晌滿意地捏了捏，“不錯，已經退燒了。”

你拍開他的手，催促道：“趕緊走吧，七叔肯定在等你。”

等他收拾妥當，你不忘提醒他帶上空碗，信一走到門口轉過頭，賤兮兮的抛着媚眼，“晚上等我呦~”

覺察到你笑意漸冷，他又連忙補救：“我的意思是給你帶宵夜！我可沒打什麽壞主意。”

好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忍着笑伸手捋順了他的卷毛，“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的宵夜了。”

送走信一，你開始清洗換下來的衣物，再停下時臨近七點，有着層層疊疊的電線遮擋，窗外伸手不見五指。但你已經習慣了城寨的黑夜，并不會被黑暗影響，照舊拿着手電筒去丢垃圾。

城寨的衛生真的很堪憂，随處可見亂扔的垃圾，不走運時還會撞見或人或畜的排洩物，你打着手電筒，盡量避開邊邊角角，目不斜視地朝着停放垃圾車的位置走去。

即将路過一道彎折巷口時，你聽見重物落地聲。

秉持着一貫的謹慎态度，你關上了手電筒，甩開蝴蝶刀貼着牆悄悄望過去。有人正蹲在暗巷深處，劃動火柴慌張的燒着什麽。

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你只當又是瘾君子在忙碌，這在城寨的夜晚很常見，他們總能找到背人耳目的地方，像饑餓的小獸一樣吸食毒品。

可細看才知不對，在他腳旁，還倒着一個面朝下的男人。借着跳動的火光，你看清那人的身量，修長有型，穿着牛仔夾克，也有一頭黑色卷發。

一口氣哽在喉頭，你的手腳頭皮一瞬發麻發木。

你明知那不是他，信一今天只穿了件棕色的亞麻襯衫，和那人并不吻合，但你克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仍舊死死盯着那個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

紙張很快燃盡，周遭再次暗下。你退到陰暗處将自己很好的隐藏，直到急促的腳步聲跑遠，才走進小巷直沖到那人身前，将人一把翻過。

手電筒的光打在那人臉上，照出青白一片，顯然已經斷氣。

你懸着的心卻倏然落地，這才發覺後背濕了一片，衣物濕答答的粘在肌膚上。

心有餘悸的吐出一口氣，你後知後覺想到自己正面對着一具屍體，連退幾步打算掉頭離開，腳下卻踢到了一個堅硬物體。

你移動手電光照過去，忽然愣住。

那赫然是一把手槍。

心跳如同擂鼓，你下意識四處張望，但這處抛屍點選得極好，三面都是高牆，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主動走進來。

你毫不猶豫地将它撿起，入手冰涼很有分量，顯然不是什麽塑料玩具。

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你顧不得害怕，蹲下身檢查屍體的傷口，粗略一看心髒腎髒有多處致命刀傷，卻沒有彈孔的痕跡。

而從那個兇手慌亂逃走的情形來看，他大概率沒發現地上的東西。你合理懷疑這把槍屬于這具屍體。

現在他死了，這就代表沒人會發現丢了一把槍。

直到進了房間關好門，你怦怦亂跳的心髒才漸漸平穩，迫不及待地觀摩這把金貴又危險的家夥。

歸功于曾看過的警匪電影，你雖不認得這把槍的具體型號，但卸下彈夾這一步卻很成功，彈夾的容量是7格，現在還剩下5發。

你有些欣喜，真不錯，丢個垃圾的功夫保命的手段就又多了一個。

只是今晚你注定等不到信一的宵夜了。

他找人找了一整夜，恰巧就是你遇到的那具男屍。

隔天你才從他那裏了解到這件事的完整經過。被殺的男人是城寨負責毒品交易的小頭目，行兇者為了買粉欠下大筆高利貸，利滾利實在還不起，就約了債主到小巷中滅口。

他燒毀的應該就是借條。

從始至終，信一都沒提過丢失槍支的事。

你思忖許久，在坦白上交和隐瞞不報之間選擇了後者。

你總覺得它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