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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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城寨十分悶熱,偏偏沒有風,空氣無法流通,鼻尖充斥着高溫下垃圾發酵的酸腐味。

臭都是其次,主要是辣眼睛。

你抹了把脖頸,摸到一手的熱汗,感覺再多一秒都要窒息。不得已只好順着牆邊鐵架搭成的樓梯一路爬上去,穿過橫七豎八的房檐屋宇,最終來到城寨最高處,總算在這裏聞到了新鮮的空氣。

才坐下沒多久,你就聽到了熟悉的摩托轟鳴聲,順着聲音望下去,只看到一個冒着尾氣的背影,在狹窄的樓道裏風馳電掣地穿行。

“……”

你有時候真的無法理解信一,真的。

到底是什麽人才會在樓道裏騎摩托啊!

嗡嗡聲越來越近,你木着臉,看着那個卷毛腦袋駕駛着摩托車從臺階下一躍而上,最後在離你最近的一處平臺熄停。

信一一腳支着地,一腳踩在腳踏板上,修長的手懶散地搭在車頭,臉上架着一副墨鏡,仰着頭朝你高聲說道:“身手好敏捷啊,追了你一路,老大搞到一臺卡拉ok機,快下來玩!”

你其實不太想下去,也對那個卡拉ok機不感興趣。但瞧着信一興致勃勃像個小朋友一樣分享自己喜愛的玩具,你有些不忍拒絕。

“好。”

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你爬到平臺的上方,握住信一伸來的手跳到地上。

信一摘下墨鏡轉而戴到你的臉上,語氣難掩激動,“快上車!我們抄近路!”

你愣了愣,“你的意思是還要走樓梯?”

信一認真點頭,轉而又哀怨,“幹嘛,不相信我的駕車技術?”

那确實是。

但你不好直說,只能迂回婉拒,“我例假還沒結束,肚子不太舒服,我走下去就行了。”

“怎麽還在疼,昨天就該結束啊。”

他語氣篤定,倒把你說的一愣:“你記這個幹嘛?”

“當然是提前做準備啊,我問了瑪麗,她說例假前幾天多喝姜母紅糖水,很好用的!”信一答的理所當然。

假如你的情緒能夠具象化,那此刻你頭頂一定會冒出一長串的【好感+1】你湊過去,在他唇角輕啄一口,“怎麽辦,好像更喜歡你了。好貼心啊,怎麽會有這麽貼心的男友~”

信一被誇的美滋滋,揚着下巴拍了拍摩托後座:“那還不快上來。”

那不可能,一碼歸一碼,今天這車你是絕對不會坐的。

你摸着鼻子随口一扯:“今天的襯衫很不錯。”

“是吧,我也覺得很有型。”信一下意識接口,很快反應出不對,臉色黑沉:“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坐我的車對吧!”

最終還是你贏了,你在前面走,信一騎着摩托慢吞吞跟在你身後,你戴着墨鏡大步流星,只當看不到他幽怨的神情。

等上了冰室二樓,陳洛軍已經在了。除他之外,還有那位替你治過傷的面罩男,以及一張從沒見過的面孔。

“這是十二,廟街虎哥的頭馬,那是四仔,你見過的。”信一搭着你的肩膀,一一為你介紹,你扒掉他的胳膊,微笑算作招呼。

四仔點點頭沒說什麽,倒是那位‘十二’興沖沖地湊過來,伸手就要握住你:“我是十二少,久仰大名!”

你還沒來得及深思這句‘久仰大名’的含義,信一已經拍開他的手:“走開啊!”

兩人一陣擠眉弄眼,信一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十二少則抽動肩膀忍笑。不想搭理他們的眉眼官司,你徑直越過兩人坐到了陳洛軍身側,笑着問他,“這裏住的還習慣嗎?有什麽缺的少的記得告訴我。”

兩天前龍卷風安排陳洛軍住進冰室二層,這裏算不上多好,但肯定比睡屋檐要舒服多了。

陳洛軍搖了搖頭,眼中透出輕快的笑意:“什麽都不缺。”

調試了半天機器,信一率先拿起麥克暢想着未來,他打算同龍卷風合開一家卡拉ok舞廳。瞧他扭着細腰一臉陶醉的模樣,你不忍直視地偏開頭。之後接棒的是四仔,他唱了一曲《偏偏喜歡你》情到深處,潸然落淚。看起來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玩鬧散場,信一牽着你的手送你回到租屋,進門前他把之前拿走的蝴蝶刀還給你,當時只說是去保養,如今你拿到手才覺出不對勁。

“怎麽樣,喜不喜歡?”信一叉着腰,一臉期待的看着你,眼裏滿滿都是求誇獎的渴望。

“……”

望着那個碩大的‘信一’你只覺得眼前一黑,很難違心的說出喜歡兩個字。

沒有得到預期的表揚,信一不由收斂笑意,“怎麽,你不喜歡嗎?”

你只好眨着眼睛搖頭,“挺好的,挺別致的。”

信一松了口氣,随後狀似不經意的提議道:“我看樓道也挺黑的,不如我送你進門。”

打的什麽主意不言而喻。

你踏上臺階擋在信一身前,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與自己對視。笑眯眯吐出三個字:

想!的!美!

……

你停住腳步,茫然地望着這個攔在你上班路上的男人。他個子不算高,戴着黑框眼鏡,看起來30左右歲,手中緊攥着一枝紅色玫瑰。

關鍵他一直對着你笑。

這畫面實在有些詭異,你臉上不顯,手卻背到身後握住了別在腰間的蝴蝶刀。

見你一直盯着他,男人有些局促的開口,“你好,謝謝你前幾天幫我找到錢包。”

錢包?你回憶了一下,冰室确實在幾天前撿到過一個錢包,但錢包是七叔撿到的,要謝也該去謝他。

不過你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只敷衍的笑了笑,“不客氣。”

說完你就打算走,沒想到他又一次擋住你的路,還不由分說将那枝玫瑰塞到了你的手中。

“我真的很感謝你!還想跟你認識一下,我姓黃,是……”

“是個狗屁!”

在你耐心耗盡的同時,有人怒沖沖走來,一把拽起那人的領子,“你哪位啊,撬牆角撬到我頭上了!膽子很大嘛!”

男人看到信一臉色立馬變了,兩股戰戰的陪着不是,“信一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女人,我不敢了!”

信一一巴掌拍在他臉上,直接打掉了鏡框,語氣不悅地強調,“什麽我的女人?這是我女朋友!警告你給我放尊重點!”

眼見他又要擡手,你忙拉住他的胳膊:“行了,讓他走吧,大家都看着呢。”

信一還算聽勸,撒開手将人一腳踹開,“滾!”

男人立馬連滾帶爬的跑走。

信一正在氣頭上,搶過你手中的玫瑰扔到地上,腳下狠狠碾動,嘴裏不忘罵着:“這個該死的窮鬼!送花哪有送一枝的!”

猶不解氣,他又朝着看熱鬧的無辜群衆大聲道:“都聽到了吧!哪個再敢送我砍死哪個!”

你忍無可忍,一把拽住他後衣領,在衆人驚奇的目光中将人拖進冰室。

“好了別耍威風了,趕緊開工。”

信一聽話的走到吧臺後,突然黑着臉問你:“你喜歡玫瑰嗎?”

你求生欲極強的回答:“那要看是誰送的,如果是信一送的,我當然喜歡了。”

本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沒想到第二天你剛踏進冰室,就被一大捧玫瑰擊中。

你被玫瑰撞了滿懷,踉跄着退了兩步,站穩後才看清始作俑者,信一鼻梁架着墨鏡,對着你張開雙臂,笑容燦爛,嘚瑟的不行。

“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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