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典
一間年久失修的教堂,竹制的腳手架已搭建好在教堂的外圍,修葺的工作預計明天就能開始。教堂的內部還有些器具擺設沒有收拾幹淨,不過都蒙上了白布,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負責搬運的人過來。
教堂的一扇巨大的彩繪玻璃下,有一架跑音嚴重的羽管鋼琴,庫裏斯調試好久,才勉強奏出适耳的音符。
他依照着記憶彈奏起剛才路過的中央廣場上一位吟游詩人吟唱的歌曲。他聽那位流浪的詩人說,他的歌用的是仿古的音調,但是對于庫裏斯來說,他仍然聽着新鮮。
流暢的音符回蕩整間教堂,沒有人聲配合,他依然能夠在心裏回憶起吟游詩人的歌詞:
“旅人,旅人,你是第一位客人。
此處遍地黃金,此處滿目玫瑰,此處極樂天堂。
可惜沒有她。
遙遠的她,
離我而去的她,
不會回來的她。
旅人,旅人,你是幸運的客人。
此處遍地黃金,此處滿園玫瑰,此處極樂天堂。
可惜沒有她。
遙遠的她
離我而去的她
不會回來的她。
旅人,旅人,你是聰明的客人。
你該送去一只紙船,告訴她你不再想念。
因為你在黃金之地
此處黃金遍地,玫瑰滿園,極樂天堂。
唯獨沒有她。
她曾愛我如呼吸平常。
她比黃金更像玫瑰,她比玫瑰更像天堂。
如今她已黯淡無光。
遙遠的她
離我遠去的她。
旅人,旅人,奇怪的客人。
此處黃金遍地,玫瑰滿園,極樂天堂
為何不再停留。
悲傷地離去。”
庫裏斯輕輕敲下尾音。
一位牧師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
“抱歉,打擾你了嗎?”牧師道:“您演奏得很好聽。”
“謝謝。”庫裏斯愉快地接受了牧師的誇獎。
“這間教堂的土地已經出賣,明天這裏就要拆了。您來此是為了什麽呢?”牧師注視着這位陌生的青年。
庫裏斯答道:“我只是路過,看見這個地方有些懷念。”
“您以前來過?”牧師問。
“不是,我結婚的教堂和這裏很像。”庫裏斯溫和地回答。
牧師将庫裏斯上下打量一眼,他身上的穿着雖不是華麗精致的服飾,卻能有着上等面料質感,反觀這間破敗的教堂,似乎與他不沾染塵埃的貴氣不太符合:“在這種地方結婚,看來您有一段辛苦的過去。”
庫裏斯只是笑着未作回應。
善于聆聽與觀察的牧師用他獨有的厚重語氣開解道:“每個人都會經歷些苦難,好在一切都會過去。”
“是的。一切都過去了。”庫裏斯擡起灰色的眼睛,他安靜地注視着牧師。
忽然間的對視,青年的目光有着風和日麗一般的柔軟,這使牧師仍然願意繼續與羽管鋼琴前的青年閑聊下去。
“提到結婚時,您的神情看起來十分祥和,我想您一定有一位非常好的愛人,一個幸福的婚姻。”牧師道。
青年的目光默許地低垂下來,嘴角挽起一個令人羨慕的弧度。
牧師心領神會,他很願意探聽人們幸福的生活:“恕我冒昧,您的愛人現在在何處呢?她和您一起到訪此地了嗎?”
“他現在不在我的身邊,他……”青年仿佛陷入回憶:“他被一群壞人抓走了,他們傷害了他,折磨了他,最後燒死了他。”青年平靜地敘述,他同樣平靜的面容上,悄無聲息地迅速淌下一滴淚,很快,青年便用手指抹掉了它沿着臉頰流下的痕跡。
“抱歉,我失态了。”庫裏斯已經很久沒有回憶過往事,他沒有想到自己依然對當年的事情表現得懦弱。
“你不需要道歉。”牧師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的憐憫中帶着氣憤:“發生在您愛人身上的事簡直滅絕人性。如此殘忍的惡者一定會受到上神永世的懲罰。”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庫裏斯灰色的眼神暗藏瀕死的虛無。
不過牧師并沒有心細到留意一個人眼神的微小變化,他只是同情地道:“需要我為您的愛人做一場禱告嗎?消除他靈魂上的痛苦,得到永世的安寧。”
庫裏斯垂下眼簾,睫毛微微翹動:“比起讓他安寧,我更喜歡他喧鬧一點,那樣才像他活着的時候。”
牧師憐憫地注視着這個紅發的年輕人:“您擁有着令神欣慰的樂觀。”
庫裏斯微笑着。
正當此時,教堂裏的某一方向的角落裏傳來一聲細弱的呼救:“大人……”
牧師被這一聲熟悉而虛弱的動靜挑起了警覺的神經。他幾乎立馬找到了聲源。
在蓋着白布的各種家具後面,一個不易察覺的、不透光的角落,一具栽斜的身體靠着牆面滑進午後陽光的領域。
牧師注意到那人身前大面積的殷紅,他震驚地上前幫扶起那人:“怎麽回事?”
“……大人,教典被奪走,危險,快通知……轉移其它……教典……”穿着教士服的男人,他的雙眼已經變得空洞而模糊。
“什麽人!是什麽人把你傷成這樣?其他人呢?!”牧師見他虛弱的吐息斷斷續續,已是回天乏術的跡象。
将死的教士艱難地擡起手指,顫抖着指向牧師身後的方向。
未等牧師轉過頭去,有一滴凝稠的液體從上方滴落到他的臉上,牧師伸出手擦抹了一下,當他終于認清楚這是滴鮮血時,他的瞳孔驟縮,他不敢置信地緩慢揚起頭,他的教衆、他的信徒、他的朋友一一被人用如長矛的黑色晶柱穿透胸膛釘在了拱頂壁畫上。
就聽見那方才與他攀談許久的溫和男聲又道出一句:“你們需要轉移的東西,我可以效勞。”
一股刺骨的寒意順着牧師的脊背竄上腦後,沒有半聲呼救,一只血色的燕雀透過他的後背将他的胸口鑽出一個窟窿,他低頭時,那裏已開始涓涓流出的溫熱血液。不多時,他的身軀便轟然倒塌。
血燕從牧師的身體穿過,并在空中盤旋一陣,便飛落向紅發男子的手中,庫裏斯則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帕仔細地擦拭起血燕沾滿血污的小巧身體。
這時庫裏斯的身邊有一道黑霧憑空旋起,逐漸凝成一具人形,這個人形披戴着兜帽,全身用衣料遮蔽,身後背着一把寬厚的長刃,它比起魔侍不可捕捉的霧狀模樣顯得更加真實,也更具人味。
庫裏斯将弄髒了的手帕随手扔掉,臨離開這間教堂之前,有些留戀地最後回望了一眼,他囑咐這位忽然出現在身邊的人時,含笑地道:“又要辛苦你把這裏打掃幹淨。”
戴着兜帽的,像人又像魔侍的家夥稍稍低下頭順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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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式教堂鐵門前,圍堵着不少路過于此的人,他們紛紛探着頭想搞清楚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居然能夠驚動了遠在山巅之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騎士聖殿派遣人員千裏迢迢趕到這裏調查,然而他們好奇而執著的目光則被守在教堂外的巡邏隊們推擋回去。
與外面不谙世事的圍觀人們不同,舊式教堂的內部則是殘酷的煉獄中的場景。
二十四具教徒包括一名主教的屍體被擰拐成任意形狀,像一盆盆盆栽一般規矩地擺放在東南西北各個角落。
“嘔……我說,兇手一定是個變态。”在血氣萦繞的現場勘查的巡邏隊員一邊屏住呼吸,一邊拿筆記錄着現場。
他身旁的隊員則在脖子上挂着一條皮帶,皮帶的兩端系着一架笨重的機械相機。隊員半蹲下來,他托着沉甸甸的相機,從腰包裏掏出兩片灰色透亮的薄片,習慣性地用嘴吹了吹上面的并不存在的浮灰,然後将兩片薄片插扣在相機前端特意留備出來的凹槽中,如同一雙魚眼鑲嵌于金屬鐵皮之上。接着他将這一雙‘魚眼’對準躺在地上的一具抽幹萎縮的屍體,并将相機側壁伸長的一根如蝴蝶半翅形狀的發條簡快地按推下去,相機內部奏出一聲齒輪與鏈條滾卷起的響聲,半響後,負責照相的隊員将兩片‘魚眼’取下,然後放到陽光下瞧了瞧,見兩片灰色玻片上朦朦胧胧地投印出虛影,便道:“看這陣勢,指不定又是什麽狂熱異教徒作案。”
說罷便将用過的灰玻片放到一側的腰包口袋裏,又娴熟地從另一側腰包裏取出兩片幹淨的薄片安上相機的鏡頭前,如此往複地拍下教堂內所有的模樣。
“現在教會這麽亂?”隊員問道。
拿着相機的隊員則道:“是教義太亂,各宗各派各執一詞,還都認為自己才是正統……我們這邊還好,東大陸那邊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風。就連‘上神創世之前是先種的鼠尾草還是迷疊香’這種閑出屁來的問題他們都能争得頭破血流。”
“……還是我們這種小地方好啊,簡單、安全。”新人隊員道。
正對着屍體照相的隊員笑了一聲:“你看看你的周圍,你感到安全嗎?”
新人隊員環顧着四周如地獄受難圖的場景,小心且排斥地從一具屍體旁繞過,不料卻被擺在後方的屍體絆倒,這位新人隊員竟一屁股坐在了屍體上。
旁邊帶領他的前輩隊員則驚道:“快起來!毛手毛腳的!”
新人受了驚又受了罵,頓時臉上的神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紅,連連道歉的同時還不忘嘟囔着為自己辯解:“這些屍體不能堆一起嗎?一個個分開放,還放得那麽近,像要鋪滿整個教堂似的,都不方便人行走。”
“這是索洛斯陣。”身後乍響一道輕穩之聲。
新人隊員吓得猛回過身,然而擡頭卻發現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并不是巡邏隊的人,轉而道:“先生,這裏不許外人進入。”
身旁的相機前輩則在見到對方外披的金邊白袍後,迅速站了起來,并敬禮道:“騎士閣下。”
隊員在一旁解釋:“他們是聖鹿宮的騎士,前來協助處理此事。”
新人驚然地盯着面前似乎和自己的年紀一般大的白袍男子,并悄悄和身邊的前輩道:“我以為聖鹿宮裏都是老頭子。”
前輩則猛地咳嗽幾聲将新人尴尬的言辭掩蓋住,然後問道:“您說的索洛斯陣是什麽意思?”
白袍男子并不介意地笑笑,道:“索洛斯陣是一種靜置類型的符文陣,與我們平時應急應變所快速催生出的消耗型動态符文不同,它的功效更為持久,但是之前的布置構架也需要充足的時間精力,是古代魔法陣的一種。索洛斯陣的主要功用是汲取生命力和魔量,使用這種符陣的人基本只有兩種目的一是快速治愈傷患、延長壽命,二是補充魔量。索洛斯陣的構架完成後,會需要有對象站在魔法陣中指定位置才可以發動的,這二十四具屍體擺放的位置極為規矩,是經過嚴密計算的。是有人在利用他們成為自己的養料貢品,而且那個人應該到了瀕死的程度。”
“為什麽?”新人問道。
“他将二十四個人的生命和其體內的魔量全部汲取幹淨,說明他自身的生命力和魔力已經極度空虛。他先将他們折磨得無力掙紮卻不至死,然後按照預先的計算,将二十四個人擺放到符陣上固定的位置,然後吸幹他們……”白袍男子一邊思考着,一邊說着:“兇手事先在這裏埋伏好了,他将符陣在教堂裏構架完成,就等着獵物落網……”
白袍男子俯下身,仔細檢查了周圍已被榨取得只剩一張皮囊包裹着瘦骨的屍體,他們的身上皆有一道幹涸的呈現着半月牙形狀的傷口,但是這些半月牙的形狀并不完整,它們的邊緣都多多少少有橫劈斜砍甚至撕裂的模樣,好像這些人的身上都有一處相同的地方遭受了不同的人的攻擊,而最後一擊仿佛是為了掩蓋之前所有的傷痕而制造的虛晃的傷口。
新人發現這位白袍男子的視線久久凝視着屍體上的傷口,便也跟着看去:“月牙形的傷口?什麽東西能造成這麽奇怪的……”
白袍男子瞳孔忽地收縮:“哀悅之眼……”
“那是什麽?”新人問道。
白袍男子回過神來,忙搖頭道:“沒什麽,也許是我搞錯了。”白袍男子一頓,又道:“請問隊長是哪位?我想與他了解情況。”
“前面,在前面。”隊員指領道。
白袍男子任務在身,便從他們的身邊一笑帶過。
巡邏隊的新人隊員這時才發現教堂裏不知何時多了好幾個白袍人,他們在教堂裏四處調查,無人阻攔。除了剛才與他相撞的人,其他白袍人的确看起來歲數頗大,但他們挺拔的身姿依然能顯出他們抖擻的精神,加上身上那一件不染塵埃的白袍更将他們的氣質增添了幾分高不可攀的傲氣。
新人疑惑:“為什麽大老遠把他們請來?聖鹿騎士很貴的吧?”
前輩道:“他們哪是咱們請來的。死的這二十四個教徒和他們的主教瓦羅夫都是受到聖鹿宮重點保護的人物。他們一夜之間全部離奇死亡,聖鹿宮當然得前來調查清楚。”
新人問道:“聖鹿宮還會保護教徒嗎?他們不是只處理詛咒相關的案件嗎?”
“聖鹿宮又不是真的天宮,他們也處在凡間的利益旋渦之中。”
見新人一臉的疑惑,一直托着相機的前輩也直起腰來,權當做休息,與新人閑聊普及道:“死者瓦羅夫,喏,就是前面牆上釘着的那具。”前輩将新人的臉挪向窗邊,讓他正視起那具只有一半身子的屍體。
并在新人一臉不情願的視線下,解釋道:“他和他的教徒們是在大約六七年前搬到咱們鎮子上的,并且一直以來推行的是東斐教教義。咱們鎮子上了歲數的人信的都是拉奧教,年輕一點的都不信教。如果不是有人喝多了走錯了教堂,他們這間教堂可能一年都進不來一個前來告解的人,但是他們能夠一直在這裏安頓下來,你不奇怪他們靠什麽生活嗎?”
新人反抗地将視線挪向前輩:“靠主教區的津貼救濟?”
前輩道:“東斐教的主教區在東大陸。他們不享受西大陸的待遇。”
新人問道:“那為什麽?”
“這二十四個人曾經全部隸屬于東大陸東斐教。十年前東斐教新任教皇上臺後,他們教會內部進行了一次大換血,當時有衆多位高權重的主教包括當時的輔理教皇都被新教皇外派來西大陸傳教。說是傳教,其實就和流放差不多。咱們西大陸一直以來的傳統正教是拉奧教,外來的東斐教義在這裏毫無根基,而且西陸對正教的捍衛十分堅決,這些外來的教派如果不能融入拉奧教義中,就會被認定為異IIIIIII教瘋子,生存處境極為艱難。有的信仰堅定的東斐教徒來到西大陸不過三年就自殺了。”
新人聽得直撇嘴,他不懂這群人為什麽想不開:“那就融合呗,他們怎麽不懂變通吶,活着最要緊。”
前輩笑笑:“是的,也有一些東斐教徒就這樣想的,他們‘融合’了拉奧并在西陸上生存下來。但是瓦羅夫他們找到了更為巧妙的手段,可以讓他們既不背叛信仰,也可以在異鄉生活舒心。他們尋求了聖鹿宮的庇護。”
“一直處在世界中立營地的聖鹿宮并不會無緣無故庇護某個人或者某個團體,而且如果聖鹿宮真有偏袒,它就會将所有被流放至此的東斐教教徒都收容起來,而不僅僅只保護這一個……瓦羅夫在東大陸時便是教會掌管教務的樞機主教之一,地位甚高,他在被流放之前,将記載着東斐教至高教義的原典暗中帶到了西陸,那是東斐教至高的象征,并且還是十一始祖聖武之一,意義重大,東斐教肯定是要把它追回來的。同時,聖鹿宮也一直在找尋當年十一件始祖聖武,并希望将其回收充分利用,但由于傳承和其他的因素影響,十一件始祖聖武并沒有全部歸于聖鹿宮。瓦羅夫以此為契機,向聖鹿宮請求庇護原典聖武,同時也保護作為聖武的傳承者的他和他的教徒。”
“……前輩,你好厲害,你怎麽知道這麽多?跟剛才那個聖鹿騎士一樣厲害!”新人感嘆。
“全鎮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新人。”前輩手按上新人的頭頂,使勁兒揉亂他的頭發,道:“今後學着吧。”
“那,那你說瓦羅夫的死是不是就是東大陸派人幹的?”新人大膽推測道。
“幹活吧,兇手是誰跟咱們沒關系,咱們就是把線索整理好,剩下的是他們聖鹿騎士該操心的。”前輩蹲下身,托起相機就要按下發條。
“那前輩,你說的原典會不會已經被人搶走了?”
“幹活!”
“是。”
“您好,我是克恩斯·,聖鹿宮騎士。”年輕的白袍男子道。
小鎮上的巡邏隊長回敬一禮:“克恩斯閣下。不愧是聖鹿騎士動作就是迅速,消息傳去聖鹿宮不到半日你們就趕來了。”
“不,其實我們在半個月前便收到命令啓程到此護送瓦羅夫主教及其教衆轉移位置,沒想到還是來晚一步。”
隊長惋惜道:“瓦羅夫神父非常地慈愛,他和他的弟子在這裏的每一年都與鎮上的居民相處得十分愉快,雖然我們并不信仰東斐的神明,但我們依然祈禱像他這樣的好人回到他依賴的神明的懷抱。”
白袍男子道:“我剛才觀察了一下,周圍有腳手架,教堂裏的一些設施也不是很齊全,還有的蓋上了白布,請問他們是要離開這裏嗎?因為什麽?聖鹿宮之前并沒有聯系瓦羅夫主教,我和幾位前輩也是秘密啓程的,他們應該在我們到來之前不會知道自己将遭遇危險。”
“這我太清楚……我以為瓦羅夫神父他們會将自己所有的行蹤上報給了聖鹿宮……你知道,畢竟他們的情況比較特殊……當他們決定賣掉這座舊教堂時,我們以為你們是知道的,所以他們申請手續齊備之後,我們并沒有詳細詢問他們要離開的原因。”
白袍男子沉思道:“……原典聖武找到了嗎?”
隊長攤開手:“我們還在清理現場,但目前為止沒有發現原典。但是我們查到他們已經把書籍一類的東西早打包走了。”
“打包送到那裏去了?”
“被我們扣押在信館,你們可以随時前去查看。”
白袍男子在詢問巡邏隊長之後就與其他的白袍人彙合,他用尊敬的語氣向其他的白袍人彙報了剛才所了解到的一切。
其中一位白袍前輩顯得頗為沉穩道:“既然原典不在此處,我們盡早離開,前去信館找回原典要緊。”
年輕的白袍男子卻道:“等一下前輩,瓦羅爾主教的死亡該怎麽處理,由誰來負責?”
“你如果想查明真相,我們不會阻攔,但記住不要花費太多時間,準時返回聖鹿宮報到。”
年輕的白袍男子應接下來:“是,前輩。我其實已經發現了一些線索。”
其中一位白袍男子十分器重的這位年輕的聖鹿騎士,便欣然道:“說來聽聽。”
“是,前輩。瓦羅夫主教和他的教徒們死于索洛斯陣,臨死前他們皆被一種可致成半月形傷口的武器致成重傷,這是直接導致他們無力還擊以及掙脫符陣的原因。”
“半月牙?”白袍之中一些精明的老人家已然反應出事态的苗頭不對。
白袍男子道:“是的,據晚輩淺薄所見,目前只有十一聖武之一的哀悅之眼可以造成這種傷口。我請求立即提審現任哀悅之眼的使用者,聖鹿騎士長。”
反對聲厲起:“騎士長在我等啓程之前,在聖鹿宮主持會議,難不成你覺得他能瞬移過來這座小鎮殺人之後再回去開會嗎?”
白袍騎士道:“我并沒有說騎士長是兇手,我只是說哀悅之眼有可能是兇器。”
“詭辯。”
一位理智的白袍長者道:“事關聖鹿騎士的榮譽,何況我等此行目的僅在确保原典無恙。其餘外事一概不插手。”
“如果信館裏瓦羅夫打包的書籍中沒有原典,是否就不算外事?”
“……”
白袍之中,兩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似語重心長道:“年輕人心浮氣躁很正常,你這個年紀當上聖鹿騎士,難免在一些方面還有欠缺,作為一個前輩我認為你還缺乏歷練。我以聖鹿宮五元老的名義與權力特派你前往沙漠鬼堡分部駐守六個月,磨煉你的意志,希望你恪盡職守,時刻注意那裏的萬骨蜈蚣的動向,确保它不會危害到周圍的居民,更不會脫出我們限定的安全範圍。”
“前輩?”白袍男子不可置信。
“克恩斯騎士閣下,請你接受命令。”白袍的長者們的眼神堅定如冰。
“……是。”年輕的騎士默默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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