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裝傻

裝傻

正當林知意等人想要去慕楠與宋知書進入的岩潭勘察時, 正好撞上了早已守在外邊的憐炎。

他衣襟淩亂,脖頸上淡淡的紅痕若隐若現,步伐搖晃,身上還淌着淡淡的血腥味, 神色淡漠, 看不出喜樂, “你們在找什麽?”

見林知意與沈言之一臉戒備的看着自己, 憐炎也不惱,緊繃着的臉色有了些松動, “你們既然敢查,何必怕我呢?”

林知意将手心的玉佩拿出遞在他眼前, “這是殷城主的玉佩?”

憐炎點頭,“是。”

他的身後逐漸圍起一片修士,随後不遠處的高牆上顯現出淡淡藍光, 那簇藍光四散開來化作一個巨大的屏障從天到地将整個千尋山圍困住。

“昆侖禁術!

暮遲橫眉蹙起,幾乎是一瞬便将此術看透。

因為清命天尊是從昆侖拜讀來的天命宗, 他自然要比其他弟子對這些要熟悉。

但除他以外,其餘幾人皆是一臉迷惑,但可以清晰感受到陣法之中釋放的濃重威壓。

“這是做什麽的?”林知意問。

“是一種十分邪惡的禁術。”弦月臉色凝重, “聽師父說起過, 是昆侖的夢雲上仙所帶來的術法, 但因為夢雲上仙堕落為魔, 這術法便逐漸被魔族所用,其目的,建立一個陣法将困在其中的修士修為禁锢。”

“且, 用此陣法者,需耗盡半身修為, 另需他人引陣。”

暮遲接着道。

經他們一番解釋,衆人對此禁術也有了一些了解。

“将她帶走!”

憐炎如狼般兇狠的眼神緩緩落在站在林知意身側的慕楠。

他此行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慕楠。

慕楠瞪着眼,萬分不解。

幾人也看出了憐炎意圖,紛紛喚出法器,嚴陣以待。

“帶走。”

憐炎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身後幾名着黑袍的人如同一陣雲霧,忽起忽散落在慕楠身側,輕巧的避開了幾人糾纏。

“是魔!”

林知意拉住慕楠的衣袖,破雲扇上下擺動擋去魔徒的攻擊。

此禁術只能困住修道者,但卻困不住魔修!

如此一來,在沒有靈力的加持下,很快便拜下陣來。而且幾人當中劍術最好之人便是宋知書,但他并不在此。

“憐炎,你若果今日敢帶走她,來日天命宗定會血洗千尋山,屆時無論你躲在哪裏——噗!”

一魔修打向林知意的胸口,一瞬間,五髒六腑絞痛欲死,天旋地轉,虧有沈言之與段亦安相扶,這才沒有狼狽倒地。

慕楠也被魔修從後桎梏住,碰上憐炎殷紅的衣擺,她一把攥緊,下唇發顫,“放過他們,我跟你走,你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

“楠楠!”沈言之将林知意松開,晶瑩剔透的蜀笛在之間翻轉,無論怎樣都凝不出靈氣,他幹脆以笛為劍沖憐炎飛身而去。

但沒有靈氣的他們,便只是會些功夫的凡人,即使武功高強,也抵不過他們翻雲覆雨之力。

“楠楠,需要跟吾借力嗎?”

瑪瑙耳墜忽閃,陣陣神力運出,但隐蔽至極,除慕楠之外并無他人會察覺。

“先不用,我倒要看看,憐炎會帶我去哪裏。”

呼吸聲逐漸繁重,眼眸中帶了三分決絕。

“沈大哥,我和他走,左右還有天命宗,應當不會殺我。”她道,投了個安慰的眼神與幾人。

憐炎扯過慕楠的領子,反手将她扛在肩上,大步離開。

等到他走後,那群魔修才将幾人松開,随後化作一同雲霧消散。

林知意傷重,止不住的悶咳。

“先将師弟救出來。”林知意凝眉喘着粗氣道。

靈力暫時封存,整個千尋山的修士皆成了凡人,如若憐炎真要做些什麽,便是無人可攔。

但她知道還有一人可以與之抗衡。

“的确,宋師弟劍術乃天下第一,說不定還能有些機會。”

暮遲也道。

“不行,師姐脈象不穩,左右相沖,需要先療傷。”弦月為林知意探脈後道。

“這樣,你和暮師兄将師妹帶去療傷,由我和亦安去救人。”

沈t言之看着負傷的林知意,心澀難耐,終是将手搭在她的手心與她五指相扣,用力扣住,低聲道,“師妹,你先休息一下,我們将宋師弟與楠楠救出。”

段亦安見他動作如此,下意識想要上前阻止,但忽然想起了什麽,身形猛滞,難言之痛包裹在心,終究是化作了一聲長嘆。

“好。”暮遲自知劍術會刀法不如二人,便應下照顧林知意的責任。

幾人躲進一處矮房療傷,而沈言之二人喚出靈蝶,尋着天命宗弟子身上都會帶着的香囊一路向前探去。

很快,靈蝶便有了回應。

只見其煽動雙翅以極快的速度前行着,穿越在滿院花叢之中,上下飛舞。

最後落在一處洞穴前,穴外左右有兩人把手,長劍置在身側,并沒有明顯的魔氣釋放出。

看來只是簡單的劍修。

二人相識一眼,一左一右将兩個修士打暈,随後利用他們的手将石門打開。

随着石門慢慢開啓,一股陰暗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濕噠噠的滴水聲讓人抓耳撓腮。

雖說在洞穴之內,但與地上牢房并無二異,皆是有鐵欄阻隔開。越往裏行去只覺得氣味越發的難聞起來,且空氣越發渾濁。

他們間間探去,依次尋找宋知書所在的牢房。靈蝶上下飛竄,很快停在了一間牢房之外。

越是靠近那間牢房,便越是能嗅到其中散發而出的血腥之氣,濃厚的将人所有思緒埋沒,只剩下了作嘔的反胃。

“師弟不會受了大刑?”段亦安将靈蝶收回,加快步伐沖向牢房。

沈言之也有幾分懷疑,腳步生風,以極快的速度追上段亦安。

昏暗無光的牢房之內,只鋪着一層雜草,地上濕漉漉的帶着些惡臭,甚至沒有床榻,少年只能倚在牆角。

他像是昏睡一般緊閉着雙眼,紅唇緊抿,配上那沾染着點點血跡的臉頰,顯得格外的妖冶,如同黑暗中盛開的曼陀羅,即是毒蛇般讓人懼怕,又美豔的讓人不自覺的靠近。

“師弟!師弟!”二人不斷拍打房門,試圖喚醒裏邊沉睡的人。

但無論他們怎麽使勁,牢房上的鎖怎樣也打不斷,且沒有分好損傷。

而靠在牆角的少年不耐的蹙起劍眉,睡眼惺忪,甚至帶着一絲難以捕捉的殺意,當見到二人之時又十分迅速的将情緒斂去,留下疑惑之情。

倚着牆壁起身,徐徐走到二人跟前,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二位師兄,你們怎麽來了?”

段亦安見他還活着,重重的松了口氣,視線落在他被染紅了的右手,一抹擔憂閃過眼底,“師弟,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宋知書将右手的傷口向上露出,不經意顯露一抹疼痛神情,三分憐意浮在眼中,“無礙。”

他早已感受到外邊禁術的籠罩,便也猜到了沈言之等人來此的目的。

能冒着風險來救他,定是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沈言之一直以來都覺得宋知書身上的氣息異于常人,不像是普通修士那般安穩,反倒是多了幾分詭谲與躁氣。

以至于他一開始以為宋知書修的是邪道。

偏偏師尊又十分疼愛他,他的劍術又萬般出衆,歷年的歷練都是天命宗弟子翹楚,不少人與他一樣,在心底懷疑宋知書是否是修了邪術提升自己的修為。

宋知書不動聲色的暼了眼沈言之的神色,察覺到他既擔憂又糾結的模樣。心中了然,只有林知意出事時才會打破沈言之一貫來的原則。

他的原則便是——與他,宋知書,作對。

“師弟,這鎖破不開。”段亦安沒有發現二人之間焦灼的氛圍,不過更多的是習以為常,這些年來二者相争不下,向來碰面之時周邊的便會冷的同身處冰窖之中一般。

這鐵索做功非凡,一般的武器與蠻力是不可能打得開的。

宋知書知道,但他可不想出去,出去便意味着要聽從沈言之安排,再者,昆侖禁術是他而為之,他定然不會當下便破陣。

“這鎖......”他一臉為難。

“如若破不了這鎖,豈不是沒有人能救.....”沈言之目光定定,一字一頓,“慕、姑、娘了。”

段亦安嘆了口氣,“這憐炎使者到底要做些什麽?便是拿準了天命宗嗎?先是師弟再是慕姑娘!”

宋知書潑墨般的眸子終于揚起幾分異樣,舌尖抵在右腮,煩躁的情緒湧上心頭,但神情依舊平淡,甚至唇邊的笑意更加濃厚了幾分,“抓了做什麽?”

他潛意識之中覺得自己已經将慕楠的秘密看了大半,且這些秘密目前除了他之外別人不知,且她也知道了他的秘密。

所以,她是他的人。

生,是;死,亦是。

那麽一團迷霧還沒有揭開,她怎麽能先出事呢?

“所以你們将她丢下了?”

語氣平淡,仿佛一處靜潭,沒有任何波動。

但無人知曉他心底已經暗流湧動,掀起驚濤駭浪。

段亦安搖頭,“師姐身負重傷,憐炎布了陣法,封禁了我們的靈氣,他的人将我們牢牢禁锢住,我們也是沒有法子....我們也要想救慕姑娘。”

相較之段亦安的重重不安,沈言之卻冷靜的很,待他說完之後,又靜靜的看着宋知書,“所以,師弟你可有法子出來?”

“呵。”他促狹笑起,手心幻出寒霜劍,一道淩厲的劍氣劃過,瞬間将鐵索劈成四段。

玉劍劃破鐵器的響動在牢房晃蕩,驚的二人忍不住瞪大眸子。

段亦安看着解開的鎖,又想起一開始宋知書為難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驚。

果不其然,有些話還得說的點上,否則撬不動一個人心中所有的執念。

沈言之松了口氣,“但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慕姑娘所在何處。”

宋知書無聲一笑,随即拿出了一張符紙,置于手心,“追蹤符。”

他早些時候想要監視慕楠的一舉一動,便以那日在戲院中落下的半截青絲為引,注入到符紙當中。

“師弟,你這是…準備充分。”段亦安挑眉。

宋知書将符紙在掌心焚化,随後劃出一道幻絲。

“我去救她,你們将殷槐清的屍體拖到陣眼裏去。”

不等他二人反應,宋知書便如風一般從他們身側經過。

段亦安看了眼沈言之,意味不明,“好似不用我們,宋師弟也能救人啊。這倒是真的 。”

無頭無腦的一句話,仿佛是在暗指沈言之的無用。

“走吧。”沈言之并不多言,将一切想說的話都放進了肚子裏。

空蕩蕩的殿內,除了一口華貴的棺材,以及沈言之捏出來的傀儡人,便沒有其它東西了。

活物更是沒有。

慕楠趴在棺椁邊上,盯着裏邊的人半晌,最後深深嘆了一氣,“也不知道這憐炎到底要搞什麽鬼,又當又立。”

憐炎的确奇怪,只将她帶到這裏來,也不把她捆着,但是又要把她困在殿內,其它的話什麽也不說。

腰腹間隐隐作痛,背部還要早時被人打的傷。

她這還真算是腹背受敵。

饒是七七想了半宿也沒想明白,這些莫名其妙出現的反派,到底為什麽一定要針對慕楠。

“唉,他們會不會來救我呢,可是他們沒辦法使用靈力怎麽打得過憐炎的人,而且宋知書也做個啞巴,一聲不吭的就讓人給帶走了。我平日裏見他話裏夾槍帶棒的,怎麽一到憐炎跟前就是乖乖小貓。”

“啧,欺軟怕硬。”

“看來,我真不應該來救你啊。”

少年嗓音如風,輕緩的落入殿中。

“欺軟怕硬?乖乖小貓?我在你中的形象,還真是,光、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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