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夜風把舒緩的音樂吹得歪七扭八,如同人的心情,起起伏伏沒有定處。
徐裴打量那枚戒指,簡潔大方的男戒,鑲嵌着一枚菱形的鑽石。
李栖多虛僞,他說失戀兩個字的時候那麽坦然,這樣一枚戒指卻始終沒有摘下來。
李栖的眼睛因為憤怒而格外明亮,他害怕被杭迎一和章從致看到這裏的争執,因此壓低了聲音,幾乎咬牙切齒道:“還給我。”
“你留着它還有什麽用。”徐裴道:“總不能用來睹物思人吧。”
徐裴搖搖頭,很不贊成,“要斷就應該斷幹淨,藕斷絲連算什麽。”
“跟你有什麽關系,”李栖道:“不要你管。”
“怎麽跟我沒關系,”徐裴指尖勾了勾李栖的下巴,“你剛剛親了我,但是還跟前男友藕斷絲連,弄得好像我是你們的第三者一樣。為我自己的名聲着想,你說我該不該管啊。”
李栖盯着他,“你現在承認你是第三者了。”
“你現在承認你跟他藕斷絲連了。”
徐裴挑眉,手臂伸出露臺,對李栖道:“我可以還給你,只要你承認你舍不得。”
“你是舍不得嗎,李栖,你舍不得顧成川,那你幹嘛要分手?去求他吧,求他跟你和好如初,答應他以後都不會惹他不高興。向他保證你永遠聽他的話。——你現在都舍不得,以後不是會更後悔?”
徐裴盯着他,幾乎是在逼問他,“李栖,你是舍不得嗎?”
李栖不說話,恨恨地看着徐裴,眼睛都紅了。
徐裴一點也不肯心軟,他松手的那一瞬,李栖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覺得心髒都痙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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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小小的指環在夜色裏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落進水中連個浪花也不見,李栖眨了下眼,一滴眼淚掉下來。
徐裴凝望他許久,神色不再咄咄逼人。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徐裴拉起李栖的手,把那枚指環塞進他緊握成拳的手裏。
李栖愣住,徐裴勾起他的下巴,低頭輕輕吻在他的嘴邊,語氣輕柔又悵然,“明明心裏還想着你的男朋友呢,就來招惹我了。”
這一天之後,李栖再也沒帶上那枚指環。
摘下來的戒指怎麽可能再帶上去,他把那枚戒指放在手心滾來滾去,腦海裏浮現出的是徐裴注視着他的一雙眼。
李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給顏言打電話。
顏言的作息根據瞿光的工作來安排,這會兒雖然是晚上,但是顏言剛開工。
瞿光身邊圍着幾個化妝師化妝,顏言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怎麽啦寶貝,又出什麽事情啦。”
瞿光看過來,顏言腳蹬了一下地,椅子滑到另一邊。
李栖道:“你今天很開心嘛。”
“嗯哼,”顏言道:“發獎金啦。”
“恭喜恭喜,”李栖道:“有個事情請教你。”
“說。”顏言語氣輕快。
李栖道:“我可能做了一件有點傷人的事情,其實那也不能算我的錯,只是那個情境下的下意識反應。”
“我懂,”顏言撕了一包薯片,“作為你兄弟,不管對不對我都站你。”
“我确實也沒有不對,”李栖強調,“問題是,我該怎麽樣在不道歉、不低聲下氣、不做小伏低的情況下把這件事圓過去呢。”
“裝聾作啞?”顏言搖搖頭,“依據我的經驗,這樣容易讓人抓着你的小辮子,沒完沒了地翻舊賬。再說了,你就是道個歉能怎麽樣呢。”
“不行的,”李栖道:“他很得寸進尺的,我今天道歉,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了。”
“有這麽嚴重?”顏言道:“顧成川氣性也太大了吧。”
李栖頓了頓,“不是顧成川,是徐裴。”
顏言頓時一言難盡,“他媽的,你又給我做假賬。”
他把薯片袋子揉成一團,“徐裴是什麽時候的事,你可從來沒跟我說過!”
他這個态度,李栖哪敢跟他細談,“沒事,我跟徐裴能有什麽事。”
他含含糊糊說了幾句,把電話挂掉。顏言發六十秒語音條罵他,李栖沒去聽。
朋友圈有小紅點,李栖點開看,是徐裴新發的視頻。
視頻主角是那只貓,貓咪被徐裴帶去絕育了,剛從外面回來,蔫蔫地躺在徐裴懷裏。
徐裴的手護着小貓的頭,手指虛虛地攏着毛絨絨的毛,手背上青筋明顯。
李栖看的揪心,他給徐裴發消息,“你給小黑絕育了?”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消息,“你取名字的水平我實在不敢茍同。”
李栖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快十二點了。他翻了個身,咬着手指關節,慢吞吞地打字,“做完絕育後小貓狀态怎麽樣?”
“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是什麽意思,李栖盯着手機屏幕,是和好的信號,是遞出來的臺階,還是另一種捉弄我的方式。
“去哪裏看,”李栖謹慎道:“你給我拍視頻不就好了。”
“不如直接來我家裏看。”
李栖沒回消息。
過了一會兒,徐裴說:“不來就算了。”
“......”李栖回道:“沒說不來。”
李栖在一個午後上門,敲門之後沒多久,門就開了。
開門聲響起的瞬間,在李栖的想象裏,一些龍潭虎穴或異世界的開端就要出現在他面前。
然而門打開,徐裴穿着淺灰色的家居服站在門口迎接李栖,一只手插着兜,松弛又懶散。
李栖換了拖鞋走進去。
徐裴是一個人住,近二百平的房子,幹淨整潔,色調統一。
客廳很寬闊,電動窗簾拉開之後出現一個大陽臺,從陽臺看出去可以直接看到徐裴的學校。
李栖站在陽臺上,心裏默默嫉妒。
徐裴帶李栖去看貓咪,小貓在這個寸土寸金的昂貴房子裏有自己單獨的一間屋子,方向朝南,裏面有貓別墅,貓爬架,還有一個景觀貓沙灘。
李栖一眼沒發現貓,只在心裏想,小黑,你也算是一步登天成為貓上貓了,不僅有吃有喝,跟着徐裴,還能混個富三代當當。
啧,茍富貴,勿相忘吧。
“喜喜。”徐裴忽然開口。
李栖回頭看他,“你說什麽?”
徐裴越過李栖,去看貓窩裏無精打采的小貓,他揉了揉小貓的腦袋,叫道:“喜喜。”
李栖這才看見黑色的貓窩裏睡着一只黑貓,脖子上帶着伊麗莎白圈。
有個金屬銘牌貼在它的貓窩下面,上面刻着它的新名字,叫喜喜。
李栖看徐裴,“你故意的吧。”
徐裴笑着道:“黑貓見喜,你想到哪裏去了?”
李栖哼了一聲,并不信他的解釋。
這才不到一個月,小黑就不熟悉李栖了,在李栖手邊聞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他是誰。
他也不認生,蹭着李栖的手指,哼哼唧唧表示委屈。
李栖心疼得不得了,一直在說受苦了。
徐裴倚着櫃子,沒打擾他們倆互訴衷情,只是問道:“你這麽喜歡貓,為什麽沒有養一只。”
李栖摸小黑的手微微頓了頓,“養貓,養貓是件很慎重的事,不是說養就養的。”
“養了貓,就要管它吃喝拉撒。我忙起來的時候自己都顧不上,怎麽管它?就算有喂食器,有飲水機,但是貓咪需要陪伴,它一只貓待在家,像待在一個大籠子裏,還不如放它去外面玩。”
“如果說貓咪的吃喝拉撒都是小事,那安全和健康就很重要了吧。”李栖道:“要給它打疫苗,做絕育——像現在這樣,看着多心疼呢。”
“而且貓咪掉毛嚴重,一到春天到處都是貓毛,它還容易自己吃掉,吐不出來還要上醫院。我養了很多花草,貓咪吃了可能會中毒,這些都是問題。”他羅列了一大堆原因,擺出養貓的好處和壞處,糾結又糾結。
“只要喜歡就好了,哪用猶豫這麽久。”徐裴走過來,把喜喜抱起來,拆了根貓條喂它,“遇見問題就去解決問題,而不是說服自己不喜歡。”
李栖總為自己設下許許多多的限制,這不是第一次。
“生活越過越覺得沒意思,喜歡、想要、這樣的情緒越來越難得,”徐裴摸着喜喜,看向李栖,“所以喜歡就上,想要就去得到。”
他說的輕描淡寫,神态裏卻充滿了志在必得和理所應當。
什麽樣的人才會覺得只要我想要,我就能得到。李栖避開他的目光,說:“你比我任性多了。”
徐裴搖搖頭,“我在你身上可看不到一點任性。”
他只能看到被裝進套子裏的,不自在的李栖。如果李栖真像他說的那樣任性,徐裴還挺拭目以待的。
喜喜吃完貓條,從徐裴懷裏跳下來,走到李栖腳邊舔爪子
李栖立刻接受貓主子的恩寵,伸手給它梳毛。
徐裴忽然問,“你今天沒帶戒指。”
明知故問,李栖道:“摘都摘了,還怎麽繼續戴着。”
他伸手摸喜喜,喜喜舔完爪子順勢舔他的手指,李栖白淨的手腕上挂着根紅繩,被他之前的動作硌出一條印子。
“我想問你很久了,”徐裴道:“手上的紅繩有什麽說法嗎?”
李栖看了眼手腕,道:“之前去爬山的時候買的,十五塊錢一根。”
其實是山頂十五塊錢一根,在山腳下只要兩塊錢。李栖氣不過,所以一直戴着。
“我還以為是顧成川給的。”徐裴道。
李栖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顧成川給的怎樣?”
“要是顧成川給的,”徐裴的目光在李栖身上轉了一圈,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的衣服給扒了。
“那我聯想的東西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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