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貓咪在李栖手中膩歪了一會兒,因為始終沒等到李栖給他拆貓條,就翻了個身跑出去了。

徐裴去找貓,李栖慢他一步,心裏為他剛才說的話惱怒。

隔壁是徐裴的卧室,卧室光線微暗,落地窗前拉着窗簾,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布變得柔和。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氛氣味,那味道很特別,夾雜着焚香的苦和檀木的甜,有點嗆,又有點勾人。

李栖停在門口沒有進去。

這是徐裴的卧室,所有有關徐裴的一切都可以從這裏了解到。

書桌上留着徐裴在看的書,牆壁上的畫透露着徐裴的審美,房間布局充滿了徐裴的生活習慣,卧室中間的那張鋪着深色真絲床品的大床,徐裴在那上面睡覺,布料接觸他的身體,沾染着他的氣息。

那種有點嗆,有點勾人的味道忽然向李栖湧來,纏繞着他的手腳,沿着小腿,爬上後腰。

他好像被這種氣味抓住了,由此引發的聯想無窮無盡。

徐裴叫他,他沒應,只是低着頭,心裏湧起一些少年青春期裏,類似害羞的情緒。

真不公平,李栖想,徐裴在自己家來去自如,自己在他家裏,就緊張地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徐裴抓住貓,小貓嘴裏叼着一只紙船,不知道是從哪裏翻出來的。

徐裴去看李栖的時候,他還站在卧室門口,沒有進來。

李栖看着這間卧室,看着卧室裏的徐裴,謹慎地像是看着潘多拉的盒子,好像他踏進來一步,魔盒打開,天翻地覆。

徐裴覺得好笑,李栖有和小貓一樣的好奇心,只可惜缺了點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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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貓,走到李栖面前,用小貓的尾巴掃了掃李栖的臉。

“在這兒站着幹什麽?”

李栖橫了他一眼,沒回答。

小貓從徐裴掙紮着要出去,徐裴放它離開,手中把那只給小貓咬得皺皺巴巴紙船複原。

“我才告訴過你,”徐裴忽然開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李栖微微發愣,“我沒什麽想做的。”

“那你為什麽不進來?”徐裴用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睛看李栖。

李栖被他鬧得心煩,心裏說你幹嘛總邀請人進你的卧室,好沒男德。

徐裴始終在等李栖的回答,李栖心裏有一些東西纏繞,出于叛逆心理,他就是不開口。

“叮咚”一聲,門鈴響了。

李栖從這個場景中被解救出來,他松了口氣。

徐裴失笑,把整理好的紙船遞給他。

他越過李栖去開門,帶起絲絲縷縷有如實質的氣味。

李栖在他身後揮了幾下,企圖把那種氣味打散。

徐裴去開門,門口站着一個小姑娘,開門看見徐裴,還很驚訝的樣子。

“大哥,”徐淩雲沒想到徐裴在家,她卡了一下,說:“我手機丢了,等朋友來接我。我記得你的房子好像在這兒附近,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徐裴看了徐淩雲兩眼,讓她進來。

徐淩雲走進客廳,看見客廳裏的年輕男人,有一點驚訝。

她看了眼身邊的徐裴,乖乖自我介紹,“我叫徐淩雲,徐裴的妹妹。”

李栖從沒聽過徐裴有個年紀這麽小的妹妹。

“李栖,”他微微點頭,“你好。”

小姑娘很有禮貌,跟李栖打了招呼,又問徐裴能不能用衛生間。

徐裴點了頭,徐淩雲才把書包放下,走進衛生間。

李栖問他,“這是你親妹妹?”

“我繼母的女兒。”徐裴掏出手機給管家打電話,“徐淩雲在我這兒,這個時間,她不應該在國內吧。”

管家告訴徐裴,這個暑假,徐淩雲本來應該在國外上夏令營,但是她偷偷跑了回來,跟幾個朋友到處瘋玩了一個多月。

“夫人很生氣,如果小姐這個時候回家,可能要挨打。”管家說:“老太太去揚州探親了,所以我想,她暫時只能到你那裏避一避。”

徐裴看了眼時間,“晚飯前把她接走吧。”

“好的少爺。”

徐淩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徐裴掀了老底,她從衛生間走出來,有什麽東西從她腳邊蹭過去。

徐淩雲吓了一跳,仔細一看是一只黑貓。

小貓比她受到的驚吓還大,飛快往徐裴身邊竄。

“是貓咪啊。”徐淩雲有些驚喜,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哥,你還養貓了?”

徐淩雲對徐裴不熟悉,兩個人的交集不多。

徐裴在徐淩雲很小的時候就出國了,等徐淩雲記事了之後,徐裴每次回家,都伴随着跟徐父的争吵,那時候徐淩雲甚至沒有哥哥這個概念。

等到徐淩雲懂事了,徐裴也沉穩了一些,很少再跟徐父爆發激烈的沖突,兩個人也能談論一些事情,只是相處仍然稱不上愉快。

因此在那個家裏,徐裴似乎有比肩徐父的威嚴。徐淩雲可以在徐父面前撒嬌,但在徐裴面前,只有老實聽安排的份兒。

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會養貓。

徐淩雲問:“貓咪叫什麽名字啊。”

“喜喜,”徐裴說:“歡喜的喜。”

他站起來給他們弄喝的,徐淩雲把目光投向坐在一邊的年輕男人身上。

李栖,徐淩雲總覺得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他穿着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西褲,交疊着雙腿靠着沙發扶手坐着,有一種成年男人的清隽和從容。

他跟徐裴什麽關系?徐淩雲有點好奇。

徐裴拿着喝的回來,他給了徐淩雲一瓶酸奶,給了李栖一杯手打的檸檬薄荷茶。

徐淩雲不喜歡喝酸奶,擰開喝了一口算給徐裴面子。

她明白到底哪裏奇怪了,徐裴在李栖面前很不一樣,那種對自己的冷漠和不在意都被很好的收斂了,他在扮演一個兄長的角色——和妹妹不親近的兄長也是兄長。

喝完檸檬茶,李栖就要走。

徐裴似乎不是很想讓他走,徐淩雲在旁邊說,“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嗎?你們不用管我,我可以去書房待着。”

“沒有,我跟徐裴本來也沒什麽事。”李栖不知道是自己心虛還是怎麽樣,在徐淩雲面前解釋了一句。

“時間不早了,”李栖看向徐裴,“我真的要走了。”

徐裴起身,“我送你。”

徐裴送李栖到樓下,下午的天氣還是很悶熱,燥得人受不了。

“你回去吧,我也走了。”李栖沖徐裴擺擺手,轉身往外走。

“喜喜。”身後傳來徐裴的聲音,李栖以為是小貓跟下來了。

他回頭,徐裴笑着看他,“栖栖,下次見。”

從徐裴家裏回來之後,李栖的心變得和東城的夏天一樣燥。

挑了一個有空閑的周末,他把之前收拾出來的顧成川的東西寄回給了他。

那枚戒指,它從李栖的手上摘下來,依然很明亮。

如果沒有徐裴,李栖可能會把這枚戒指留的真的不能再留的那一天。

他過于尖銳的诘問讓李栖不能再猶豫不決。某種程度上來說,徐裴确實是個好老師,一針見血,幹脆利落。

李栖把戒指放回絲絨盒子裏,跟那些東西一塊寄回去了。

寄走顧成川的東西之後,李栖出門去附近的商場,走進專櫃挑選香水。

導購問李栖想要什麽樣的香水。

李栖不太懂香水,他憑借記憶描述出那種味道,甜、苦、嗆、後調悠長。

他說完這些形容詞,心裏還覺得不夠,這些詞語不能很好地形容出那種味道,無法描述那種讓李栖迷戀的奇特感覺。

好在導購是優秀的,她根據李栖的描述做出了推薦,挑選了好幾種香水給李栖聞。

李栖接下來的時間就在專櫃裏混了過去,他找到了最接近那種味道的香水。

導購說這款香水包含着檀木、胡椒、雪松和薄荷,李栖最開始聞的時候确信這是徐裴家裏的味道,可他再次嘗試,卻又覺得差了點東西。

“不一樣,”李栖道:“跟我在他那裏聞的不一樣。”

味道是那個味道,可是李栖聞不出來讓他着迷的那種東西了。

導購只好搬出些通用說辭,說香水這種東西千人千味,同一種香水噴在不同人的身上也會有不同的味道。

所以差別就是徐裴身上的味道嗎?

李栖心裏有一塊地方在慢慢坍塌。

我完蛋了。他想。

可他心裏沒覺得害怕或者無措,反倒有點原來如此的意思。

導購問:“這款香水需要給您包起來嗎?”

李栖想了想,買下了這瓶香水,把它寄給徐裴。

在導購拿來的賀卡上,李栖握着筆,猶豫了很久。

他最終什麽也沒寫,把空賀卡放了進去。

徐裴不是聰明嗎,自己去猜吧。

他要猜到了,李栖想,我就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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