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大
老大
“艾莉小朋友，姐姐今天呢，教給你一個道理。能夠實現的，叫做願望，不能夠實現的，那叫做癡心妄想。”
秦羽雙手叉腰，對着艾莉說道。這一幕在孟暄的眼中，秦羽甚至應該手中拿一個雞毛撣子，這樣更加和諧一點。
但是其他人并不是這樣想。
白萌萌和張宇來到書房的時候，正巧撞上秦羽的最後四個字“癡心妄想”，然後艾莉就在一衆人等的注視下，嘴一撇，哭了。
“那個，秦小姐，她可以哭嗎？”張宇的手已經不流血開始結痂了，但是他依舊感覺心裏涼涼的，這詭異的小孩一哭，他和萌萌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不對，在這個該死的不看鐘根本不知道幾點的國家，他們确實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艾莉乖……”白萌萌想要走上前安撫住已經哭得一抽一抽的艾莉，剛邁出一步，就被秦羽手勢擋住了。
“不用過去，讓她哭，沒有人規定小孩子不可以哭的。”
秦羽語氣堅定，聽起來很冰冷，但是白萌萌覺得，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呀，沒有人規定小孩子就一定要每天高高興興地去面對一切事物，每一個人都有着悲傷的權利，不能因為覺得小孩子哭起來難哄就剝奪他們的這一項權利，更何況，艾莉也沒有要求別人來哄她。
很神奇地是，在發現似乎沒有人來告訴她不許哭之後，艾莉很快就停止了哭泣。
她依舊定定地看着秦羽：“我想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秦羽注意到，在艾莉說完這句話之後，書房門口處有一片陰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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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房間內。
陳久結束了她的閉目養神，聽着面前的宋時彙報外面的情況。
“陳姐，那個秦羽膽子是真的大，居然直接拒絕了艾莉，還把她惹哭了。不過這是不是說明，這個小屁孩其實也不用事事順着她？她那個兇殘的媽媽居然也沒有出現來阻止。”
陳久斟酌着宋時帶回來的消息，緩緩開口：“她那個傀儡媽，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只是一個秩序維護者，只要我們沒有人觸犯這個房子裏的硬性規定，就不會出現。”
“是哦！”宋時和杜詩意恍然大悟，“還是陳姐厲害，我們跟着陳姐混真是跟對人了。”
“行了行了，別拍馬屁，小杜，幫我按按頭，折騰了這段時間，頭疼。”
陳久垂眸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這幾天應該是實在水土不服，吃不慣一日三餐都冰涼的餐食，現在如果不是還在生死關頭，她真想找個人把自己一拳砸暈，好不用再承受這頭痛欲裂的感覺。
宋時繼續彙報：“那小孩哭完之後，還是說，想要和自己爹媽永遠在一起。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害怕暴露，就趕緊回來了。”
“嗯，早有預料。”陳久并不驚訝，她覺得今天下午的發現是時候該讓自己的這兩個小跟班知道了，萬一以後她不在了，他倆也不能一直這樣膽小。
“今天下午，我去了艾莉媽媽的房間。”
此話一出，宋時和杜詩意同時一怔，實在沒有想到陳久居然自己去了那個恐怖的艾莉媽的房間。
“老、老大，你是什麽時候去的，怎麽沒叫上我倆？”
杜詩意有些結結巴巴，甚至有些即将被抛棄的心虛。
陳久沒有計較這麽多：“你倆一起去廁所的時候。那個房間中，沒有什麽恐怖的事情發生，艾莉媽媽那具傀儡，就靠在牆上放着，完全不動。但是你們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嗎？”
杜詩意給了宋時一個鎮定的眼色，恢複了平時的膽小怯弱的聲音：“陳姐，是什麽呀？”
“在床內，封着兩具屍體，看身形，應該是屬于成年人的，我猜那就是真正的艾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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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這已經是白萌萌的第不知道多少次震驚了。
“秦小姐，你的意思是，你跟蹤了陳久，發現是艾莉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還把他們都處理好了，封在了自己的房間裏？”饒是張宇再怎麽強撐着，也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艾莉明明表現得那麽需要一對父母，怎麽會？
秦羽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你知道怎樣養出來的孩子會瘋狂地渴望得到愛嗎？”
張宇搖頭，他還真的不知道，他和萌萌雖然是情侶，但是兩人均是對愛情保有尊重的态度，他們互相愛着彼此，但是絕對不會瘋狂。
“從來沒有被父母愛過的孩子。”
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從身側傳來，秦羽回眸，發現孟暄的眼神晦暗不明，纖長的睫毛，在日光燈的照射下，在眼睑上留下陰影，顯得孟暄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沉郁。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秦羽總感覺孟暄的視線中包含着一種灼熱，好像要将她整個人洞穿，卻又那麽像暖陽，将她包裹起來。
秦羽無端想到了副本第一夜時，那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額，對，孟工回答正确，沒有感受過真正無條件的愛，就會瘋狂地渴望被愛。”秦羽撐起一只手，手指輕輕地摁壓自己的太陽穴，想将剛剛孟暄的那個眼神清除出自己的腦子。
“在我的推測中，艾莉擁有一對很不負責的父母，這對父母的表現，應該就和艾莉自己捏造的那個人皮傀儡一樣，像操控一只木偶一樣去對待艾莉，大概還存在着家暴。艾莉受不了，殺死了他們，同時渴望真正能夠無條件疼愛自己的父母，才有了那樣的生日願望。”
講完了對于艾莉的心理剖析，秦羽無端松了一口氣。好奇怪，為什麽剖析艾莉會讓她這樣的難受，難道是之前艾莉對于她的共情影響依然存在嗎？還好她擁有着還算正常的過去人生。她的童年生活是什麽樣的來着……
算了，想不起來了，不想了吧。
“至于為什麽艾莉給自己捏造的傀儡母親還是那麽兇殘，也許是因為強迫性重複吧……從來沒有感受過愛的人，也就不會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愛。
艾莉的過往經歷背後全部是傷害，所以艾莉的潛意識當中，傷害對她來說才是愛的表現。小孩子本來就沒有是非觀，父母的不好會全部歸因到自己的身上，然後再習得父母的過錯。”
就像家暴者的孩子更容易陷入家暴。秦羽沒有說出最後一句話，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時的白萌萌眼眶已經發紅了：“所以，艾莉自己就是父母的傀儡，她又創造了傀儡父母，來繼續假裝有人控制着自己。難怪艾莉媽媽只會兇艾莉，從來沒有真正對玩家下過手。”
感受到了自己女朋友的情緒低落，張宇将白萌萌擁在懷中，輕輕拍着對方的手臂。
秦羽：呵，小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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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這邊還算是和諧美好，杜詩意那裏就不一定了。
幾分鐘之前的盥洗室。
杜詩意被宋時抵在了牆上，她的腦後因為與牆壁的撞擊而感受到一陣悶痛，她想要痛呼出聲，卻發現自己的嘴已經被宋時毫無空隙的亂啃封住了，別說是發出聲音了，杜詩意甚至感受到了些許窒息。
“唔……嗯”
杜詩意眼前發黑，出于求生欲，用力咬在了對方的嘴唇上，霎時間，口中一陣血腥味翻湧。“你有……”宋時怒目圓瞪，“病”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嘴已經被對方的手捂住了。
“噓——”
杜詩意警惕地看向盥洗室的門，确定這裏是安全的，這才松開了手：
“宋時，我們上次一起來廁所的事情，陳久已經知道了。”
宋時看着面前這個一直表現得外表柔弱的女子，有些懵，對方眼中的幽深，是他讀不懂的意味。
“你之前問我，陳久還能保護我們多久。你有沒有想過，陳久或許從來沒有想過要繼續保護我們呢？”
此話一出，宋時明顯呆住了。
“不，不會吧……陳姐脾氣是差了一點，但是人長得那麽好看，我爸都告訴我了，美豔的女人不好拿捏，但挺重承諾的。”
杜詩意恨不得扇自己面前的男人一巴掌。
“你爸都教了你一些啥啊？你爸除了被一個站.街女.殺豬盤了，騙光了他所有錢，他還上過哪一個漂亮女人？”
“你TM給老子閉嘴！你可以侮辱老子的身世，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爸！”
宋時一個巴掌下去，杜詩意感覺自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杜詩意不明白宋時那個只會家暴自己妻子的父親有什麽好維護的，但是現在她的面前只剩下宋時這一個男人可以依靠的了。在杜詩意的人生當中，她其他的沒有記住，但是就記住了媽媽每日對她念叨的那一句話：找個男人依靠了，比什麽都強。
所以那日在火場當中，她第一時間找到了之前對她流露出好感的宋時，祈求他的庇佑，結果這時，陳久沖向了他們，随着陳久而來的，是一個被燒紅了的下墜的吊扇。
杜詩意有時會忍不住想，如果陳久當時沒有沖過來，是不是就不存在那個将他們一起砸進這個游戲的死亡吊扇。對于這種猜測，杜詩意想不出它的邏輯性在哪裏，她也不想思考到底什麽才是邏輯，她只知道她媽媽教給她的那條“人生準則”。
“我現在只有宋時了。”杜詩意對自己說。
随着盥洗室內外都再次恢複了令人心安的寂靜，杜詩意憋回了眼淚：“阿時，陳久去那間屋子的時候，并沒有帶上我倆，陳久說，是在我們一起在廁所的時候，她自己去的。陳久對我們已經有了怨言！”
杜詩意的喉嚨中發出了類似于野.貓一樣的嗚.咽，與此同時，宋時感受到自己的下.面再次鼓.脹了。
“通過這個副本，我們必須要獻祭一個人。眼下陳久沒有能力動秦羽那邊的人，那麽你說，她會動誰，她會動誰啊？”
随着杜詩意的話滑進宋時的耳朵裏，一股涼意也滑進了宋時的心中。杜詩意發現之前一直抵着自己的東西消失了。
“她會動我們……”宋時一直有些渾濁的眼珠子裏湧出了一些殺意，将珠子裏的渾水攪得更渾了，“我不想死……詩意，我們先下手為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