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一·後來
番外一·後來
一日,鸠山次郎吉正戴着老花鏡看報紙,屋裏的播音機正播放着《菊次郎的夏天》,突然門鈴響了。
“诶,來啦。”他步履蹒跚跑去開門:“誰呀?”
門開了,門外田海燕穿着薄荷曼波雪紡連衣裙,短發一側別了兩只珍珠發夾,後腦勺夾了一只青色大蝴蝶結:“爺爺。”
距離田海燕離開已經五年了,這五年來他的半點音信無,鸠山次郎吉幾乎以為她死在了海上,甚至連政府也認為她已經死了,将鸠山次郎吉拘留十天半月便放了出來。
直到現在,消失了五年的人忽然出現在他眼前,一如當初離開時的那樣容顏未改,如果不是衣着,鸠山次郎吉幾乎要以為是神隐。
田海燕抿了抿唇,從一旁拉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說:“能讓我們先進去嗎?”
“哦哦,進進進,請進。”鸠山次郎吉讓開道,将田海燕和千曲川請進客廳坐下,看也不看千曲川,只問田海燕:“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千曲川的脊背一僵。
田海燕溫柔笑道:“不賴。”
“那就是有不順心的事兒。”鸠山次郎吉說:“你跟你奶奶一樣,不說好就是不好,說什麽不賴、不錯、還好都是不好。”
田海燕只是笑了笑,對他介紹千曲川:“長野千曲君,也叫田長河,是我男朋友。”
“鸠山先生。”千曲川謙遜道。
鸠山次郎吉上下打量着千曲川,最終嘆息一聲,說了句“稍等”就站起身上樓,片刻後拿了一個大盒子下來,放到桌上,對千曲川說:“這裏面是我所有的積蓄了,希望你能好好對她。”
田海燕挑眉:“爺爺?”
鸠山次郎吉說:“海燕,爺爺年紀大了,不能為你做什麽了,只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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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海燕垂下眸。
“你們不急吧?”鸠山次郎吉說:“不急的話吃頓午飯再走吧。”
田海燕說:“好。”
……
他們沒聊太多,也沒什麽好聊的,簡單吃了頓午飯就走了。
到田海燕和千曲川走後,鸠山次郎吉才發現他們沒有帶走桌上的盒子。
鸠山次郎吉嘆了口氣,估摸着他們還沒走遠,抱起盒子打算追出去,卻在抱起孩子的那一刻愣住了——原本的盒子沒有這麽重。
他打開盒子,立馬被盒子裏滿當當的金條閃瞎了眼。
一個小老頭子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洪荒之力,端起和金條就往外走,打開門卻發現,大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現在小年輕走這麽快嗎?
—
“接下來去哪?”千曲川問。
“我訂的電影票在下午,還有一段時間。”田海燕想了想:“要不就到處逛逛,散散步吧。”
“好。”
散步的第一站是高中,高中回憶對于田海燕來說算不上美好,但足夠有特點。
周末國中校園裏空蕩蕩的,田海燕踹了一腳升旗杆,又踩了踩腳下的升旗臺,說:“我曾在這裏做過演講,準确的說是被罰寫檢讨,上臺之後臨時把檢讨換成了牢記歷史演講稿,只有Loser才掩蓋歷史,真正內核強大的人只會銘記歷史。”
“為什麽被罰?”千曲川牽着她的一只手,讓她在花壇邊緣走直接保持平穩。
“好像是因為有人叫我‘□□’,然後我直接把餐盤掀到他臉上,把人揍進了醫務室。”田海燕笑着:“後來我還去醫務室把他又揍了一遍,送進了醫院。”
千曲川說:“他活該。”
兩個人走到田海燕曾經的教室,教室裏也已經有了改動,田海燕曾經的桌子不知道還有沒有保留。
她一張桌子一張桌子看過去,在一張寫滿“□□”“醜女”“巫婆”的桌子面前停下。
千曲川問:“這是你的桌子嗎?”
“不是。”說着,田海燕打了個響指,桌子上的字立馬飄了起來,飛向教師各處——回到它們主人的桌面上。
“不是說不是嗎?”千曲川問。
“重要嗎?”田海燕笑:“不重要。”
田海燕曾經的桌子已經不在了,但是又好像還在。
她又打了個響指。
千曲川:“又做了什麽?”
田海燕:“把‘□□’設為違禁詞,誰提誰死。”
兩人離開學校後到了附近的海邊,經過第一輪淨化之源的清洗後海洋的情況明顯好了很多,只是周圍依舊有那老幾樣。
千曲川嘴角抽抽:“真想淹的那幾個工廠。”
“我支持你,去吧。”田海燕打氣道:“加油哦~如果可以,把整個島一起淹了吧。”
“淹了,那些髒東西不一樣到海裏了嗎?”
“說的也是,還是不要禍害海洋了。”
兩人散步到海邊的甲板上,田海燕拎起裙子撐地坐下,千曲川雙手插兜站在她身邊,兩人迎着濕潤的海風,望着海洋另一端。
“可惜我在那頭已經沒有親人了,不然我還能帶你回家。”田海燕不無遺憾地說。
“沒關系。”千曲川半蹲下身,目光與她持平:“會回去的。”
田海燕:“嗯。”
這步散着散着,電影就快開場了。
田海燕和千曲川買了桶爆米花坐進電影院。
這是一部千曲川千挑萬選的戰争題材虐戀愛情片,電影剛播到最後男主死在了戰場上,電影院裏的女孩哭了一大半,小情侶們已經擁吻成了一團,只有田海燕還在吃爆米花。
千曲川問田海燕:“你怎麽不哭?”
“我為什麽要哭?”田海燕滿臉問號,指着大銀幕:“19XX年,沿海地區,XX戰争,我太外公他們贏了,說不定男主都是被我太外公給炸死了,都給我笑!”
千曲川沉默。
看完電影他們去逛了小吃街,小吃街人山人海,一不小心就可能走散。
“這也不好吃呀。”說着,田海燕把只咬了一口的天婦羅塞進千曲川嘴裏,又去買了一小碗味增湯。
豆腐、洋蔥、海藻、甜土豆和白蘿蔔,泡在魚湯裏和味增醬一起煮,混合了,一股發酵後的大豆味,味道鮮甜。
“這湯味道不錯,千曲川——”田海燕說着,轉頭卻發現千曲川不見了。
“千曲川?”田海燕目光四處逡巡:“千曲川……田長河!”
“這呢,別叫了。”一雙手從後勾住她的脖子,指尖還挂着一袋關東煮,千曲川說:“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田海燕推了他一把:“這話該我問你吧!”
“行行行,我的鍋。”千曲川舉手投降,後又伸出食指偏向一個方向:“那邊有銅鑼燒,去看看?”
田海燕:“行。”
他們逛到很晚很晚,才沿着公路走進一片小樹林,消失在樹林的濃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