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利用
利用
白靜懶洋洋地瞥她一眼，故作姿态地輕擡下巴，擡起手，優雅地将一縷卷發勾到耳後。
“謝我幹嘛！你別亂說，我可什麽都沒幹。” 白靜瞪圓眼睛，視線胡亂投向走廊窗外。
郁清失笑，莫名覺得白靜穿着這身灰藍色紗裙仰頭的樣子，好像不服輸的天鵝。
那股勁融進骨子裏了。
也多虧了白靜這股勁，在她自己明明忌憚沈暮舟和白深的情況下，依舊冷靜快速地行動，将監控證據轉為有利的一面。面對質疑又能合理狡辯，硬是讓白新無話可說。
郁清意味不明地盯着白靜，嘴角勾起一點弧度。白靜被看得心裏發寒。
她氣勢洶洶問：“看什麽看！”
郁清忽然擡手虛虛比劃了一下，“發現你今天還挺好看的。”
白靜一時傻住，剛想回嘴，郁清卻轉身離開，留她一個人在原地欲言又止。
她小聲地給自己臺階下，“哼，我每天都好看！”
身後的門靜悄悄打開，白深的聲音不疾不徐：“嘀咕什麽？進來。”
白靜脊背一僵，磨磨蹭蹭地轉身。
呵呵呵……她大哥要找她秋後算賬了，她要是主動把錢包裏的卡交出去，會不會有一條活路。
“行了，杵那幹嘛，坐啊！剛剛不挺厲害嗎，監控删的夠快。”
白靜臉色微妙起來，磕磕巴巴地辯解：“大哥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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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瞞我就不必了。” 他不自然地咳了聲，“我不是要罵你。”
“啊？那是要？” 白靜懵懂地擡頭。
“誇你。” 他嚴肅地點點頭，“幹得漂亮。”
“啊……啊？”
“白新是該吃點苦頭，白家不可能一輩子給他兜底。”
白靜尬笑兩聲，點頭附和：“是是……”
她悄悄低頭舒出一口氣。
沒怪她自作主張幫助曉伊解約就好。
她又皺皺眉。
難道她之前判斷錯誤了？
她大哥對曉伊的感情和對公司其他員工的感情難道一樣？
但她之前注意到大哥看曉伊的眼神，明明是欣賞、還有她沒見過的那種微妙的占有欲。
雖然她覺得曉伊喜歡她大哥喜歡得太苦了，留在她家公司沒有前途不說，還要忍受白新死纏爛打的追求，她還是希望曉伊能脫離苦海。
所以剛剛情急之下，就沒來得及考慮她大哥。
白靜試探地問：“哥，曉伊長得漂亮、唱歌好聽、會彈琴還會創作，你怎麽舍得讓她解約了？”
“我們公司不是專門搞這一行的，重心還是在廣告策劃上，她呆在這裏沒有前途，原果傳媒背靠沈氏，資源不會少。”
白靜着急地探向前，“哎我不是說這個，我意思是，你對她……”
她忽然頓住，一個急剎坐回軟墊裏。
她那大哥的臉上有種不太明朗的警告。
她讪讪地把話圓回來：“你對她不是很欣賞嗎？”
“我的欣賞，在她眼裏一點用都沒有。”
＊＊
杯壁的涼意被手心的熱驅散。
齊曉伊心不在焉地握着高腳杯，貼在嘴唇邊，并不喝，她只是聞着杯裏的酒讓自己保持清醒。
“曉伊。” 沈暮清終于從白深那裏回來了，推開門擔憂地看她一眼。
“沈小姐。” 齊曉伊轉過臉，沖沈暮清笑了笑，想問結果、又擔心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雖然，她也不确定，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結果。
“深哥答應解約了，不用違約金。今天太晚了，具體事宜改天去公司談。” 郁清簡單跟她解釋一下，攬過她的肩膀。
齊曉伊低聲應道：“好……太好了。”
“我哥呢？”
“他說，他在噴泉池那裏等你。”
郁清拿上自己的雲朵包，把手機放進內層，輕輕點頭，準備帶齊曉伊去找沈暮舟。
白家為她安排的休息室就在白深房間旁邊，路過時，郁清随意看了眼就收回視線。
身邊的人卻定定地看了幾秒，甚至小幅度扭頭。
像在确認什麽，或者說，更像是期待。
郁清不動聲色瞥向她手上的戒指，平靜地開口：“曉伊，你是不是不想解約？”
齊曉伊聞言僵硬地收回視線，呼吸不太穩，輕輕嘆道：“不……怎麽可能。”
她擡頭看着沈暮清勉強笑了下，卻控制不住的臉頰發燙。遲疑幾秒，抱歉地主動開口：“沈小姐，我真的很感激您。我分得清好歹，知道您剛剛一直都在護我，也明白簽約原果意味着什麽，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全力。”
郁清擡眸對上她坦誠堅定的眼神，心顫了一下。她的眼神太幹淨了，幹淨到郁清為即将利用她的打算感到一絲愧疚。
郁清又看向一邊綿延的淡藍色牆紙，數了數牆上挂着的油畫，皺皺眉頭。快要到走廊盡頭了，沒有時間再猶豫，她必須在回沈家之前跟齊曉伊說清楚。
她想辦法讓齊曉伊簽了沈氏，是救人沒錯。但也不僅僅是救人。
如果單純是救人，她有其他方式幫助齊曉伊擺脫白新的糾纏，而不是直接幫助她解約。把她帶去沈氏，是因為她身上的價值。
郁清踢了踢裙擺，扯過齊曉伊的手腕站定，眉目溫柔，身上卻忽然多了點淡淡的疏離感。
她壓低嗓音，貼近齊曉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曉伊，抱歉，我幫你、簽你，是因為你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
齊曉伊困惑地眨眼，“什麽？”
郁清無聲地掙紮了一下，狠下心直接開口：“我要利用你。”
齊曉伊愣住，面無表情地和她對視，忽然噗嗤一聲笑起來，“沈小姐，你好有趣。”
“嗯？”
齊曉伊眉眼彎彎，身上沒了沉沉的悲凄感，變得生動明亮。
“哪有要利用別人的人，直接跟那人說，我要利用你啊？” 她學着郁清的語氣反問。
郁清被她的笑感染，不自覺也放松些，沉下肩膀，歪歪頭，“沒辦法啊，我這件事需要你配合。”
“什麽啊？” 齊曉伊往前探頭。
郁清看着她亮亮的眼睛，奇怪道：“你怎麽這麽激動？”
“幹大事啊，當然激動，而且你想幹的，肯定是好事！”
“啊……也不是。” 郁清小心看了看四周，背光的地方遮擋了她的嘴型，她放心地說出口：“我要你成為頂流歌手。”
“沒了？”
“之後的事，等你有了足夠的知名度，再說吧。”
齊曉伊糾結地捏緊手指，“在法律允許範圍內吧？”
“剛剛還說我幹的肯定是好事，現在就開始懷疑我了？”
郁清揶揄兩句，很快收斂玩笑的神情，鄭重道：“所有事都只是借用你歌手的身份，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但是，齊曉伊，你要想清楚，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不能強求。現在後悔的話，還來得及，合同還沒簽……”
“不後悔。” 齊曉伊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滾燙，“你做什麽，我都幫你。我相信你。”
＊＊
煙霧徐徐飄來。
沈暮舟指間的糖紙棒停頓一下，不客氣地擡手打在肖陽肩膀，語氣警告：“別抽了。”
肖陽奇道：“你怎麽突然管我抽煙了？”
“她等會回來了。” 沈暮舟說完，擡腳走向草坪邊的垃圾桶，将吃完的兩根棒棒糖丢進去。
肖陽也走過去，将剛點燃的煙按滅在砂石中。
他扯着嘴角，好整以暇地觀察沈暮舟。
這人一如既往的冷着臉，下意識又從口袋裏掏出糖來。不停吃糖說明沈暮舟煩躁到了極點。
肖陽看着他的動作意外挑眉。
這人又把薄荷綠的糖放回去了？
不是他最愛吃的味道嗎？
肖陽疑惑瞥他一眼，沈暮舟看着遠處，莫名笑了下。
“你……”
“哥。小肖。”
他的話被打斷，沈暮清帶着一個陌生女人從背後繞到他面前，她身上不再是來時穿的那件粉紫色禮服。
肖陽望向她身邊的女人，這人又是誰？
參加宴會的幾個小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走吧。” 沈暮舟拍拍肖陽的肩膀，自然走到郁清身邊。
他指向身後一輛白色奧迪，向郁清解釋：“公司有專門為藝人提供的公寓，剛剛我已經派人打掃過，齊曉伊可以直接過去。”
郁清點點頭，轉頭征求齊曉伊的意見。
她似乎有些驚訝，“好……謝謝小沈總！”
沈暮舟禮貌颔首，将鑰匙遞給她，沖車前的男人說：“高哥，麻煩送她去晗雅居。”
郁清看着白色的車影隐沒入黑夜，長長地舒一口氣，幹脆地扭頭上車。
她習慣性坐到最裏側，等着沈暮舟坐到旁邊。
車門毫無預兆地上鎖，沈暮舟坐在前排，打開電腦，戴上耳機，直接進入了工作狀态。
郁清微愣。
她還以為他有很多問題要問。
她扯下披肩，将整個人縮了進去，望着暗滅的手機屏幕發呆。
屏幕忽然亮起，是學校樂團的葉老師。
“葉老師？” 郁清壓低聲音接通電話。
“郁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郁清垂眸，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裙帶，抱歉回道：“不好意思葉老師，我還是決定拒絕……”
“你拒絕了？不算！你再想想！再想想！”
郁清沒反應過來，手機一下挂斷。她怔怔地望着屏幕發呆，心中苦澀。
她知道葉老師是為她好，希望她有更好的發展，這次市裏樂團來看學校的音樂會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能被樂團老師選中也說明她的努力獲得了認可。
選中她去市裏，她欣然答應，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學校的樂團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前途渺茫，而市樂團剛剛從國外演出回來，發展勢頭正猛。市裏的邀請對任何一個學習琵琶的同學來說，都是無法拒絕的。
可她現在不能去，她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郁清疲憊地揉揉臉頰，門鎖聲忽的響起，車門打開，暖光透了進來。
她輕拍臉頰，整理好情緒，安靜跟上。
過了零點，屋內依舊漆黑，她放慢了腳步。
沈暮舟莫名把手臂伸過來，語氣懶懶的，“抓着，摔了可不關我的事。”
又是最初見面時的态度。
郁清皺皺鼻子，不客氣地抓住他的手腕。她在樓梯口松開手，脫下高跟鞋用手指勾着，獨自踩在地毯上回房。
推開門，刺鼻的煙味猛的撲來，雲霧中緩緩伸出一只手。
郁清沒來得及躲避，直接被扯進房內，後背狠狠撞到了牆上。
門咔一聲合上。
磁性的嗓音逐漸靠近：“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