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親你
想親你
郁清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眼神直白，“然後找你爺爺的人過來照顧我，或者把我送回曉伊那裏……後悔自己剛剛怎麽答應她過來接我，是吧？你是這麽打算的，對吧？”
沈暮舟搭在她腰上的手指僵了下。
她這段話邏輯清晰，流暢自然。
真的喝醉了？
沈暮舟垂下眼眸，他的眼神淺淡而克制，不漏痕跡地細細描摹她的五官。
“對。” 一個字輕緩落下，滿屋子平靜的氣氛被砸出缺口。
郁清卻放開他，踢掉高跟鞋走進房間。
沈暮舟盯着她的背影片刻，緩緩蹲下，把路中間的高跟鞋擺到一邊，剛剛站起身走到門口，又被忽然回頭的郁清抓住。她應該自己擦盡了水漬，臉頰輪廓分明，氣質中帶有一點鋒利。
“你是不是要訂婚？” 她語調平緩，卻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她另一只手攤開，手心裏托着一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的紅酒，瓶身剔透。
郁清大概明白自己在幹什麽，她坦白地展露隐藏許久的越界情緒，帶着“破罐子破摔”的倔強等一個答案。
沈暮舟久久注視着她，“什麽？”
“圓樂珠寶。” 郁清輕抿下唇，松開他，抱緊酒瓶。
沈暮舟目光一動，從兜裏拿出手機，“誰說的？”
“曉伊的弟弟。” 她頓了頓，又重複，“你是不是要訂婚？”
沈暮舟訝異地挑眉，手指劃過屏幕，撥通齊曉漆的電話。他按下按鈕，将手機握在手心，确保郁清能聽到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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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哥你找我？”
沈暮舟看着郁清，“小七，我今天去雲鼎酒店幹什麽？”
“啊？你不是去跟圓樂談合同嗎……不是嗎？哥，你在說什麽？”
沈暮舟神情未動，“那你為什麽和沈暮清說，我要聯姻。”
“不是你說，要是被人看到就說是聯姻嗎，你跟圓樂珠寶商量好，不能被知道……”
“嗯，是。就這樣。” 沈暮舟幹脆地挂斷電話，收起手機。
郁清始終沒說話，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抱緊酒瓶仰起頭開始灌酒。
沈暮舟眼皮一跳，單手握住瓶身，用勁扯走。
郁清垂下手，擡眼直直地望他，嘴角沾着一點深紫色水漬。她伸手解開流蘇披肩，随手扔到床上，抖抖被子後迅速鑽了進去。
沈暮舟沒注意到，自己的心思已經完全跟着她飄遠。眼神黏在了她單薄的背影上，他無意間将手裏的酒瓶扔進垃圾桶。咚的一聲響起，他背對房門走向卧室，在門口停住腳步。
他現在走不了了。
他說服不了自己，把醉酒的郁清一個人留在這裏，讓別人來照顧。
沈暮舟透過門外客廳的頂燈，望向漆黑的卧室，沉默幾秒拿起手機，發信息讓人送醒酒藥。
等待的時候莫名煎熬。
他靠着牆，強迫自己望向天花板，不去探尋郁清的狀态。
牆上的光影影綽綽，一寸寸印刻晃動的身形。
在郁清第三次翻身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只一秒，他毫不猶豫脫掉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邁開腿走向郁清。
她側躺在床上，發絲淩亂，只能看出睫毛輕顫，睡得不算安穩。
沈暮舟小心翼翼伸手，從她胳膊下抽出被子重新蓋好，又曲起手指，耐心整理她的頭發。
門外的亮光打在她臉側，陰影恰好勾勒出她精致清麗的眉眼。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眼角，一時間失了神。
光影交錯間，她忽然睜眼，眼底透亮清澈，沒有絲毫醉意。
“沈暮舟，你在想什麽？”
沈暮舟單手撐在床邊，對上她的視線，“想親你。”
“親呗。” 她看似随口說了句。
他愣了愣，手指無意識攥緊床單，遲緩地搖頭。
“不”字還沒說出口，下唇突然被一片溫熱含住。
他震驚垂眸，郁清柔軟的發絲近在眼前，輕輕掃過他臉頰，帶來了一陣酥麻，他不自覺擡手扶住她的肩膀，閉上眼睛輕輕回吻。
郁清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手心滾燙，這份熱卻不及肌膚相觸的萬分之一。唇齒被反複摩挲，齒間的空氣不斷被掠奪，就在她感覺自己缺氧的時候，眼前的人忽然推開她。
“郁清，你喝醉了。” 他壓抑着喘息，嗓音低啞，語氣依舊淡淡。
郁清輕揉有些腫的唇，一手猛的拽住他的領帶，放輕聲音，“我沒喝酒，你看不出來嗎？在酒店是裝醉，剛剛那是葡萄汁，你真的看不出來？”
沈暮舟深深望向她紅腫的唇，一言不發。
“我裝成什麽樣不是都騙不過你嗎，沈暮舟，這次不讓我別裝了嗎？”
沈暮舟看着她濕漉漉的睫毛，“醉了就醉了，好好休息。”
他單手撐在她耳側，保持着安全距離，留下随時抽身離開的退路。
“沈暮舟，我很清醒。” 郁清擡手探向他頸後，強迫他看着自己。
“你很清醒……” 沈暮舟被她扯住，順從地低頭，抵住她發燙的額頭，低聲提醒，“你別後悔。”
＊
郁清拉開窗簾，淩晨的夜晚寂靜無聲，落地窗外燈火耀眼，她随手撈起床尾的披肩，往客廳走。
她停在卧室門口，視線落在客廳沙發上。那裏躺着一個人，長腿交疊，睡姿端正。
“你還沒走？”
人影動了動，長腿收攏，困倦的臉慢慢擡起，“你剛剛的話算嗎？”
她聞言擡眸，看着他起身走近。
“什麽？”
“已經是明天了。”
郁清擡手揉揉嘴角，腦子裏不禁湧現幾個小時前的沖動。脖子上顯眼的印記還沒淡去，她語氣不免有些埋怨，“兇死了。”
沈暮舟在她面前站定，擡手覆上她側臉，指腹慢慢擦過她的唇，“下次不會了……這次有點失控，忍了太久……”
“停停……” 郁清瞪大眼睛，一把捂住他嘴，“沒必要說出來……”
郁清聲音漸弱，臉上又開始發燙。
剛剛确實是她主動，但她也沒想到一時的放縱，最後超出了可控範圍。
現在和眼前這個男人有太多超出利益的聯系，不是一件好事。
她懊惱地低頭，放開手轉身。
手腕忽然被扯了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呼吸灑落側頸。
“你說的，明天可以。現在已經是明天了。” 沈暮舟一點點靠近。
郁清閉上眼睛，想穿回兩小時前把自己的嘴封住。當時她實在受不了沈暮舟不知疲倦的親近，扭頭拒絕了他的再一次靠近，情急之下提了句“明天再親”。
沒想到明天這麽快。
“你滿腦子就是親我嗎？” 郁清擡頭。
“至少現在是。”
距離不斷拉進，在即将相碰的前一秒，手機的振動打破了暧昧的氛圍。
齊曉伊發來信息：星景成了節目新的贊助商。
節目的贊助商都是沈千的項目，星景是沈暮舟的底牌，怎麽會突然贊助？
郁清眼皮一跳，擡頭輕聲問，“星景是不是出事了？”
星景項目始終秘密進行。被沈千搶走，意味着他明明知道沈暮舟想要的項目。
——
沈暮舟提前回硯都處理這件事，綜藝錄制還在繼續，他讓她假裝一無所知，不能讓沈千知道，她也知道星景項目原本是他的。
但她不可能不反擊。
一周後，節目賽程過半，網上忽然出現一段視頻，明顯指向導師宋石煜。角度正好，可以看出視頻中的兩個人親密熟稔，身體接觸超出朋友的界限。
郁清知道沈千在公關部準備澄清，但證據清晰，宋石煜沒有辦法完全否認。
她坐在酒店的沙發上，緊緊盯着電腦屏幕，她在為沈千準備一份禮物。
幾分鐘後，她将整理好的證據發到他的郵箱。
郵件中是那位選手遲笑和另外兩個異性親密的照片，通過衣着和背景可以看出來，是同一晚。
果然，沈千将照片整合後添油加醋，用心把宋石煜打造成戀愛腦受騙者。
當情感的天平傾斜時，真正的錯誤無意間淡化。
這是沈千一貫的公關手段，善于揣度人心。
可惜他算不到真正的受騙者，可不是宋石煜。
淩晨，選手遲笑在社交平臺上發表一篇長微博，圖片、錄音、聊天記錄都證明了同一件事，宋石煜上一張專輯其實都是她的創作。爆料直接，不留退路。
遲笑看到沈千放出的那些照片，知道他會舍棄她，打算魚死網破。
一時間，網上關于節目的讨論度達到頂峰，除了要求遲笑退賽、深扒沈千創作的相似之處，同時，也開始質疑比賽的公正。節目被迫暫停錄制。
郁清在酒店附近臨時租了錄音棚，陪齊曉伊練習下一輪的比賽曲目。
耳邊的鋼琴曲輕柔舒緩，絲綢般覆于她臉頰。她微微仰頭，盯着黑屏出神。
她在等這場戲的落幕。
最後一個音落下，屏幕上終于跳出推送信息。
遲笑承認靠不正當手段獲得比賽勝利，公開對受到傷害的選手道歉，最終退賽。宋石煜被迫跟着道歉，節目也将改變賽制，采取直播後現場計票的方式決出勝負。
她低頭扯扯嘴角。
她猜對了，原果不想放棄這個項目，那就只能作出退讓。
“一箭雙雕。” 手機振動一聲，沈千很快發來信息。
郁清神色自若收起手機。沈千的反應在她預料之中，走到這步，如果再看不出來這是她故意設的局，那沈千也不可能在沈氏這麽多年。
她并不是專門為他設的局，只是因為那天在酒店恰好看見宋石煜，起了疑心。而那天曉伊又向她介紹了計算機專業的弟弟齊曉漆，他是隐藏的高級黑客。
一切順水推舟。
齊曉漆很快就将資料發送給了她，用她拍的照片作為誘餌，在戀愛流言四起時送上遲笑的證據，幫助沈千轉移注意力，實則是為了逼遲笑反擊。扯出宋石煜不是原創才是郁清的目的。
她順勢再推一把節目組，确保賽制公平透明，這樣，之後齊曉伊的成績才無人質疑。
風波過後節目開始正常錄制，公司派了助理來幫忙照顧齊曉伊，郁清暫時可以休息一陣。
她躺在沙發上看郵件，整理了一下最近收集到的證據。
宋石煜口碑的坍塌，讓她的計劃往前推進一大步，但同時，在沈千那裏，她也徹底暴露了自己。
她必須抓緊時間，盡快找到時機揭開真相。
給Fiona發完郵件，她合上電腦放到一邊的矮凳上，望着頭頂的吊燈昏昏欲睡。滿屋寂靜，冷氣一陣陣打在身上，她随手撈了條毛毯，裹緊後徹底昏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鼻尖飄過一陣薄荷味。
郁清微微眯眼，看見躺在她肩側的沈暮舟。
“什麽時候回來的？”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皺皺眉，“你回硯都不吃飯啊？瘦成這樣。”
沈暮舟轉身握住她的手指，“剛回來。每頓都按時吃了，別擔心……還睡嗎，抱你去床上睡吧。”
郁清晃晃昏沉的腦袋，感覺自己是不太清醒，輕輕點頭。
沈暮舟彎腰攬過她的肩膀，抱起她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懷裏的人才是真的瘦了很多。
他的目光劃過她愈加分明的鎖骨，不自覺擡高手臂，将她抱得更緊。
“事情都解決好了嗎，不在硯都沒事？” 郁清摟住他。
“小七在，剩下的他會解決。”
“齊曉漆是你的朋友？當初破解沈千文件密碼的也是他？”
“恩……他跟我說過了，你要查宋石煜的資料，他還在收集。”
郁清沒想到齊曉漆還記得這件事，她以為他不會插手，畢竟他現在做的事全是以沈暮舟的利益為出發點。
“這個不用他幫忙了……他是你的人，幫我查資料要是被發現了，那我還不清這個人情。”
“那我欠你的又怎麽還？”沈暮舟把她輕輕放到床上，嘆口氣，“宋石煜那件事是你做的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