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以身伺魔5

以身伺魔5

夏冬生, 苗秀蘭互相看了一眼。

夏冬生支吾了下,沒說話。

苗秀蘭在女兒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小心看着幾年工夫在靈師院裏出落的如挂在天邊, 高高明月般的女兒。

嘴巴動了動:“阿櫻啊……”

本來兩口子商量好了, 但這會兒當着女兒面,苗秀蘭有點不好說出口。

她看了眼丈夫。

夏冬生這會也悶不作聲了。

夏櫻看兩人支支吾吾,不由的一挑眉, 她素來生得肌膚雪白,眼尾看上去優雅上翹,這些年她在天院裏待着,無論是面對靈師院裏諸多師兄師妹, 還是實習三年跟着靈師走南闖北。

她也是經過不少歷練。

別看在秦清揚面前伏低作小,那是因為,秦清揚乃是不可抗力因素, 是只可智取, 不能硬剛的存在。

再說了, 她用的是計謀, 以柔克剛……這她心裏有數。

她能在靈院的一衆師兄妹裏脫穎而出, 靠的可不是傻白甜。

詭物都不知道見着多少,早就有一股威勢,在眼中內藏,平時看不出罷了。。

此時見父母支支吾吾不說事情。

她臉上笑容一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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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在兩人身上移了移, 收起嘴角的弧度,夏櫻不笑的時候,給人感覺冷冷的, 但笑起來又如冰河破開,有種驚心動魂的美麗。

反差感很大。

也正因如此, 苗秀蘭看着淡雅的靈師服在身,如此出色的女兒,想說的話更說不出口了。

夏櫻眉一挑,見父母還不說,她手指點着桌子,故意引他們開口,她笑說:“難道是家裏銀錢不夠了?”

“還需要多少,我這裏能挪出十幾兩……”

“啊不不,不是銀錢的事……”苗秀蘭趕緊擺手。

夏冬光也在旁邊急忙道:“不不,阿櫻啊,我們有錢,這兩年你給的錢都買了地,我和你娘也沒閑着,雇人種了十幾畝田,每年的糧食吃都吃不完,還能賣一些錢,我們不缺錢!”

村正一聽說他們要買地,都不用他們開口,挑得全是周邊最肥沃的土地,根本不用他們操心,什麽事都幫忙辦得妥妥的。

“那是什麽事?”夏櫻倚在椅背上看着他們問。

苗秀蘭望着女兒,嘴巴動了動,最後道:“就是……我和你爹在家裏商量來着,現在日子好了,閑着也是閑着,就想着……咱老夏家只有你這麽一個麒麟兒,我和你爹雖然沒兒子,但生得女兒一點不比兒子差,無論怎麽說,你都是咱老夏家這一代頂門立戶的人!”

她道:“……夏家的女兒,哪能嫁到別人家去受磋磨……”

“哦?”夏櫻笑了,明白,這是有人來提親了?

“提親……倒是不少,但阿櫻啊。”苗秀蘭道:“你今年十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确實到了差不多該談婚論嫁的時候,村裏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我都送走好幾個,都嫁出去了,可我和你爹商量着,咱家不同別家女兒,我和你爹就你一個孩子,咱可不能嫁出去,我和爹想,要不要給你招個婿……到時候生了孩子,我們倆給你帶……”

一說起這個,苗秀蘭打開了話匣子,“阿櫻,娘跟你說,這女婿人選可真不少,別的村不提,就咱杏花村裏有叫清揚的小夥子……”

“那個叫清揚的小夥子,人長得高高大大的,可喜歡你,他說小時候老往咱村跑,就是想看看你……”

本來夏櫻還笑眯眯地聽着,但話一出,她就知道壞了!

壞菜了!

提什麽不好,提清揚!

果然念頭剛起。

挂在腰間墜上的鏡子,在腿上猛地一動,鏡子面都變黑了,吓得夏櫻臉色一變,擡手就按在了乾坤鏡上。

“一派胡言!”

她另一只手狠狠地拍向桌子,人瞬間站了起來。

“咣”的一聲,把話說了一半苗秀蘭吓得一個仰倒,驚愕地看向站起來的女兒。

坐在另一邊的夏冬生也茫然四顧,不知道夏櫻為什麽突然發這麽大脾氣。

她可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這樣過……

他們女兒阿櫻,是個孝順女兒。

夏櫻并不是在吼父母,她是在阻止鏡子裏的詭發瘋……

她心裏苦哇。

爹娘還想招婿……想什麽呢?

她長得這麽水靈靈,以為靈院的師兄們不喜歡她嗎?

很多人喜歡好嗎?像她這麽有魅力的女子……

咳,不誇了。

總之,那些年湊到她面前獻殷勤的師兄們,下場可都不怎麽好?

不是摔斷胳腳,就是崴了腳,還有一個想握她小手……後來,差點無了。

不說也罷。

她清楚地知道,這輩子被大詭纏上,是別想結婚了。

這詭從小就和她在一起,絕無第三個人的可能,他根本不可能容忍第三人。

誰能想到一只詭,它占有欲這麽強。

還招婿……

她都怕洞房花燭,紅布都不用買,直接以血染成……

唉!

苗香蘭吓得趕緊道:“阿櫻啊,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娘不勉強你啊,你別生氣。”她帶着怯意地望着女兒,她就這麽一個姑娘,又比她有見識,有能耐,自然不敢忤逆女兒半分。

夏冬生在旁邊也點頭道:“對,你娘的主意就是不靠譜,她就是一派胡言!怎麽能讓女兒招贅呢,咱不招贅……”

苗秀蘭轉頭憤怒地看向他,到底是誰讓女兒招贅的!招贅不是他提的嗎?要給老夏家延續香火,還要把女兒留在夏家,說去別人家,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那可不行,所以兩人才商量着……現在他一看風向不好,讨好女兒,把事一股腦都賴到她身上了。

苗香蘭氣得發顫!

夏櫻死死按住鏡子,她咬牙切齒,正義凜然地對父母道。

當然她不是說給父母聽,她是說給鏡子裏的那位聽的,她道:“……這事以後休提!我是靈師,靈師跟普通人不一樣,怎麽能天天生孩子,情情愛愛的……有的靈師一生不成家立業,對吧,要為朝廷獻身,盡心竭力也,我也是這樣想的,婚姻生子成家立業這種事……現在不考慮!”

她這麽斬釘截鐵一說,鏡子立馬不動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鏡面恢複了顏色。

安靜地貼在她腿上

夏櫻:……

好家夥,論飼養一只大詭的難度。

可以說,滿頭大漢,死去活來。

看着面前還年輕的夏冬生和苗秀花,她真想說,可別打她主意了,大詭惹不起啊,要實在想抱娃,還不如你們倆努力一下得了……

她突然想到什麽。

對啊,夏冬生和苗香蘭兩人正值壯年,一個三十二歲,一個三十歲,怎麽就生了一個?後面沒動靜了。

她看到杏花村不少人家生了五六個孩子。

怎麽夏家這麽多年,就她一個?

她知道夫妻倆也因為這事把過脈,大夫只說早年虧空太多了。

後來她每次回家,都給他們喝了不少靈泉水。

但好像沒什麽用。

其實想想,虧空……如果說當年在大越山吃得差,可也不是只有夏家吃得差,幾個村子都差不多,大差不差,要虧空也是大家一起虧。

怎麽杏花村生那麽多,露雨村人口就少……

她這幾年也喂了不少靈泉水給夫妻二人。

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靈水補充靈氣,難道她們缺的不是靈氣?

那缺的是什麽?

缺的是……精氣?

她腦中靈光一閃!

額得老天奶啊!

她終于知道為什麽了!為什麽露雨村人口少!

是秦清揚,他誕生時吸食了精氣!

吸食了整個村子人的精氣!

怪不得這些年露雨村出生的孩子明顯比杏花村少,以前以為杏花村的人較多,孩子多不稀奇,但自從搬到碧波湖後,杏花村的人口越來越多,越生越多,都快成大村了,露雨村還是那些,最多一家也只有三個孩子。

下一代明顯不如杏花村多。

她頓時瞳孔地震,鏡子裏……這大詭,化形時,把露雨村的人精氣給都吸走了?

她家是離後山墓最近幾家之一……怪不得!

夏家夫妻并不是生不出孩子!是精氣沒了,生孩子的精氣虧空了。

這詭物能讓人斷子絕子!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在鏡面用手指狠狠敲了他一下。

腰間鏡子,一動不動。

她望着這對可憐的父母。

臉色柔和下來,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低咳了一聲。

将自己拍桌子時,拍翻的茶杯扶正了。

然後回頭笑眯眯跟吓到的夫妻倆柔聲安撫道:“爹,娘,我剛才不是對針對你們,是突然想到一個詭物,朗朗乾坤之下,他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呢?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真是豈有此理!想到他的所做所為,真讓人生氣!”

“呵呵,跟你們沒關系,我沒生你們的氣……”

夏冬生見女兒笑了,這才跟着笑起來,他手摸着腿上的綢緞袍子,關心道:“……剛才還真把我和你娘吓了一跳,這詭物實在可惡,不過阿櫻啊,你要是不想成家,我和你娘也不勉強你,就是你在靈師府裏頭,裏頭什麽人都有,可千萬小心啊,除詭時咱就得過且過,就像咱村正說的,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

就是茍!

夏櫻明白,她微笑道:“行,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伸手摸向“化妝箱”道:“……對了,這次回來,我給你和娘帶了好東西。”說着她手指一撥,将“化妝箱”打開。

從三層箱子裏,取出一只訂做的收納盒,裏面有小格子,正存放着兩顆白色金斑的金鳥靈蛋。

她打開放到桌上。

“這是兩只補精氣的靈蛋,吃了可補精益氣,食用可以調理無子絕嗣的病證,我留着無用,特意帶給爹娘……”說完她覺得不妥,好像在影射他們有無子絕嗣的病症。

她急忙又加了句:“……村裏的人要是有這個需求,你們也可以賣給他們。”

“那怎麽行!”坐在她旁邊的苗秀蘭臉都紅了,出聲道。

這可是靈蛋!

調理無子絕嗣的病證!

她一雙眼睛,直直地望着桌子,兩個格子中安放着兩枚看起來就與衆不同的蛋。

雪殼金斑,她不知道這是什麽鳥蛋,她只知道女兒說這東西能治病。

天知道她生了夏櫻一個後,就屁也生不出一個了。

雖然女兒不凡,村裏也沒有人說她半句不行,但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孩子,她心裏慌啊,這些年不知偷偷看了多少大夫,去了多次醫館,她都絕望了,才和冬生想着不如招個婿,有個孫兒繞膝也是不錯的。

沒想到女兒竟然帶回來金蛋!

苗秀蘭伸手小心地摸了摸,看向夏櫻,小心翼翼道:“……阿櫻,這蛋我,我能吃嗎?”

“能吃,你和爹一人一顆,煮了,或者打蛋湯都可以。”這是她之前留下來備用的蛋。

“好,好。”苗秀蘭高興,旁邊的夏冬生也有點激動。

女兒不凡,連這樣的好東西都能弄到。

但心裏更愧疚,他道:“阿櫻,這可是好東西,我聽村正說,這是靈食,對靈師有用,你好不容易弄到,還是留着自己用吧,給了我們,浪費了……”

村正說他們村子太窮,三年前才解決溫飽,這兩年慢慢緩過來,現在兩個村子每年盈餘除去雜七雜八,也不過六十多兩。

他們決定每年拿出一半,三十兩銀子供養靈師。

其它的,實在給不了夏櫻多少支持,幸好村裏有口靈泉,每個月送三枚靈桃到府裏,多少有些助益,但這也很寒酸,能進郡城靈師院的孩童,大多都是周邊的官宦世家,有錢有背景,靈師考核方面也有優勢。

聽說靈院裏平民較少,要什麽沒什麽,日子很艱難,若不是阿櫻測出天級靈力,靠自己留在了郡城,現在都不知道分到了哪個偏遠的村子。

阿櫻雖然回來從不說學院的事兒,每次高高興興的,但她一個貧民孩子,在那裏肯定有苦不能言,說不定還會被人欺負,做父母的支持不了多少,怎麽還能拿阿櫻的東西。

夏櫻要知道他這麽想,只能說,想多了。

在學院确實存在欺負人的現象,平民也的确容易被欺辱。

但誰敢欺負她啊!

說實話,夏櫻從來沒有擔心過她進學院會有什麽霸零事件。

這麽說吧。

雖然養個大詭很麻煩,但什麽事都有兩面性。

比如有個大詭在身上,她實習時無論跟靈師去哪裏做任務,心裏都不害怕,老師還說誇她好苗子,關鍵時刻鎮定自若,發揮得好,其實就是莫名有種底氣罷了。

畢竟詭異再兇,能兇得過他?

要是有人欺負她……

自求多福了。

但這種事,壓根也沒發生過。

因為夏櫻一進學院,她就清楚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但同時,雖然她身份是平民,但也有優勢,那就是她天級靈力,讨老師喜歡,所以她很刻苦,經常跑去請教老師,跟幾個老師處得特別好。

讨他們喜歡,上課多多誇獎。

然後在學員裏,她也會團結一切力量,貴門小姐她團結不上,那就團結平民,大家處到一堆,朋友一堆,誰欺負誰啊。

夏櫻就沒遭遇過這些事,她在靈院的那幾年除了沒什麽錢,混得還是如魚得水的,實習的時候跟的靈師,是她的老師,安安全全地混了三年。

夏櫻懶洋洋地揮了下袖子,将發帶揮到身後道:“你們就放心吧,這蛋我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下次回來再給你們帶。”

夏父夏母見她說的随意,這才放下心。

苗香蘭趕緊将桌上的蛋收了起來,生怕被人看到。

一家人不知道的是。

夏櫻騎着馬一回村,整個村子都傳遍了。

兩個村子的村長匆匆趕過來。

杏花村的村正都快六十歲了,天天喝靈泉,吃用精細,人看着比七年前還年輕些。

不但紅光滿面,腿腳也利索,走進夏家鋪着青色石面的院子,拄着拐杖走得飛快,與露雨村村正一同趕過來。

還未進屋子笑容先傳出:“是不是夏靈師回來了?杏花村老丈和李村正登門拜訪夏靈師,有些事想跟夏靈師商量……”

夏櫻一看他們就頭疼,不由地手扶額頭,怪不得老祖宗們說,人怕出名豬怕壯!

這不就是了!

在府裏累死累活出門抓詭,回趟家也不消停,才坐了屁大一會兒,人就找上門來了。

夏冬生和苗秀蘭見村正來了,趕緊起身相迎,夏櫻放下手。

看到兩人進來,她有禮地站起來,對着進來的長輩,雙手一抱,讓人挑不出毛病地行了揖禮:“見過兩位村正大人。”

“夏靈師可折煞我們兩了,我們不請自來,讨厭的很,打擾靈師了。”杏花村的村正趕緊沖着靈師行禮,他們兩個村子現在全靠眼前這位靈師庇護。

誰想到當年那個七.八歲撒嬌在父母背上的小女兒,長大後竟然能一人庇護兩個村子。

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露雨村的村正李方德手裏抱着一只匣子,他笑呵呵道:“夏靈師,我和劉村正不請自來,一是想把今年的供奉交給靈師,一共三十兩,今年村子種了桑樹,來年想養蠶紡絲,以後說不得還能多一筆收入,到時再給靈師多添些供奉……”

夏櫻倒沒有拒絕,拒絕就等于不庇護家族,這還不得讓兩個裏正心裏發慌啊。

任何情誼都是需要維系的,只是維系的手段不同。

她看了夏母一眼,苗秀蘭意會,立即伸手将匣子接了過去,一時間美滋滋的,女兒做了靈師,這錢財都送上門來了。

“裏正客氣了,兩位坐吧。”夏櫻擡手,讓他們在對面坐下。

她撫過衣袍跟着坐了下來,伸手取過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沒說話,等待着對方開口,他們肯定不是只為了送銀而來。

剛才門口已經立了,有事商量。

兩人樂呵呵地坐在夏櫻對面,看着夏櫻,像看着出色的晚輩,那是越看越歡喜,還得自己村子出來的能人靠譜,說話辦事打交道放心,有事求着幫忙也痛快,找其它人,那真是處處撞壁,難處可太多了。

所以兩個村子現在都在培養童子,希望再多出幾個能人。

坐下來,露雨村李方德開門見山道:

“是這樣的,夏靈師……”

夏櫻将茶放回桌上,理了下袖子,聽着他們要說的事。

李方德道:“我們兩個村子明年想種桑養蠶,可這門手藝附近養蠶的村子不外傳,咱村裏人到處打聽,打聽到碧波湖旁邊的石門灣,有一富戶,他家裏的家丁有祖傳的養蠶手藝,我們求上門,那富戶要求……”

“什麽要求?”夏櫻一邊喝茶一邊聽着。

“要求夏靈師去他府裏看看……他說他家裏有詭……”

“還說只要夏靈師幫他除了那詭物,可以把家丁借給我們一年,教會村裏養蠶手藝,還說給夏靈謝五十兩銀子做答謝。”李方德一口氣說完,喝了口茶,擦了擦汗。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面坐着的是一個小姑娘,但就覺得緊張。

夏櫻皺了下眉,看向兩人:“他沒有報官府嗎?有詭的話,靈師府會派人過去。”

杏花村老丈旁邊道:“我們打聽過了,那富戶姓吳,叫吳世昌,他已經去靈師府找過兩次了,靈師府倒是去了人,也找了半天,好像并沒有找到詭物,等到靈師走了,過幾天那詭又來了,那吳世昌被折騰的若不堪言,聽說原本是個胖子,現在瘦得皮包骨……”

夏櫻聽到由胖子變瘦,揚了下眉,“具體是什麽詭?”

“這倒是沒說,靈師會的人去了,走時只說沒找到。”他們對着夏櫻有些話卻是不好說的,靈師們向來傲氣,進去查一番走人,又怎麽會跟他們說這些事,問多了還嫌人聒噪。

“那富戶自從遇到了詭後,半年時間納了三房小妾,原本就有三房,現在家裏六房小妾……”

“哦?”夏櫻知道了,這是被吸幹精氣了啊。

那她能确定是什麽詭物了,是魅詭,這種詭異可以附着在人身上,通過男女房帏,隐曲來吸收精氣,據說會一邊吸着精氣,一邊交……這種詭物通過這種方法達到生命的大和諧到極致。

也是沉迷享受的一種詭類。

半年把人吸成人幹,好家夥。

“這富戶吳世昌,是否好色?”她問,這種詭喜歡好色之徒,因為這類人容易得到精氣。

“這……”

兩個村正不好太好意思當着小姑娘面說這個,只是含糊道:“确實喜好少女……”

“夏靈師,你看……這事能辦嗎?要是不妥就算了,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李方德道。

夏櫻沒拒絕。

她不會跟錢過不去,并且村裏人求到她面前……

如果是魅詭,同行也去過了,那應該沒什麽危險,至于為什麽兩撥靈師都沒有抓到這個魅詭。

這很正常。

這種詭不強大,但是特別擅長隐藏自己,會附在人身上,附身速度極快,在她還在天院學習的時候,老師就講過了,魅鬼屬于最難清除的詭異之一。

但這只遇到她,好日子算過到頭了。

她也不拖泥帶水,幹完活回來休息一晚,明早還要回靈師府,公務員早九晚五,跟現代時一樣,每天都要打卡待命。

“……可以。”

她拿起桌上的“化妝箱”起身道:“……帶路吧,時間不多,明天還要回靈師府。”

見夏櫻答應了,兩個村正面露喜色,紛紛站起來:“我來送夏靈師,已經跟那邊說好,夏靈師休沐就會過去。”李方德與有榮焉地趕了村裏的馬車,和夏櫻一起出了村口,直奔石門灣。

從車上下來。

夏櫻看了眼這個宅子,這富戶還是個小地主呢?

宅院建得富麗堂皇。

門口雕龍畫鳳,宅院裏面積不小,從大門往裏看,小橋,流水,亭臺一樣不缺,她和李方德踏上青石臺階。

守門認識李方德,東家也跟他打過招呼,見到穿着靈師服的靈師來了,他當即跑去通知東家。

吳世昌一聽下人說夏家的靈師到門口了,急急忙忙的趕過去,這幾天他如熱鍋上的螞蟻。

去靈師府找過兩次,來得靈師都沒有除掉那只詭,那詭夜夜來,控制着他一晚上睡六個小妾,他實在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他會瘋,不瘋也得死。

他急得到處打聽靈師,知道碧波湖那邊有位靈師,聽說就在靈師府,還是考核首名,他趕緊答應對方的條件,想将靈師快快請來。

待匆匆趕到大門處,見到門口石臺提着小箱子從容走下來的女子,一身青色靈師服,長得清淩淩的仙子模樣,美麗脫俗讓人一見難忘。

吳世昌渾濁的眼睛都看呆了,直到人走到他面前,旁邊管家提醒兩次,他才清醒過來。

“夏靈師!吳某有禮了。”他急忙沖面前的人行了一禮。

夏櫻提着“化妝箱”打量他,個頭較高,打眼一瞧,确實瘦得皮包骨頭,眼目渾濁,眼窩深陷,眼下烏青,面若枯木,是精氣嚴重耗損之相。

眼睛乃精氣表達之處,越是純淨明亮說明精氣越足,反之,就不太妙了。

不過看起來,還真像魅詭所為。

既然确定是魅詭,夏櫻也不拖拉,趕緊速戰速決,懶得多費口舌客套。

可能做了靈師,多少也有點靈師的毛病,她直接道:“詭還在府裏?”

吳世昌立即恭敬回答:“還在,昨晚還在……”

“嗯。”夏櫻望了眼周圍環境:“勞煩尊駕,準備一間沒有貴重物品的空屋子,再放一張桌子。”

吳世昌擡頭看了她一眼,小心道:“那要不要召集府裏的人?讓夏靈師一一過目……”前兩撥靈師都要他将府裏人召集來,挨個查探。

夏櫻呵地笑了一下,淡淡道:“不必了,太耽誤時間了,速戰速決,快些準備吧。”按老師教得方法,确實得把人召來,看看附在誰身上,再一點點查探,逼它現形,但這光查就要大半天,現在離天黑只剩兩個時辰,哪有那麽多時間找它。

“好的夏靈師,我這就去安排。”搖晃着瘦得皮包肉的身子,他趕緊讓管家給靈師安排房間。

幾乎片刻工夫,就按夏櫻的要求清理好了。

是一間廂房,屋子裏的東西搬空了,只餘了中間一張桌子。

夏櫻提着箱子走進去,“你們在外面等着,聽到聲音也不要進來。”說完,将其它人關到外面。

她回身看了眼屋子,空蕩蕩的,窗戶全部關嚴,屋子裏很安靜。

她随意邁步走到桌前,将“化妝箱”放在桌上,随手一勾,将箱子掀開,露出裏面上中下三層箱盒。

“啧”她伸手在上層符裏,熟練地挑了三張元寶符,扔到桌子上,又在中間那一層,取了定詭膠,一盒朱砂胭脂,化魔水,最後在箱子裏面取了三顆爆詭丸。

一邊拿東西,嘴裏還一邊念叨道:“三兩銀子,一兩銀子,這個一兩二,一顆三兩,三顆九兩,可惡,這一次要花十五兩五!還好有進帳,五十兩,還能賺個三十五兩銀子……”除詭師就沒有一個不窮的!

這完全是燒錢。

除一次詭就要燒十五兩!

當然也有不需要銀子的方法,就是慢慢地挨個找……

估計找個幾十次,應該能找出來。

她從最底下的箱子裏取出一只黑色木盒,裏面放着三粒碎米大的晶石。

将“化妝箱”蓋上,放到旁邊。

她圍着這張桌,上下看了眼,然後拿起朱砂胭脂,打開胭脂盒,露出裏面摻了黑狗血和詭血的胭脂膏,拿了筆桌子邊緣畫了一圈,然後取了定詭膠塗滿桌子中間部分。

她将空了的除詭膠和朱砂胭脂瓶子,随手扔掉,将桌上三顆爆詭丸拿起來放進袖子裏。

元寶符依次挾在指尖。

最後将一顆碎米晶,小心放到桌子中間,定詭膠上,再把化魔水輕輕地倒在晶石上面。

化魔水碰到碎米晶,雖不能融化它,但卻能碎開米晶表層,溢出詭晶的氣味,這種氣味人是聞不到的,只有詭能聞到。

小詭聞到就瘋了,不管是什麽詭,聞到這個味道,就瘋了似想要吞掉晶石,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異。

她這布陣,就相當于在這裏放了一張強力黏詭貼。

還是帶蓋子的那種。

幾乎就是關門打狗。

當然,前提是,只有一只,引來三五只,那就糟糕了。

夏櫻将除魔水倒在晶石上後。

她退出桌子範圍,手指挾符,右手一翻 ,三枚青香瞬間立在指尖,她的手在香上一抹,細香亮了起來,散發出香氣,這是靈香,只有用靈力才能點燃,凡火不燃。

她手挾香輕輕在周身一揮,眼前布滿靈香,這是護身香,香燃其間可保詭物不近身。

然後反手,她将香地斜插在發髻中,然後把手中的四顆元寶符以靈力揮到桌子上方。

形成四象之陣。

口中默念:“四象陣,起陣,陣列,誅邪!”她雙手在身前一張一合,四張符瞬間燃燒起來。

符中靈力破開,将整個桌子範圍包圍起來。

夏櫻已經将她的關門打狗陣布置好了,終于到了最重要的時刻,等狗來……不是,等詭來。

只要它在府裏,不出一刻,必會沖進來,無論它躲在誰身上都沒用,只要聞到這個化晶氣味,這詭就會像飛蛾撲火一樣沖進來。

如她所料,陣剛一布好,在外面等着的一群人裏,吳世昌新納的六姨娘就突然白眼一翻,仰倒下去,惹來人群一陣驚呼聲。

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一道煙,從六姨娘身上離開了,沖破紙窗,快速地向桌子中間射去。

那是一團沒有形體的煙氣,蠕動着趴在桌子上,像餓死鬼一樣一口吞下米粒化晶。

在要逃的時候,它才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它被困在了四方陣中,黏在了桌子上動彈不得。

它開始橫沖直撞憤怒掙紮,卻怎麽也逃不出朱砂陣,黏詭板,四象陣,三層烏龜殼陣。

它在裏面凄厲尖叫,連屋外的人都聽到了詭物的叫聲,一時間又惹來騷動。

到了這時候,請君入甕已經完成大半,現在的它就像一個靶子,到了夏櫻收割的時候。

她就像走流程一樣,盯着那團霧,看着它的狀态,手放在箱子裏,除魔粉,丢出去。

天雷符,炸。

一步步有規律地削弱詭物,看差不多了,最後從袖子裏取了三顆爆詭丸,挾在指間,依次彈出,一顆爆開,兩顆碎,三顆了無痕。

完成!

屋子裏傳出“轟轟轟”三聲震響。

站在門外李方德,吳世晶及府裏管家等,正焦急等待着。

聽到爆聲,震的窗戶抖了下,知道靈師出手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很快沒有聲響了。

李方德有點緊張,剛想出聲詢問,門打開了。

夏櫻在裏面收拾了一下,将插得在發間的青香放回“化妝箱”裏,這才提着箱子走出來。

一出來,就見到一群人迎過來,她微微一笑,對站最前面的吳世昌道:“幸不辱命,詭物除掉了。”

吳世昌立即大喜,靈師說除掉了,那肯定除了,畢竟人家是朝廷靈師府的靈師,講究一個名聲,沒除掉是不可能亂說除掉的,他們可不是那些江湖騙子。

他急忙将管家把準備好的銀子拿出來:“快快快,給靈師封賞,吳某在這裏謝過夏靈師大恩。”他被詭物折磨多日,如今總算逃離苦海,感激之下,竟然給夏櫻拘了大禮。

夏櫻看到管家端着盤子走過來,裏面裝着銀子,她側首看了眼旁邊村正,村正李方德意會,馬上上前一步,把銀子接了過來。

夏櫻微微一笑,“客氣了。”

“這詭物附在你府裏人身上,應該是那位暈倒的女子吧?”

“詭物會留下一些物件,需要找出來一并銷毀,免得再招來其它詭物,還請勞煩帶我到她的卧室看一下。”她微笑道。

實際上詭物也有家當,有的詭物随身攜帶,有的會藏起來。

夏櫻也只是碰碰運氣,像靈食這種天地誕生的東西,生靈們都愛,詭物也是,找到有用的就是除詭師的額外收入了。

“是是,管家,你快帶夏靈師到香月房裏,讓夏靈師好好地搜一搜。”

管家趕緊應聲,有禮地對夏櫻道:“夏靈師,這邊請,我給您帶路。”

夏櫻這才悠然地邁步跟在他後面,很快到了一處西廂卧室。

古時卧室較小,裏面除了些家具擺置,就是一張雕花木床,夏櫻将其它人趕出屋子,她開始在屋子裏搜索起來,但沒有找到東西。

難道沒藏在這裏?魅詭将家當放別的地方了?

她失望地将目光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牆上書架上。

一個小妾,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書架?

難道還是個書香門第家的落魄小姐?

她疑惑了下,走過去,結果走近仔細一看,這書名……

國色天香,瓶梅團魂……好家夥,她連打開都不想打開。

玩得好花啊。

直到掃過最上面一本厚厚的冊子,看起來很是怪異,破破爛爛的仿佛不是這裏的東西。

她伸手想要将書拿下來。

結果身後,白影一現,有人伸手,先她一步将書拿了下來。

一身潔白衣袍,仙氣飄飄,站在她身後。

對夏櫻怒視的眼神,視而不見。

竟然截胡!可惡!而且他怎麽出來了?兩人曾約法三章,她幹活的時候,他不能随意出來。

“哎你,我跟你講,你這樣……”

她指着他,就見他根本就不聽,反而修長的手指将封頁翻開。

正好奇地盯着手裏的書,看着上面畫的東西。

她目光随意瞟了一眼。

天吶!

什麽東西!

她看到了什麽!

她立刻漲紅了臉,擡手蓋在書上:“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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