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以身伺魔6

以身伺魔6

夏櫻錯了。

她就不該說那句——不能看!

這詭物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了, 吃軟不吃硬。

順它者昌,逆它者亡。

他深邃的鳳目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不悅地伸手掐住她的小指, 把她揮開, 不但收了手裏那魅鬼畫的百勢吸.精圖。

還把書架子上面的風花雪月都收走了……

招呼不打地回了鏡子裏。

夏櫻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書架。

再沒心思找東西了。

這魅詭!它是當人當久了,像起人來了,竟然把它吸.精氣的快樂經驗, 畫了下來時常回味。

這個書讓他看了,還不知道要出什麽幺蛾子。

可惡!

夏櫻在空書架前躊躇了一會兒,心裏有些不安地出去了。

吳世昌小妾卧室書架的書都搬空了,吳世昌也不敢問。

靈師出來時, 臉色可不太好,他上前跟靈師打招呼,靈師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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恹恹道:“吳家主, 你暗種欲根, 犯了邪淫, 整日神魂颠倒, 癡迷不已, 才會招來詭魅,如今全身精血被詭怪吸走大半,不得補充,恐怕身體抱恙, 要想調理,最好修身養性,少近女色, 多吃些黃精,自求多福吧。”或許能多活幾年, 實在虧得太厲害了,已經傷了壽命。

看在銀子的份上,她才提醒他一句,不過想起那些書,越想越來氣,說完甩袖走人了。

李方德沖吓到的吳世昌笑了笑,“呵呵,吳家主,貴府童園丁我們帶走了,一年後定給家主送回來……”

村子裏的馬車是村民自己砍樹做的。

馬匹是去年村子有結餘收入後買了兩匹,供着年紀大的村正趕路用,車內做得簡陋,只有兩條木凳子。

夏櫻撩開衣擺,低頭進了馬車,将手裏的箱子放到座位旁邊,坐在棉墊上,可惡!

自從在學院查閱到大詭的信息,知道他的危險性後,她其實一直有意地引導着大詭秦清揚。

她每個月都會拿出五兩銀子買三到四本書,給他打發時間。

書本都是她精挑細選,比如邪不壓正的話本,最後正義必定戰勝邪惡。

是想給他種下一顆種子,不能做壞事,做了壞事就會像話本裏的反派那樣,被人圍剿,灰飛煙滅。

要麽就買那種親情,友情類的感人肺腑的故事,希望能用人類間的真情來打動他。

第三類是一些游歷天地大川,海外仙島之類可陶冶情操,開闊心胸之類的游記。

最不濟也會買些詩歌、散文、詞、賦、曲之類的給他打發時間。

她一直小心翼翼,幾乎避開了所有血腥的,邪惡,甚至一些史類小說都不給他看,就怕他看多了,覺得人反正死了一茬又一茬,朝代換了一代又一代,生命如此短暫,像割韭菜一樣。

既然都要死,那他殺了又何妨?

所以,她小心翼翼,為計深遠,細水長流地影響他,感化他,渡了他……

就因為她這種處處帶着小心思的飼養。

這個大詭才能像現在這樣,可以與人正常溝通,情緒比其它詭類穩定,不好殺,偶爾能聽她的話,重要的是她能安撫好!

結果,唉,她就該知道,詭魅的東西,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現在好了,那麽多豔色話本進了乾坤鏡……

還有吸取精氣的各種方法。

夏櫻都出汗了。

李方德上了馬車後,本來想繼續跟夏櫻聊一下露雨村的發展,但見對面夏靈師沉着臉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麽,臉色青白交錯。

李方德識趣地閉嘴,沒作聲。

這邊的煩心事還沒解決。

一路坐着馬車回到碧波湖。

夏櫻拎着箱子走下馬車,擡頭一看。

好家夥!

夏家門口圍着十幾個露雨村和杏花村的村民,個個帶着孩子。

見到夏櫻回來,全部湊過來。

“夏櫻啊,嬸娘看着你長大,你瞧你堂弟生得靈氣,讓他去你府裏給你做個小厮怎麽樣……”

“也讓我姑娘去給你端個茶倒個水,她聽話着呢……”

“我這兒子不錯,夏靈師是否有眼緣?”

夏櫻沒說話,下了馬車的李方德一見到這情形,頓時把臉一板,吼道:“都別吵吵了!誰讓你們過來的?丢人,趕緊走!”

“就你們家裏那髒兮兮的崽子也敢拿來往靈師身前湊,都給我滾回去!”

李方德一陣呵斥,院門口安靜了。

人被趕走了。

李方德這才回頭輕聲細語道:“夏櫻,你回家放心休息,我肯定看着這些村民,不讓他們打擾你。”

“辛苦村正了。”夏櫻苦笑點點頭,進了院子。

結果,外面的普通村民好打發。

家裏頭的不好打發。

一進家門,堂廳坐着五六個人。

全是母親苗秀蘭的娘家人。

當初白拓縣的人遷到郡城,苗秀蘭娘家也是白拓縣下屬村子,離縣裏近,跟着一起走了,後來進了郡城被分到了偏遠的鳳慶縣,離碧波湖五十多裏。

可以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當年白拓縣的人遷走,母親娘家人沒空通知苗秀蘭,知道夏家條件好了,隔了五十裏地,也能步行過來認親。

夏櫻搖頭,嘆氣一聲,手拎起衣擺進了屋,随後将衣擺一放。

看向客廳裏的人。

其中還有兩個妙齡女孩,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見到夏櫻手提“化妝箱”,一身靈師服從門口臺階邁進來。

兩人眼睛一亮,緊緊地盯着這位夏家異常耀眼的表姐。

她們是第一次來,也是第一次見到夏櫻。

給她們的印象,這位表姐整個人華光如雲遮霧掩,微微上挑的眉梢,看人時清淩淩的,光氣質就遠遠地把所有人比下去了。

清新脫俗,讓人一見難忘。

女孩不甘心地咬緊了唇,另一個擡頭看了一眼,就感覺被光芒閃到,對方眼神凝睇過來,她趕緊低下頭。

“哎喲,我的大外甥女,姨母可是三年沒見到我親外甥女了……”一個穿着舊棉布衣的婦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夏櫻巧妙地躲過她所有親熱舉動,轉身将“化妝箱”放到門口桌子上,這才上前不亢不卑地沖長輩施禮:“見過姨母,舅公,還有幾位表弟表妹……”

其它人見她行禮,紛紛回禮。

但苗家人跟夏冬生和苗秀蘭一樣,出身農村,哪會行什麽禮,見夏櫻行禮自然美觀,他們也跟着回禮,動作五花八門,別別扭扭。

夏櫻沒在意,随後起身看向父親和母親,目光仿佛詢問他們,這是個什麽情況?

苗秀蘭趕緊給女兒說:“你姨母她們每年都來一次,你在靈院忙,我也沒告訴你……這位是你姨母家的表妹,苗小宛。”

兩個妙齡女孩裏,穿着粉色棉布裙,長相頗有幾分秀氣和傲氣的女孩,當即沖着夏櫻側身行禮,清脆的聲音道:“見過夏表姐。”

夏櫻看了眼,笑了笑:“見過表妹。”

“這位是你舅舅家的女兒,苗春蟬。”

旁邊一個穿着洗得發白的綠色舊衣裙的女孩,同樣對夏櫻行了禮,動作很生疏,手上有繭,應該經常在家裏幹體力活,沒見過什麽人。

她緊張道:“見過姑表姐……”

夏櫻點頭:“表妹請起。”她手沖她虛擡了下。

平輩相見,這打招呼方式實在是尴尬。

她伸手扶了下母親,眼神詢問,怎麽回事啊!一下子全來了。

舅舅姨母來就算了,怎麽表弟表妹來了四五個。

不年不節的,恐怕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苗秀蘭也懵着呢,見女兒捏她,急忙道:“好了,大家坐吧,別站着了,大老遠過來,喝口茶水吃些點心……”

招呼後,幾人陸續落坐。

夏冬生與苗秀蘭坐在主位,夏櫻撩開衣擺坐在左側,姨母他們在對面坐下。

苗秀蘭給旁邊的女兒解釋:“你姨母這次帶小輩過來,就是認認咱家門,怕後輩不認得這門親,生疏了。”

“哦。”夏櫻沒說別的。

這麽多長輩,也論不到她說什麽。

夏冬生從始到終也沒吱聲。

什麽生疏?就沒熟過,當年苗秀蘭是家裏老二,不受待見,家裏人可沒少磋磨她,後來嫁給他日子才好過些,夏家人丁單薄,沒什麽親戚。

倒是苗家親戚一大堆。

“二妹說的不錯!”對面姨母笑呵呵地接近話頭。

每次來夏家看着二妹過得這好日子,都眼熱得很,青磚琉璃瓦,地面鋪青石,看着屋子裏的家具,用什,還有二妹和妹夫身上穿的,都是绫羅綢緞,夏家這是真的富了啊,可憐她這個姐姐還在溫飽線上打轉,買口吃的,穿身衣裳都得咬咬牙才行。

說不羨慕是假的,每年過來就是希望二妹能接濟一下她們。

同為姐妹怎能一個天,一個地呢。

再看着對面出色的外甥女,苗玉萍心裏豔羨。

女兒苗小宛在村裏也是數一數二的樣貌,可跟二妹這女兒一比,生生就比成了搓腳婢。

她熱情道:“……這次過來是讓小輩們認認門,見見她們表姐,免得以後表姐從她們家門口經過,他們都不認得……”

夏櫻沒說話,客氣地笑了笑,伸手将桌子上的茶壺拿起來,倒了杯茶。

對面一個七歲男孩正抓着桌子的糕點,往嘴裏塞。

舅公苗大保拉着兒子道:“二姐,這是我家老四,家裏生了三個兒子,這我尋思,你們兩口子也沒兒子,我兒子多,過繼給你們家,就當給你們家延續香火,呵呵,過來,給你姑姑和姑夫看看,要是這個不行,我還有兩……”

這一句話,苗秀蘭臉上有點挂不住。

勉強笑了下,說道:“我們家有夏櫻,不需要過繼,你把孩子帶回去吧。”

“那怎麽行?”苗大保瞪眼:“你又不能生,夏家人丁單薄,我這三個兒子,給你一個繼香火,不挺好?都是親戚,我也不跟你們要錢,夏櫻以後多幫幫弟弟,弟弟有了前程,也是個依靠不是?”

天啊!

這算盤打得,珠子都快崩到夏櫻臉上了。

坐在旁邊差點被說斷子絕嗣的夏冬生,臉都拉下來了。

苗玉萍見不好,趕緊緩和氣氛道:“哎喲,小弟,延續香火也用不着你兒子,給夏櫻招個婿不就得了。”

苗大保臉色一變,嘟囔一句:“那怎麽能一樣……我這兒子可是苗家血脈。”

夏冬生在旁邊聽着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怼這娘舅:“我家夏櫻還是我們老夏家血脈呢!”

苗大保被怼不作聲了,看着餓死鬼一樣往嘴裏塞東西的兒子,氣得随手就是一巴掌:“不争氣的東西……”

苗玉萍當沒看見,趕緊道:“二妹啊,我家苗小宛生得秀氣,在苗家村是數一數二的姑娘,去年及笄,我瞧着村子裏也沒有配得上她的小夥子,尋思着,外甥女在郡城,那天師府聽說有不少不錯的年輕後生,看看咱外甥女能不能給表妹保個媒,搭個線也行,天師府裏沒有,天師院也湊合,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什麽叫天師院也湊合!

夏櫻感覺有點頭疼。

連苗秀蘭都窒住了,她家夏櫻還沒婚配,給她女兒保媒,她沒聽錯吧,這姐姐是怎麽說出這話。

夏冬生在旁邊冷笑連連。

就跟看了場大戲似的,真異想天開,什麽人啊容她挑挑揀揀,他家夏櫻待的靈院那裏頭都是和夏櫻一樣,人中龍鳳的人物,她閨女一個鄉下姑娘,也配?

苗玉萍見二妹不說話,她直接跟外甥女笑呵呵說:“夏櫻,你看你表妹這模樣,跟你還有三分相似,怎麽也不能嫁個農家漢子,都是一個家裏的姐妹,你看,你不得拉扯一把……”

夏櫻随着她的話,看向站在姨母後面的苗小宛。

苗小宛一直盯着夏櫻,見娘提她,她羞澀地低下頭。

夏櫻望了眼人,她委婉道:“姨母,靈院裏的人,最喜門當戶對,表妹這事……嗯,還是得從長計議。”

真的很委婉的說法了,天院裏大多是郡裏有權有勢的人物,一個什麽也沒有的平民……別想了。

可姨母裝聽不懂:“非富即貴?怎麽會,外甥女你都能進去……你表妹長得也不差,這模樣跟靈院裏的人結親綽綽有餘,再怎麽也是你表妹不是,差也差不到哪裏去,我這閨女還識字呢……”

夏櫻:……

苗玉萍見外甥女低頭不說話了,開始喝茶,她趕緊又把旁邊一個穿着藍粗布褂子的壯實小夥子給拉到身邊來。

“二妹,這是我小兒子,比外甥女小一歲,外甥女還得叫他一聲表弟呢,大家都是表親,打着骨頭連着筋,我想着既然你們想給外甥女招婿,那肥水不流外人田,咱這表親關系在這裏兒,我這兒子就入贅你家了,肯定能和外甥女把你們夏家打理的妥妥當當,再說了,這也不是別人,也是你外甥……”

一串話下來,屋子裏夏家人都驚呆了,夏父呆,夏母也呆。

就連端着茶碗的夏櫻都呆住了。

看向對面那壯實的農家小子,眼神正熱辣辣地盯着夏櫻,見夏櫻看他,他還緊張地摸了摸頭,憨聲道:“表姐,我,我叫向輕陽,我一見就覺得特別……特別好,你叫我輕陽就行……”

輕陽……

本來她是當戲看的,看看這一家人倒底什麽來路。

結果聽到輕陽哥三個字時,簡直五雷轟頂啊!

叫什麽名字不好,叫輕揚……

今天已經有一個輕揚,結果下午又來了一個。

果然,這名字一提。

那鏡刷的一下,從她腿上滑落,她每次坐下,都習慣性地握着鏡子輕輕放在腿上,不會讓它滑下去。

就算是一只詭,夏櫻也會處處給他呵護。

平日那種小心呵護的感覺,讓鏡中的大詭很是舒服,如果忘記了,讓它掉下去,它還會不高興,覺得她不珍惜他。

結果這氣的直接自己滑下去了。

這可了不得。

甚至用了一種詭的傳音方式,應該是某種音波力量?

別人聽不到,只有她能聽到。

耳邊傳來殺意濃厚的聲音:“走!”

“走!”

夏櫻:……

“不走,我就殺了這裏所有人!”

“殺光……”

開始了,開始發瘋了!

沒等他嘴巴殺完,夏櫻就飛快地:“好好好!走,馬上走!立刻走!”

她手拿着鏡子,站起來。

将鏡子安放在腰間。

起身道:“對了,爹,娘,我想起來,靈師府裏還有點活沒幹完,我得回府一趟……”

“什麽?這天兒這麽晚了,你還回府啊……”苗秀蘭驚愕地站起來問道。

她看着女兒突然起身,飛快地走到門口,毫不拖泥帶水地把“化妝箱”拿在手裏,然後回身對屋子裏錯愕的人,拱了拱手客氣道:“舅公,姨母,各位表妹表弟,我有事先行一步,有緣再見。”

說着轉身出了門。

苗秀蘭慌亂地追到門口:“阿櫻,天快黑了,你還是別去了,留家裏住一晚,我晚上給你做了好吃的,你……”

夏櫻已經快步出去,将馬牽出來,她怕慢一步,鏡子裏……要大開殺戒,真的不要把它的話當玩笑,夏櫻從來不當玩笑。

詭認真,她也很認真,詭認真想殺,她也很認真地安撫。

“沒事,娘,馬跑得快,天黑前我肯定到城裏,你別擔心。”

說着,她将箱子放好,利落地踩着腳蹬,翻身上馬。

“唉,外甥女,你怎麽說走就走了,你看你表妹,還有你表弟的事……”苗玉萍追出來,想着好不容易堵着外甥女,不管哪樣,能辦成一件也行,結果外甥女話都沒聽完,竟然要走。

而且理都沒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沒聽到她的話,掉轉馬頭,很快離開了。

她當即不滿地望着身影道:“這,可真不把長輩放在眼裏了,哪有這麽待客的……”

見自己閨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飯都沒吃就被苗家的親戚給氣走了,一直忍着的夏冬生終于氣不打一處來。

朝着苗秀蘭罵了一句:“你們苗家人……真是豈有此理!”

說完甩了下袖子不理人直接走了。

苗秀蘭聽到丈夫罵她,沒敢吭聲。

看着夏櫻騎馬急馳而去,太陽就要落山了,這能趕回城嗎?她擔心,心疼極了。

正抻脖子望着呢,她那大姐不滿開口了。

“秀蘭,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這女兒,真是太狂了,太傲氣了,當着我們長輩的面,直接就走了……”都不管她弟弟妹妹們。

苗玉萍身邊的苗小宛很不甘心的低頭。

苗香蘭心裏也生了氣,她收回目光,冷臉道:“大姐,你說我女兒不待見你,好,那我問你,當年你們搬離白拓城的時候,可有給我,給我夏家送過信?”

“你們只顧着自己跑了,現在卻找上門來,要我們夏家,我女兒幫你們這樣,幫你們那樣,又是入贅又是過繼,我女兒沒給你們打出門,都是她脾氣好,你還想讓我女兒怎麽看你們,怎麽看你們這兩個長輩?說我女兒傲氣!對,怎麽了?我女兒就有傲氣的本錢,你女兒行,你讓你閨女也進靈院,也當靈師?你憑什麽在我女兒面前指手劃腳,你對我女兒有什麽恩,有什麽德?”

見苗秀蘭突然翻臉,翻起舊帳,苗家人大小輩不安起來。

苗玉萍被當着小輩面這麽指責,她臉上挂不住,尴尬道:“秀蘭啊,這也不能怪我們,當時走得匆忙,你們又離得遠,我們這不是沒來得及嗎……”

“哼,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們是看我日子好了才湊過來……我告訴你們,再說我女兒一句壞話,那咱就斷親,我當你們是親戚,你們才是,不當你們是親戚……呵呵,你們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走!”

說完苗秀蘭不客氣地轉身進了屋子。

留下一群人在院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面相觑,忐忑不安起來。

……

夏櫻騎在馬上,将鏡子拿到腿上,剛拿上來,它就自己滑下去,再拿腿上,它又滑下去。

這大詭氣性,真夠大的!

哄不好那種。

夏櫻一路上都在安撫着它:“好好好,我都答應你了,我跟你保證,以後我少回家,好不好?”

一邊安撫,一邊快馬加鞭,因為天就要黑了,她跑出了一陣風的速度,幾乎一邊望着夕陽殘線,一邊拽着馬繩往郡城沖。

結果晚了一步。

城門關上了。

就差了幾分鐘。

可惡!

望着面前高大的黑色城門,她只能從馬上下來。

埋怨地拍了下腰間的鏡子:“都怪你,你看看,進不了城了!”就差一點兒!

此時天黑下來,門外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只有她一個人,一匹馬,還有腰上一面鏡子。

可再埋怨也沒用。

只能想辦法怎麽渡過今晚,城內有靈師,入城的詭異較少,城外卻不知道有多少。

她牽着馬往城外走,想着晚上到哪裏落腳。

周圍幾個村子……肯定不行,天一夜家家戶戶閉戶,誰叫也不會開門的。

附近也沒有廟。

看樣子只能找一處背風的地方待一宿。

想了想,她趁着最後的天光,翻身上馬,一人一馬向附近的明陽山奔去。

不能離村子太近,火有光,會吓到村民。

……

上輩子的夜晚,就像一只小綿羊。

溫順,可愛,可以随意玩耍。

詭異世界天一黑,那是朔朔冷風,陰寒刺骨,那種感覺不是冷,是陰透。

夏櫻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凹壁交界處,石頭向內凹,上面有塊石突出來,勉強可以遮風擋雨,她趁天未黑透,趕緊尋了些柴火,在石壁凹處升起火,馬被她拴在了旁邊一顆樹下,這一天把馬累壞了,它正在草地上趴着,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草。

火升起來後,終于驅散了些夜間的森森陰氣。

這塊地方不少石頭,有火烤着,石面溫熱,靠壁有一處平整的長石,收拾下可躺在上面休息。

火很旺,将西面石壁處映得一片明麗,亮亮堂堂,溫暖如春。

與外面天一黑就毛森骨立,霧慘雲昏迥然相異。

夏櫻随意從箱子裏取了朱砂在外面撒了撒,又放了幾張符在腰間,以備不時之需,不過有身邊這只大詭,應該沒有什麽不長眼的小詭來的。

而且她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夜晚四處飄蕩的詭物,而是身邊的這一只……

大詭秦清揚,斜倚在夏櫻用手帕清理好的石板上,原本俊雅清逸,仙氣飄飄的面孔,在這樣陰森的夜晚,野火籠照下,面孔上似乎浮上了一層邪獰之氣。

她撒完朱砂回來,望着他,尤其那身黑袍,看得夏櫻是心驚膽顫,她帶着三分讨好道:“清揚,你要不要聽故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講個故事,會不會好點?

結果他淡淡地道:“夏櫻,你是不是以為故事不讓殺人,我就不會殺人?”

他薄唇微微含着冷笑:“我告訴你。”

“……你如果敢嫁人,我就殺你父母親族,屍骨不留,你身邊所有人,都會死!”

“招贅也不行,你敢招贅,我就把你的贅婿頭骨敲碎,用他的腦漿喂山野的狼!”

夏櫻:……

她手裏拿着柴棒……

“你站在那麽遠做什麽,怕我吃了你?過來!”

夏櫻看着他一身黑袍,完了,今晚要發瘋……

他倚着石壁目光幽幽,眯着眼睛,語氣放慢,再次命令道:“過……來!”

黑袍的時候,她真的不想過去。

她磨蹭着,将手裏的柴棒放到地上,理了理腰間的鏡子。

剛走近他,黑袍大詭秦清揚長臂一伸,将她一下子撈在了懷裏。

抱在了腿上。

夏櫻吓了一跳,在他懷裏微微掙紮了下。

“別動!你給我乖乖的……我就不傷你。”

夏櫻被他圈在懷中,勉強道:“清揚,你……你放開我,我能好好坐。”

“我要精氣。”

“可今天才剛吸過精氣……”

黑袍大詭秦清揚眼中射出噬人光芒,霸道道:“我現在就要。”

黑袍時的他根本就不想經過她同意,說完直接伸手摟住她細韌的腰身,攫住她俏麗嫩滑的下巴。

在外面森然的陰氣圍繞,石壁安靜溫暖的火光下,他低下頭。

他沒有像以往唇對唇吸。

反而将唇貼上她的面頰,學着書上畫的,親吻了數下。

夏櫻不安地動不動。

“別動,再敢亂動,我就……”

他一邊威脅着懷裏人,一邊竟然在她臉頰吻舔不休。

夏櫻被他親的輕輕躲了下,剛要說話,就被他一下子銜住雙唇,有力的探在裏面如百精圖第一頁那樣……

他的雙唇一碰到她,她就覺一股戰栗感從頭發一路到腳,如觸電一樣,讓她忍不住拒絕地手輕抵着他:“不要……”

“哼!洞房花燭,魚.水之歡,男女天性本就如此,你嫁人招贅魚水之歡可以,我就不行?”

“因為我是詭?”

“今天,我偏要!”

說着他俊臉帶着怒氣,瞪着眼前這不知死活的玩意兒。

狠狠地,毫不憐惜。

直到她聲音再也忍不住從唇齒縫隙中瀉出,眼神迷離,親得她從內到外如潮水般,片刻就化成灘水,軟在他懷裏。

慢慢地與他唇間交錯,她依賴地偎在他懷裏,嗚咽地小聲求着他:“清揚。”她小貓一樣叫了他一聲,“輕一點……”

“清揚……”

在她一聲聲輕喚中。

他終于“嗯……”了一聲,在她摟着自己,主動獻上香唇,只為讓他輕一些時,黑袍才終于變白了。

兩人唇間纏着就像兩只小蝴蝶。

外面那呼號的風,刮了一夜。

夏櫻睜開眼。

風停天亮了,她的馬兒正站在樹下悠閑地吃着青草。

她一下子從石臺上坐起來。

眼前已經沒有黑袍的身影。

知道他回到鏡中。每次吸過月華後,他都會回到鏡子裏,詭類确實不太喜歡白天,就算大詭也是,他可以出來,但不喜歡出來。

她忍不住摸了下胸口,衣服已穿好,但那種被親過度的輕微刺痛。

讓夏櫻咬牙切齒。

這可惡的魅鬼!

這下好了!

秦大詭一下子學壞了。

還化為黑袍強迫她,可惡!

以前白袍時吸取精氣,一直乖乖對着唇吸好幾年,現在吸……要親着嘴還要摸着吸。

還說味不一樣兒,這樣吸比較香!

她覺得不能這樣下去。

魅詭的東西會越來越上瘾的。

一個吻就要了老命了,要是其它的……

絕對不能再越界,必須要限制他!

天色大亮。

她把頭發匆匆梳理了下,腳踢了幾下,熄滅火堆,牽着馬走到村子有水源的地方,洗漱一番,這才進了城。

先回住處換了衣服,裏面換了綢緞衣,比較柔軟。

路上買了豆漿油條,豆漿一口喝了,油條用油紙包着。

吃完丢掉紙,時間緊張地進了靈師府。

剛進去,同樣在靈師府任職,關系和她還不錯的葛小谷走過來,她是夏櫻師妹,比夏櫻晚三年,現在在靈師府實習。

“夏櫻,出事了,郡城外有個村子出了厲詭。”

“什麽?厲詭?怎麽出的事?”夏櫻忙問,郡城周圍很少出現厲詭,一般都是小詭物,就連詭也知道郡城裏靈師多,很少出現在裏,如果出現了……那可危險了。

“聽說是……”

府裏司直走了進來,咳了一聲,看了一圈府裏靈師,目光落在夏櫻身上,吩咐道:“夏櫻,牧鵬宣,葛小谷,綠蘿村出現詭物,你們三個人立即趕往西坡山,到綠蘿村探看。”

三人當即恭敬地向司直揖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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