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以身伺魔8
以身伺魔8
男女之間……這種事。
這只詭懵懂, 夏櫻兩世為人……
雖然上輩子只活到十七歲……但畢竟……那個世界小日子過得挺不錯的……片兒,那麽發達,懂得都懂。
在詭眼裏, 可能他只想換種方式, 換個方法吸取精氣。
但在夏櫻這裏……
她兩世都是個少女,她總覺得這是相愛的人才能在一起做的事,跟詭……怎麽能, 怎麽能随便做這個!
雖然鎮定,但耳朵紅透了。
她不自在地左右看了看,她是不可能答應的!
能跟他親嘴,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絕對不要這個樣子給他吸!
所以她義正嚴詞地拒絕了!
這只詭生氣了。
站在那看了她半天,最後冷哼一聲,揮袖鑽進了鏡子裏, 連晚上月光都不曬了。
乾坤鏡放在窗邊桌子上。
見他回去了。
夏櫻這才腿發軟地坐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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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詭, 不愧是以精為食, 畫得那個東西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相當勾人奪魄, 看一眼,就好像能勾動情裕似。
有一種魅氣,人只要看了,就會被吸進那個畫面裏, 滿腦子都是那個畫面,會由心裏覺得那樣一定舒服得不得了,全身心都開始蠢蠢欲動, 會想要那種愉悅,想感受一番。
它不但勾人, 它還勾詭!
無論人和詭,見了它的魅畫,都會不由自主地由它擺弄,然後在感官的極度快樂中死去,欲生欲死不過如此。
估計吳世昌就是被這本書迷的……
精兒全被吸走了!
別說普通人吳世昌,就算縛靈六層,靈師的她,看一眼腿也軟啊。
腿間濕漉漉這怎麽不讓夏櫻警惕呢,還好她上輩子是少女,從未享受過魚水之樂,倒是能克制一二。
如果是有體會過人間的男女,根本躲不掉這本魅書的魅術,看過之後,它還會埋下種子。
比催情丹還要厲害,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抵擋的。
這本百精圖應該就是魅詭的東西,是它的武器!
夏櫻坐在床上,慢慢地舒了口氣。
以靈力覆蓋全身
安撫下那顆怦怦直跳的心,因為在看過後,她的內心産生了一種,就這樣給他吸又如何,這種只追求欲的想法,就是魅詭給她種下的種子。
很快她就掙紮出來。
可怕的詭物!
若真着了它的道,被魅詭這種詭物纏上,普通人,恐怕連貞婦都能化成請君入席的妖婦……再潔身自好的男子,也能成為那欲溝裏沉淪的枯骨。
夏櫻搖了搖頭。
她望了眼窗前桌子上一閃一閃的鏡子,月光正透過窗戶照在鏡子上。
夏櫻特意把窗戶打開,有這只詭在,倒也不會有什麽小詭來騷擾她,她就算開着窗也能安心睡覺。
但他不吸月華,鬧人似在桌子上一會黑光,一會白光,一鼓一鼓似在發着脾氣。
詭物就是這樣,哪怕從小養大,當他覺得不被滿足時候,就會這樣控制不了自己。
尤其這只詭仙,氣性可大了!就愛在她面前鬧脾氣。
但她肯定不能讓他得逞!
所以她用縛靈心經去除掉魅詭圖對自己心境上的影響後,她收拾了下被褥,無視地躺在床上。
都要睡了,鏡子還在一閃一閃,跟她較着勁。
映在房頂上一會亮一會暗。
她安靜地看了一會,見他沒完沒了,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它一下,小聲道:“別閃了!不讓我睡覺是不是?”說着,把鏡子翻過去,讓它頭朝下。
不曬月光,那就別曬了。
她又躺回床鋪上。
暗暗嘆了口氣,她住的屋子是綠蘿村的村民讓出來,全村最好的青磚小瓦房。
收拾的很幹淨,被褥都是新的,曬得蓬松棉軟。
村子臨山,外面不但有風聲,還有蟲鳴聲,蟲子似乎很多,想想也是,附近全是麥田。
除了這些,再無別的聲音,入了夜所有村民閉戶睡覺了。
可她卻心事重重,躺在那裏根本睡不着。
到底什麽詭呢?
為什麽清揚會說她們來晚了?
它成長了……
成長?
什麽詭,具備成長性?
她沒有懷疑輕揚,因為他從來沒騙過她。
那這種具備成長性,速度快,切割能力強,攻擊範圍廣,還有能隐身,平常肉眼看不見,可瞬殺幾十人……
這種詭物如果有,她不可能沒聽說過,畢竟當年在學院她的成績可非常優秀,用過功了。
可夏櫻所知的詭物裏,沒有一個和這些特征對上的。
明天所有人都會死?
這讓她心中隐隐不安,思慮了不知多久,在這種不安的心境下,她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居安思危下,她做夢了。
夢到自己重回靈院時,剛進天院魏師講的第一課,是白游。
魏師在課堂上邊走邊說:
“白游。”
“是一種沒有攻擊的詭物,野外遇到了不必驚慌,它們平時肉眼看不見,只有夜裏會發出淡淡的白光,它們像一片片柔軟的花瓣一樣,在夜晚游蕩着,它們可以速度很快,也可以很慢,用手一碰觸它,它就會瞬間消失。”
“它們是蜂巢類詭物,誕生時往往數千數,甚至幾萬數,幾十萬數,周身帶着熒光,散布在巢穴周圍,有着晚上歸巢的習性,這種詭,叫做白游……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課堂學子齊聲應道。
白游……
白游!
對了!符合所有條件的詭……
是白游!
睡着的夏櫻瞬間驚醒了!
她一下子從床鋪上坐了起來,坐在陌生的房間裏,在黑暗裏,額頭冒出了細汗。
她們三人下午查看時,都進入了一個誤區,以為這是一只詭!
實際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只詭,而是一群詭!
就在剛才夢裏她突然想到了。
是什麽生物具備了這些特征?就是詭類裏最無害的詭,白游!
它具有成長性,因為是巢穴類生物,從白游詭卵,到孵化,只需要半個月,孵化後幼詭蟲長成白游,只要七天!
只要七天!
它們就會從巢穴中飛出,因速度快,可瞬移,在出巢穴那一刻,會井噴式瞬間布滿百裏範圍,在百裏內游蕩,它屬于領域類白詭。
白日喜在樹葉下,草木中飄浮。
極有隐藏性,人的肉眼根本看不見,只有夜裏出行的時候,才會見到像熒蟲一樣,冒着淺淺的一點點光的白游。
白游是白類等級的詭,沒有攻擊力,近乎于無害,城內人多的地方白游很少,山中居多。
就連靈師遇到白游巢穴,都不會清除,反而視而不見,因為清除很麻煩,嫌浪費材料。
而白游這種詭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變成煞詭。
就是在變異的情況下!
是什麽能讓白游詭類變異?那就只有……陰魂草!
想到陰魂草,夏櫻冷汗冒下來了。
不對啊,陰魂草明明絕跡了……
一旦白游遇到陰魂草,它們會在陰魂草旁邊築巢,在陰魂草下産卵,孵化出來的卵就會變成陰游血煞!
原本白游呈花瓣狀,變成煞後,變成葉片狀,有如無形利刃,切割完全沒有問題,這煞物一旦變成千千萬萬個,屠戮一個幾千人的村子幾乎在須臾之間。
雖然有些誇張,但在陰游血煞的巢穴中,沒有其它生物!
這是一個龐然大物,提及這個東西,還是她請教魏師大詭的時候,魏師偶爾講過,據說斷天峽谷的谷口,就是一個巨大的陰游血煞巢穴,是斷天峽谷那只大詭,溫道濁的阍詭,不錯,大詭都有名字,它們幾乎是詭類中王的存在,怎會沒有名字。
阍詭也就是所謂的守門詭,門監者,有它在,沒有任何人能通過斷天峽谷,進入谷中。
如果不是夢到靈院第一課講了白游,她甚至都記不起有陰游血煞這回事。
因為陰魂草已經絕跡了。
很多人靈師連陰游血煞都沒見過。
而且,陰魂草必須在陰地生長,麥田裏怎麽會有陰魂草?那裏陽光極好,是塊陽地。
加上農戶每年種植麥子,收割翻地根本就沒有陰魂草生長的空間……
兩者也很少能相遇,因為陰魂草是長在沒什麽草木的陰地,而白游喜草木。
可她越想越覺得麥田的詭與陰游血煞各種習性吻合。
白游變成陰游血煞,依然帶着白游的特點。
成長性!七天出巢。
速度快!
切割力強,攻擊範圍廣!
隐藏性,瞬殺……
一下就和麥田村民死亡所有線索對上了。
夏櫻心頭不安地看了眼桌上漏壺,天快亮了!
現在是晨曉前夕。
她想了想,利落地翻身下床,将靈師衣服飛快地套在身上,取了腰帶。
如果她猜錯了,那固然好。
如果沒猜錯,真的是陰游血煞,那就糟了!
秦大小氣詭說今日所有人會死。
那麽今日天亮很可能就是它們的成熟日,出巢時。
到時它們會像霧一樣噴射到處都是,這是白游詭類散播種子的方式,這也是巢穴類詭物的特性,與大詭的領域有些相似。
就是占地盤。
領域範圍內,所有生物異類都會被它們殺死。
到時不止這個村子,若它們游蕩開,綠蘿村周邊所有村子的人,都得死。
想想那個情境,人的血肉估計都要絞成粉末,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她心悸,不安。
利落收拾好後,她将桌子上的鏡子飛快挂在腰間,拿起箱子走出房間。
睡着牧鵬宣和葛小谷被夏櫻叫了起來。
葛小谷房間裏。
“師妹,你說什麽?陰游血煞!”
牧鵬宣一下子站了起來,“不!”他搖頭道:“不可能!”
陰游血煞這東西他知道,斷天峽谷和北淩絕地,乃金銮王朝的兩個大詭的身居之地。
那裏人跡罕至,最早有一批靈師前去探看,聽說就是在進入斷天峽谷時,在谷口遭遇了陰游血煞,全軍覆沒。
從此,再沒有靈師敢從斷天峽谷的谷口經過。
葛小谷被突然站起來的牧師兄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臉,清醒過來,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師兄和師姐說話。
夏櫻手放在桌前,面色凝重:“牧師兄,我也希望是我猜錯了……”
待師兄師妹安靜下來,她才弱弱地問:“牧師兄,夏師姐,陰游血煞……是什麽?”她怎麽沒聽說過?
兩人看向小師妹。
夏櫻給她簡單講了下斷天峽谷的事。
然後道:“麥田發生的事,目前符合條件的詭物,我能想到的就是陰游血煞,我以前翻過關于陰游血煞的記載,它們在出巢前會有專門的陰游巡邏巢穴,殺死靠近巢穴的一切血氣活物,割麥子的村民,會不會被陰游巡邏所殺?”
“不過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
牧鵬宣聽到這裏,才慢慢地坐下來。
“所以,我們需要去麥田查看一下。”夏櫻看向牧鵬宣與葛小谷,“如果确定是陰游血煞,我們需要立即返回郡城,向府直禀明這裏的情況。”
三人沉默片刻,牧鵬宣和葛小谷都沒有異議。
他們來綠蘿村本就是來查探詭物的。
村民還在沉睡中,在離天光初現前一刻,三人在夜色裏,直奔出事的麥田。
村子四周仍處于将亮未亮的黑暗混沌中。
與昨日下午查探麥田時,只過去短短一夜時間。
當他們再次來這片麥田附近高處。
看到眼前的情景,三個人驚呆了!
在黑夜裏,所有草木麥葉都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顏色,只有千千萬萬只變異白游,在暗夜裏,密密麻麻的如同一片片螢火蟲聚集在一起,發着光,在最中心的那片麥田中,随着晚風搖晃。
它們向着一處彙聚,化作大團的純白光雲。
那其實不是在是搖晃,而是像有呼吸一樣,一收一縮,像一個巨大的心髒,每一次收縮後,都會向外漲大一圈,仿佛有股巨力在壓縮它們,壓縮的越小,下一次漲大的範圍就越廣。
三個人看到時,都絕望了,竟然真的是白游!
這裏是它的巢穴!
是變異白游,陰游血煞的巢穴!
他們離得近,能聽到密密麻麻數以幾十萬只陰游血煞,發出像初生嬰兒一樣,怪異的尖鳴聲。
因為每一只聲音都很小,合在一起仿佛是林間蟲鳴,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就算聽到聲音,也想不到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有數以幾十萬計的血煞!在叫!
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三個人冷汗刷地冒了出來。
這巢穴存在絕不是一天兩天,可是沒有任何人發現它們,因為夜裏沒有一個村民敢走出家門,白天它們又會縮在巢穴中,就算村民走近了也看不到它們。
“鳴……”
“鳴!”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一收縮就長鳴,一漲開就短叫的血游。
站在夏櫻旁邊的牧鵬宣受不住壓力地“刷”拔刀出鞘,那是一柄他随身攜帶的符刀,上面有火焰狀的紋路,是黑市裏賣三千兩銀子的火焰詭刀。
“沒用的,牧師兄。”
“陰游血煞,馬上就要孵化出來,确實,我們開晚了,一切都晚了,它們會在天光初亮時,将巢穴裏無窮盡的陰游血煞噴射出來。”
“天邊,就快亮了……”
只這麽一句話。
不了解陰游血煞的葛小谷,都聽得通體發涼。
就是因為知道這種情況,牧鵬宣才過激之下将刀拔出,因為很可能下一秒,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陰游血煞朝他而來,他會在瞬間被切割成一攤血肉,他控制不住死亡的恐懼才拔刀而出。
這是面對危險本能的防禦反應。
“師姐,既然這樣,那我們,我們趕緊走啊……”葛小谷看着站在那不動的夏師姐,還有拔出刀的牧師兄,她不明白為什麽不走?
“逃不掉的。”
“對!”牧鵬宣眼睛開始血紅:“我們逃不掉的,就算逃得了這一刻,也逃不了多遠,就得死!該死的!這裏為什麽會有陰游血煞!”
他整個人激動地握緊手中的刀,近乎怒吼地低吼道。
“為什麽,我們現在就走,馬上離開村子,一刻鐘,不,半刻鐘,我們就能離開綠蘿村,走啊,師兄,師姐,我們走啊!”葛小谷頭皮都炸了,那些蟲子讓她本能地轉頭想逃。
只不過夏師姐和牧師兄都沒有動,也才按住自己的腿。
“陰游血煞速度快,它們有瞬移的能力,可瞬移百裏,你我騎着馬,無論如何逃,都逃不過它們的領域。”當白游還是白游的時候,這些都無所謂,因為它們沒有攻擊性。
但成了陰游血煞,就連大靈師,在數以幾十萬計的詭蟲面前,也會飛灰煙滅,何況他們三個區區小小靈師……
往哪裏逃?別說是人,凡是血肉,蕩然無存,片刻之後,這裏再無綠蘿村!這山青水秀之地,将成為一片荒蕪的廢墟,無數生靈埋骨于此。
也包括他們……
“不好!它們就要爆了……”牧鵬宣絕望道
天即将初曉。
從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恐懼初曉。
他滿臉蒼白握着刀,退了一步,他就要死了!他,夏師妹,葛小師妹,他們三個人即将成陰游血煞領域內最新鮮的一灘血肉。
可惡啊!
他做靈師已經小心翼翼到極致了,可有時候天要你的命,你防不勝防,如果不夏師妹猜到這東西是陰游血煞。
他可能在睡夢中直接死去,連自己被什麽東西殺死都不知道,他手中火焰刀,刀鋒在抖動,沒有人能在死亡面前絕對冷靜。
陰游血煞的巢穴再一次極致壓縮,巢穴狠狠地晃了一下。
葛小谷吓得青香都拿不住了,一下子哭了出聲來:“師姐,師兄,嗚嗚,我不想死,我還沒當上靈師,我不想死,我們逃吧……”快逃吧!再不逃來不及了……
夏櫻在這種情況下,最終深吸口氣,開口道:“好!逃吧!你們馬上騎馬離開村子,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離開綠蘿村的路上!”
牧鵬宣和葛小谷被她斬釘截鐵的話一振,不由看向她。
“那你呢,師姐你呢?”葛小谷問。
“我幫你們拖住它們。”在決定了後,夏櫻鎮定地從箱裏取出一物,飛快道:“我會留在這裏,幫你們拖住它們。”
“不行啊,夏師姐,你怎麽拖住它們?這麽多……密密麻麻的。”大靈師來了也拖不住,除非十個大靈師……
夏櫻将盒子裏保存的三顆詭晶拿了出來,這是秦大詭的化晶,一顆滴上化魔水,可以反複用三次。
“這是詭物化晶,你們知道的,這東西一旦化掉,可以拖住半刻鐘的時間,我會在它們噴出前扔出去,它們會為了詭晶離開巢穴自相殘殺,這半刻鐘的時間,你們要把握好,跑得越遠越好,如果能活下來,記得去郡城報信,你們手裏還有爆詭丸嗎?都給我……”
“啊?”牧鵬宣萬萬沒想到夏師姐竟然願意赴死,只為給他們留一線生機,作為茍道中人,他一時間百感交集,這種人性光輝的動人之處,就在于此。
在于犧牲,在于堅定。
牧鵬宣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活下來,但他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夏師妹!
他眼中發紅,“有。”說着從口袋裏取出十五顆爆詭丸,怕死的人後手總是留得多,爆詭丸一顆只有黃豆大小,他這次出來準備了三十粒,本以為就算遇到危險,三十顆,輪番轟炸,也能逃出來。
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帶了三十顆,可遇到的詭物是幾十萬數。
“給你,師妹。”
“夏師姐,我沒有那麽多,只有五顆,都給你……”是她最後保命用的,她滿含淚花地将五顆爆詭丸一下子塞到夏櫻手裏。
夏櫻看了眼天邊,天馬上就要亮了,太陽就要出來了,陰游血煞的巢穴已經壓縮在了極致,她沒有猶豫地盯着前面巢穴開口:“不要管我,快走。”
“夏師妹……”
“師姐!”
“快走!”夏櫻呵斥了他們一聲,“再不走就不來及了。”
最後兩人一咬牙,牧鵬宣和紅着眼睛的葛小谷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麥田河堤。
迅速地向村子裏跑去,沒有時間了,他們已經來不及通知村子裏的人,兩人幾步從馬廄裏牽出馬,翻身上馬就向着來時的路,飛馳而去。
他們不敢回頭看,只有風從他們耳邊呼呼刮過,兩人狠狠地挾着馬腹,馬兒傳出痛苦的嘶鳴,四蹄飛奔。
……
見兩個人走了,夏櫻才吐出口氣。
她孤身一人站在樹下,看向天邊,她不是什麽救世主,可如果這裏出了陰游血煞,綠蘿村的人都死光了,幾千人血流成河,和她同行的兩個靈師也死了。
只有她一個活着,她要怎麽向人解釋呢,恐怕回到靈師府,就要被上上下下查個幹淨,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詭物了。
甚至會天天審問她,是如何在陰游血煞裏活下來。
她不是單獨活在這個世上,她還有這一世的父母,她還想好好做個“公務員”不惹事生非,做滿年數退休,攢夠錢買房子買地,逍遙自在地過自己長命百歲的小日子呢。
被通緝被查還有什麽意思。
何況,牧師兄和葛師妹兩人都不錯,綠蘿村的村民淳樸又熱情。
讓她看這一方水土的人們慘死在這一片土地上,作為後世穿過來的人,實在做不過視而不見。
但秦大詭提出的交換條件,她也實在,實在有些接受不了。
她覺得自己先試一試,實在不行,再說吧。
也許用秦大詭的化晶,成功了呢?
畢竟這個化晶跟市面上的詭晶不同,它只要融化,所有詭類都瘋了,其它詭晶威力沒有這麽大。
她想着,如果化掉手中三顆化晶,将那些蟲子引到一起,它們不在巢穴裏,就不會爆得到處都是。
她再将手裏二十五顆爆詭丸扔出去。
說不定全軍覆沒……
她咬牙不試一下總不甘心。
既然想做,那就做。
她當即将三顆米粒晶石用化魔水化掉,以靈力推向那片麥田,靈力推力畢竟有極限。
化晶掉到了麥田邊緣的水溝邊。
整個巢穴先是安靜了下,沒有再發現怪異的叫聲,接着,整個巢裏的陰游血煞開始騷動起來,它聞到了味兒,不出所料,像瘋了一樣不再待在巢裏,竟然嗡嗡嗡地如一條長龍不要命地沖向了麥田一處。
夏櫻緊張地看着它們趴在了化晶的位置上,密密麻麻,互相撕咬搶奪。
剎那間,她将手裏的幾十顆爆詭丸,以靈力全部丢進了那堆陰游血煞堆裏。
裏面頓時發出了“撲撲撲”的爆響聲。
夏櫻沒有低估化晶,卻高估了爆詭丸,幾十顆丢下去,她不知道殺了多少詭物,但至少大半都沒有事。
失敗了……
詭物吞掉化晶後,遭到了攻擊,立即掉轉矛頭憤怒地沖她而來。
對于速度極快的陰游血煞,她跑起來和原地站是沒有區別的。
沒辦法,夏櫻咬了咬牙,只能……
她手敲了敲挂在腰腿上的鏡子,硬擠出點笑容,用無比溫柔地聲音對鏡子裏的大詭說:“輕揚,在嗎?我同意交換了。”
“輕揚……”
叫了兩聲不出來,昨天拒絕他,又沒有哄他,把他氣壞了。
可是陰游血煞馬上就來了。
望着那群東西,她趕緊安撫他道:“……輕揚,對不起,我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翻你的鏡子,不該那麽說你,你說你這麽好的一個,人,我怎麽能說你的不是呢,我跟你道歉,那你現在能不能原諒我,幫幫我,求求你……”
這柔軟的話一出。
一道白影終于舍得出來了。
夏櫻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了,感謝這詭物吃軟不吃硬,她用這一招不知哄過多少次,百試百靈。
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白影,她大大松了口氣。
擡頭一看,頭上鋪天蓋地的陰游血煞沖她而來,嘴裏還帶着尖鳴,感覺下一秒,她可能就要重新投胎了。
這種無處可逃的死亡的體驗,還真是……
秦輕揚雪色衣袍在風中獵獵,他站在那兒,不屑地看了眼漫天飛舞張牙舞爪的蟲子。
他啧了一聲,看了眼身後百無一用的小東西,遇到危險就知道哭唧唧。
遇到這種東西至于跑嗎?
不是一掌一片嗎?
随即他懶洋洋地伸手,在蟲子要落下來時,他眼睛都沒有看上方,無所謂地擡手,往空中先慢後快地推出一掌。
漫天幾十萬兇惡的詭物,就像在空中突然自爆了一樣,化為了滿天煙花。
夏櫻擡頭看着這片景色,每一個微亮的陰游血煞都是一點火花。
幾十萬只,仿佛在頭頂放了一場永不停歇的煙花,照亮了夜空。
如此兇物,死在空中,竟然這般好看。
最後化為點點星光,散于天地間。
夏櫻仰頭,微張嫩口,被美景震撼,等她回過神時。
秦輕揚不知什麽時候轉身,手負身後眯着眼低頭看她。
見她看過來,他冷哼一聲,“多此一舉!”說完袖子一揮,重回到乾坤境中。
此時天邊一亮,太陽從山頭一躍而起。
瞬間山河草木有了顏色。
夏櫻低頭看鏡子,鏡面正微微閃着光,一亮一暗。
他每天都要吸收日精月華,日精會在太陽初升時從鏡中汲取,升高了他就不吸了,月華則可以吸一晚上。
後來夏櫻特地去書院查過,畢竟要鉰養一只大詭,關于他的事,她都想知道,不說了如指掌,也至少心裏有數。
原來太陽只有初升的時候,混沌初開才有鴻蒙之氣,這種氣人眼是看不到的,等到太陽升起,就有陽毒了,不适于食氣。
夏櫻從鏡子上移開,在去除了陰游血煞後,再望着眼前安靜祥和晨曦之景。
那種感覺,感慨萬千。
好像之前生死一線,驚心動魄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都過去了。
她心中也是有無奈的。
她們靈師束手無策的詭物,在大詭手中,竟然不過是放了場煙花。
她終于感受到魏師所說的,生命層次的不同,進化完成的詭物也許是比人類更高一層次的物種。
意識到這一點,真是讓人又嫉又妒。
不過這次死裏逃生,也讓她再次堅定自己的想法。
她還是不夠茍,以後還要更茍一點才行!
站在樹下她又細心觀察了一下。
陰游血煞似乎全部消失了
秦大詭出手,估計不會留下後患。
像陰游血煞這類詭物,巢穴肯定會留下東西,夏櫻最近可是極度缺銀子花。
待天一亮,夏櫻一揚手,燦燦金砂圍着她,為她蒙上了一層金紗,她小心地進了麥田。
撥開麥草,來到了麥地陰游血煞巢穴的位置。
果然,有一個像蜂巢一樣黑乎乎的橢圓狀東西。
發生了這種事,靈師府肯定會派人來查,這個煞巢不能動,雖然值錢,但太紮眼了,她在周圍找了一圈。
在一衆麥子裏,終于找到她想找的東西,陰魂草,它通體漆黑,頂端開了一朵暗紅花。
這可是真正值錢的東西!她忙蹲下身,戴上隔靈手套,從箱子裏取出布袋,将陰魂草小心挖出放入布袋中,收入箱子裏。
陰魂草能制作陰身符,所謂陰身符,就是用了之後好似死了一樣,成了陰物,詭物都不理你了。
保命用的,這符市面上有價無市。
她還在陰魂草下面發現一具屍骨,她才知道為什麽陰魂草會長在麥田裏,陰魂草不是長在麥田,而是長在這具猬詭屍體上。
猬詭是陰詭,生在極陰之地,骨頭呈尖刺狀,尖刺可以用來制作武器陰刺。
這只猥詭身上竟然有十三根陰刺,純陰之氣濃郁。
尖刺可以做十三把武器!
每個尖刺一百兩,也是一千三百兩,真是發了。
她又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其它東西,倒在一處稻草人位置,發現被炸開的地面露出一個匣子,她打開匣子,裏面放着一張符。
麥田的草人?
草人下的血符……
好嘛!這是人為的!
她就說,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陰游煞詭!
像猥詭喜居陰地,它怎麽會出現在在麥田裏?陰魂草也是,十三骨刺,十三只草人,血符……
她将匣子蓋上,這件事不簡單,需要帶回去。
當她從容不頗地回到村子時,竟然發現牧鵬宣,葛小谷返回來了。
葛小谷下了馬見到夏櫻竟然哭了。
“師姐!嗚嗚,還能再看見你,真的太好了。”
“牧師兄,師妹,你們怎麽回來了?”這讓夏櫻很詫異。
牧鵬宣沒開口,葛小谷急忙道:“我和師兄倆跑出村子,聽到爆詭丸響的響聲,牧師兄說我們這次必死無疑,但是騎着騎着,并沒有陰游煞詭出現,我們還發現村子裏煙囪本來沒冒煙,後來冒煙了……”
于是他們就停下馬,覺得事情不對往回走,剛進村子就看到夏櫻從麥田那邊悠悠然地走過來。
夏櫻:……
原來如此。
“師姐,我們走後,你那邊發生什麽事了?陰游血煞呢?”
“哦。”夏櫻沒想到他們會回來,于是在腦迅速地梳理了下經過:“是這樣的……”
夏櫻将剛才發生的事,跟他們說了一遍,他們的十五顆爆詭丸,加上她手裏的十顆,還有八顆金詭丸。
當然金詭丸是她編的,一顆金詭丸一百兩,是爆詭丸威力的十倍,她怎麽可能買得起,是夏櫻發現爆詭丸威力不夠,才加了金詭丸,否則無法解釋靠着普普通通爆詭丸怎麽殺掉的陰游血煞。
說完後,在兩人目瞪口呆中。
她将猥詭的骨頭給他們看,見者有份,做好骨刺後,她說:“我們三人一人一根,剩下的賣了銀子再平分,牧師兄,葛師妹,你們覺得怎麽樣?”
“那不行啊師姐,這是你冒險得來,我們不能要。”
要知道一根骨刺市面上賣二百兩!十三根就是兩千六百兩銀,除去加工費,也有兩千兩銀子!
兩人都不肯要。
不要怎麽能行?夏櫻眼睛一轉,要了三人才是一條船上……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最後好說歹說終于說服了兩人,但他們只肯要一根陰刺,剩下的都是夏櫻的,夏櫻不認識做詭器的人,牧師兄主動攬過去,他家裏有認識的器師,陰刺做好後,會直接換成銀子給夏櫻,也省了她到處找人的麻煩了。
接着夏櫻就隐晦地跟兩個人提了下,回去要跟府直說明綠蘿村的情況,中途兩人離開這件事最好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更不能說出去,臨陣脫逃說出口總是不那麽好聽。
牧鵬宣和葛小谷聽到夏櫻這麽為他們着想,心中感激不盡!
最後三人商議後,編了個三人都在場,以夏櫻為主,他們為輔幹掉了陰游血煞的故事。
還将幾十萬血煞,改成了幾萬,這樣可信度更高一樣。
夏櫻沒有說陰魂草的事,兩人也心照不宣地誰也沒提。
詭物已除,熱情的村民要留靈師吃早飯,三人哪有胃口吃飯,婉拒後,他們直接上馬,路上路過茶鋪連停都未停下,一路朝郡城急馳而去。
現在哪兒也沒有郡城安全,簡直歸心似箭。
風塵仆仆地連趕兩個時辰的路。
終于返回靈師府。
三人也沒有耽擱,下馬後直接面見府直,向他說明綠蘿村詭物的情況。
夏櫻将帶着牧鵬宣,葛小谷兩人,一路趕到綠線蘿村,查明的各種線索,到後來如何幸運地滅掉陰游血煞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到這時候,她給秦大詭講故事練出的口才就派上用場了。
講得是有邏輯,有條理,步步驚心,絲絲入扣。
聽着旁邊記錄的司書,手一抖一抖,頭皮一麻一麻的,聽完就像跟着他們歷了一次險一樣。
覺得這靈師府真是天才倍出啊,像這位夏靈師,就算以後不做靈師了,去茶鋪子講書也能有一席之地,實在是活靈活現。
只不過她不過一個靈師,竟然帶着兩個靈師滅掉了陰游血煞!
匪夷所思啊!他記錄的筆快得都快冒火星子了。
“你是說,這件事是人為的?”司直聽完,摸着胡子皺眉道。
“是的,大人請看。”夏櫻将手裏的匣子放在府直桌前。
匣子打開,裏面放着一張血符。
司直當即臉色一變,“這該死的陰煞教!”
此教拜詭,認為詭物能帶他們成仙問道,這些人一向與朝廷做對,現在京城要來人了,他們偏偏整出了這個,簡直比詭物還可惡。
這張符就陰煞教的煞符,吸收煞氣用的。
府直知道了來龍去脈後,思量了片刻。
雖然此事疑點重重,三人說殺了陰游血煞,這東西可不是那麽好殺的,用詭晶與爆詭丸,哪怕金詭丸,想滅掉陰游血煞也不是容易的事,大靈師都未必能做到……
他們三人……
看着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夏櫻心中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才勸說牧鵬宣,葛小谷不要說出自己中途離開,而是改口風,說三人一同滅了陰游血煞,以此來減少上司對自己的懷疑。
好在這件事有陰煞教參與其中,為夏櫻分擔了壓力,也轉移了府直的注意力。
雖然疑點重重,但過程細問也沒什麽問題,如今陰游血煞被滅,村子也保住了,大功一件。
府直又詢問了幾個細節後,最終道。
“我會派人去綠蘿村查探,若真如你們所說,你們三個這次立下大功,賞夏櫻大功五百兩,牧鵬宣,葛小谷中功各二百兩,這次剿滅陰游血煞,損失的武器去司書那裏一一報出,府裏會給你相應的補償……嗯,好了,再給你們放三天假,都出去吧。”
他想到什麽,立即道:“夏櫻,你留下。”
很快屋子裏的人離開了,連司書都走了。
夏櫻心頭疑惑,還是上前行了一禮後,恭敬問道:“大人,不知大人有何事,需要屬要去做的?”
府直樂呵呵地笑起來:“夏櫻啊,你這次立了大功,我肯定要将你功勞上報,不會虧待你的,我們靈師府,有功必賞……你也知道,陰游血煞所在之地,必有陰魂草,不知道這陰魂草,是否在你身上?”
夏櫻心裏一動,想着府直平時還算是個正直的人,她頓了下才道:“府直料事如神,陰魂草在屬下這裏。”
“按說這是你的戰利品,不過現在能制作魂符的人太少了,你自己找的話,恐怕很難找得到,我正好認識一人,做制此符,一枚陰魂草可制兩張魂符,這樣,你拿一張,我再補給我五百兩銀子,你覺得怎麽樣?”
夏櫻心:……
五百兩有些少了,一張陰身符的價格也要至少兩千兩銀子,哪怕去除工費,一千兩也應該有。
不過也确實如府直所言,她光拿着草,後續很麻煩,持寶可是件非常危險的事,雖然讓出了一張保命符,但危險轉移了,不必勞心能得到符,還有五百兩進帳,也算省了麻煩,也讨好了府直。
再說,她要現在拒絕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她心念一動,就直接從箱子裏取出陰魂草,輕放到府直案上,道:“屬下正心中憂慮,惶惶不知該怎麽處理它才好,既然府直幫忙,那屬下就厚着臉皮,坐享其成了。”
府直見她知趣,立即舒心一笑:“放心,最多三日,我會讓人把東西送到你手裏,夏靈師,好好表現,你的功勞我會記着。”
“退下吧。”
“是。”
府直将陰魂草取出看了眼,保命符誰都想要,他能如此不費工夫得來也算運氣。
随後将陰魂草收了起來。
看向案的煞符時頓時沉下臉,看來得通知朝廷狼犬,全力絞殺郡內陰煞教這些渣子,差點被他們釀成大禍。
“來人!”
……
夏櫻擦了下汗離開府裏,府直給他們放了三天假,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她回到自己的住處。
回到熟悉的地方,她終于松懈下來,這一天,連番應府許多人,絞盡腦汁,筋疲力盡,又連騎兩個時辰的馬,中午飯都沒吃。
真是累壞了,她弄了點東西吃了,洗過澡,舒口氣,剛舒服地坐到床上。
就見到秦輕揚身影一晃,站在不遠外。
他已經等了許久,見她終于回屋了。
這才終于忍不住出來了,他回身看向她,身上冒着委屈,迷人的俊顏好似挂着二兩寒霜,他質問她:“你可知答應了我什麽?”
“等價交換,三天了,我要吸,精氣。”
吸……
想到百精圖。
夏櫻心口一窒,她都快要忘了,還有這位要應付。
坐在床邊,她心裏是又羞又澀,這事兒是她親口答應的,等價交換也是她要求的,如果她現在要反悔,以後就再也不好約束這個詭了。
只有她也同樣遵守,這個規則他才會一直相信。
最終,她猶豫了會,才勉強點頭:“好……”
說完,她一咬牙,不再猶豫了,伸輕輕地解開衣衫上的帶子,緩緩将衣襟扯下來,然後将裏衣滑下肩膀,裏面是一件雪白的肚兜,她慢騰騰地将肚兜帶子褪了下來,抓着輕薄的布料雙臂抱緊,臉頰飛紅。
“你……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