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以身伺魔11
以身伺魔11
早上夏櫻渾身發軟, 勉強自己坐起來。
被子滑下肩頭,她扭頭看,發現自己粉白玉潤的右肩上有個牙印!
她才記起, 是那詭物抱着她激動興奮時低頭咬的, 她立即嘶了一聲,有點疼,她肩膀一縮, 伸手摸了下,想到昨天的瘋狂,不願回想,那時候被咬根本感覺不到疼, 反而飛上天似的一會哭一會笑,神魂颠倒。
百精圖真是恐怖如斯,那詭物不過看了幾眼, 就學得惟妙惟肖, 嘴巴親下邊動她嘴唇都被都他親的翹起來。
她先感受體內精氣, 嗯, 精氣充盈。
然後起床換了身幹淨的內衣, 低頭輕輕系着衣帶,她心暗想,怎麽才能把他的百精圖騙出來,騙來找個機會燒了, 可他肯定看完了……
燒了除了激怒他,恐怕也無濟于事,那可惡的魅鬼當真害人不淺, 死了也捉弄人。
這詭物不是尋常男人,悟性奇佳, 快如殘影最兇殘的時候她驚叫了連連,到後來口不能言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搖了搖頭,伸手将昨日準備好的衣衫穿上。
今日她上值,還要到府裏畫卯,就是在簽到薄上簽到,靈師府的靈師每五天休沐一天,因除詭師危險性高,所以他們平時上值時上面管得會寬松一些,沒有任務時靈師們可以在堂舍休息,睡覺,喝喝茶或者打坐修煉都可以。
夏櫻将墨綠色靈師服穿好,發髻上的玉色長發帶飄在身後,她照了下鏡子,鏡中人被人寵愛得粉面丹唇,眼含媚間,幸好她穿了墨綠色衣将這股春意壓了下去,不那麽顯眼。
出門時她又摸了下肩膀,以後得告訴那詭物,不能亂咬了。
他都不知道人會疼的嗎?雖然她知道他可能克制很輕了,但她和他不同,她是血肉做的,怎麽能比得過他的身軀,仿佛鑽石一樣,她叫着一直讓他輕點輕點,他雖然也聽話,可雙目赤紅時,被那魅詭的百精圖所迷,要命關頭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夏櫻輾轉反側,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容納安放他。
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敲了下鏡面,對他道:
“不準再咬我啦,你看我肩膀讓你咬的?都快破皮了,以後你要軟一些,要顧着我一些,不要光顧着你自己,否則就不讓你來了……”她板着臉沖着鏡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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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不能一味的對他溫柔,對他太好,該說的時候還是要說的,有時候也得呵斥他,否則這詭物會得寸進尺,一要再要,他也是會欺負人的!
裏面那麽柔軟怎麽經得起他磋磨……
她望着鏡子一臉莊重地訓話。
而盡了興,回到鏡子裏的詭物心情極好,被訓了也安安靜靜,鏡面沒有鬧脾氣不服的一閃一閃,大概也知道咬了人,它安靜地貼着她腿,一動不動。
夏櫻才放過過他,整了整衣衫和腰帶走出了房間。
……
靈師堂門口的人有點擠。
靈師這工作需要東奔西跑,經常要去遠的地方,快馬加鞭有時候幾天都回不來,人很難湊齊。
但今天,夏櫻看着這堂子裏滿當當的人。
不但梨花椅子都坐滿了,桌上的茶水也續了一杯又一杯,屋裏靈師們三三兩兩,或站或坐,激動地聚在一起說話,聊天打屁,不知道在議論着什麽,有人高聲大笑的,也有沉吟不語,當然也有靈師,取了蒲團在牆角閉目打坐。
大堂內可謂虛懷綏納,座無空席,門不停賓,濟濟一堂。
夏櫻拎着衣衫前擺剛邁腳進來。
門外有人拉了她一下,蘇芊月滿臉興奮地跟她打招呼。
“夏櫻,你怎麽才來!”
蘇芊月當初考核成績一般,本來要分到別的縣,但她有一手煲靈湯的好手藝被府直看中,靈師院的府主最喜歡喝靈湯,喝了一次後贊不絕口,府直就把她留下來了,雖是靈師,但平日多在靈師府食堂混日子。
她眼睛亮晶晶道:“前幾天就沒見着你,我去你院裏找過,她們說你出任務去了,前天又去,你休沐回家了……”
蘇芊月拉着她袖:“你知不知道,你今早來晚了!府裏這些人一大早就來了!咱府裏來人了!你知道是誰嗎?”
夏櫻進來見這麽多人,大概猜到了:“國師嗎?”
“對!來得是京師的國師大人!國師大人蒼玉泉啊!蒼天啊,大地啊!我見到國師大了!不虛此生啊!”
夏櫻看着她瘋癫的樣子,笑了:“……至于嗎?這麽誇張?”
“怎麽不至于,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啊!嗚嗚,這輩子能見到國師,我也算沒白活一回!你都不知道國師大人的馬車,可氣派了,靈器虛天轎!聽說整個橋子全部用九級詭骨所制,轎身刻滿陣法,百詭不浸!夜行百裏,用炮轟都轟不碎。”
“嗯。”虛天轎!好聽過,這種頂級烏龜殼,對于她這種茍流中人,很合心意思。
“國師大人說是四十多歲,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很年輕,人俊美得秀,一表人才……”
夏櫻笑了笑,在周圍找了找,打算找個處椅子坐下來:“……行了,你可別太上頭了。”
結果沒有椅子了,都坐滿了人,還好在牆角找了塊蒲團,她盤腿坐下,蘇芊月也跟着她在旁邊坐下來。
看到這麽多靈師齊聚一堂,她心裏有點犯嘀咕,這排場不小啊。
國師沖得她秦清揚這只大詭來的,現在大詭在她身上……
不過她很快調節過來,慌什麽,等他離開去白拓縣,能查出什麽呢?反正她待在這郡城裏,怎麽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于是她安定下來,微笑地聽着靈院堂的師兄師姐們驚嘆地聊着國師的事。
“哎,夏櫻,聽說這次國師來問咱郡城白拓山大詭的事,有師姐說,有可能我們這裏一兩個靈師前往白拓山,現在好多人削尖了腦袋想跟去呢,我沒可能了,你說不定會被選上!”
“什麽?還要帶靈師?”她眉頭一皺。
不過想想,這事既然別人削尖了腦袋想去,也就輪不到她,她又将提着的心放下來,安心地撫開綢袍褶皺。
“自然啊,國師不了解咱白拓縣,肯定要人帶路的……”
夏櫻眉頭又皺了起來,帶路?
不過想想白拓縣那邊的人也不止她一個,據說大靈師裏就有兩個出自白拓縣,她倒不必擔心,立又安心下來,事不關己地坐着。
旁邊傳來三個靈師聲音:“……國師這次帶我們郡的人嗎?”
“……估計要派幾個大靈師吧?”
“大靈師?國師還需要咱們郡城大靈師保護?聽說他離人仙只有一步之遙了,鎖龍心經練到了第九層……真神人也。”
“鎖龍心經不能破元陽,怪不得不娶妻生子……昨日知府大人來府裏了……”
“啧……這些師弟師姐,搶破了頭。”
……
府主匆匆回了府堂,在桌前坐下,對走進來的府直道:“國師蒼大人看了飛魚九鼎尋靈陣,陣沒有問題,他又問了白拓縣的事後,說下午就要動身去白拓。”
“這麽急?”府直站在一邊,他道:“那大人可要陪同?”
“我若提出陪同,國師大人不可能同意。”府主撫了下胡子想了想道:“府裏的大靈師,還需要他們留在府裏鎮着,這樣吧,你把靈師裏的好苗子挑出來我看看,國師大人這次來,他身邊只帶兩個老仆人,找兩個人照顧國師大人起居,熟悉白拓山的靈師有沒有?再找一個帶路的……”
府直一聽就懂了,他早已把名單準備好了。
立即展開放到桌上,“大人請看。”
他道:“名冊上,合适的人選都在上面,您看這位……”
說着他指了名冊上第一人:“這位是知府大人的千金,今年十七,鎖靈心經已經五層了,姿容出色,冰雪聰明……”
冊上不但有名有字,旁邊還配有小像,方便府主選擇,很是用心,府主點了點頭。
“還有這位。”他手指移到下面一個人的位置:“這是江文秀,十八歲,生得溫婉動人,鎖靈心經第四層,天生媚骨……”
府主一看,立即搖了搖頭:“不可,國師大人鎖龍心經停在第九層多年,此女送去恐大人以為我等壞他修行。”
“是是!”府直趕緊又換一人,一連提了幾人,這些人都是或明或暗地找到府直,府直決定不了人選,他只能盡力給府主推薦,但最終還要看府主的意思。
最後,他指向下面兩人:“這一位,倒也是個好苗子,縛靈心經第六層,年方十七,生得明豔動人,捉詭物的能力不錯,出任務很少失敗,前幾天還立下大功,她出生在白拓縣,對那邊較熟悉。”
“還有最後一個,蘇芊月,她倒是各方面平平,但煲了一手好湯,聽說國師大人喜食靈湯……”
府主緩緩點了點頭,考慮一番後,手指先在第一個名字上點了下,然後在後面兩處各點一下,“就這三人吧?多了恐國師大人不喜。”
府直見府主選的都是女靈師,微微一笑,雖說不能壞了國師大人的修行,但有美人同伴也讓人愉悅,“是,大人,我這就下去安排。”
……
夏櫻事不關己的坐在牆角,能茍則茍,她甚至還悠閑地想着今天下值後去哪裏買點烏雞,她晚上要蒸個靈糯米烏雞煲吃。
是的,十世書第七頁打開,她已經不去想這書到底跟那個百精圖,跟魅詭有沒有關系了,有用就行!
第七頁畫的是靈糯米,顆顆如玉般透徹,散發着淡淡的瑩光,放在手心裏霧蒙蒙的,像有霧氣一樣,讓人看不真切。
這就是靈食的特征。
十世書上寫着:糯精仙米。
一聽就是滋補精氣的!夏櫻現在就缺精氣,有了這個米以後可以煮粥蒸飯,她想好打算弄只烏雞,掏空後放入精米紅棗黃精枸杞,放鍋裏蒸着吃,肯定肉嫩米香……
把精氣補得足足的,足到溢出來、她正在琢磨怎麽給自己好好補食呢,就聽到府直進了大堂,喊了三個人的名字。
“闵慕梅,夏櫻,蘇芊月,跟我走。”
大堂裏吵嚷聲立即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三個人,一個坐在椅子輕松地與師姐說說笑笑,另兩個坐在牆角。
聽到自己名字時,蘇芊月震驚了,她差點沒跳起來。
叫她的名字!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她開始激動起來。
選了她們?整個大堂的人臉上失望的失望,還有人不屑冷哼。
大家起大早等在這裏,還有輪休的,休沐的今天都來了!就是在等這個……
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在了她們三人的身上,蘇芊月臉都漲紅了,激動不要不要的。
闵慕梅似乎并不吃驚,仿佛知道會在堂前面見國師一樣,穿着一身梅花紋緋色緞料的天師服,亮眼得很。
蘇芊一身月色天師服,顏色清美,倒是夏櫻穿得低調,一身墨綠綢衫與兩人比,并不紮眼。
和闵慕梅的淡定,蘇芊月的興奮不同,夏櫻得知自己被選上,心裏是極度震驚的。
為什麽?
歪?
為什麽她會被選上?難道是因為她是祖籍拓縣的?
可惡!
她目光一移,看向被她輕輕安放在腿上的鏡子,心裏慢慢一緊。
心道可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怎麽偏偏就選上她随行了……這可以拒絕嗎?要不她把名額讓給其它師兄師妹?想必他們會非常樂意。
但顯然這是行不通的。
吃過靈師府安排的午宴,國師大人休息片刻就在府裏接見了這三位靈師。
三人走進去,蒼玉泉坐在案後,他身後站着兩人,一高一矮,據說是他的老仆人,看起來目露精光,說是仆人,靈氣不凡。
進去時,蘇芊月竟然緊張地走歪了,手臂撞到夏櫻,夏櫻側目看了她一眼。
待走到案前不遠處,三人同時行禮,開口道:“闵慕梅,夏櫻,蘇芊月,見過國師大人。”
夏櫻沒有看國師,只是目光瞟到了案下暗紅色的靴子。
“不必多禮。”國師大人談談一聲,他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下,然後對旁邊陪坐的府主道:“她們就是你說的帶路人。”
“是,大人,這都是我們郡城靈師裏的好苗子,有祖籍在白拓縣的,就是那右邊那位夏櫻靈師,自小在白拓縣露雨村長大,對那邊的事物比較熟悉……大人這次前來,帶得人較少,白拓縣離郡城又遠了些,其它二人進白拓山的時候也能給大人做點雜活,打個下手……”
國師巷玉泉不置可否,目光再次掃過來,最後在右邊府主說的夏櫻臉上停了一瞬,倒也沒有吹噓,還真有個好苗子,縛靈心經竟然快要突破第七層了,驀然,他目光落在了對方腰間不起眼的銅鏡上。
“這枚鏡子不錯?從何處得來?”他贊了一句。
鏡子這兩個字一出,夏櫻心裏就是一顫。
見國師大人對夏櫻高看一眼,蘇芊月羨慕地将餘光瞟過去,闵慕梅則目不旁視,只是微微咬緊牙。
不能慌,這時候絕不能慌,她強自鎮定地将目光往國師方向飛快瞥了一眼,她見到了國師的長相。
怪不得蘇芊月跟追星的小迷妹一樣,國師長國師短,這國師确實年輕得過份,說四十多,看起來倒像是雙十年華,靈師可活常人雙倍壽數,四十多歲相當于人的二十來歲,也說得過去……
看起來面容俊美,鼻梁高挺……下巴蓄了美須。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極穩地出聲道:“禀國師大人,這是屬下幼時的小物件,不值什麽錢,平日頗為喜愛,挂在身上玩罷了。”
銅鏡十分不起眼,又形似八卦鏡,所以很少吸人注意,也沒有人問,沒想到國師蒼玉泉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鏡子,她心頭不由發緊,現在再把鏡子收回袖裏,已來不及了,只能如此這般說法。
她說小時候的物件,還說了頗為喜愛,國師應該不會強人所難,讨要鏡子吧?
她是關心則切,覺得自己的鏡子好,鏡子裏的大詭也好,她當寶貝,就覺得所有人會觊觎她的寶貝。
如果國師會讨要,無論是看看,還是交換,她都會心疼的不行。
所以才會慌亂。
但實際上國師蒼玉泉只掃了一眼,對他而言,這世間已經很少有他看不出出處的東西了,沒看出銅鏡虛實,才随口問了句。
随後看向其它二人,問了兩句話後,打發三人退下了。
夏櫻走出去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想将鏡上從腰上解下來,藏起來,放到懷裏,或袖子裏,但很快她手頓住。
若國師剛問完,她就将鏡子收回,會不會讓國師起疑心?若沒有什麽貓膩,為什麽要收起鏡子?看來此舉不妥,她又将手收回來,裝着自在,笑着與旁邊激動地拉她袖子說國師的蘇芊月說着話。
趟在前面的闵慕梅沒想到,昔日靈院裏和她住一起的兩個小平民,今日竟然能與他一起上國師的馬車,她心裏說不上什麽感覺,她可是請動了父親出面,她們兩個又是憑什麽?
氣得她連招呼都不打,錯開她們先行離開了。
她就仿佛又回到靈院時,讓她一個知府之女和兩個平民住在一起的感覺。
三人回了靈院堂 ,堂裏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今日當值的靈師,見到她們紛紛圍上來詢問。
夏櫻三人笑着應付着熱情的師兄師姐們。
……
國師自京師帶來兩輛馬車,一輛赤棗色,外型猙獰狂野,是因為馬車用得九級詭骨制成,近看詭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號,是陣法,馬車內有陣盤中樞,整輛馬車由數個大陣組成。
拉車的馬都是極為罕見的靈駒。
她們三人上了後面的那輛灰色詭骨制成的車子。
車子裏外同樣密密麻麻的陣符,一開始還想說,這麽小的馬車,三個人待在裏面,不說擠,坐上幾天就要瘋掉了!
結果一進去,驚呆了。
外表看,只有正常馬車的大小,但是進去後,裏面竟然是普通馬車空間的十幾倍,有兩間房那麽大。
國師身邊矮個子的仆人,見到她們吃驚的樣子,就笑着道:“國師已經參悟了空間陣!這只是國師他研究出來的小玩意。馬車內是一個小型的空間陣法,裏面有兩個房間放了些出行雜物,外面的空間三位可以随意用。”說完矮個仆人離開了。
連闵慕梅也沒有見過這等空間陣法,三人跟見過“市面”一樣在裏面轉了一圈。
夏櫻倒還好,她小說看得多,畢竟還有個儲物空間,只不過被一個詭物給占了。
其它兩人很是震驚了一下。
車裏的詭骨,沒有打磨,還保持着原始狀态,像一棵棵灰色的老樹枝,帶着森然的氣息,除了空間陣,似乎還有其它陣法,如浮陣,速陣,聚靈陣,蕩詭陣之類。
更神奇的是,有這些陣法加持,馬車行起來,不但平穩,毫無颠簸感,速度還很快,行在官路上仿佛貼地飛馳一般。
車廂裏有長椅,還有蒲團,睡覺可以在長椅上躺下,也可以在蒲團上打坐。
“雜物間上鎖了。”蘇芊月跑到車尾兩個房間看。
闵慕梅不屑的瞥了下,不上鎖,等着你來翻啊?
旁邊夏櫻沉默不語,她心下警惕,并默默地将腿上乾坤鏡撫了撫,這國師的實力越強,她越不安。
連空間陣法都搞出來了,看來他手裏有對付大詭的陣法,應該不是什麽空穴來風。
她一定要謹慎,不能讓國師發現秦清揚,路上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不過想到這次能重回白拓縣,重回她在大越山的老家,重回她發現秦清揚的地方,重回那片石頭堆,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有着歸心似箭的期待。
一方面怕國師去,一方面又很想家鄉的那種感情,不知道七年了,她家的房子還在不在?
這詭物恐怕也是如此的,出來七年了,還沒未回過一次,他一直待在她身,從未分開過。
他會不會也想家了,想他誕生的地方,聽說大詭很少會離開他的誕生地。
他一直沒有阻止她上車,一路上也安安靜靜的,估計也是想回去了吧……
“既然國師讓我們随意,車上又無事,那我們就各自休息吧。”闵慕梅說完,就走到東面的車廂躺板處,在蒲團上盤腿坐下來。
“夏櫻我們坐一起好不好,椅子這麽長……”蘇芊月道。
有三米多長,中間還有茶幾,上面的放着茶具,光窗戶就有七八扇,兩邊各有四扇,坐在長椅上,喝着茶水,觀着車外景色,感覺還不錯。
“可以啊,你坐茶幾另一邊。”夏櫻撫開袍子,坐在了右邊。
蘇芊月在左邊坐下,拿了茶壺倒水,喝了一杯水,這些是郡城停留時,府主讓人給國師大人備好的,不但有茶水,茶幾上還有水果,供車內靈師食用。
“我聽說,這輛車還只是國師拉雜物的馬車,國師的那輛馬輛,要更舒适,聽說那輛馬車多了個伏詭大陣,什麽詭去了,保證有去無回,近不了車身,你看到車身的紅色的沒有?詭物只要沾上一點,傾刻灰飛煙滅……”
“哦?這麽厲害?”夏櫻心裏沒譜地嘀咕道。
那可不能讓清揚碰。
她其實不怕詭物一直待在鏡子裏,就怕他不聽話……
“何止厲害呢,國師的車裏還有攻擊陣盤,一旦有詭物現身,只要啓動陣盤,就會将我們兩輛車護在其中,聽說馬車走在官道上,晚上也不用停下來,可以日夜不停趕路,拉車的靈駒更是日行千裏呢?”
“千裏?那豈不是一天就到白拓縣了?”夏櫻很驚訝,她們村子的人當初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半年才到郡城。
“不是一日,好像要三日,以靈駒的速度,一直在官道上走,我們三日能到達白拓縣。”
夏櫻沉吟道:“陣盤需要用詭晶啓動,兩輛馬車開了這麽多陣法,日夜消耗,這得消耗多少詭晶?”
“國師還會缺詭晶吧?這個我也不清楚。”
夏櫻看了眼興奮莫名的蘇芊月,開始疑惑:“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蘇芊月立即拍拍自己肩膀道:“……你也不看看我平時在哪兒混,我可是在靈院食院,那裏小厮仆役聚集,消息最靈通,是一個小厮告訴我的,他近身伺候府直,聽到府主跟府直說話……”
“哦。”原來這樣。
接下來馬車的确如蘇芊月所說,一直行駛在官道,日夜趕路,路過空曠的野外,荒道,晚上都能聽到車外陣陣詭異的聲音,三人在車內雖然打坐,都心裏都吊了起來,作為靈師,太清楚野外到底有多少怪異。
害怕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畢竟靈師也雙拳難敵四手啊,蘇芊月把符都拿出來防備着。
可一晚上詭哭狼嚎,竟然無事渡過,直到天色大亮。
偶爾有幾個不長眼的詭怪沖上來,很快就不見了,她們坐在車裏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可能就像飛蛾撲火一樣,沒了吧……
晚上也不需要特意尋找村莊酒樓歇息,待在車裏就行了,路上節省了時間。
夏櫻一直有準備,但國師并沒有叫她過去詢問路況,估計國師已經從府主手裏拿到了去白拓縣的詳細地圖。
這顯得她們三人很多餘,一直待在車裏,什麽忙也幫不上。
馬車每天會停車兩到三次,遇到水源,車上的人會下來休整一下,解決內急或下車放放風,路過縣城偶爾停下補充食物,為節省時間,國師的人都是從路過的縣城裏買食物。
只兩日工夫,路竟然走了一半。
這真不可思議,已經過了白縣!她還記在當年和村裏的人在白縣停留過數日,她父親在此地乞讨過,讨了一個饅頭給她吃,往事不堪回首,不過逃難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
很快過了白縣,在夕陽落山前,車在離湖泊近的地方停下來。
兩位仆人忙碌着下車去湖邊打水。
闵慕梅一直很主動,前去幫忙打水,與國師的兩位仆人混得熟,偶爾她還能站在車外,與車裏面的國師說上兩句話。
蘇芊月也時不時跑到前面那輛車旁邊轉悠着,有能幫忙的事,會幫忙做,要是能和國師說上話就更好了。
夏櫻卻與她們相反,她能躲就躲,如果不招見她,她是絕不會主動前去,就當自己是隐形人。
但人有三急,她不能一直待在車裏。
只好選了一處離馬車遠些的樹林,放完水她起身走到一邊整理衣衫,結果一身熟悉的白袍迫不及待地出現了,一出現就從後面抱住她。
狠狠地将她摟到自己腹前,貼得緊緊的。
夏櫻心裏一驚,臉色一變,立刻将他一拉擋住,然後回身仔細看向周圍,國師家仆在湖邊打完水回去了,蘇芊月也不見人影。
透過林間的樹葉看向車那邊,兩輛馬車依然停在那裏。
還好沒人看見。
可惡,他怎麽出來了?
“不是讓你待在鏡子裏嗎?怎麽出來了呢?”她心裏咬牙切齒,這個不聽話的詭物!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人家就是為他而來!知不知道,還出來晃!是怕人家看不到嗎?
但她這些年已經練出哪怕氣得鼻孔冒煙,也能滿臉溫柔安撫他的本事了。
提起來一把辛酸一把淚。
她問他。
身後人開始委屈了,因為夏櫻這兩天一直對着鏡子命令他,告訴他在車裏絕對不能出來,更不能飄出車外,車裏車外到處是陣法,一個不小心就被發現了,到時候她就沒辦法在靈師府待了,還會被官府追殺,他也危險得很,小心使得萬年船!
這兩日他倒也聽話,不去曬月亮,不出去晃,但是兩天了!馬上到三天約定了,他忍不住了,見夏櫻一進小樹林,遠離馬車他急急地出來。
“想親親你,想要你!”他手緊緊地摟着她的腰,食髓知味的大詭,纏人得很。
竟然将她一下子抱了起來,像玩具一樣說抱就抱起,然後蹭着她的臉頰,耳朵,還咬一咬。
夏櫻嘶地一聲,真咬上瘾了!酥疼酥疼的。
而且他舉動也給緊張的夏櫻氣得半死,她個子不夠高,他個頭高,為了不彎腰,把她抱到他水平線上親。
這詭物……倒是挺會省力氣的!
她氣得牙癢癢,還不能發作,只得柔聲哄:“輕揚,你放我下來,我有話跟你說。”他卻一個勁兒地在她臉上親來舔去,夏櫻躲來躲去,最後被他得了逞,小魚在她嘴裏往上一勾一勾,得意洋洋。
最後總算将她放到地上,但還是急切地望着眼前的小東西,想要親。
夏櫻不得不先安撫他,捧着他的臉,左面親一下,右面親一下,然後用溫柔的聲音勸他道:“……國師回白拓縣這些天,你就忍一忍,待在鏡子裏別出來,等我們回了郡城,你再出來,到時怎麽玩耍,我不攔你。”
聽到這話,他臉色一變,陰沉沉地看着夏櫻。
“為什麽要怕他?”
然後翻臉地負手,又拿出了他那谪仙的範兒不屑道。
“他算個什麽東西?要我遷就他?我就不在鏡子裏,坐在他車裏又如何?”
虧剛才夏櫻特意和他嘴對嘴,帶着愛意地跟他綿吻了數下,給他心靈上的安撫和愛意,這詭物無論身體還是心靈,他都要,實在貪愛得很,一陣不摟摟親親就受不了,她也盡量滿足他了。
可這詭物倒好,前腳親完,滿意了,後腳就開始翻臉,不認帳,不想回去,可惡至極!
“我當然知道你不怕他,但我們這次是搭了他的順風車,才能回大越山看看,你不是也想回去嗎?咱們就低調些好不?我陪你回去看看,看看我和你初遇的地方,再說了,他車上那些東西,都針對詭物,我也怕你受傷……”
“呵!笑話!我會受傷?我一只小手指就把他那鬼陣掀翻了,把他的頭踩成石頭渣……”剛才還高興的詭物,現在身上袍子開始發黑了,生氣地瞪着夏櫻。
“你到底是太看得起他,還是瞧不起我?”他陰測測的目光。
“我……好好好,你們倆你厲害!他根本不是你對手!”夏櫻心裏那個着急啊,恨不得把他打一頓算了!胡攪蠻纏。
她頻頻回頭看,感覺車就要走了,她在這裏耽誤太久會引起懷疑的,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她不得不開口道:“……你只要返回郡城前都乖乖地待在鏡子裏,等回郡城後,我就讓你……第三頁由着你,好不好……”
剛才還兇神惡煞的詭物,聽到第三頁由他時,立即如明月清風一樣,袍子刷地雪白,他面如谪仙,半點沒有剛才的詭氣了,他欣然道:“可以,不過我要第三和第四頁!”
夏櫻氣得鼻孔冒煙。
但又沒時間跟他講理,她咬着銀牙,一狠心:“好,我答應你,你快進去。”說着,她關心地給他理了下胸前長發,然後拉着他的手,拍着鏡子催促他。
他這才心滿意足,低頭在她急得直抿嘴的櫻唇上不舍地親了一下,等到夏櫻急得快不行了,恨不得求他,他才邪肆一笑,剛要進入鏡中,突然臉色一變,身形頓了下。
這時有人找過來了。
“夏櫻!”蘇芊月掀開樹枝找到了人,“你在這裏啊!找了好久,叫你怎麽不出聲?”
夏櫻猛地回身看向蘇芊月,心口一提,很快松了口氣,身後的白影已經不見了,蘇芊月也并沒有看到。
“我小解呢。”
“快一點,馬車就要走了,國師的人在催。”
“來了,馬上。”夏櫻随意理了衣衫,摸了下鏡子位置,這才安心地快步出去,與蘇芊月回到車上,馬車又再次啓程,向着大越山而去。
夏櫻不知道的是,就在秦清揚返回鏡中前那一瞬間。
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是一道極其虛弱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想不到……你也是詭仙,竟然和我一樣,愛上了一個人,我以我的下場告訴你,奉勸你,快走,離開這裏,不要愛人……快走,離開那個女人,永遠也不要愛上她,人的心,比詭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