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
段菱杉給攬月宗傳信之後一直唉聲嘆氣,念叨着她一張老臉都丢盡了,這宗主不當也罷。
大小姐倒是适應良好,撩起衣擺席地而坐,默默擦拭她的劍。
方言修窩在角落裏結結實實嘆了口氣,還是想不通自己為什麽也被關了小黑屋。
桌子椅子又不是他打壞的。
系統神出鬼沒:【宿主掀了鄰桌的桌子,罪有應得。】
方言修:“……”
【因容潇行為偏離原著劇情,劇情進展加快,提前遇見攬月宗宗主段菱杉,現為宿主發布新任務:四神器傳說由來已久,據說神器持有者可溝通天道氣運,作為原著主角,容潇與四神器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長線任務:在幫助容潇尋找滅門仇人的同時,想辦法探查四神器的秘密。注:本任務貫穿原著全文,優先級最高,一切短線任務都服務于本任務!】
【短線任務:取得段菱杉信任進入攬月宗,在除段菱杉以外的所有人面前,隐瞞容潇的真實身份。注:攬月宗人不可盡信,段菱杉憎恨邪魔外道,極有可能因宿主經脈情況而對宿主出手!】
【若任務成功,您将獲得100任務點數,以及原著第四章評論區的閱讀權限。】
方言修聳肩:“你說晚了,她剛才就差點一劍砍了我。”
系統:【……她以後還會繼續砍你的。】
方言修對于這個倒不怎麽在意,反正大小姐會出手:“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世界意識之類的嗎?或者是時空管理局?主神空間?”
系統毫無波動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都不是,請宿主不要妄自揣測。】
“那你為什麽拉我進來?”方言修道,“就算這個世界快毀滅了,也輪不到我這個廢物來救啊,你與其跟着我,不如去找大小姐,她才是能救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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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忍了又忍,明明是沒有感情的機械音,方言修卻從中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宿主,本系統也不想跟着你。】
方言修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什麽:“你是被迫的?”
這次系統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就在方言修以為它不會回答的時候,它慢吞吞地回複道:
【你我都別無選擇,容潇也是。】
【請宿主不要再詢問類似的問題,系統無法回答,待時機成熟之後,您自會知曉答案。】
“別無選擇……?”
他靠在牆角,雙手籠在袖子裏,眯起眼向前方望去。空氣中彌漫着木材和潮濕的土味,房間四壁上布滿了陳年的煙熏痕跡,使原本黯淡的牆面更加黝黑。
陽光從破碎的天窗照過來,将空中漂浮的塵埃映得清清楚楚。
在某個瞬間,他幾乎以為他處在敞亮的病房裏,穿着白大褂的人來了又走,床頭精密的儀器整日運作,賬單如流水一樣被送到他的手裏。
也許另一個世界的他并非猝然穿書,而是終于迎來了他等t?待已久的死亡呢。
生生死死,虛虛實實,誰又能分得清?
他從來都別無選擇。
“完了完了,”段菱杉在柴房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第十七次嘆氣,“我一世英名不想今朝陰溝裏翻船,回去以後不知道我徒弟會怎麽說我……”
攬月宗宗主段菱杉,實乃神人也。
據說她曾是一介孤女,賣身葬父把自己賣進了攬月宗,初時不顯山露水,在外門掃了兩年的地,經常偷偷溜出去與人拼酒。兩年後宗門大比,本來沒有參賽資格的她一壇酒砸在了擂臺上,告訴主持她也要上場。
開始所有人都把她當一個笑話,沒想到她硬是憑借一股狠勁兒殺到了決賽局,雖然最終敗了,但得了前任宗主青眼,成功進入內門。
時至今日,當年戰勝她的天之驕子已遠遠被她甩開,她繼承宗主之位,是衆望所歸。
不過段菱杉終究是市井出身,某些習慣是改不掉的,比如現在,她試圖給容潇出馊主意:“喂,要不我們跳窗跑路吧?”
相比之下,容潇比她這個前輩靠譜多了:“此事确實是我們的錯。”
段菱杉摸摸下巴,盯着容潇看了許久,她長相清秀卻懶得打扮,初時見到她就是一副醉醺醺的酒鬼模樣,衣領疊得亂七八糟,就連頭發都是用一根木筷子随手挽起來的。
簡直到了不修邊幅的程度。
“我聽說過你,清河劍派的容大小姐,百聞不如一見,今天總算是見到了……這不是你原來的臉吧?”
容潇道:“我原來身份不方便。”
段菱杉點點頭,她說話習慣了直來直去,完全不管會不會得罪人:“清河劍派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千裏迢迢來到我攬月宗的地方,可是找到了什麽線索?”
“具體線索談不上,只是有些猜測。”巧了,容潇也是容易得罪人的性子,“我懷疑過你。”
元嬰期強者本就寥寥無幾,用最笨的排除法,早晚有一天總能找到兇手。
但容潇已經推翻了這個方案——現在看來,可能性更大的是兇手利用秘法暫時提高了修為,本不是元嬰,這樣要調查的範圍瞬間就大了許多。
世上真的存在強行提高修為的秘法麽?如果有,又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果然段菱杉下一秒就變了臉:“我第一次見到比我還不會說話的,你什麽意思?”
“……咳,”方言修生怕這兩人一言不合又打起來,非常尴尬地插嘴,“大小姐說的是過去時,意思就是現在已經打消懷疑了。”
容潇:“酒樓小二算賬時曾經提到過,你在他們這裏連着喝了四日的酒,時間對不上。”
正是确定了段菱杉沒有嫌疑,她才任憑段菱杉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段菱杉屬于路上看見流浪狗都要踹一腳的性格,攻擊力極高,立馬把矛頭對準了方言修:“喂,我看了你的經脈,以前肯定走火入魔過,正常修仙人哪會這樣,絕對是修煉魔功的時候出了岔子……要不是容潇攔着,我第一劍就殺了你!”
方言修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簡直有口難辯:“段宗主,你這就是戴着有色眼鏡看人了……”
段菱杉壓根不理,轉向容潇:“該說你藝高人膽大呢還是缺心眼呢,你知道他的來歷嗎,就敢把他帶在身邊?”
容潇終于擦完了劍,無名劍倒映出她昳麗的面容,即使戴了面具也掩蓋不住眉宇間的傲氣。
倏而收劍入鞘。
“段宗主,我的看法與你有所不同。”容潇施施然起身,“我喜歡論跡不論心,至少目前他沒有做出過對我不利的行為——況且他是我帶來的人,即使有錯,也應由我來處理。”
早在見方言修的第一面,她就探查過對方的經脈,當時她的反應與段菱杉相差無幾。
真正讓她沒有動手的原因并不是對方蒼白無力的辯解,而是手裏的無名劍。
十年前在清河劍派,搖光曾告訴她十年後去劍廬找他,臨近約定的日子時,容潇忽然感到這把劍在發燙。
這是無名劍二十年來唯一一次異動,容潇當即帶着它找上了劍廬,卻得知搖光雲游未歸的消息。
而緊接着方言修突兀現身,一身奇裝異服,經脈寸斷,又說不清自己的來歷,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可疑。
容潇将劍抵在他的脖頸,又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異動。
無名劍在發燙,比之前那次更為厲害,灼熱得她幾乎握不住劍柄,與此同時她感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強烈的排斥感,順着她的指尖傳來——這把平平無奇的破鐵劍第一次有了自我意識,試圖違抗她這個主人的意願。
它在抵觸殺死方言修。
淵岳說,她要找的機緣就在方言修身上……他們劍廬的人對劍有着超乎尋常的親和力,也許淵岳真的察覺到了什麽呢?
“他最好是,可別讓我逮到什麽。”段菱杉哼道,“你既然已經打消了對我的懷疑,那你還來我們攬月宗幹什麽?”
容潇蹙起眉:“我還有別的疑問。”
如果真的存在提升修為的秘法,嫌疑人範圍擴大,排除法便不好使了。
那就只能從兇手的動機入手——屠清河劍派,到底是為了什麽東西?
清河劍派有一個連她都不知道的寶物,引來外人觊觎……
“聽說四神器之一的流月琴在攬月宗,如果可以,我想親眼看一看。”
“沒必要,那玩意兒說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器,其實屁用沒有,還得天天派人守着,二長老為了這玩意兒三天兩頭就找我麻煩。”段菱杉沒好氣道,“你要想看,得先過問管事的二長老……那老頭子事多得很,你還是偷偷溜進去吧,被抓了別說是我唆使的就行。”
反正丢了也是二長老看管不力,段菱杉對此喜聞樂見。
“啧,一個個的真不讓人省心,就不能學學我徒弟嗎……”段菱杉的話戛然而止,側耳聽了聽,“有人來撈我們了。”
柴房外面,兩個人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小二抱怨道:“你們修仙人打架能不能注意場合,三天兩頭就打壞我們酒樓的東西,掌櫃因為這事又要扣我工錢。”
來人溫聲細語地安撫道:“這裏是您要的銀子,攬月宗對此事非常抱歉,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說說,下次不會了。”
“白毓!”段菱杉眼前一亮,“我的好徒兒你可算來了,為師等你等到花都快謝了……”
來人身穿攬月宗的內門弟子服,正是段菱杉唯一的親傳弟子,白毓。
白毓先是行了個禮,畢恭畢敬喊了聲師父,又抱歉地沖小二笑笑:“那我就把人帶回去了,非常不好意思。”
亭亭玉立,飄然出塵,與她那邋遢的師父截然不同。
見到這麽漂亮的仙子輕輕一笑,縱然有再大的氣也生不起來了。小二看得有些呆了,半天才如夢初醒:“沒、沒關系……仙子記得常來啊!”
“師父明明說自己在閉關,卻又偷偷溜出來來喝酒,因為清河劍派的事情宗門裏已經吵翻天了,偏偏找不到師父的影子,我只得出來尋。”白毓嘆了口氣,看向她身後的兩人,“這二位是?”
段菱杉心虛地笑:“哦,她是清……”
容潇徑直開口:“我姓蕭,蕭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