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鬧劇

鬧劇

這個她說的是誰,兄弟兩個心知肚明。

曾澈在這個問題上絲毫沒有寬容大度的覺悟,只反問道:“你心裏那點盤算,不也見不得人嗎?”

被人道破了遮遮掩掩那麽久的心思,衡卿有些惱,但也理直氣壯:“她是單身,誰都有權利追求。”

“我守了她十幾年,你想後來居上?”曾澈的臉色很不好,大約心裏也有些苦惱這個冤種弟弟該怎麽處理。

不料這話一點兒都沒唬到衡卿:“曾澈,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你交了那麽多女朋友難道都是紙糊的假人嗎?歷盡千帆後還是覺得她最好,她算什麽,備胎?你不覺得對她很不公平嗎?”

“你管不着。”曾澈的語氣徹底冷了下來,“明天還要上班,滾回去睡覺。”

衡卿慢條斯理地假笑一下:“你不是想補償我嗎?我想要她,你能給嗎?”

冗長的靜默之後,曾澈躺倒閉眼,喉嚨裏低低地呵斥一聲:“滾”。

衡卿不但不滾,還直接扯了曾澈的毯子躺到他身邊,腦袋一湊,十分欠抽地發出挑釁:“我就是要追她!”

曾澈伸手把那個大腦袋給推到一邊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确定你是真喜歡她?”

“那不然呢?”

“……你現在特別像高中學校裏那些死皮賴臉追漂亮學霸的學渣、校霸或者小太妹。說是喜歡,其實就是沖着顏值去的新奇感,也有可能就是卑劣的征服感,想要看看長得好看、學習又好的好孩子,是不是真的意志堅定很難搞。”

曾澈這話一出,還真讓衡卿愣了一下子,他?學渣?卑劣而膚淺的顏狗?

過了幾秒鐘後,衡卿才反應過來:“我就那麽不堪?”

曾澈輕哂一聲:“圈子不同,不必強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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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卿一夜難眠。

次日清晨,衡卿出門跑步回來的時候在路邊早市買了幾支荷花蕾回家插在水培綠蘿的罐子裏。

南見凝過去摸了摸花蕾:“這個——”

衡卿突然想起她容易過敏,而且他來這個家裏這麽久都沒見過一枝活花,不禁局促起來:“呃,見凝,你是不是花粉過敏?”

南見凝一臉見鬼的樣子,衡卿剛才叫她什麽?平常叫她不都是“喂”“哎”“嗨”麽!她打了個磕絆,忽然又想起自己想問的話。

“……我是想說這時節幾乎都沒有荷花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她伸手捏了捏花蕾,“唔,這真的,它是不是要手動開花?”

衡卿愣愣地看着她湊過去聞了聞,想要問你湊那麽近聞沒事兒嗎?南見凝嗅到一點淡淡的清香氣,下意識地笑了一下,接上剛才被打斷的話:“沒關系,我對蟲媒花粉不過敏的。就算過敏,這荷花蕾不是還沒開麽?”

衡卿不知道是被點了什麽穴,點着頭“嗯”了一聲,南見凝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這人怎麽這麽反常,沒有往日皮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家裏陸陸續續多了好幾個玻璃罐,衡卿幾乎每天都會帶一小束或者一支鮮花回家,不是在早市上買,就是在下班路上去花店買。

雖然五花八門的花一股腦兒地塞在罐子裏沒什麽美感,但也莫名地透着股沒頭沒腦的生活情致,南見凝每天都會抽幾分鐘時間把花重新插一遍,蔫掉的抽走,把泡爛的莖剪掉。

元寶和呱呱喜歡在南見凝剪花的時候去搗亂,尤其是元寶踮着個三條腿兒,伸長腿往前一探,咕嚕咚一下就從櫃子上掉了下去。

衡卿沒話找話在那兒聊:“你不是喜歡長得好看的東西麽,連吃水果都不要醜的,幹嘛養了這醜貓?”

元寶好像能聽懂的樣子,飛起耳朵對着衡卿哈氣,吓得衡卿趕緊抱着呱呱防禦。

南見凝偏頭一看:“我又不吃貓!”

衡卿無語:“它又醜又瘸!”

南見凝咔嚓一剪子剪掉一朵開得正盛的扶郎花:“元寶是愛心人士卧底虐/殺直播間救出來的流浪貓,它被人砍斷了右後腿,差點就死了。”

空氣有一點點的凝滞,南見凝把那朵扶郎花扔過去給元寶玩兒:“領養動物的人也有喜好,誰不想領養又乖又漂亮的貓?領養人有很多選擇,但是元寶沒有那麽多機會。”

衡卿酸溜溜的:“那曾澈的獨眼鳌拜也是這麽來的?”

“鳌拜的眼睛是被弩射瞎的,他比元寶要大一點。六七歲的貓,換成人類年齡比我還大呢。”南見凝把花整理好,拿掃帚把不小心扔在垃圾桶外面的碎葉子掃幹淨。

衡卿這時再看元寶也不覺得他醜了,但還是想多和南見凝聊兩句,又接着挑了話頭:“養貓哪裏都好,就是掉毛。你有哮喘還養貓,真是為了撸貓不要命。”

“雖然我挺多東西過敏的,但我對貓毛還真不過敏,不過确實是得注意些。我也很惜命的。”南見凝抱起元寶扔到木人樁上。

衡卿撸着呱呱眉頭緊鎖:“我就是想啊,有沒有那種毛絨絨的,安靜一點的,愛幹淨的,還不掉毛的寵物?”

南見凝一本正經地答道:“有,雞毛撣子。”

衡卿:“……”這天兒還怎麽聊?

“見凝,你有朋友嗎?”

“……面上的朋友還是有的。”

“啊?我跟你講,你總這樣的話,咱還怎麽友好相處,處不下去我可就走了。”衡卿半真半假地瞎叨叨,卻聽南見凝迅速接話。

“你別走!”

衡卿心生喜色:“什麽?”

果然他還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吧。

南見凝眼皮都沒擡一下:“我說你別走,得跑,跑起來!”

衡卿:“……”

這日子沒法過了。

*

南見凝一直都拄着拐杖去上班,也不在乎避嫌不避嫌,每天都和曾澈、衡卿同進同出,只是這三人的關系在旁人看起來真是疑窦叢生,三張冷臉湊一起,這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當然,也有很多人都知道營銷部總監曾澈與出版事業部的主編南見凝不但是同門師兄妹,還是總裁方新堯那一道根兒上的,這兩個人的關系密如鐵桶,但衡卿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猜來猜去也沒個意思,倒是技術部的洪部長不吭不哈地弄了票大的,居然在光斯大樓的活動區大屏上當衆表白南見凝。

當時正是下午茶時間,南見凝正在看一個選題,卻聽得辦公區的猴子們哇哇大叫着叫她,凝姐你紅了!

龍龍給她看了大群,她才知道秦夫人那個娘家侄子又在作妖。真是見鬼了,兩個多月風平浪靜,她以為秦夫人放棄了,沒想到還憋了個大的,可她南見凝難道是樣東西麽?誰想要,她就得乖乖地遂了人家的心意?

她正要上活動區找洪部長理論,湊巧那人的電話就來了,那人含情脈脈地叫了她一聲見凝,嘔得旁邊的龍龍一陣惡心。

南見凝心道秦夫人這是要逼着她站隊了,今日不把話說清楚怕是以後都說不清,她拄着拐杖進了電梯,對着轎廂的鏡子整理下儀容,卻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龍龍,出版部要遭難了。”

龍龍傻呵呵地笑:“沒事兒,凝姐,不是還有曾總監嗎?曾總監可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活動區滿滿當當的都是人,見南見凝進來,自動讓開了一條小道,仿佛T臺兩側看秀的觀衆,一個個都伸長了腦袋仿若被人提着脖子的大鵝。

洪部長站在活動區的小舞臺中央,手捧着一大束紅玫瑰滿臉堆笑:“南主編,我等你好久了。”

南見凝倚着拐杖面色冷淡:“洪部長,誰給你的特權,辦公時間興師動衆地辦私事?”

洪部長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仍然微笑着叫道:“南主編,我喜歡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南見凝面色如常地看着舞臺,嘴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就靜靜等着,仿若一個木頭人一樣一言不發。

底下人竊竊私語起來,場面逐漸尴尬,南見凝仍然一臉淡定地安靜站着,仿佛周邊空若無人。

洪部長等不到她的回答,又硬着頭皮問了一遍:“南見凝,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他就不信當着這麽多員工的面,她會讓他下不來臺,雖然他們都是平級的部門負責人,但董事長夫人可是他的親姑姑,他在光斯集團算不得少爺,也能抵個表少爺吧?他就不信這女人一點都不忌憚。

南見凝嗤一聲笑出聲音來:“洪部長,看來你是沒有好好聽你女朋友的管教喽?”

她繼續不留情面地揭他的老底:“我不喜歡被人當面叫罵,更受不了別人大庭廣衆之下撕我的衣服,甩我耳光。你的喜歡,我消受不起。”

活動區一片嘩然,兩個月前那個烏龍事件的罪魁禍首,原來是洪部長?

曾澈和衡卿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南見凝在臺下冷淡如冰,洪部長在臺上面色鐵青,兩個人雖然在對峙着,但一個渾不在意,一個強行鎮定怕是牙都要咬崩了。

見曾澈入場,看戲的員工一哄而散各自歸位,洪部長“啪”地摔了那束玫瑰花,咬牙切齒地放了狠話:“南見凝,給臉不要臉?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

衡卿怒從中來卻被曾澈一把摁住!

南見凝嘴角彎彎,雙眸卻寒若刀鋒:“我是什麽東西無所謂,我知道自己不姓秦。秦夫人也知道自己不姓秦,偏偏你搞不清楚自己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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