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舊識

舊識

曾澈一眼看智障的眼神:“你聽說過幾起電信詐騙能追回來的?”

衡卿低頭心虛:“那我賠給你吧,我現在就找李靜江要錢。”

南見凝跌那一下子疼得整個人都清醒了,一把摁住衡卿:“二哥,我不缺這四萬五千塊,我麻煩你上網聽聽反詐科普,以後別再被騙了。別跟李靜江說了,都不夠丢人的。”

然而李靜江的電話下一秒就來了,一接通就劈頭蓋臉地訓了起來:“祖宗,你是不是闖禍了?”

衡卿猶豫了一下老實交代:“我被電信詐騙了五萬塊,錢是凝凝的。”

電話裏一陣沉默,然後變成了“嘟嘟——”的忙音,李靜江已經被氣撅過去了。

南見凝沉默着下載了國家反詐中心APP,裝好後開啓來電預警,又把備用機遞給了衡卿:“以後不用擔心了,國家為我們這幫智障把心都操碎了。”

曾澈和衡卿要陪着她一起去派出所,南見凝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這是什麽光榮事件啊,還上趕着去丢人現眼?”

南見凝獨自頂着大風去了派出所,全程木然,接警的同志一臉嚴肅,但南見凝能看得出來這位警官正在很專業地憋着笑。

警官也很無語:“近期被電信詐騙的主要是殺豬盤、投資APP這種的,退貨電話這種老套路都很少了,你這看起來也不像會上那種當的人啊。”

是啊,南見凝這身職業女性的穿戴打扮,怎麽看都更像能騙過別人的精明人。

她擠出一個尴尬的笑:“不是我上當,是我哥哥,他是那種只知道工作的呆子,平常生活都被人照顧得很好,所以不知道社會險惡……”

這話不說還好,越說越像無中生哥,警官的臉馬上都要抽起來了,最終還是很有涵養地點點頭,然後合上了紙筆:“這個你要有心理準備,以我們這種基層——”

南見凝趕緊打斷:“我懂,我明白。我就是來報個案,說不定以後市局、省廳能聯合辦案,是吧,将來能将那些騙子繩之以法就行,嗯,呵呵。”

嗯,就很尴尬,感覺民警同志們都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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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見凝逃也似地離開,小步跑到大廳門口,正碰上一個人推門進來,她瞬間怔了一下,這人和十年前基本沒什麽變化,除了多了許多白發。

她突然磕巴起來,倉促地叫了一聲:“張,張警官?”

那擦身而過的人一回頭,片刻之後顯然也認出了她,看着她那一頭白發更是訝然:“是你?”

大廳服務臺後的民警都擡起頭來看他們,南見凝局促地點點頭:“嗯,是我。”

剛才接待南見凝的警官及時地插話進來:“張所,你們認識?”

南見凝已恢複狀态,笑着跟人握手:“多年不見,真沒想到您就在這片兒,張所。”

張所長很是自然地引着南見凝在大廳裏的長椅上坐下,又擡頭看看她的白發:“你這變化可有點大,我都還沒全白呢。”

好吧,她這一頭白毛的确挺紮眼的。

南見凝神态自若:“您就當我是少白頭吧。”

兩個人低聲笑了兩下,張所長上下看了她一遍:“看樣子你過得不錯。小梁走了以後還問過我們呢,擔心你扛不過去。我也是前兩年才調到這兒來的,今天能碰見你,高興。”

南見凝微微怔了一下,很快恢複平靜:“梁警官後來還問過我?”

張所長點點頭:“你畢業後,他才不再問了。”

南見凝低着頭輕笑一聲:“我那時候太小了,不懂事,無理取鬧,梁警官吓壞了吧。”

張所長也跟着笑:“那哪兒能啊,大小夥子還怕你吃了他啊。小梁那時候是怕自己,怕自己腦子不清楚犯錯誤。”

南見凝默然,張所長突然拍拍她的肩:“不過,小梁現在還單着呢,你——”

“啊,可惜了。我最近剛剛脫單,不然肯定去追梁警官。”南見凝一臉遺憾。

張所長哈哈大笑:“行了,這我就放心啦。那我再多問一句,你交的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南見凝“嘶”地吸了一口冷氣:“男朋友。這回您徹底放心了吧?”

張所還真應景地長舒一口氣。

兩個人告別,剛剛接待南見凝的警官趕上去湊一句:“張所,聽來你們是舊相識啊,老案子裏的當事人?”

張所長亦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風中遠去的背影:“嗯,十年前的舊案了。”

張所長不說,其餘人自然知道那不是件普通案子,便不再開口詢問。

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直到第二天下班回家,他們發現滿小區裏拉了好幾道橫幅,上面寫着:嘉心苑第五期3號樓業主,輕信退貨電話被詐騙45000元,落款是思北路派出所。

出去小區發現街道裏也有,當然此前隔壁小區業主被殺豬盤詐騙270萬的橫幅也還在,兩個橫幅并排比較起來,被騙了45000元的看起來還不是特別蠢,但丢人的程度都是一樣的。

曾澈抿嘴直笑,衡卿蔫頭耷腦,南見凝無語扶額:“嘉心苑業主以拆遷戶返遷為主,大把有錢人,人都沒上過當,咱這是頭一份兒。”

三人進了電梯,裏頭還有其他業主,幾個人下意識地互相掃視一番。

南見凝幾乎猜到同棟樓的鄰居在想什麽,大家不都在猜測到底是哪個沙雕拉低了整棟3號樓的智商嗎?大家此刻一見面,估計看誰都像沙雕。

她哀哀地嘆了一口氣,我親愛的鄰居啊,那傳說中的沙雕一窩就站在你們面前呢。

不知道是尴尬還是愧疚情緒作怪,衡卿居然發燒了。

李靜江在電話裏哇哇大叫,這人幾年都不生一次病,這怎麽突然就被撂倒了?

當然,他沒打算把衡卿接到他租住的公寓裏照顧,畢竟人家現在有親哥哥,還有女朋友,他這個經紀人兼助理已然是半下崗的狀态了,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身為衡卿身邊的一朵解語花,深深地知道衡卿只想賴在南見凝家裏,他要是把他接走的話,衡卿敢打斷他一條腿。

因為感冒,衡卿被曾澈趕回了自己的小屋,鼻涕汪汪地窩在被子裏癱着。

南見凝撚着體溫計看溫度:“38.7℃,這可是高燒。二哥,你幹什麽了?”

衡卿感覺渾身酸疼,一陣一陣地發冷:“沒幹什麽,就我不太習慣你們北方的天氣,說冷就冷,秋天跟路過似的,簡直是一下入冬。開着空調,這幹燥得我都要流鼻血了,出門一刮起風來,吹得人頭嗡嗡亂響。”

曾澈把藥拿了進來:“你先吃一粒對乙酰氨基酚,其他的等飯後再吃。”

南見凝掀開被子看衡卿身上還是一套單家居服,下意識地皺眉:“暖氣到11月中旬才來,你怎麽不穿加絨的?”說着又扭頭看曾澈,曾澈聳聳肩:“我以為他習武之人不怕冷來着。”

……習武之人也是肉/體凡胎啊,哥哥!

衡卿飄乎乎地覺着眼睛和鼻子又疼又酸:“我沒加絨的。”

曾澈一臉你可冤枉死我了的表情:“那我現在回家給你取,我就在這裏放了兩套,洗過的還沒幹呢。”

南見凝一言不發地出門去主卧打開櫃子一頓猛刨,翻出了壓在底下的一堆家居服,雙手一捧直接抱過去扔了衡卿一床:“這麽冷的天別讓阿澈來回跑了,這我的舊衣服你湊合穿吧。”

衡卿強撐着坐起來,拿起那一堆印着貓咪和兔子的粉色加厚珊瑚絨家居服,抖開一看,這衣服寬得吓人,能裝兩個南見凝都不止:“這是粉色的。”

南見凝不由分說地去解他的衣扣,瞬間把他扒了個光膀子,直接粗魯地給他套上一件:“粉色的怎麽了,再陽剛的硬漢,回家還不得睡老婆鋪的粉床單,蓋老婆買的粉被子!你穿一件粉衣裳能怎麽着,又不會變性。”

衡卿愣愣地看南見凝跪在床沿上給他扣扣子,微涼的手指不斷碰到他的胸膛,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這生病的感覺也不錯啊。

只是這燒一時半刻地居然退不下去,這人哼哼唧唧地跟個狗似的鬧騰,曾澈只好半夜起床帶衡卿去診所打針。

衡卿很好地行使了恃病而驕的特權,哼唧半天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奄奄一息地求南見凝陪他去,他怕打針,小時候都得媽媽一起陪着去。

南見凝頭頂緩緩地冒出了一溜兒問號,繼而冷酷地說道:“那你可想好了,我沒法兒發揮你媽的安撫作用,我就很擅長鎮壓。”與此同時,她的內心還十分不合時宜地冒出了趁他病要他命的惡毒想法,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狐貍精即使是惡狠狠的,依舊令人賞心悅目,衡卿忙不疊點頭,南見凝便穿戴整齊一起去了。

夜裏的衛生站只有一個大夫和一個護士值班,猛一見着兩個大男人進來心裏還犯怵,可別是什麽通緝犯半夜來縫傷口的,大夫警惕地站在桌子後,一只手就摁在座機的鍵盤上,小護士捧着個熱水袋連瞌睡勁兒都沒了。

衡卿蔫吧幾地坐在大夫面前,大夫也坐回椅子上:“哪兒不舒服?”

“着涼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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