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報案
報案
這一通電話後,病房裏現出一陣尴尬的安靜來,衡卿不服氣地捏了捏南見凝的手:“還分手嗎?”語調裏帶着些久違了的痞氣。
南見凝看不見衡卿的臉色,卻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了,因為她此刻覺得臉頰都是燙的,整個人都還處在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麽的狀态中。
不是要分手嗎?怎麽莫名其妙就直接跨到結婚這個環節了?
分不分手的問題暫且擱置,因為有人探病來了,此刻正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衡卿起身打了個招呼:“你好,請問你是?”這人看起來眼生得很。
來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個人形象倒是跟他有點相似。這人很是客氣地伸手一握,旋即看向了靠在病床上的南見凝:“南同學,我姓梁。”
南見凝整個一激靈:“梁警官?”
梁警官進屋一眼就注意到南見凝眼睛的問題,但也不多問,只微笑着坐在了床邊的小凳子上:“多年不見,你這身體還能不能好了?”
南見凝這個面癱居然笑出了嬌憨的感覺來,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哎呀,這不是偶發事件麽,我就算是真的光斯南霸天,嚣張狂妄,目中無人,那也不是鐵打的對不對,還不能受個刺激啦?對了,我前陣子碰見張所,聽說你還單身呢?”
梁警官接過衡卿遞過來的熱水:“你這人,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南見凝撒潑:“梁警官,我還喜歡你呢,你要娶我嗎?我這就算是為民除害了。”
衡卿一口水嗆了個半死,死丫頭在說什麽?
梁警官混不吝地一笑:“我願意啊,就是你男朋友恐怕不同意。”說着眯眼打量衡卿半天,好像審查犯人一樣的。
南見凝一臉不死心的模樣又問一遍:“梁哥哥,你真的不想娶我嗎?”
梁警官頂着衡卿殺人的眼神撇撇嘴:“滾。”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笑,衡卿的心猛然落回肚子裏,卻不妨南見凝突然伸手亂摸了幾下把他拉到了床邊:“梁警官,我男朋友,衡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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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卿往床上略微躬身一把攬住了南見凝的肩膀:“說男朋友都過時了,現在是未婚夫。下回再見的時候,肯定是我們的婚禮。”
梁警官點點頭:“那好呀,我等着喝你們的喜酒。”
氣氛驟然間輕松下來,三個人說說笑笑許久,直到曾澈進了病房,梁警官神色微微一變,立馬起身告辭。
曾澈倒是一點都沒給人面子,冷冷地甩了一句:“梁警官,凝凝如今過得很好,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她了,她可經不起再被抛棄。”
梁警官輕呵一聲,低低一笑如氣泡破開:“曾先生,你多慮了。”
病房裏很快恢複安靜,衡卿還挺喜歡和梁警官聊的,因為曾澈太悶了,南見凝也不太愛說話。可曾澈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趁着送梁警官到電梯門口的空,曾澈跟衡卿說了個大概,大意是說南見凝那樁案子是梁警官從警後出的第一個大案,案子轉到市局後,有一個女警官也很關心南見凝。
只是遺憾的很,有一天,那名女警官在去看南見凝的路上發現通緝犯,激烈搏鬥中不幸殉職。南見凝為此差點瘋了,總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克死人的命格,崩潰之下尋了短見。
她偷藏了水果刀想要刺進心髒,因為手上力氣小,刀刃太短而未能成功,但也把胸口紮得血淋淋的。那是曾澈最為慶幸的一次,慶幸他用了一把可以挂在鑰匙扣上的迷你水果刀。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清南見凝的痛苦和狠戾,一刀未果後還能繼續朝着自己下手,那必然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接警的人還是梁警官。那之後的南見凝精神狀态不佳,就像抓一個救命稻草一樣,很依賴梁警官,甚至誤以為自己喜歡他。梁警官卻始終頭腦清醒,雖然一直惦記着南見凝,也可能有過一點點動心,但最終還是斷了和她的聯系。
梁警官考去了市局的刑偵口,從此就像消失了一樣,曾澈還特意去找過他,但是他說要放手讓南見凝自己走出去,因為畸形的依賴不能保護她一輩子。
曾澈不想回憶那幾年,卻又忍不住:“凝凝畢業後兩三年還陷在噩夢裏走不出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梁警官抛棄了她一次。所以,我不想再見到他。”
衡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南見凝這是造了什麽孽,短短的二十幾年裏,都是這個人不要她,那個人不要她,好像她是洪水猛獸一樣。
可她明明是個那麽美好的人,就算受盡了生活的苦難,卻依然選擇勇敢地走下去。
“我有一點想不明白,凝凝這種心理狀态不會影響工作嗎?她是圖書編輯,用你們的話說這個職業要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畢竟圖書這種産品會影響人的三觀,她——”
“呵!”曾澈一聲冷笑打斷了衡卿的疑慮,“如果連區分工作和人生的能力都沒有,那她也就是個平庸的笨蛋了。她有心理問題不假,但心理問題并不會影響人的學識修養和智商,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是人應該擁有的最低級的技能。”
“不過,你們藝人有沒有這種能力就不好說,畢竟因戲生情在你們的圈子裏還是種美談呢。”
曾澈這厮,這時候都不忘損人一把,這家夥可真記仇啊!
又是一個平靜的周一,南見凝的黑料逐漸下了熱門,但讨論度還是很高。南見凝依舊瞎着,姜二單腿跪在病床邊上,一手使勁兒扳着她後腦勺,一手捂着熱毛巾在她臉上一頓呼嚕。
南見凝覺得自己腦袋都要被姜二給扳下來了,憋着一口氣擦完臉後趕緊深呼吸兩口:“念念,你這是擦臉呢還是扒皮呢。我能求你個事兒嗎?”
姜二就着臉盆呼啦啦撩水洗臉:“跪下說話!”
南見凝從鼻子裏哼兩聲:“從今天中午起,我自己洗臉,行嗎?我是瞎了,又不是癱了,我怕你再伺候我半個月我就沒臉見人了。”
姜二把水盆端去衛生間裏放好,扭頭出來掃到病房門外一個身影快速地離開了,她推門出去只看見一個護士匆匆離去。
南見凝在小桌板上摸了個茶葉蛋剝皮,姜二坐過去把粥暫時拿到一邊,摸出手機來看最新的所謂爆料,這些配圖的視角……
“凝凝,這些護士裏有人在偷拍,肯定拍到衡卿了。”姜二已經在腦子裏盤算着吃完飯就去投訴。
南見凝嗯了一聲,慢吞吞地吃完雞蛋才說話:“沒關系,看他們想翻什麽浪。再說了,咱們又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姜二拉過南見凝的手,把粥放到她手上,又起身去門外來回看了幾遍才坐回來壓低聲音問道:“龍龍已經去報案了嗎?”
南見凝點點頭:“他昨天專門過來跟我說的,已經報了。”
姜二舒了一口氣,把包子往南見凝手邊推:“我給你介紹個律師吧,你們以往合作過的律師都是打版權官司的,打诽謗案沒經驗。就那個很出名的柳競庭,專門給明星打官司,一打一個準兒。”
“咳咳咳……咳,姜二,你還能搭上柳競庭呢?”南見凝差點讓一口粥給嗆死,“柳競庭那是什麽人,打官司那得什麽價兒,官司打贏了我也該上街要飯去了。”
姜二又溜去門口看了一圈,然後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口:“給你打不要錢,當然只是誇張說法了,價格很低很低啦。”
“我次……”南見凝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國粹給憋在了嘴裏:“姜念爾,你什麽情況?”
姜二嘿嘿一笑:“我老公姓陳你知道吧?”
南見凝不懂:“陳這麽大的姓,很稀奇嗎?”
姜二看她着急也不兜圈子了:“上回運動會,我跟我老公去看你,你有沒有覺得他眼熟?”這不還是在兜圈子嗎?
南見凝回憶了一下,很是茫然地搖了搖頭:“姜二愣子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跟我說話你還釣魚嗎?”
姜二削着蘋果切小塊兒:“我老公叫陳實,文娛圈有個制片人叫陳璋,他們是兄弟。柳競庭跟陳璋是發小,陳實小時候攆他們屁股後頭長大的,關系很鐵。你這事兒我自作主張讓陳實跟柳競庭提了一嘴,人家立馬就要主動幫忙。”
南見凝叼着半個包子愣住了,好半天才轉過彎兒來:“你聽我給你順哈,陳璋據傳是常淩實業的大公子,你老公陳實跟他是兄弟,那你姜二……是常淩的二少奶奶?我靠,姜二你家祖墳炸了嗎?拿了豪門閃婚的大劇本?”
姜二伸手把那半個包子塞進南見凝嘴裏:“我剛才話還沒說完呢!他們是堂兄弟,我們家陳實在常淩集團是去工作的,不是去當少爺的。”
南見凝咽下去包子,給姜二比了個大拇指,也不知道也沒有戳到她臉:“陳璋可是公開說過他不會進常淩實業,說家裏有更适合的兄弟!我去,你牛,你讓我緩緩……”
“你別緩太久啊,也別跟人亂說。想好了就讓龍龍過去事務所那邊詳談,當然你要是眼睛好了的話,自己去更好。”姜二收拾好小桌板,拿着果叉喂南見凝吃蘋果。
門口響起刷卡聲,護士進來發藥,兩個人都閉上了嘴。
這事兒當然不用太多考慮,姜二就是自己捅自己兩刀也不會害南見凝,所以南見凝就放心地把這事兒交給龍龍去辦了,壓抑許久的心緒終于有了一點松快的感覺。
姜二拿着南見凝的手機給她念好友信息:“你們有挺多同事想來看你。有個白穎穎天天問,說話茶裏茶氣的。”
南見凝側耳過來:“有以公司名義的嗎?”
姜二嘆了口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