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相

真相

電話又響起,姜二拿起來皺眉:“陌生號碼,接嗎?”

南見凝語氣輕快地嗯了一聲:“接!”

電話遞到耳邊來,裏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凝凝,我是敬雲珠。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嗎?”

南見凝愣了一下,吐字清晰地報出了自己的病房號:“珠珠姐,那個,學長白天不在,下班後來看我,你是什麽時候來?”

電話裏的聲音輕輕地笑了:“我是來看你的,曾澈不在更好。”

姜二拉着個臉子不開心:“她來幹什麽?跟學長分手的時候鬧得那麽難堪,還把你罵了個狗血淋頭,幹嘛呀這是,網絡吃瓜還不夠,這是要來當面看你的笑話?”

南見凝也看不見姜二的苦瓜臉,只是摸着抓住她的手撒嬌似的來回搖:“念念,這事兒當年确實是我沒分寸。你可別對人家甩臉,畢竟理虧的是我。”

“你虧哪兒了?這事兒不是我背後說人壞話,學長當年談戀愛也不吭聲,別說你了,我跟十三也不知道啊。再說了,他跟敬雲珠談的時候你倆早就涼了,這之間沒有什麽因果關系。”

“哎呀,反正你別甩臉子。”

敬雲珠到的時候,南見凝剛剛吃完午飯,正靠在床頭聽電臺新聞,姜二很是客氣地讓出了一把小凳子。

南見凝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臉到底朝的什麽方向,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敬雲珠給抓住了,接着便是一個突兀的擁抱,肩頭立馬感覺到了濕意,她支着一只手臂舉了半天,終于也輕輕地抱住了敬雲珠,一下一下地在她背上拍着:“好了,珠珠姐,七八年不見,你上來就抱着我哭,我會想歪的啊。”

敬雲珠抹抹眼淚在凳子上坐下:“真想歪了?那我現在單身呢,要不咱倆以後湊合着過吧。讓曾澈滾!”

姜二剜了一眼敬雲珠,說話冷冷的:“你倆到底什麽情況?我現在很懷疑,敬雲珠你當年到底是誰的女朋友?”

敬雲珠抹幹了臉又是一枚光彩照人的美女:“要是時間能倒流的話,我就回去選凝凝。”

南見凝吃吃地笑:“行啦,一個個說的都跟真的似的,我要是真對你們玩兒真的,估計一個比一個跑得快,不回頭罵我變态都算你們對我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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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雲珠嘆了口氣,拉着南見凝的手來回握着:“凝凝,對不起。當年曾澈真沒跟我細說過你們兩個的事情,我要是知道你受過那麽大的傷害,無論如何也不會胡攪蠻纏的。但當時真的,我是真的接受不了曾澈他時時刻刻都記着你,尤其你們之前還住在一起。親兄妹都不能那樣……你知道的吧?你能理解嗎?”

南見凝尴尬地扯扯嘴角:“我知道,我能理解,但很抱歉當時的我不能。”她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頭:“那個時候,我不是很正常,工作時還能轉移下注意力,但一獨處就跟個瘋子一樣,我知道學長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敬雲珠伸手撥了撥一绺垂在南見凝額頭上快要紮到她眼睛的劉海兒:“其實,我那時候也是借題發揮。懷疑你們不清不楚也只是個表面理由,我相信曾澈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僞君子。”

南見凝不說話,聽敬雲珠仔細道來。

“我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對将來的規劃有分歧,他勸我好好做編輯,工作穩定比什麽都強。但我想試試別的,圖書出版對我來說真的沒有一點激情。在我們爆發最後的矛盾之前,其實已經冷淡很久了。”

兩個人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從前的舊事兒,姜二很有眼色地在旁邊聊微信,一句話都不插嘴。

敬雲珠的确是個有心勁兒的人,七八年前流行時尚博主,她一腳踏進那個圈子,如今也小有名氣,只是整個人都透着一股疲倦的氣息,南見凝看不到,卻從她話中聽到了一種退意。

她暗暗地羨慕着,真好,人家自己想退就退了。哪裏像她這樣,被人趕得兔毛亂飛。

多年前的誤會一朝解除,南見凝收獲了新朋友,挺好,挺貼心。

可是,她知道,曾澈心裏同樣有個結。敬雲珠是曾澈第一次真心喜歡過的人,是他第一個認認真真相待,考慮過成家過日子的女朋友,可他這個初戀,是因為南見凝而被迫撒手的。

南見凝在心裏罵過自己無數次,為什麽當年那麽軟弱,連死都不怕,卻無論如何都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懼,為什麽要像個偏執狂一樣死死地抓住曾澈不放,直到他不堪重負,最終推開了那麽愛他的敬雲珠。

她像棵毒藤一樣,毀掉了曾澈這棵健康的大樹。她貪婪而自私,把曾澈變成了自己的瘾。

三年,曾澈陪了她三年。

直到有一天,他醉醺醺地回家對着她又哭又吵,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都是因為你,我這一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哭着哭着又怨自己那天為什麽那麽心大讓她一個小女孩兒獨自回去,為什麽不打車送她回學校,然後就紅着眼圈收拾東西。

南見凝記得那時候她慌死了,她怕沒人管她,便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求他不要走,甚至求着曾澈娶她,她不想一個人生活,她不能沒有家。

曾澈一雙眼睛裏滿是怨恨地告訴她:“見凝,我們這樣在一起是不對的,這種病态的相伴變不成愛情,甚至連親情都算不上。”

從那天起,南見凝開始獨自生活,連姜念爾的幫助都拒絕了。

她鼓起勇氣獨自去琵琶坊、道館、電玩廳、游樂場,去古玩城裏學篆刻,去公園玩滑板,去廣場輪滑,從躲在豆兒身後到站到臺前,她一次又一次地逼着自己往從來沒去過的地方走,去見更多人,去接觸更廣闊的世界。

她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的,碼字看書畫畫,領養元寶這個煤球三腳貓。

她獨自去看心理醫生,乖乖地服藥,生病了自己去醫院。後來因為激素用藥長到了一百五十多斤,然後又咬着牙減肥。

她逼着自己戒斷了名為曾澈的瘾,讓自己變成了光彩奪目的美人狐。

曾澈有了新的女朋友,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分寸。

曾澈分手空窗期的時候,她才敢放肆地跟他略微親近一些,他們終于變成了真正的兄妹。

這樣,應該不是病态了吧?

*

南見凝本就是客串康力的宣傳片拍攝,人家原計劃元旦放送,自然不可能一直等着她。宣發上的人也很不理解,為什麽出了這事兒後,曲頌和曲盛兩兄弟都還決定繼續用南見凝,這女人的魅力都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曾澈心裏是有些疑問的,曲盛是個沒心眼的二少,可曲頌又不是傻子,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衡卿拍攝期間,曾澈和曲盛亂七八糟地瞎聊。

“見凝妹妹怎麽樣了?”曲盛這人心裏還真撐不住事兒,但好歹也等着衡卿不在邊上的時候才問,也算是挺有眼色的了。

曾澈掐掉抽了一半的煙:“還行。要說完全沒事兒,二少也不會信,這不爆料都還滿天飛呢嘛,說她心黑眼瞎,別說一個有心理創傷的女人了,就是個大老爺們兒讓人這麽潑髒水也受不了。”

她要真是南霸天倒好了,誰知她拿的是瓊花的劇本,反殺之路道阻且長。

曲盛拍了拍大腿:“他媽的到底誰吃飽了撐的,沒事兒黑一圈外人幹嘛呀?”

曾澈眯眼掃了掃曲盛:“二少挺上心啊。”

曲盛看看正在拍攝中的衡卿,壓低聲音問道:“是有人想整衡卿?”

曾澈面色低沉:“說不準,拿捏了見凝就能拿捏衡卿,這是一箭雙雕。但實在是太損了,一有這種事兒全網都是自來水,任憑你花多少錢就壓不下去。”

“可不是麽,真挺——”曲盛突然閉嘴。

曾澈立馬反應過來:“你也在幫見凝?”

曲盛捂着嘴搖頭,但這神情顯然是在撒謊,曾澈皺眉:“是你哥,曲總?”

曾澈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闖進了康力集團曲頌的辦公室,身後跟着一臉喪氣的曲盛。

曲頌是商人,不可能白幫忙,曾澈得知道他們能不能還得上這個人情,反正絕不可能把南見凝給賣了。

曲頌似乎并不意外,但把曲盛給趕了出去,還讓助理親自去門外守着。

這架勢讓曾澈一愣,曲頌這是要說什麽機密嗎?

“曾總監,別緊張。”曲頌親自倒茶。

曾澈盯着曲頌的臉看,這和南見凝一點都不像啊,不像是有親戚的樣子。鄭主任跟南見凝還略微有幾分像。

曲頌推出一份文件過來:“曾總監自己看吧,我這大概就應了一句話叫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曾澈難以置信地翻看着那些文件:“見凝當年出事的工地是康力的項目?”

曲頌面色略有難堪:“康力那時正逢貸款危機,如果再爆出來這種事情的話,那就很難緩過來了。當時也的确是我們的工地管理有問題——”

“當年出面承擔責任的小建築公司,是你們找來頂包的?”曾澈整個人如墜冰窟,那麽當年威逼凝凝簽署諒解書的幕後人,也是康力?

曲頌沒有否認:“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我操作的。當年我初出茅廬,父親讓我處理這件事來考驗我。年輕人嘛,心高氣傲,我覺得沒有什麽不是錢能解決的。”

曾澈把文件推了回去,冷冷地看着曲頌:“用錢解決?八萬九千七百元,凝凝的命這麽便宜的嗎?”

曲頌愕然:“不是,我們出了一百二十萬的。怎麽可能只有幾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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