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東屏在和太學的一些學子讨論發現,最近大皇子動作頻頻,先是命令他們開始收集或者編纂一些奇異天象,營造一種新皇即出的氛圍,再着人打造一些帝制的車馬、服裝等。

皇後在後宮也沒有閑着,每日都能變着花樣讓嫔妃們哄晉帝開心,不過這些侍奉的女子都已被灌下紅花喪失生育能力。

皇後的生父也就是當朝宰相,在朝堂上每日對晉帝表現的愈發畢恭畢敬。聽說昨日晉帝在朝堂上打了個噴嚏,宰相就吓得跪地失聲痛哭起來,懇求晉帝保重龍體,保佑國家千秋萬代。

事出反常必有妖,東屏敏感的察覺到必然有問題。

他一個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很多事情和消息都沒有辦法處理和打探,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希望淩峰盡快回京。

這幾日他都在和淩峰書信聯系,就算多年未見,東屏還是能從信中感受淩峰對自己的關心,就算信中瑣事再多,仍每日問他起居、飲食情況,更是囑咐他要每日遵循醫囑服藥,切不可粗心大意。

東屏從淩峰那裏感受到了這十年都沒有體會過的溫暖,被人惦念的感覺真好,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與淩峰在京城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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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

淩峰收到了皇帝恩準他班師回朝的消息後,與軍醫商量聞不疑的病情。

現在聞不疑雖然仍在昏迷不醒,但身體已經正在好轉,軍醫預計這幾日即将轉醒。

“聞副将的身體什麽時候能經得住長途奔波?”淩峰詢問在向自己彙報聞不疑病情的軍醫,雖然他現在很想回到京城,陪在東屏身邊,但是聞不疑他是絕對不能丢下不管的。

“回禀将軍,聞副将的身體等他醒後還需要至少一個月方可長途跋涉。”軍醫不明白為什麽淩将軍這麽着急的拔營起寨,但為了聞副将的身體,他仍然據實彙報,如果現在貿然移動聞副将的身體,必定會對他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更會對日後的休養産生影響。

淩峰近期一直在準備回京後的事情,他的功名都是靠自己一刀一槍打出來的。雖然朝堂上不乏口蜜腹劍之人,但仍有一些清明之士希望百姓安居樂業,不要遭受戰争之苦。這些賢臣對淩峰這類守護邊疆的軍士很是敬重。

淩峰在陪聞不疑養傷期間,已經吩咐自己軍中護衛替自己私下與朝中有勢力但是不與皇後一黨同流合污的朝臣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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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朝廷風氣已經出現一邊倒的現象,凡是不加入皇後一黨的很多人都被排擠邊緣化。面對一個忠心護國的将軍,他們自然都肯聽令,為百姓共謀出路。

淩峰在與工部官員通信發現,近期戶部撥往工部用于修建堤堰的銀兩已經被挪作他用,為了按期完成工程進度,工部官員只能用草木填充。這就讓用來整治水害的河堤潰不一擊,如果爆發洪水,那下游百姓農莊都将淹沒。

淩峰收到這個消息後,一是着人打探修繕堤堰的銀兩去處,二是想如何才能避免下游百姓農田免于災害。

“淩将軍,聞副将醒了!”照顧聞不疑的軍醫喜悅的聲音從裏間傳來。淩峰丢下筆疾步走到床前,看着已經睜眼的聞不疑,感覺這幾天心口壓下的大石終于落地。

聞不疑眼睛看向淩峰,淩峰會意坐在床邊,抓着他的手說,“放心,大軍都在原地待命,除了你帶領的前衛部隊有損傷外,其他均無傷亡。我打算等你身子受得住了就班師回朝,晉帝也已經恩準。”

聞不疑聽完淩峰的話仍然直勾勾的盯着淩峰的眼睛,手指着他,淩峰意會,俯下身去在聞不疑的耳邊悄聲說道:“放心,我也沒事,我沒有意氣用事孤軍深入殺敵。”

聞不疑聽完這話,就又疲憊的睡去。淩峰在旁邊陪了一會兒,等聞不疑徹底沉睡後,吩咐軍醫繼續細心照料,轉身去看馬車的制作進度。

只見馬車已經初具框架,在外看比尋常馬車寬一倍不止,深度更是可以讓一個成年男子舒适躺下,淩峰滿意的看着馬車,想着等聞不疑能夠經得起車馬勞頓就把他安置在這裏班師回京。

視察完每日士兵操練和軍規軍紀後,淩峰滿意的回到了主營帳。聞不疑做為副将之首,把其餘副将和士兵訓練的很好。強将手下無弱兵,就是因為聞不疑的嚴兵嚴将風格,所以帶領出的士兵各個精神抖擻、以一敵十。

坐在聞不疑旁邊,看着曾經那樣一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将軍,正虛弱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淩峰立誓要打的蠻夷不敢再進犯,要打到他們的都城讓他們永遠臣服在大晉的腳下,他要給東屏一個固若金湯的天下。

晚間時候,淩峰收到了來自京城的書信,修築堤壩的銀兩去向已經查清,原來都是被挪用到工部制造庫處。

制造庫主要負責制造皇帝車駕、冊箱、寶箱、儀仗、祭器等,淩峰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挪用到那裏。晉帝的日常用品在登基前就是已經備好的,就算有些日常的修補也用了那麽多。再說戶部的撥款本就充足,尤其是制造庫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現銀子短缺的情況。

“難道大皇子想逼宮?”淩峰思慮再三就只有這一個可能,喃喃的自問。

聞不疑近來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時間多,偶爾還能回答幾句問話,這讓淩峰甚是欣慰。

一日,聞不疑想坐起來活動活動,淩峰在軍醫的指揮下,輕輕的把聞不疑抱了起來,放在事先準備的軟榻上。剛抱起來就發現聞不疑瘦了這麽多,連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都比不上,心情一下就低落很多,為了怕聞不疑看出來,把他在軟榻上安置好後就一直站到他身側。

聞不疑向來心細如發,淩峰的異常怎麽會沒有察覺,何況他一直在關注着淩峰的一舉一動。

擡手示意淩峰站到自己的面前,淩峰倔強的裝作沒有看到,他并不想展示自己的無措。

聞不疑無法,只能伸手夠着淩峰的手臂,希望把他拉近一些。淩峰怕他扯裂傷口,只能半蹲在地上,擡頭就看見聞不疑虛弱的沖自己笑着。

看見聞不疑滿身繃帶的樣子,壓抑了這麽久的情緒突然爆發,淩峰忍了許久突然就不想忍了。

想起自己少年喪母,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可心兒的人想護他周全,又碰到年少喪父。孤身一人在軍營摸爬滾打,受傷了自己忍着,受欺負了咬碎牙和血吞。就在孤苦無依的時候,突然有一日面前出現了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聞不疑,二人同食共寝,一起訓練、一起殺敵,一路在軍營披荊斬棘走到今天。

人人都稱贊他年少有為,是一員既勇且謀、能夠決勝千裏的戰将,可是誰知道他暗中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逼自己堅持下去,多少個歲歲年年他逼自己繼續前進,如果沒有聞不疑的陪伴,自己不可能堅持到現在,也許中途就失去了動力,也許半路就化作了塵埃。

眼前聞不疑這麽好的一個人,因為自己的失誤和急于求成,現在只能依靠外力才能勉強坐起來。

以前是多麽神采飛揚、英姿煞爽的一個人,現在連擡手都需要人幫忙。

多麽溫和的一個人,自始至終,沒有抱怨過一句,更沒有責怪過自己一分。

淩峰趴在了聞不疑的腿上悄無聲息的哭了,就像一個迷路許久的孩子,在歷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歸宿。

聞不疑從少年陪伴淩峰走來,當然知道他這一路跨過的坎兒,遭過的難,受過的苦。只是年少時的相知他單方面參雜了愛。

兒時随父去軍營玩耍,在人群中看見那個操練着比自己還高半截霸王槍的淩峰,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淪陷在那個倔強的身影裏。縱使明白他心裏早就有了別人,但仍然執着的陪在他身邊,只是單純的希望讓他別再孤單,單純的想要溫暖那顆寒冷孤寂的心。

營帳內的其他人見狀,紛紛默默離開,留給他們将軍和副将一個獨處的空間。

淩峰感覺有一只手在撫摸自己頭發,安撫自己情緒。這種踏實歸屬的感覺他早已經忘記。淚眼婆娑的擡頭望向聞不疑,他震驚的在聞不疑深情的眼中看到了愛。

讀懂聞不疑內心的淩峰落荒而逃,他怕辜負聞不疑的深情,更怕對東屏的背叛。

聞不疑看着掀起的門簾和消失的衣角,自嘲的笑了笑,明知道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可還是不知疲倦的追逐,真是一見淩峰誤終身。

一連幾日淩峰都不敢見聞不疑,對于聞不疑的愛他無法回應,只能在半夜聞不疑熟睡的時候,站在榻旁,看着他仍舊病弱的臉龐。

終于軍醫告訴淩峰,聞副将的身體狀況可以啓程長途跋涉了,馬車也已制造完成,淩峰下令拔營回京。

聞不疑被軍醫小心的擡到了馬車上,聞不疑看着寬敞的車內和厚實的軟墊,就知道是淩峰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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