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淩峰打頭,副将押後,幾名士兵舉着标有“淩”字的軍旗彰顯着淩家軍的霸氣。此番出戰,兒郎們都勇敢上陣殺敵,這次班師回朝,都是帶着功名利祿回去的,想到回去之後就可以娶妻生子,安家立業,心裏好不暢快。
聞不疑按照淩峰的安排在馬車內修養随軍回朝,每日除了軍醫日常更換藥物外,從來沒有包括淩峰在內的其他人前來探望。詢問軍醫後得知,原來是怕他休息不好,沒有精力應付,想探望他的人便都被淩峰擋了去。
知道這個消息的聞不疑內心松了一口氣,他怕現在的狀态被人瞧了去耽誤行軍速度。想着這次回朝後,淩峰就能和他心心念念十年未見的東屏團聚,打心裏高興。
淩峰這幾日因為上次的事情感覺與聞不疑見面有些尴尬,除了每日詢問軍醫聞不疑的傷病情況外,從來沒有進馬車看望。
一日晚間駐紮後,軍醫和往常一樣進入馬車內給聞不疑換完藥就打算回到自己的營帳。正在巡視軍隊的淩峰遠遠望見一截被血染紅的繃帶露在藥箱外面随風飄蕩,那一抹紅刺傷了他的眼睛。快馬趕到軍醫身旁,一把撈到馬背上,直接帶他回到了主營帳內問話。
這一問淩峰才知道,聞不疑的病根本就沒有好全,因為知道他着急拔營回朝與東屏見面,就私下命令軍醫謊說傷口已經無礙,可以經得住出行。可實際上,明明需要至少修養一個月傷筋動骨的傷病怎麽可能在短短的是幾日內就痊愈。
淩峰沒有料到軍醫敢膽大包天的瞞報病情,這幾日恰恰又沒有親自查看聞不疑的恢複情況,這才導致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揭開軍醫随身藥箱,就看到裏面一大團濕噠噠的繃帶,伸手攥起,鮮血竟然可以順着指縫一滴滴流下。
強忍住心疼,用壓抑的聲音詢問軍醫聞不疑現在情況,從軍醫口中得知聞不疑傷的太重,尤其是幾個要害位置的刀口實在太深,就算馬車再舒服,終究還是經不起馬車的颠簸。
聞不疑的傷口之前修養的時候已經有了愈合的跡象,但是在這幾日的路途中,又都全部崩開,為了保證行軍速度,每日都要用大量的止血藥粉,之後再緊緊纏住傷口,才可以忍受住一天的行程。
淩峰聽着軍醫的彙報,想生剝了他的心都有。可是淩峰明白,這一切的源頭都是自己,聞不疑萬事都以他為重,為什麽不叫軍醫聲張,還是想讓他早日回朝與東屏團聚。
“你出去吧。”疲憊的淩峰打發了軍醫出去,獨自一人坐在營帳內黯然。
淩峰晚間時候下令全軍原地調整休息,盤點糧草等物資,待全部盤算清楚後方可啓程。
全軍将士們對這條命令很是不解。淩将軍的作風他們是知道的,向來都是沉穩幹練、堅決果斷的。怎麽可能在出發前這些基礎賬務問題沒有處理好,但軍令如山,既然将軍下達此條命令,必有其原有,所有士兵将士便都遵照執行。
子夜時分,淩峰命幾個随行軍醫悄悄的把聞不疑從馬車裏擡到他的營帳中。之前通過問詢得知,聞不疑由于白天疼痛難忍、精神消耗巨大,每日晚間都會昏睡過去,想趁着他睡着感覺不到疼痛的時候悄悄的把他移至自己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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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底不如營帳舒服,安營紮寨既可以讓聞不疑安穩養傷,還可以方便軍醫治療。
軍醫們在把聞不疑小心的移至榻上後,淩峰借着燭火才看清了聞不疑身上的情況。下午晚些時候才更換的傷藥,現下已經又有血跡洇出。
很多細小、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口,又恢複成了裂開的狀态,可見被繃帶纏繞的刀傷會是多麽的嚴重。
聞不疑就算已經昏睡過去,在移動過程中仍然疼痛難忍的發出聲音。安置在榻上快半個時辰,居然眉頭還在緊緊的蹙着,可想而知是什麽樣的痛楚能讓一個在戰場上被利刃刺穿手臂都不吭一聲的人都無法容忍。
次日聞不疑醒來看着眼前營帳的房頂怔了怔,他記得自己實在馬車裏起身回京,現下怎麽又歇在了營帳內。
“不疑,你醒了?”剛視察部隊安營情況的淩峰回到營帳內就看到聞不疑睜着雙眼看着頭頂發呆。
“淩峰?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要回京嗎?怎麽突然安營?是不是又有外敵來犯?”聞不疑知道東屏對淩峰的重要性,能讓他停止回京的事情一定很緊急,說完就掙紮着要起身。
看到聞不疑不管不顧起身的淩峰趕快把他按住,道:“沒出什麽事,你就放心吧,只是之前遺留些掃尾工作需要處理,等處理好了咱們再啓程。”
聞不疑喝的湯藥有安神效果,再加上剛醒來的腦袋有些不靈光,見淩峰篤定的語氣也就相信,然後又沉沉睡去。
“現在淩副将的身體怎麽樣?”在安頓下來後,淩峰問着帳內的幾個軍醫。
“回禀将軍,淩副将身體本就沒有大好,體內由于炎症引發的熱毒更是一日重過一日,現在已經是數症并發,大有暈厥不起的情形。“幾位軍醫在聯合會診過後,發現聞不疑的病情比看起來的還要嚴重的多,不敢再瞞,只得據實禀報。
”淩副将叫你們怎麽做你們就怎麽做,他的身體他自己不清楚你們還不清楚嗎?”淩峰聽完軍醫的彙報氣的拿起案幾上的硯臺就朝軍醫腳下砸去,“你們還幫着他瞞着我,他要說叫你們去死你們即可就刎劍自盡嗎?”
滿地站着的軍醫大氣也不敢出。淩峰很少發這麽大的火,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見慣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早就練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這次事關聞不疑的身體,就算天王老子來他也壓不住內心的怒火。
“淩将軍,你在嗎?”就在淩峰打算把這些軍醫拖出去全部杖責二十的時候,就聽見裏間聞不疑邊咳嗽邊叫他的聲音。揮手把這些礙眼的軍醫都打發了出去,擡腳進入裏間。
“怎麽這麽大的火氣?”聞不疑看淩峰進來後臉上仍有怒氣,就輕聲問道。
“你睡你的,這些軍醫們是越來越不盡心了,這麽大的事情也敢瞞我,我看下次就敢幫着敵人給我投毒。”淩峰心氣未平,又怕讓聞不疑擔心,就坐在榻旁不再說話。
“哪裏就有這麽嚴重呢,左右不過是聽我令行事,你要是真的怨的話那就怨我好了。”聞不疑知道淩峰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才發這麽大的火,知道他不能拿自己怎麽樣,就故意這樣說以示寬慰。
淩峰知道聞不疑的小心思,別說他不能拿聞不疑怎麽樣,就算真要到那一天,他淩峰也不會動聞不疑分毫。
“今日感覺如何?”淩峰自從紮營讓聞不疑好好休息以來,聞不疑的病情雖然沒有繼續惡化下去,但是仍然不見好轉,體溫一直很高,有幾次半夜起熱到抽搐,如果不是淩峰時刻關注他的情況,真不知道會有什麽并發症。
“報~,将軍,不好了,邊關來報,近期有流寇出沒搶劫農戶,很多農莊都被破壞,由于敵方人數衆多、組織性較強,故請求支援!”淩峰正在幫聞不疑順其,一個士兵就貿貿然的喊叫着拿着邊關急報闖了進來。
“不知道聞副将在本将軍帳內養傷嗎?這麽着急的闖進來你的軍紀呢!”淩峰拿起毯子輕輕蓋在聞不疑身上,轉身拿起身側晾的溫度剛好的湯藥打算喂聞不疑喝下,“去,自己找總兵領罰,把幾個副将給我叫進來。”
聞不疑想擡手制止,奈何看到淩峰看向自己警告的眼神只能作罷。
“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軍中大小事務一切有我,你先不要在這些瑣事上浪費精力。”淩峰先嘗了一口感覺溫度适宜後,舀起一匙湯藥送入聞不疑口中。
“我看這次入侵應該不簡單,如果是些普通流寇,斷不會發送加急文書請求支援,”聞不疑又就着淩峰的手喝了一匙湯藥後,喘着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我看這次你還是親自去比較穩妥,留個副将守營即可。”
“喝藥,別說這麽多話。”淩峰又不滿聞不疑勞心勞力,懲罰似的故意舀了滿滿一勺湯藥送入聞不疑口中,聞不疑直接苦的忘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将軍,您找我們又何指示?”幾名副将進入主營帳內抱拳行禮。
“邊關急報你們聽說了嗎?”淩峰喂完藥拿起手帕給聞不疑擦了擦嘴角。
“報信士兵是一路喊着進您主營帳的,我們都聽說……”一個副将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人悄悄從後面踢了一腳。
“既然聽到了,就你帶領三千人去清剿吧。”淩峰面無表情的指示下去。
“啊?哦!屬下領命,這就帶兵前去。”其他副将見無甚事便在探望了聞不疑後告退。
“你呀,李副将人本來就有些直爽,你捉弄他幹什麽。”聞不疑看到淩峰的故意使壞的樣子,眼角彎了起開。
“誰讓他說話不經大腦,既然這樣,那就給我上陣殺敵去吧。”淩峰心道早知道這樣能讓聞不疑心情舒暢,就該多捉弄捉弄李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