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什麽?堤堰潰塌了?”
聞不疑聽到這個消息後連端的湯藥都沒有拿穩,一個不小心抖了一抖,手上瞬間紅了一大片。
“小心。”
聞不尤看着從來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弟弟甚是無奈,剛熬制好的湯藥還沒來得及放涼就這樣灑在手上,肉眼可見的燙起幾個小水泡。
“趕快叫大夫過來。”
聞不凝早就端過一旁銅盆裏的清水,先讓聞不疑把手浸泡。
“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勃然大怒,呵斥工部尚書,連帶着大皇子東溱也一同被斥責,如今下令徹查此事,恐怕挪用修繕堤堰銀兩瞞不住了。”
聞不疑渾然不知自己手傷疼痛,盯着清水裏的手發呆。
“立太子的聖旨都已經拟好,就差最後昭告天下,現在出事,擺明了就是沖着東溱而去,大皇子出事唯一得利的人只有二皇子東屏,東屏就算是在極寒之地多年,可并不代表他是個沒有心計的小白兔。”
府中的大夫聽到聞不疑受傷,早就跟随管家疾步來查看,小心翼翼的上了膏藥後千叮咛萬囑咐的離去,到底醫者父母心,又是伺候過聞老爺的大夫,把聞不疑好一頓說。
聞家幾個子女臉皮向來厚,面對大夫的數落聞不疑低頭擺出一副知錯了的姿态,見對方背着藥箱離去後,擡頭确認看不見大夫和管家二人身影就松了口氣靠在軟墊上。
“大哥,你說晉帝下令徹查此事最後到底能查到哪裏,或者說最後到底是推人頂包還是胡亂攀扯?”
聞不疑這句話問出了問題的關鍵,胡亂攀扯就代表有人要給大皇子下套,推人頂包是為了棄車保帥,但不論結果如何,受損失的卻都能夠保證是同一人,或者換句話說受益的都指向二皇子。
聞不凝這些日子一直在徹查東屏,從受益者的角度來說,二皇子東屏的嫌疑最大,但手下來報說在調查東屏的時候,每每到關鍵環節,總是有一股勢力阻止他調查,對方何人雖然不知,但可以确定并無惡意,只是單單想要保證二皇子東屏安危而已。
聞不凝把調查結果告訴聞不疑,考慮是否需要出動聞家死侍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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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家養有死侍的秘密只有歷代家主才知曉,目的就是為了保證聞氏穩定傳承,一旦聞家出現叛徒或者生死攸關之時,這些只聽命于聞家家主的死侍們可以執行任何命令,包括可以鏟除除家主外的任何人。
到了聞不尤這代,聞老爺子見長子穩重有雄韬大才,自己樂得甩手,早早就将聞家家主之位在祖宗祠堂傳給了聞不尤。聞家大哥兒不是那迂腐之人,聞不凝和聞不疑更是争氣,為了聞家可以長盛不衰,把聞家養有死侍的秘密告訴了兩個弟弟,并命令死侍們要像服從他一樣服從聞不凝和聞不疑。
聞不疑自然知道阻礙聞家調查的人是武安侯府的暗衛,他此時還不想讓淩峰和自己心生嫌隙,只說調查東屏的事情等等再說,如今還是要想法子補救堤堰潰塌的百姓為上。
聞不尤京中事物繁忙,何況聞家家主輕易不得離京,兄弟三人最後還是商議明日由聞家大哥兒奏禀晉帝下旨讓聞不凝和姑爺一同前往,畢竟聞家三姐兒的夫婿祖上就是治水的能手。
聞不疑本也想去幫幫二哥,但剛被大夫數落一頓,假如真的執意要走,怕是府中大夫會搬出聞老爺子,那是估摸着兄弟三人都要挨訓,聞不尤和聞不凝也對他身體不放心。
聞家兄弟三人對堤堰潰塌受害百姓安置問題商議之時,就聽到聞九園內熙熙攘攘的聲音。
聞九園雖然寬待下人,但也是要求仆役們有世代書香人家的秉性,像這般無狀的行為很是少見,聞不凝起身去外查看,就看見自己和聞不尤的貼身小厮一路小跑過來。
“恭喜幾位爺,賀喜幾位爺,咱們三姐兒生了,生了一個小公子,如今姑爺全家正在他們府裏的祠堂祭拜祖宗,将小公子的名字登記在族譜上。”
在屋裏的聞不尤和聞不疑聽到這等喜事心中高興,連忙問此事是否告訴了聞老爺子和聞老夫人。
“姑爺一早打發了人去禀告聞老爺子和聞老夫人,現下怕是聞老夫人已經到了姑爺那裏,正陪着咱們三姐兒呢。”
聞家三姐兒聞非晚這個孩子來的很是不易,所以自從知道聞非晚有孕之後從姑爺全府到聞家阖府全都慎之又慎,如今聽到孩子順利落地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聞不疑當即下令聞九園上到一等仆從下到末等雜役,全部賞銀三十兩,聞不尤和聞不凝也叫貼身小厮回府傳話,滿府上下也每人賞銀三十兩,一時間聞家人人喜氣洋洋。
兄弟三人回到房間嘴角還挂着笑意,聞家這代三子一女,聞非晚作為唯一的女孩子,自然得到了兩個哥哥和一位弟弟的全部保護,夫家更是對其珍而重之,如今有了小公子,算得上順心順意。
“大哥,如今姐婿喜得麟兒,正是阖家喜慶歡聚之時,奏請聖上讓其和二哥共同去視察堤堰潰塌實在不妥,以我之見還是讓我和二哥去吧。”
聞不尤思來想去,竟除了聞不疑再無其他合适人選,轉頭沉思,“容我再想想。”
聞不疑還要起身開口,被一旁的聞不凝擡手按下,示意他一切自有大哥安排。
林氏和王氏聽到聞非晚生子的消息,早就陪着聞老夫人一同前去看望,臨出發前還不忘打發家裏的小厮擡了幾大箱東西送到聞九園,說是叫匠人新制的擺設,等成親那日使用。
聞不疑到底不想掃了兩位嫂嫂的興致,一件件看着林氏和王氏貼身一等女使給他展示箱子裏的東西,聞不尤和聞不凝也坐在一旁陪着一同查看,過了許久之後,二人都有些累了,看到聞不疑更是精神缺缺,叫聞九園的管家收了東西到庫房。
聞不疑喝過藥後安歇下,聞家大哥兒和聞家二哥兒腳步放輕離開,又在書房裏商議好一會兒才各自回府。
淩峰安排在東屏身邊的暗衛找到機會向淩峰彙報聞家的已經不再查探二皇子,聽完手下彙報的淩峰松了一口氣。
帶領淩家軍常年在外領兵打仗,每日都在兵行詭計中沖鋒陷陣,淩峰自然知道聞不疑作何想法,換位思考,京城出了這麽大的事,想要調查定是從受益最大的人或物入手,如果不是和東屏這般親厚,他也是要懷疑二皇子的。
聞家能夠松手追查東屏,想來也是不會再繼續調查,如果真的硬碰硬,淩峰心裏還真是有些猶豫,聞不疑在他心中份量十足,到時候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抉擇實難面對。
“堤堰潰塌,百姓辛苦,侯爺可是為此憂心?”
東屏半夜醒來發現身側無人,淩峰總是喜歡抱着他睡覺,經歷過極寒之地的十年生活,東屏四肢一到夜晚總是感覺有一股寒氣在身體裏四處流竄,淩峰在東屏安睡後除了用驅寒的膏藥把各個關節揉熱之外,更是用自己的身體為其取暖,東屏每日也都在淩峰的懷中安睡,驟然失去熱源,夜半時分自然就醒了過來。
淩峰回頭,發現東屏趿着鞋,單穿着亵衣站在自己身後,連忙拿過一旁披風将東屏裹住,自己則雙手抱他放到榻上,見對方嘴唇幹裂,正要伸手夠一旁暖籠上的茶水洩一杯在杯中,東屏從披風裏伸出冷玉般纖細的手摟住淩峰的脖子。
“侯爺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是否為堤堰潰塌憂心?”
淩峰用手遮住身下人明亮的眼睛,低頭一記深吻,不知道為何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聞不疑的身影,雙手轉而緊緊抱住東屏,臉頰厮磨。
“堤堰潰塌,百姓居無定所無所生計,自然是惹的我憂心。”
東屏側臉在淩峰額上一吻,手把玩着淩峰腦後粗砺的頭發。
“侯爺心系百姓,不愧是大晉最後一道防線,要不明日早朝奏請父皇你親自前往堤堰視察,為表忠心,可攜帶一皇子随同。”
淩峰早就打聽到聞家大哥和聞家二哥為了堤堰潰塌的事情奔波多日,自己貿然提出視察橫插一道,難免不被懷疑別有居心,加上這些日子攔着聞家調查東屏,雖說二者毫無關聯,可如今能攜帶的皇子只剩下二皇子一人,如此這般難免不被聞家猜忌,何況他一個武将不必做多餘事情,聞家還有一個聞不疑在,二人縱使多月未見,可沙場相伴共同出生入死早就不知不覺把對方當成身體最重要的一部分,就算需察覺不到重要性,危難之時還是本能護着對方。
“東屏,我知道你是好心,同樣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可歸根結底我到底還是一個武将,堤堰潰塌之事實在不方便插手,想來自有其他官員擔心,聖上也心有決斷。”
東屏還想再勸說幾句,淩峰見說服不成,掀起被子将二人蓋住,春宵苦短,還是及時行樂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