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出門遛彎兒

第70章 出門遛彎兒

等到烘幹機停轉,宿舍樓裏已經基本沒其他人在走動了。森澤航抱着堆到下巴的衣服,香噴噴、暖烘烘的,心滿意足。“我明天要給我媽媽打電話。”他說。

沛誠困得打了個哈欠:“說什麽?”

森澤航一臉驕傲:“我會洗衣服了!我又多了一個技能,我現在會洗碗,還會洗衣服……”

沛誠打斷他:“別數了,一共就兩個技能,你衣服連洗帶烘有一半都是我幫你幹的!”

“嘿嘿,我不管,你回頭不要和我媽媽拆我臺。”森澤航充耳不聞,“對了,明天早上九點我來找你。”

“九點!”沛誠瞌睡都吓醒了,“這麽早是要幹什麽!”

“當然是去做作業啦!”

沛誠這輩子還從沒聽過誰把“做作業”說得這麽興高采烈。

“我的天哪,放過我吧!”他哀嚎起來。

“哪裏早了!你九點起床,洗洗涮涮,然後我們去吃早飯,出門,到那邊正好十點。”森澤航計劃得明明白白,“我已經聯系好了,是一個社區中心,你跟我一起也可以順道積累一些志願分數和社區活動時間。”

“然後中午我們就在社區吃飯,下午回來路上城裏逛逛,買點東西,然後……”

“等等等等……”沛誠不得不再次打斷他,“還要逛街?”

“你不是說你來了之後都沒機會去市裏轉轉的嗎?”森澤航說,“那天去吃飯的車上,你趴在玻璃上眼睛都直了。”

沛誠沒料到自己那副沒見識的樣子被人看在眼裏,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啊,沒有關系啦。”

森澤航笑眯眯地看着他:“是沒關系啊,你來這邊也沒什麽朋友吧,我陪你出去玩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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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猛然刺痛了沛誠的神經,對哦,是啊,他來這裏的确是要做森澤航的朋友,可上次闵效禹的經歷令人簡直連光是回想都胸悶氣短,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還一次都沒有打開過兔子APP查看任務和積分,大腦本能地抗拒抵觸着這個事實。

又要來一次嗎?他又要和這個人親近起來,然後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冷面以對,對他做盡殘忍的事,說盡無情的話?

森澤航見他臉色不對,原本高漲的勁頭也消退了些:“也不是一定要去的啦,你要想休息的話我自己去也沒關系的。”

別這麽善解人意啊,你不應該是被家裏慣壞了的嬌氣少爺嗎,沛誠面色複雜地看着他,森澤航又找補道:“而且城裏我都逛得不愛逛了,之前跟小組那些人一起,活一點沒幹呢,吃飯唱歌倒是去了三次,一群人在那邊尬聊,難受死我了。”

森澤航越是這樣說,沛誠越是不忍心了。

“什麽?你不帶我去轉悠了?”他刻意換上一副輕松的語調,“晚上我不想吃食堂了,我們去城裏找個川菜吃。”

“哦!好啊,我愛吃辣的。”森澤航複又高興起來,“那我來搜一下有什麽好吃的餐廳。”

沛誠心不在焉地走回自己宿舍門口,正準備開門,回頭看着森澤航,問:“你跟着我做什麽?”

森澤航迷茫地擡起頭:“啊?”

“我回屋睡覺了,你跟着我幹什麽,”沛誠又說了一次,“回你自己屋去。”

森澤航這才意識到自己抱着衣服低頭查手機,竟然不知不覺跟回沛誠宿舍裏去了。

“咦?我屋呢?”他滿臉冒着傻氣,左看右看。

見他還想跟着進門,沛誠推他的肩膀:“小狗嗎你?跟着人瞎走,回去睡覺,明早九點見!”

次日早上,沛誠還在一臉蒙圈地刷牙,森澤航已經出現在門口——他換上了新洗幹淨的衣服,又是亭亭玉立——不對,風度翩翩的帥氣青少年一名。

“你怎麽早上總這麽精神啊?”沛誠坐在床邊遲緩地穿襪子,發自內心地感到不解,“每天一起床就喜氣洋洋、唱着歌跳着舞的,我感覺我早上起來要是不在床邊坐一會兒再站起來,都會中風。”

“你也太誇張了吧哈哈哈,”森澤航拉開他書桌邊的椅子坐下,“況且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早上起床的樣子了。”

沛誠意識道自己又說漏嘴了,低頭系鞋帶:“我通過你每次早課時的狀态想象的。”

沛誠衣櫃裏的衣服都是岳望錫的,一溜大牌不說,這孩子從小品味就騷包,沛誠好歹找出一件黑色的衛衣,轉過來發現背後居然有一個碩大且鮮豔的虎頭,只得伸手拿了一件淺灰帶銀色偏光的夾克外套,算是全衣櫃最低調的單品。

收拾妥帖後,兩人上食堂吃過早飯就出發了,目的地是一家社區老年中心。這個社區中心處于城市靠南的生活區,環境雖然不錯,但居住在這裏的老年人也很多,且行為能力各不相同,需要按級別來劃分看護程度,平時對志願者的需求很大。

到達前臺後,森澤航說明了來意,找到之前電話聯系過的老師,根本沒有太多培訓的時間,直接被提溜上崗了。

臨近年末,養老中心正在大掃除,簡直忙得不可開交,森澤航本來以為他剛學會的洗衣服技能可以派上大用場,結果人家根本不指望兩個國際私立學校的學生能做什麽體力活,直接将二人分配去了休息室。沛誠心裏覺得好笑:就森澤航那副洗個碗恨不得把全家鍋都砸了個架勢,還想幫着幹這種家務活,簡直天真。

工作人員給他們領到休息區,這裏坐了好幾十個老年人——用“老年人”這個詞來一概而論不太準确,畢竟這裏面包含着蜷縮在輪椅上根本無法交流的老人,也有做在桌邊喝茶看電視的老人。他倆的任務是趁工作人員們顧不上的檔口幫忙看着點情況,順便陪老人們聊聊天順倒個水什麽的,內容十分輕松。森澤航一溜煙就混進了正在打橋牌的一堆老頭兒之中,沛誠左右看看,在一位織毛線的老太太身邊坐下,用不太熟練的英語問:“你在做什麽?”

“一個手提小包。”老太太回答。

“包?”沛誠沒太聽清,又仔細去看她手裏的一小片毛料。

“對,你看,這裏是口袋,這個地方要折進來……”老太太用口音極重的英語問,“你想試試嗎?”

“不了,我怕給你弄壞了。”沛誠推拒道。

“沒事,”老太太笑道,“你織得不好看我可以拆,反正也是打發時間的。”

當沛誠這邊歲月靜好之時,森澤航在橋牌桌卻掀起了腥風血雨,首先他被一個老頭指責應該觀棋不語,然後又被對家的老頭策反去給他出謀劃策,牌桌上的風向立刻轉變。于是老頭和森澤航被三家聯合抵制,說他們作弊,森澤航被無情地驅逐下桌了。他很不服氣,扭頭就拉着圍觀的老頭老太們另開了一桌。

結局就是,他在桌上打牌,沛誠給他們往茶杯裏添熱水,感覺自己像棋牌室的工作人員,不但要伺候一衆老頭老太,還要伺候混跡其中的森澤航,簡直沒天理。

中午,工作人員推着餐車來放飯,有些老人牙齒嚼不了,得用食物研磨機打碎了喂給他們吃,森澤航和沛城沒有用武之地,一人領了一個餐盤——兩葷一素一湯,清淡但營養。

“我剛問過那個聯系人姐姐了,她說下午用不着我們,吃完飯就可以走了。”森澤航說,“不過他們這裏長期需要志願者,以後有空的時候還可以來,她可以幫我們簽實踐報告。”

“好啊,但是……”沛誠說,“你不把剛贏人家老頭的錢還回去?下次還敢來?”

森澤航樂得不行:“我就贏了這點兒,等下陪你逛街用的。”他從兜裏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零錢,還有幾個鋼镚兒,“我這是給他們動力,為了下次戰勝我,這一周他們需要刻苦練習。”

“拿來。”沛誠把那些還認不太明白的紙幣撫平、按面額大小疊好,數了數道:“一共十五塊八,折合人民幣七十塊錢,挺好,今天下午就指望你了。”

話雖這麽說,沛誠到市區後還是取了些錢,畢竟這時候的新加坡不比國內,手機移動支付随處可見,只是當他看清自己卡裏的餘額時,毫無防備地驚呆了。

他來回數了好幾遍零的數量仍不可置信——這是一個家庭給外出小孩上學的零花錢??而且他吃住都在學校,是要給學校投資什麽科研設備嗎?

“怎麽了?”森澤航本來背對他站着,跟個警衛員似的,聽他半天沒動靜轉過側臉來問,“取不出來了?”

“沒,咳咳,沒有,”沛誠聲音都劈叉了,趕緊清了清嗓子,小聲道:“還有挺多呢。”

他賊眉鼠眼地看了一圈街上,生怕被第三人發現他身懷巨款。

“哦,我以為你又亂買東西,被叔叔罰了呢。”森澤航說,“我記得前年過年的時候,你連駕照都沒有,跑去提了一輛保時捷,給叔叔氣壞了。”

聞言,沛誠腦袋上的感嘆號和問號都要掉出來了,他甚至不知該從哪個角度吐槽這件事的好,不管是有錢買保時捷的初中生,還是給一個初中生夠買保時捷錢的家長!

“說起來,你生日快要到了吧,想要什麽?”森澤航又問。

沛誠腦子裏過了一圈,依稀記得“岳望錫”的生日是一月份,還有将近兩個月呢,轉念一想,他不确定地問:“你生日不是更早,下個月?”

“嗯。”森澤航轉過來,臉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下個月我就和你一樣大了。”

沛誠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什麽意思——兩人雖然是同年,但一個人生在年初、一人生在年尾,其實差了一歲。他随即又意識到——所以面前的這個森澤航實歲才十五嗎?

“二十三號,平安夜前一天。”森澤航說。

“哦,你假意關心我的生日,其實是想提醒我給你準備禮物是吧。”沛誠面無表情道,“你這人心機怎麽這麽重。”

“什麽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森澤航伸手勾過他脖子,“錢取好了?走咯,逛街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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