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這就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第84章 這就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終于考完了。”

“可不是嘛!”沛誠迷瞪過一覺之後,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兩人來到餐廳——這次是森澤航選的,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格,雖然沛誠總覺得這種昂貴餐廳的光線太暗,他有時候都看不清菜長啥樣。

兩人在屏風後落座,旁邊是美麗的高空夜景,沛誠撐着頭,意外地發現這樣的景色他已經有些習慣了。

果真是由儉入奢易!

“我……等了很久,因為怕影響你考試。”森澤航忽然沒頭沒尾地蹦出一句。

沛誠此刻尚且毫無察覺,随口應了一聲:“嗯,什麽?”

森澤航卻不說話,他頓了半晌,又清了清嗓子,頗為莊重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沛誠聞言心猛地一緊,放水杯的手抖了抖,磕碰在盤子上發出清脆聲響。他趕忙正襟危坐,瞪着對面的人如臨大敵:“你,你要說什麽。”

森澤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鼓搗了半天,掏出一個細長的盒子遞給他:“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哦哦,”沛誠懸着的心又一沉,接過來說:“謝謝。”

拆開絲帶,打開禮盒,沛誠一眼先看見的是一支玫瑰,額頭的筋再次跳了一下,定睛一看,玫瑰旁邊躺着一支精美的鋼筆,玫瑰只是裝飾。

這一番情緒過山車,他的心率都快不齊了。

仔細打量這支漂亮的鋼筆——筆帽和尾端是銀白色,筆杆呈六邊形的切面,筆身從深藍到淺藍一路過渡,上面用彩色寶石鑲嵌着鳶尾花和四葉草,如同一扇扇微型的教堂彩繪玻璃窗,近看更是美麗得不可思議,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哇,好漂亮!”沛誠由衷地感嘆道,“像藝術品一樣!”

“嗯,你喜歡就好。”森澤航淡淡地說,“我想了很久送你什麽,但是無論怎麽想都不滿意,我想不出有什麽東西能夠配得上給你做生日禮物,什麽東西能夠既特別、又有意義。在糾結的過程中,時間都過得差不多了,最終只能買了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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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誠卻依舊沉迷于這只鋼筆的美貌:“真的好精致,是不是很貴啊。”他問,“這支筆多少錢?”

“七十萬。”森澤航說。

“什麽!”沛誠差點破音,周圍幾桌人隔着屏風看過來,他連忙又壓低聲音叫了一次:“七十萬!一支筆?你瘋了!”

森澤航點點頭:“我知道,它一點也不特別,不過是稍微貴一點的鋼筆罷了,和小行星根本沒法比。”

“不是……隕石沒多少錢的,你……我……”沛誠結巴了,連帶着手也快拿不穩,趕忙把鋼筆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裏,他神情恍惚,整個人搖搖欲墜:“七十萬!天吶……窮奢極欲,窮奢極欲。”

森澤航不說話,只靜靜看着他,沛誠意識到他今天真是反常的安靜,不由得開口安慰:“你這麽大壓力做什麽,這個鋼筆就很漂亮啊!不對,七十萬一支筆也太貴了!”

“禮物不特別的話,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就更難開口了。”森澤航說。來了。

沛誠腦子裏“嗡”的一聲,只有這兩個字,果然來了,果然還是來了!

他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鋼筆,脖頸僵硬,不敢擡頭,嘴上還在嘻嘻哈哈地試圖打岔:“你好嚴肅哈哈哈,不會是買了鋼筆沒生活費了吧哈哈哈……”

森澤航根本不為所動,他輕輕呼出一口氣:“這話我想和你說很久了,聖誕舞會的時候就像和你說,但是當時環境和氣氛都有些倉促,我還沒準備好。”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真被Amber猜中了?沛誠腦內開始萬馬奔騰,一部分理智在提醒他不要自作多情地胡亂猜測,更大部分的情感在大腦裏亂喊亂叫。

“過去兩周我一直忍耐着,因為怕影響你複習考試,但又不能再拖了,畢竟再晚幾天就要放假回國了。”森澤航繼續說。

沛誠幹笑了兩聲:“你這是幹什麽,這樣我會以為誰得絕症了。”

森澤航忽然探出身子,抓着他的手,沛誠登時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手指捏着鋼筆的盒子,用力到指節發白。

“我喜歡你,這就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達摩克斯之劍就這樣落下來,從天靈蓋把沛誠劈成了兩半。

但表面上他一動不動,就像被石化了一樣,死死盯着面前一小塊桌子。他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抽成了真空,陣陣耳鳴,什麽旁的也聽不見。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目前是個什麽心情,明明已經半真半假地為這一刻的到來做了那麽久的心理準備,真到了發生的時刻,卻還生硬得像塊石頭,一塊被烈日炙烤、一碰就碎的脆石頭。

“你能擡起頭看着我嗎?”

森澤航這樣說,沛誠只得一寸寸擡起目光,可眼神剛一交彙,他就被對方眼裏的熾熱燙得一躲,迅速移開了視線。

“啊……謝謝,”他聽見自己幹巴巴地說,“我也很喜歡你。”

森澤航不滿意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作為朋友喜歡你,雖然這也有一部分,但我還想擁抱你,想親你,想和你沒事兒就牽着手,想和你接吻,想和你……”

“好了!”沛誠滿臉通紅地打斷他,心驚肉跳地擡頭看了一圈,道:“你別說了。”

“你讨厭我這樣嗎?”森澤航問,“會覺得我惡心嗎?”

“不會。”沛誠回答得毫不猶豫。

森澤航嘴角勾了勾,睫毛一眨,仿佛有粘稠的情意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灑出來:“那你對我的喜歡也是這樣嗎?”

沛誠吞了好幾次根本不存在的唾液,努力直視對方長達三秒,而後搖了搖頭:“不是。”

森澤航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沛誠接着說:“你也……可以再考慮一下,人青少年時期很容易對關系好的同性産生好感,這其實只是荷爾蒙和多巴胺……還是腎上腺素什麽的,總之是一種生理性的錯覺。”

他終于把自己背了很久腹稿的內容完整說了出來,順利得一聽就像是彩排過千百次。

“錯,覺?”森澤航一字一頓,以反問的語氣重複了最後這兩個字,眼睛危險地微微眯起。

“對,你仔細想想,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只是偶爾感到的某種……沖動。”沛誠硬着頭皮說,“怎麽可能你都認識我那麽多年了,以前都相安無事,最近忽然就喜歡上我了。”

“我的喜歡不是什麽錯覺,岳望錫你擡頭看着我,不要東看西看地到處亂躲,我很清楚自己是什麽感覺、什麽心情。”十六歲的森澤航身上還是第一次散發出這種不容拒絕的氣勢,他認真道,“就算你現在還不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你,也別胡亂給我的感情下定義。”

可我也不是岳望錫啊……沛誠苦澀地想,你這一番話對着這張臉說出口,有多少因素是因為這幅面具的主人和你家世相當、青梅竹馬?又有多少因素是因為這幅皮囊英俊漂亮?而面具下面的我又當如何理解。

他偷瞄了一眼森澤航,對方表情十分嚴肅,與其說是在告白,簡直像是在決戰。

兩人就這麽互相瞪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沛誠眼睛發酸,率先敗下陣來。

“好吧,”沛誠妥協了,“那麽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意識到的?”

森澤航愣了一下,身體向後靠了靠,終于不再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死死抓着他的手了。

“體能測試的時候。”森澤航說。

“啊?”沛誠詫異道。

“體能測試的最後一圈,我當時摔得頭暈眼花,痛得要死,整個人直接摔懵了。朦朦胧胧之間只知道有個人把我從地上拽起來帶着跑,拉着我的手,那個人的手心又熱又汗,但是莫名其妙的,我一下就十分安心。”森澤航說。

沛誠瞪大了眼,眨巴了兩下:“就這樣?”

“對。”森澤航點點頭,“當時我看着你的背影,一下子就覺得特別喜歡你。”

沛誠啞口無言。

“然後你還帶我去醫務室,罵了欺負我的人,我就更喜歡你一點。你心疼醫生給我上藥手太重,直接和他急眼了,我又更喜歡你一點。然後你抓着我腳腕和小腿,給我上藥,臉都快貼在我膝蓋上,我當時直接受不了了。”森澤航有點害羞又有點淘氣地笑了笑:“你沒發現吧?幸好運動褲寬松。你還扛着我回教室,我一直扒在你身上,一直硬着,所以回教室前我讓你先送我去洗手間來着。”

沛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半張着嘴:“你……你……”

他腦子裏尖叫的內容又換了一茬——虧他還以為對方是純潔的可愛小狗,想不到從那麽早開始腦子裏就在想龌龊事了!

“後來的每一天,我都更喜歡你。你帶我嘗試新東西,不管是跳跳糖還是肉骨茶,你還送我小行星,你記得我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所有東西,一樣不差,全都記得。”森澤航說着又湊上來,“所以你怎麽可能不喜歡我呢?你一定只是還沒意識到。”

“呃……”沛誠語塞——那是因為我做了你好幾年的助理,記得你喜好是我分內的工作,是肌肉記憶的一部分!

“但是也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考慮,接下來是假期,你也不需要天天面對我,沒有壓力。”森澤航勾起一個笑,“我很體貼吧?”

沛誠哭笑不得:“這話不應該留着我誇你嗎?”

“哎,你誇我總是慢半拍,我還是自己來吧,”森澤航說,“你趁着這個寒假,好好想想我體貼的、可愛的地方知道嗎?然後如果你願意讓我做你男朋友,我還會更體貼、更可愛的。”

他洋洋得意笑着的樣子宛如狗爪在他心口上撓癢癢,沛誠掩飾般地咳了兩聲:“我寒假的這兩個月,搞不好會把你忘得一幹二淨,最多只記得你小時候被我整了之後那副出糗的倒黴樣。”

森澤航怔了一下,旋即狡猾地笑了一下:“不會讓你忘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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