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老妻從來不會管公司的事, 這兩天怎麽就着急把兒子往外推?

肯定又是小五母子,剛才紅蓮提三人成虎,流言多了, 人人也就信了。

小五一直為她這個大嫂憤憤不平, 搞得外甥也是一樣。

小五肯定在老妻邊上撺掇,要讓運亨掌權, 要是運亨有這t個本事,他難道還不給兒子權力?老妻就是不知道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以為運亨跟嘉鴻一樣有驚人的天賦。

蔡家大爺按耐住自己的脾氣, 問:“運亨,父子之間, 有什麽就說。不要讓你媽覺得我不把你放心上。”

他爸說這話了,蔡運亨實在沒什麽興趣說,不說又不行, 只能把今天跟表弟一起看倉庫的事說了,也說了表弟的想法。

蔡家大爺耐着性子聽完,他笑出聲:“會飛速上漲的是上環和中環,還有九龍城區, 跟這裏有什麽關系?這裏已經不是城市重點發展區域了。地價漲價是講邏輯的, 核心區域漲得最快也最高,邊緣區域很難漲起來。這裏邊上靠近什麽?風月場所?焚燒場?等西環和灣仔片區都拓展完了,然後才能輪到銅鑼灣,那也得看怡和洋行怎麽想, 然後那裏才有希望, 你們認為要多久?”

這些話蔡運亨和表弟讨論過了, 這種看法是站在當前角度看問題,因為是長期投資, 所以要站未來角度看問題,蔡運亨說:“我們認為人口的增量會是爆發性的,現在的街區容納不了這麽多的人,所以……”

蔡家大爺像看傻瓜一樣嗤笑着打斷了兒子的話:“其實最好的機會是三四年前,現在已經漲很多了,你們若是吃下來,出租給工廠價格過高,很有可能你們連廠房都租不出去。你想這幾年陸續來的那些廠商是沒發現這個商機嗎?還不是英國人手裏的地價格貴?他們才轉而去宵箕灣的。天底下哪有那麽多漏可以撿?你找個借口回了你表弟,讓他自己去折騰,你還是好好在銀行待着。”

蔡運亨愣了,說得好好的,會全力支持,他幾乎沒動呢?又讓他回銀行做傀儡?

“我的話你聽見了沒有?嘉鴻原來的想法很好,但是他太過于異想天開。他年紀輕,他阿公和你小姑父願意讓他玩玩,撞撞南牆,累積經驗,你何必跟他混一起?”蔡家大爺直搖頭,“你自己心裏要有點數,你不适合打江山,學着怎麽守成,我已經很滿意了。我是你爸,我還會害你嗎?”

“爸,我決定辭去亨通銀行總經理一職,和嘉鴻專門做這個生意。”蔡運亨把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

從來沒有違抗過他的兒子說出了這種話,蔡家大爺“啪”地把筷子拍桌上:“你瘋了?你情願相信外人給你胡扯,也不相信你親爹?”

蔡運亨深吸一口氣:“我認為嘉鴻分析英鎊未來會大幅度貶值是有道理的,投資地皮是一個長期投資,應該用十年甚至更加長遠的眼光去看,目前雖然價格已經漲過一輪了,在戰争、人口和貨幣的幾重因素下,我也認為會暴漲。我跟表弟做,比我在銀行做,更有意義。只是個人判斷,是表弟還是您,這個并不重要。所以,我決定離開亨通。”

自己怎麽說兒子像是被人下了降頭咒,一意孤行,蔡家大爺氣得臉鐵青:“亨通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要是離開了,亨通總經理的位子就別想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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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大少爺是你兒子。他就算是現在一時糊塗,你也不能說這種話。父子之間,血脈連心。亨通兩個字,還是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名字。”二姨太拉住蔡家大爺的手,“有什麽好好商量,大少爺要出去試試看,保留職位讓他去。你說這話傷不傷感情?”

蔡家大爺這時把頭轉向老妻,嘲諷地笑:“人人都說你陳秀英是天下間頂頂賢惠的女人,你自己想想剛才為了一條手鏈,陰陽怪氣冷嘲熱諷,非得鬧得家宅不安,反而是被你們一直說成是要搶你錢財,奪你人家的李紅蓮,聽見我和兒子起争執,急得要調停,生怕父子離心。你臉紅不臉紅?”

蔡家大太太轉頭跟大兒子說:“運亨啊!”

“媽。”

“打電話給你二叔家,問問二叔和美月回家了沒有,要是回來了,我們去一趟。”蔡家大太太說。

“媽,您……”蔡運亨不懂。

“你要跟嘉鴻做生意,你又沒本錢,難道讓你小姑姑小姑父貼給你?”蔡家大太太笑着說,“問問你二叔和美月,我和爸離婚的話,財産怎麽分?分了之後,你們也有本錢了。當年,你媽賣了嫁妝,讓你爸東山再起。今天,這些錢也是媽的嫁妝掙來的,也等于是拿出媽的嫁妝,讓你出去闖一番。就像當年我看好你爸。今日我也看好你。”

“陳秀英,你這是要幹嘛?”蔡家大爺站起來怒喝。

蔡家大太太聲音平穩:“皓年,我是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的老婆,老式婚姻,比不得你情天恨海,一腔熱血愛的女人。我也一把年紀了,在這棟房子裏看着你們恩恩愛愛這麽多年,也看夠了。要是哪一天去了,還要跟你們倆并排一個墓,那得惡心千百年了。我就不來夾你們中間了,咱們把婚離了,該是我的我拿了,該是你的一分我都不要。我生的孩子,想來他們也願意跟我。你呢?就當跟我那麽多年都是錯誤,是時候給她一個名分,以後專心做李紅蓮的丈夫,蔡運順和蔡運暢的父親。她也不委屈,你也不為難,我也清淨。”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蔡家大爺從牙齒縫兒裏透出聲來。

“打官司離婚,應該不需要你同意,只需要官司贏了就行。美月當時打官司就是這樣,男方沒同意,最後也離了。”蔡家大太太看兒子,“打電話去。”

蔡運亨咬了咬牙,轉身。

“蔡運亨,你敢……”蔡家大爺暴吼。

“打!”蔡家大太太看着兒子,一字一頓,“告訴你二叔和妹妹,我要離婚。”

蔡運亨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剛好是美月,他怕自己沒有勇氣說第二遍,用最快的語速說:“美月,我媽要離婚……”

蔡運亨都沒說出下半句他們母子要過去,美月就接話了:“大哥,你等着,我們馬上過來。”

電話已經挂斷了,蔡運亨隐約、似乎感覺到電話那端的蔡美月在歡呼,這興許是他的錯覺。

蔡運亨走了回來跟他媽說:“媽,美月說他們馬上過來。”

“也好。”蔡家大太太看着大家,“吃飯吧!有什麽吃完了再說。”

她端起飯碗,夾了一筷炒青菜,吃了起來。

看着老妻跟往常一樣慢條斯理地吃着飯菜,站着的蔡家大爺不知道自己該站着還是該坐着。

大太太看着二少奶奶:“小敏,帶孩子們吃飯,吃好了,陪孩子睡覺去。”

“哦!”二少奶奶立馬坐下給娃娃喂飯。

大少奶奶看妯娌喂孩子,婆婆吃飯,她看着丈夫:“運亨,坐下吃飯。”

蔡運通也坐在自家老婆身邊吃飯,幾個已經懂事的孫輩也開始扒拉着吃飯。

蔡家大爺和二姨太加上一對雙生子,看着大太太帶着一群兒孫認真吃飯。

二姨太走過去,往地上跪下:“大姐,老爺讓大少爺回銀行是為大少爺好,如果您認為一定要讓老爺給大少爺錢,讓他跟表少爺去闖闖,一家人好好商量就是。如果是我哪裏做錯,您也盡管開口教訓。離婚,這是要散了這個家啊!”

大太太吃好了,拿出帕子抹了抹嘴,轉過身來面對跪在地上的女人:“我要的是我自己的錢,我的錢給我的兒子,不是要老爺的錢,這一點你要分清楚。我和老爺是包辦婚姻,你和他是有情有愛。既然是包辦婚姻,既然無情無愛,既然是合作,共同出資一起合夥做生意,就得按照出資比例分配財産。按理說從他生意失敗,我賣嫁妝,就算沒有夫妻關系,他掙的每一分錢,我也有一半的份額。他花在你身上的每一分錢,每一件衣服,每一件首飾,都有我的份。我建議你們夫妻倆好好算一算,也折算在財産裏還給我,才是正理。”

蔡家大爺看着老妻,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對他千依百順,一直以家和萬事興,生怕家裏不太平的女人會說出這樣市儈的話。

他走過去拉二姨太:“紅蓮,她瘋了,你沒辦法跟她說道理。”

二姨太被男人拉了起來,戴着翠綠耀眼手鏈的手拿出了手帕,擦眼淚:“如果要我和孩子們離開,我們母子也可以離開。大姐,您就不想想您和老爺結婚三十七年了啊!你們這樣會鬧得滿城風雨。金煥和玉玲都已經t到了議親的年紀,原本我們這種是多體面的家庭,現在他們的阿公和嫲嫲要離婚,那些門當戶對的人家怎麽看?”

正在吃飯的二少奶奶擡頭:“紅姨,金煥上次說朱家三小姐,朱太太上門來,一起吃飯,大嫂因為忙,魚多蒸了幾分鐘,您說魚老了。人家朱太太就來回了,說他們家姑娘沒規矩不太會蒸魚,配不上咱們高門大戶。以後要是光咱媽,她老人家除了初一十五吃齋,魚老魚嫩她從來沒話的,興許朱家太太就肯把三姑娘嫁給我們家金煥了。”

“這裏有你什麽事?”這下惹怒了蔡家大爺,氣得他細數二少奶奶的家世,“你忘記了,你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你祖父是前清翰林,你父親辦學校桃李滿天下,你怎麽能這麽沒有教養?”

二少奶奶放下碗筷:“不是……爸,你要講道理,紅姨不是說孩子們的婚事嗎?我就跟她解釋,現在時代變了。餘家算得上是星洲有規矩的人家了吧?親家太太聽見議親的那家公子有個情投意合的表妹,立馬就回絕了這門婚事。男子本身有心意相通的女子,不能嫁,嫁過去不被丈夫喜歡,上頭公公有偏寵的小妾不能嫁,小婆婆比正經婆婆還難伺候。現在心疼姑娘的父母不是光看門第了,我們家這種,上頭有個實權在握的小太婆婆,誰願意嫁過來受罪?”

二少奶奶說完,還轉頭看二姨太:“金煥的婚事,等爸媽離婚了,反正他還有半年要去英國讀書了,等讀完書再回來,也一樣。玉玲在讀中學呢!小姑家的嘉莉嘉萱要去美國了,大概也會去美國,我這個嬸子,您這個小嫲嫲都別瞎操心了。”

蔡家大爺聽見二少奶奶這話,怒極反笑:“看起來,你倒是很支持你婆婆離婚?”

二少奶奶拿出手帕裝出要哭的樣子:“爸,我是個沒用的,一件首飾買不到,都能急哭的人,哪有什麽主張?長輩說什麽就是什麽,媽總說我孝順,我肯定聽媽的。孩子們困了,我帶孩子上去睡了。”

說着叫了十一來歲的長子、七八歲的女兒,牽着五歲的小女兒,轉身就往樓上去了。

提起首飾,大房幾個成年的齊刷刷地看向二姨太的手腕,始作俑者的二少奶奶拉着孩子逃得比兔子還快。

看着自說自話往樓上去的二兒媳,蔡家大爺轉頭瞪向小兒子,蔡運通扔了餐巾:“我們家有姨太太聽姨太太,我沒姨太太,我就聽老婆的,小敏聽媽,那媽說什麽就是什麽。媽讓我改姓陳我也立馬改。”

“逆子!”蔡家大爺氣得快發昏了。

“爸,別因為我氣壞了身子。”蔡運通看着一對雙生子,“看看兩個愛子,您心情就順暢了。”

一對雙生子低頭,好似整個餐廳都沒他們的立錐之地。

蔡家大爺轉頭看正在給小孫子擦嘴的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發現了公公的目光,大少奶奶暗暗叫“倒黴”,連忙低頭,聽自家公公說:“你也支持你婆婆離婚?”

大少奶奶連忙站起來,恭順地站立:“爸,您這話怎麽說的?運亨說話都不頂用,被公司裏的人說成是志大才疏的光緒帝,後面還有小媽垂簾聽政。您翻翻書,就知道了,我就是個什麽話都說不上,連魚都蒸不好的隆裕皇後。您問這話,不是為難我嗎?”

平時見他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大氣都不敢喘的大兒媳婦,這麽跟他說話。蔡家大爺冷笑:“我都不知道你這麽能說會道。”

大少奶奶:“我連一條魚都蒸不好,還能做點什麽?充其量也就是婆婆身後的應聲蟲。”

大兒媳婦也表明了态度。

蔡家大爺最終看向大兒子,蔡運亨看着他:“爸,有容乃大,無欲則剛。媽的錢,我要,您的錢,我一分都不要。即便亨通改成順暢,我沒意見也沒興趣。”

“你……我在你身上……”

“紅姨手上的手鏈是婉凝和小敏親自為林家二小姐挑的結婚禮物,三個多月前委托寶豐銀樓,請意大利工匠制作,在誰身上?心在誰身上才是在誰身上,而不是嘴上說,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早就看清了。”蔡運亨對上他爸的目光。

這是他養大的長子,居然說這樣的話?

汽車聲音傳來,一家人都把目光往門口看去,蔡家大爺想着,要是弟弟真的要幫老妻打這個離婚官司,兄弟情分就到這裏為止了。

然而從門口進來的卻是……小五夫妻。

看見這個攪家精,蔡家大爺這些天積攢的怒氣吼了出來:“你來做什麽?”

餘大太太站在丈夫身邊,一臉委屈,比二姨太還委屈,拿出了手帕說:“二嫂給我打電話,說大嫂要跟你離婚。他們怕大嫂出事,讓我們先過來。二哥二嫂分頭去接大姐和三姐。”

蔡家大爺這下回味過來,老妻要跟他離婚,弟弟怕老妻出事,讓妹妹妹夫過來,他們就沒想過他會出事?所以到底誰才是他們的血親?

蔡家大爺突然悲從中來,看向自己的親妹妹:“蔡月娥,我哪裏對不起你?爸媽年紀大了生你,我把你一個奶娃娃,抱在懷裏,扛在肩上。我過番回來,給你買紅裙子,就想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既是你哥,難道我不像是你爸?我和你大嫂給你選人家千挑萬選,公婆要好,男兒脾氣要好,那時餘家已經是馬來亞巨富,我們蔡家高攀,我們倆給你備下多少嫁妝……”

這個妹妹,他是比親兒女都疼,說着說着,他實在忍不住,終于哭了出來:“我是造了什麽孽,才會有你這麽一個攪家精的妹妹?”

看着哥哥一個大男人失聲痛哭,餘大太太哪裏忍得住,她撲過去抱着大哥,跟着哭:“大哥,我最最愛你的啊!你是我這個世上最最親的人啊!”

再厭煩妹妹挑撥離間,哪怕她都三十七八了,她在自己眼裏還是個孩子,是自己最最疼愛的小妹妹。

蔡家大爺抱住妹妹,已經不是憤怒不滿了,而是埋怨,痛哭:“你為什麽這麽不懂事?為什麽不能體諒體諒哥哥呢?為什麽不願意給你細嫂一點點機會?”

提起那個女人,蔡月娥手帕擦上臉,抹幹了眼淚,仰頭看哥哥:“你把大嫂糟踐到這幅田地,我舍不得恨你,我只能恨細嫂。你在南洋,我們在老家,咱媽年紀大,大姐生了孩子,大嫂怕大姐做不好月子,天蒙蒙亮給大姐煮了雞湯,送過去,給外甥女洗了一個月的尿布,大姐一出月子,她就把大姐接回家,讓大姐在家再養一個月。二哥讀書,是大嫂去打聽了送他去廣州讀洋學堂。三姐……”

蔡家老二夫妻,蔡家大姑太太、蔡家三姑太太夫妻都往裏走,蔡家弟妹聽着小妹細數大嫂為他們做的事。

越說蔡月娥越氣,她哭着捶打着大哥:“你怎麽能作踐這樣好的大嫂啊?做人怎麽能沒良心啊?那是比親娘還親的大嫂啊?”

蔡家二爺先走進來,這個西裝革履,這個在香港華人中極有地位的大律師,英皇頒發了勳章,有一堆頭銜的男人,到自己大嫂面前跪下:“沒有爸和大哥過番掙錢,沒有大嫂支持,我蔡皓新最多也就過番掙錢去了,我哪兒能結婚了還出去留學?哪兒能讀到博士?讀書能讀的是知識,長嫂教的是做人的道理,尤記得當年我看上麗芸,跟大嫂說,生怕爹娘嫌棄麗芸家境。大嫂先去打聽了麗芸的情況,回來跟爸媽說,麗芸家是沒了爹,是寡母拉扯孩子,家境不好,卻讓兒女都讀書,麗芸聰慧又善良,是個好姑娘。爸媽替我下聘娶了麗芸。我要留洋,大嫂拉着我說,男人長見識可以,不能長二心,出去了要夫妻更要恩愛,好好過日子。我一直謹記大嫂教誨,一心一意與麗芸生兒育女。”

聽到這裏蔡家二太太站在邊上也哭了出來,自問有幾個女人能做到大嫂這樣的,自己真的沒辦法做到那樣。

蔡家大姑太太跟着哭着跪下來:“我生了女兒被嫌棄,婆婆連丫頭都抽走不讓人服侍我,大嫂天蒙蒙亮提着雞湯來我家,我婆婆冷嘲熱諷,說我生了個女兒還要吃還要人伺候。大嫂褪下手上的玉镯,撩起袖管,她說:‘親家太太,我親自伺候我家小姑,可以嗎?’大嫂是陳半城的幼女,是陳家唯一的小姐。我那婆婆不敢說話了。大嫂風雨無阻來給我女兒洗尿布,伺候我做月子,讓我婆婆沒辦法說半句話,等一出月子就接我回娘家養了一個月。媽臨終前t拉着我的手說,這輩子我有一個親娘,一個嫂娘,要記得大嫂的好。”

三姑太太也跪下:“我男人是大嫂挑的,人是大嫂嫁的,我把小四那一份也說了,小四還多一個,妹夫要留學,大嫂一定要讓小四也跟去留學,說離開久了怕男人生二心。我們這幾個的男人都沒生二心,我們幾個做夢都想不到,我們大哥變心了……”

蔡月娥也去蔡家大太太跟前跪下,她趴在大太太膝上,臉貼着大嫂的手:“大嫂就像親娘……”

看着一地的弟弟妹妹,蔡家大太太哭着說:“你們犯什麽傻,快起來,快起來。”

蔡家大爺看着一把年紀的弟妹全都在老妻面前,前塵往事湧上心頭,老妻和自己是娃娃親,他的岳家發達了,在老家號稱“陳半城”,他家裏不算沒落,卻是一堆兄弟姊妹,日子過得去,算不得好,陳家重信義,依舊把女兒嫁過來,蓋頭下如嬌花一樣的陳家小姐,陳秀英是那個伺候公婆,照顧弟妹,撫養孩子,站在門口等他歸來的女人。

想到自己心灰意冷之時,她拿出變賣嫁妝的錢給他,用堅定的眼神看他:“我等你給我買更好的。”

自己一個大男人抱着銀票痛哭,老妻知道她的錢不夠,跑去星洲,為他求來了餘家的錢,後來他風生水起,他賺了巨額財富,成了富豪,卻漸漸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本事……

這是一把塵封記憶的鑰匙,往事全部湧出,幾乎将他淹沒,這時他才覺得過去将近四十年的婚姻裏蘊含着什麽,蔡家大爺拖着沉重的腳步走上前,到妻子面前緩緩跪下:“秀英,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為了弟妹的話,正在落淚的大太太,拿手帕擦了眼淚,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痛哭說:“今天弟弟妹妹們都在,我的財産七成歸你一房,亨通我經營,那三成,我到時候再分給孩子們。紅蓮母子,我另外安置,不讓他們打擾你,好嗎?”

蔡家大太太停頓了很久很久,微微擡起眼,看見李紅蓮的手,李紅蓮捏緊了手帕,而順着手往上,手腕上的祖母綠,綠得那樣通透,閃得那樣璀璨。

她看着蔡家二爺:“皓新,我要離婚,你和美月會給我打官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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